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梦境。初华索性把发簪拔了,长长的头发像墨一样,在水里散开,随着她的游动而变幻。正当她尽情畅游的时候,忽然瞥见漾动的水光上方,出现了一个长条的身影。有人心中一惊,初华忙背过身去,浮出水面。“何人”她借着鲤鱼石兽挡住身体,朝池岸上望去,却见元煜立在那里。“王侄好兴致。”元煜看着初华,唇角微翘,一边说着,一边宽下底衣。淡淡的天光下,他的身体如上好的石雕一般光洁,肌理结实,紧凑有致。初华怔怔地看着他。片刻,目光顺着他的腹部往下“啊啊啊啊啊啊啊”尖叫破空而来,传到殿外。暮珠脸色剧变,忙喊一声“大王”,一把推开田彬。元煜被中山王惊恐的叫声吓了一跳,想过去看看,却听他尖叫:“别过来别过来你别过来”元煜错愕,这时,他听到后面急促的脚步声,连忙将衣服穿起。“大王”暮珠冲进来,首先看到立在池边的元煜,接着,看到石鲤鱼后面水波扑腾,连忙奔过去,“大王”田彬跟在后面跑进来,看到元煜,忙问:“殿下,出了何事”元煜亦是一脸茫然:“不知”田彬不解,再看向中山王那边,却见那女官正迅速的宽下外袍披在中山王身上。“大王,您怎么了”“啊啊大王你鼻子流血了大王”元煜:“”田彬:“”、第7章 鬼火汤苑里的一场闹腾,元煜连中山王的第二眼都没看到,他就被那女官用衣物裹得见头不见脸,然后被呼啦啦涌来的内侍抬走了。“晕了么”田彬望着那女官匆匆离去的背影,踮踮脚。元煜没说话,却忽而望向那架子上的白绫。他走过去看了看,那白绫上有些细密的褶痕,再凑近鼻子嗅嗅,有一股浅浅淡淡的香。眉头微动,他盯着白绫,若有所思。“初华,你要缩到什么时候”西殿里,暮珠看着蜷在被褥里一动不动的初华,又好气又好笑,“露出脸来让我看看,还流鼻血么”“”初华简直羞愤欲绝。不管她多用力闭眼,或者甩头,池边看到的那一幕就像只讨厌在苍蝇,在她脑海转啊转啊,挥之不去。而最令她气恼的是,她居然对着一个男人的流鼻血简直耻辱。她夏初华自幼走南闯北混迹三教九流,什么荤话没听过,什么阵仗没见过,戏班里那几个无赖整天光着膀子走来走去她也从没觉得有什么,如今只不过是多露了那解手之物啊也许大概朔北王身上的比他们好看一个声音在心底道。初华不由地又想起那身体,氤氲的水雾中,光洁的,修长的,解释匀称的,还有下面啊啊不要再想了暮珠听到那被褥里“咚”一声闷响,似乎谁在用头撞床板。“别想了,那边将你的衣物都送了回来。”她无奈地说。初华一愣,这才想到自己留在那汤殿里的衣服,还有裹胸的白绫她一惊,忙掀开褥子坐起来:“朔北王说了什么该不会看出来了”“应当不曾。”暮珠似笑非笑。“怎讲”“他派内侍送来的,那内侍还说,下次大王去沐浴可提早说一声,朔北王会送几位美人来陪侍。”美人初华眨眨眼,忽然想起暮珠跟她说过的一桩典故。睿华的祖父中山庄王在世时,最喜欢与美人兰汤共浴,而且共浴的时候,一定要美人的身上披一条绢绫,观赏她们裸身嬉水之态。想到这里,初华长长地松一口气,大石落定。还是托睿华的福,有一个低级趣味的祖父“放心好了,你就算脱光了站在他面前,只要把下面挡住,就不会露陷。”初华愣了一下,见她瞥着自己的胸部,随即明白过来,红着脸大怒:“你你胡说”“初华,”暮珠不以为忤,神色贼兮兮,“你方才所见,朔北王身体如何”初华的脸更加热,那些万恶的画面又跑了回来。“一定很不错吧,我方才路过瞥了一眼,他穿着薄底衣,那身形,啧啧”“我可没看见”初华鄙夷地说。