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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她知道是他回来了。又坚持了一会,方浮出水面,取了浴巾,擦干身上的水珠。走出屏风时,正见宇文玄逸穿着那袭崭新的夹纱长袍,面上满是喜色。她的眉心不动声色的一紧,若无其事的坐在绣墩上:“衣服可是合身”“岂是合身每一丝每一毫都是那么的合心合意。”他接过巾子,仔细替她擦拭头发。“你说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这么可心的袍子”她随意挑了支珠钗把玩。“自是我最亲近的人,自是把我的每一点每一滴都记在心里的人”他俯下身子,深深吸了口气:“真香。”“是吗”她偏头躲开了他,站起身:“衣服是溪夫人送来的,是她亲手做的”她没有看宇文玄逸的脸色,自顾自的上了床,背对他躺下。388离家出走她知道,宇文玄逸定是以为袍子是她做的,才会这么开心,而那件袍子也的确合身到极致。她虽然不懂女红,也能看出针脚整齐,刺绣精细,修竹映雪的清隽恰如其分的体现了清宁王的风神俊秀。若非对他满心爱恋,又怎会做出这样一件可心可意的衣袍她清楚徐若溪的心意,也清楚自己“垄断”了这位溪夫人的心上人让其独守空房是何其残忍,可是有些事就是这么自私这么残酷,若要她将自己所爱之人送去与他人分享,哪怕仅仅是为了怜悯和歉意,那还不如拿把刀杀了她来得痛快,或者让她眼不见,心不烦。而更为难过的是,他对她这么好,自己却什么也没有为他做过,只一味享受他的宠爱。徐若溪确实是想一面表达情意一面让她不痛快,然而又何尝没有让她发现自己的粗心与无能她很难过,很委屈,很压抑,想发泄,然而这样注定让他为难,而他所做的,又是人之常情。父子之爱,天伦之乐她理解,也想努力做到大度,至少看起来是那么回事,可是今天又失败了。过了好久,他方上了床,将她抱在怀里。她鼻子酸酸的,只做睡着了,一动不动。他便故意对着她耳朵吹气,见她无动于衷,于是幽幽长叹:“你对我不好了。”她不好再装睡:“怎么不好了”他往前递了递身子,火热的坚挺硬硬的烙在她背上:“为夫这般难受,娘子就不安慰一下吗”她心中自责,又想着他对那件衣裳赞不绝口,结果话一出口就是明显的醋味:“怎么安慰我自是比不得那件衣服让人可心可意。”他笑了,手不老实的在她身上游走:“哪儿不可心可意了让我来瞧瞧,这里还是这里”她痒得不行,三躲两躲的被他抱了个结实。夜深沉,怀中人已然精疲力尽的睡去,却似做了什么不开心的梦,眉心紧蹙,时不时叹上一声。他轻轻抚着她瘦削的肩,看着蒙在夜光中的承尘,一夜无眠。“王爷,不好了,王妃离家出走了”宇文玄逸刚回到府中,就被无数个声音包围了。“离家出走”还是因为那件衣服的事。早上绮春阁那边见宇文玄逸依然穿着平素的袍子出了门,就来到暖玉生香阁,极是谦卑的说道:“臣妾忽想起漏绣了一片竹叶,还请王妃交还臣妾,让臣妾弥补一二。”苏锦翎只记得昨晚将袍子放在了长案上,现在竟是不见了,而且到处找不到。问秋娥,秋娥也不清楚。徐若溪就哭了,说她已然是诚心忏悔,做这件袍子无非是想感激王爷不罪之恩,而且她虽知宇文玄逸的衣物皆由帝京最有名的云裳坊专门定制,可是“可是外人哪有家里人来得妥帖,更清楚王爷的心意妾身自知手艺拙劣,难登大雅之堂,可是王妃竟是看都没让王爷看上一眼就把它丢了,难道真的不肯原谅臣妾吗难道怕臣妾害了王爷吗臣妾纵然千错万错,对王爷的心可是一片赤诚,这些日子一直为王爷王妃祈福来赎自己的罪孽,也为信儿积德修福。臣妾深知王爷宠爱王妃,臣妾不过是一棵微贱小草,不敢同王妃争辉,亦是深深敬佩王妃的才德,可是王妃难道连臣妾仰慕王爷关心王爷的权力也要剥夺吗臣妾知道王妃伺候王爷极是辛苦,不过是想为王妃减轻负担,却不想”夏柳也在一旁眼泪汪汪道:“这件袍子夫人日夜不休的做了一个月,眼睛都熬红了”时间容易让人淡忘与己无关的仇恨,况宇文信虽然中毒,但现在毕竟活泼可爱,健康快乐。关键是这个时空的人早已习惯了一个茶壶配若干茶杯的家庭模式,对于苏锦翎专宠一事颇有微词,而且徐若溪近期的确对下人关爱有加,自是比当家管事的苏锦翎虽非疾言厉色但人在其位难免让人颇为忌惮来得亲切,尤其为芮巧婚事而被她毫不留情训斥过的常嬷嬷所憎恶。于是常嬷嬷当下就挺身而出,含沙射影的指责苏锦翎小肚鸡肠,妒心太盛,不给别人留活路。之画是了解苏锦翎的,开口劝了两句,怎奈常嬷嬷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自王妃进了门王爷可曾近过你的身你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装什么大度是不是以为这样今天晚上王爷就能上你的床”之画哪听得这等下作话当即气得满脸通红,眼泪汪汪,咬着嘴唇说不出一句。如此一来,场面便开始混乱,双方交战终于演变成恶斗,待事态平息,人们发现苏锦翎不见了。起初只以为她不过是躲到别处图清净,可是过了中午,后厨遣人询问晚膳的安置然后府中全员出动,只差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王妃。院内的动静惊动了门口,守卫进来说一个时辰前看见王妃出去了。“你怎么不拦着她”秋娥气急。“主子做事,属下只有听从,怎敢阻拦”守卫理直气壮。而待宇文玄逸回来,苏锦翎已经消失近三个时辰了。“王爷别急,王妃可能只是出去散心,一会就回来了。”福禄寿喜小心的瞧着宇文玄逸的脸色。“王爷,外面那么危险,王妃这么久还不回来,会不会”秋娥胆战心惊。“不用担心,她没事。”樊映波进了门,径自走到桌前倒了碗茶水。秋娥忽然记起樊映波似乎也不见了一个下午。她看着王爷斜斜的睇向樊映波,目光冰冷,而樊映波端着茶水,淡定自若。“映波,你知道王妃在哪”她瞧了王爷一眼,小心问道。樊映波似是在品味雨前龙井的香气,良久方道:“她在北江”苏锦翎坐在船上。周围人声嘈杂,合着水声,格外热闹。船身已是吃水很深,可是船家依然觉得不够,不停的吆喝着:“还能再坐一个”此情此景,不觉让她想起前世所乘的每每都要超载的公共汽车。船身不住的一起一伏,已经有水溢入船舱。“船家,快开船吧,否则就沉了”“说什么鬼话”谁都知道,行船水上,最忌讳这类不吉利的话。晒得油黑锃亮的瘦小船家狠剜了那人一眼,继续对着岸上喊道:“快上快上,这可是最后一班船了”船身左右摇摆,已有人开始怒骂:“再不开船老子就下去了,大不了再在客栈住上一晚”“就是就是,再不开船我们也走了”船家一人难敌众怒,只得拨篙起行。船行缓慢,然而终是渐渐划向江心。水波卷着夕阳的余晖粼粼的向后退去,仿佛一匹精美旖旎的丝绸在风中铺展。苏锦翎只盯着那绚丽发呆,过了一会,忽发觉水流方向有变,耳边响起诸多不满:“怎么回事怎么还划回去了”耳听得船家高喊:“客官,你别急,我这就把船划回去”“这都什么时辰了这一来一回等到了对岸客栈都关门了”“可不是。听说最近出了伙强盗,这月黑风高的,万一被劫了怎么办”“那人怎么回事啊还跑到水里站着”“船家,你偏不回去,我就不信他还能栽到水里淹死”“哎呀,该不是寻短见的吧”苏锦翎也暗自着急,一会天暗下来,她又该视物不清了。只是听他们吵得热闹,也不由自主的向岸边望去她的视线几乎被旁边的胖大婶尽数遮挡,费了半天劲才探出半个头,又被后面赶来看热闹的人使劲撞了一下,结果整张脸都贴在了胖大婶的胳膊上。虽只这一眼,却足让她心下一颤,有心再看个清楚,怎奈人挤人,人推人,全忘了方才的焦急,个个兴奋的喊道:“快看,快看,有人要寻短见了”船终于缓缓的划了回去,众人开始力邀那人上船,让他不要因为一点点困难就想不开,他们非常愿意听他诉说心事,为他排解忧烦。那人却只立在水中,唇角衔笑,丝毫不像个求死之人。这人该不是有什么毛病吧真可惜了这一身的风华清隽。想来上天总是公平的,给你一副好皮囊,却没有给你一个好脑子。船家也不明所以,清了清嗓子:“客官,你要上船”他淡淡一笑,声音清雅:“找人。”找人“你认识他”“你认识他”众人纷纷摇头,却见他只望住一点。纷纷循着望去,随着目光的转移,人群自觉不自觉的竭力往两旁让开,终于在拥挤中露出一抹碧色的裙角。但见那人唇角一勾,眸色惑人,旋即往前迈了一步。水波漾漾,卷着袍摆在水面半浮半沉,仿若漂在水气中的一朵清雅白莲。