“那你流什么鼻血”“池子里太热了。”“是么。”暮珠意味深长地笑笑,却朝铜镜里望了望,扶扶头发,“不知道他觉得我怎么样。”“嗯”初华狐疑地看她。“我听说朔北王没有带女人回来,甘棠宫中也没有什么美貌的宫人。”暮珠妩媚地抛了个眼波,“如果能与他共度一宿,这趟京城也不白来了。”初华:“”初华自认为心胸宽大,打算将温汤池那破事远远抛掉。但还没抛远,朔北王在东殿住下来的消息就传到了她耳朵里,初华的脸再度拉下来。当夜,朔北王派人邀她去前殿共膳,初华想也不想,立刻拒绝了。“我去告诉他。”暮珠露出狐狸精一样地笑,扭着腰一摇三晃地走了出去。“中山王不适”殿上,元煜听了这话,一点也不意外。他看着那女官,温声道,“他身体如何我遣太医为他看一看。”暮珠道:“大王从国中带了许多医师跟随,殿下不必操劳。”她面带微笑,“大王有惊吓之症,方才遇到殿下,猝不及防,故而失态。大王心中深愧不已,特命小臣献来中山国特产的云露酒,以飨殿下。”说罢,她让内侍将酒呈上,亲自用玉杯盛出,双手捧前,温婉侧首,“殿下请。”元煜看着她,唇角微微弯起:“中山王一番心意,孤王甚慰。”说罢,将酒接过,轻啜品尝。暮珠的手指触到他的掌心,见他面含浅笑,心中得意。未几,却听他忽而问:“中山王平日用什么香”呃暮珠一怔,道:“大王身体孱弱,不喜用香。”“哦”元煜目光深邃,“如此。”“中山王好艳福。”待得暮珠告退,田彬啧啧道,“一个女侍都那么漂亮。”“你上次到刘太守家,还说他女儿天仙似的,换人了”徐衡道。“没情趣,美人都是用来夸的,我不像你,看女人只考虑做饭好不好吃。”“嘁,我娶了我家妇人之后,可没看过别的女人第二眼”“徐衡”,元煜忽然道,“我记得你的叔父曾在中山国做长史”徐衡道:“正是。”“你去向他询问询问中山王之事。”徐衡讶然,“中山王”“嗯。”元煜道,“生辰,生母,起居杂事,平日喜好,诸如此类,越细越好。”徐衡应了一声,转身离去。“殿下这是”田彬不解。元煜淡淡道:“不过问问。”他看向西殿的方向,目中露出玩味之色。元煜望着空中的月光,心中虽疑云重重,却微微弯起了唇角。朝廷一直想撤藩,各诸侯国的花招层出不穷,元煜也见识过不少。京城里比不上朔北有趣,不过,有这么一件趣事,也不错呢。太和苑的夜晚宁静,初华百无聊赖,睡得很早。将到人定之时,她忽然听到鸽子咕咕的声音。心中一讶,她连忙起身,跑到窗前。果然,一只灰鸽子停在窗台上,脚上拴着一小段细竹筒。初华将竹筒小心地取下来,取出里面的纸条。齐王至京城,即刻东门晤。初华的心沉下,盯着纸条,双目映着火光,锐利如刃。甘棠宫的宫墙不算很高,汤苑里,挨着围墙有一棵漂亮的大松树,枝头伸出了墙。初华敏捷地攀上去,轻松地翻出墙外。陈绍选的地方离甘棠宫不远,望着灯火明亮之处,就是东门。初华躲开一队夜巡的卫兵,快要到的时候,突然,横里伸来一只手,将她拉到旁边。“初华”月光浅淡,照在陈绍的脸上,两道浓眉下,眼睛笑得弯弯。“阿绍”初华见到他,也很高兴,却又不由地埋怨,“你呀这可是禁苑,你潜进来被捉到,可是要掉脑袋的”“我才不怕。”陈绍笑着说,“你都不怕,我怎么能怕。”初华看着他,叹口气,脸色一整:“你说齐王来了。”“嗯。”陈绍点头,“今日我在街上,正看到齐王入城。”初华的手紧紧攥起。“我又到齐王府去打听,正遇到里面的管事对仆人说,齐王明日要到太和苑赴宴,要他们好生准备。”