389抱美而归有人看出门道来了。“唉,这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和,犯不着弄得这样生分”“可不是想当年我和我那死鬼也吵得死去活来,他后脑勺上现在还有我拿锅铲砍的一条疤呢,可还不是过得好好的你们岁数小,不懂这个理儿,这夫妻啊,总是要吵要闹才能过得长久”胖大婶拍着苏锦翎的手语重心长。这什么跟什么嘛苏锦翎瞪了水中那人一眼,耳根发烫。“现在要么是他上船,要么是你下船,你们这样僵着,我们怎么办”“这位妹子,不是我说你,你这性子可得改改。相公既是来寻了,跟他回去就是,有什么话说开了便好”“你这心也忒狠,你瞧你相公在水里泡了这么久,虽是夏天,可是这江水晚上也是冷的,会泡出病的。这么俊俏个人儿,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公子,若是娘子铁了心不肯跟你回去,我同你回去如何”说话的是个长得极为俏丽的小媳妇,当即引得众人一阵哄笑。“好了好了,再不下船,相公可就被人抢跑喽”船家也开起了玩笑:“大家坐稳了,我先把这小娘子送上岸去”“不必麻烦。”宇文玄逸上前一步,向船上伸出手去。苏锦翎看看那只形状优美的手,又看看他唇角笑意,咬了咬嘴唇,挤出人群,握住那只手。腕上一紧,下一刻,已是被他横抱在怀。哄笑声中,宇文玄逸笑意微微:“玄逸在此谢过各位。”又低头望住苏锦翎,垂下的散发遮住了人们探究的目光,亦挡住眸中的戏谑与深情,只轻声道:“王妃,我们回家了。”他们这边华丽退场,船上可是炸锅了。“玄逸王妃那人竟然是清宁王吗”“我说他看起来怎么好像有点眼熟”“就是他,大婚那天我还见着了。唉,怎么刚刚没认出来”“你现在满意了”苏锦翎遥望船上的热闹,回头恨恨捶了他一下:“竟然算计我”“我算计你”宇文玄逸满脸无辜。“你明明可以飞到船上,干嘛站在水里博人同情苦肉计”“飞到船上他们会以为我是江洋大盗,是去杀人越货的,万一吓个好歹,本王于心何忍”“可是他们都以为是我如何如何,你摆明了是在陷害我”“可是他们也会知道我是如何如何的离不得你,想来下个月的京城彩韵又会被抢购一空了”“玄逸,”她目光微闪:“你这样,是不是因为”早上混乱之际,她听常嬷嬷说最近又有不少女子想要嫁进王府,连皇上也提了好几家名门淑媛,可是都被宇文玄逸推掉了。今日故意暴露了身份,怕就是想要掀起轩然大波,坏了无数人的打算。“又胡思乱想。你倒告诉我,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她垂了眸子:“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过几日就回去。”“狠心的丫头,你也不想想,这样不声不响的走了,我得多着急。”“我没想让你着急,我本打算到了地方就让人给府里捎个话的。”“这么说你已经有了去处”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熙安府。”“呵,我倒忘了。只是你今天害得我在水里泡了这么久,我可不能放你一个人去躲清静”“可是府里”“府里自有人照应,可是如果你不在身边,每天早上要谁伺候本王梳洗穿衣呢”收起玩笑,认真看她:“锦翎,我现在已经不能想象没有你的日子,我该怎么过。”我也不敢想象。她环住他的腰,望向盛满星光的江面,默默念道。没有人知道那个九五之尊在听说这件事时当即拍了桌子,怒道:“闹得太不像话了”大家只是捧着景园三十五年八月卷的京城彩韵津津乐道,因为那字里行间插图小画将清宁王如何月下追王妃,如何抱得美人归一事很是大书特书了一番。大约有三个版本。唯美伤情版:月光如银,水波如链,风华倾世的清宁王临风而立,面对心爱的王妃满面凄楚:“亲爱的,难道你不爱我了吗难道你真的不爱我了吗我对你一片深情天地可鉴,你怎么舍得我难过你怎么忍心让我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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