“明天”初华目中寒光闪过,望着远处东门上的灯火,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初华”陈绍看着她,有些不安,“还是我来吧,你”“不,我要自己来。”初华低低道,声音决然。她沉默了一会,看向陈绍,“你不必担心我,我不会出事。”陈绍有些犹豫,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将此事告知你是对是错。”他苦笑道,“老何他们要是知道,一定会宰了我。”初华也笑,提到他们,脸上露出柔和之色:“他们好么”“好,老何带着一群人回家种地,他妇人高兴死了。”初华笑起来。“你们都放心,等我这边完了事,立刻就回去。”她说。陈绍颔首,也笑笑:“好。”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又一队夜巡的军士朝这边走来。“回去吧,小心些。”初华对陈绍道。陈绍答应,有些不舍地看了看她:“你也一切小心。”说罢,转身而去,未几则消失在树丛中。夜色渐深,元煜正打算歇息,内侍忽然来禀报,说舞阳侯夫人来用汤苑。元煜讶然,想起那日太皇太后给吕婧赐汤的事,颔首道:“打开汤苑,请侯夫人用浴。”内侍答应退下,没多久,殿外传来一声轻笑:“表兄好闲情。”元煜抬眼望去,吕婧笑盈盈地走进来。夜里风凉,她身上披着一件裘衣,却丝毫没有臃肿之态,步履摇曳,珠钗坠坠,还未近前,身上的香气已经飘来,似兰似麝。“表妹。”元煜微笑。“这般深夜,本不该来叨扰,只是近日陪着祖母游苑,身上困乏,念着好好沐浴一番。”吕婧柔柔地说。元煜看着她,道:“表妹不必客气,汤苑就在殿后,但去便是。”吕婧一笑,款款行了个礼,转身而去。汤殿里点上了灯,灿灿一片,如同星辰。汤池中雾气缭绕,蛟纱轻拂,更如同仙境一般。吕婧看着这美景,脱下狐裘。“夫人。”侍婢走过来,道:“夫人吩咐之事,都备好了。”吕婧道:“知道了。”侍婢有些犹豫:“夫人,殿下要是不来怎么办”“他会来的。”吕婧朝泉池里走去,拉开系带。衣衫轻薄,随着她的步子,褪落而下。吕婧看着自己在水光中婀娜诱人的倒影,自信地一笑。这位表兄,她等了许多年,如今只差一步。据说在朔北数年不近女色,自己的手段,谅他抵抗不得。水从滴漏上慢慢落下,元煜在殿中看书,不觉已经过去了许久。突然,一声惊叫传来,元煜一惊。“殿下”一名侍婢匆匆跑进来,“侯夫人侯夫人请您过去”元煜目光一凛,立刻从架上拿了剑,朝汤苑奔去。进了殿里,却见吕婧娇弱无力,被侍婢扶着,看到元煜过来,忙上前,娇容失色:“表兄,有野兽”“野兽”元煜皱眉,看向四周,“何处”“在”吕婧往庭院中指了指,“跑到那边,又跑到那边,就不见了。”说着,将身体倚在他怀里,目光盈盈地望着他,捂着胸口,“表兄,阿婧可吓死了。”元煜低头看她,愣了愣。吕婧刚刚从浴池里出来,身上的衣裙又薄又透,隔着衣料,能感觉到躯体的温软。她的头发上还带着水珠,一缕湿发黑黑亮亮,贴在雪白的脖颈上,延伸而下,像一只勾人的手,探入胸前若隐若现的沟壑之中四周的人不知何时都不见了。“表兄”吕婧目光迷离,娇不自胜。初华回到汤苑的围墙外,刚爬上墙头,就发现汤苑里有人。回西殿有一条小径,好巧不巧,那两人所在之处,很容易发现。这么晚了还沐什么浴初华抱怨着,蹑手蹑脚地钻进花丛里,待得靠近,眼睛忽而定住,心中“哇”了一声。汤殿里,雾气氤氲,明灯荧荧。一名绢衣单薄,几乎能看清丰满诱人的身体,好像喝醉了一般,倚在一个男子怀里。美景美人,香艳暧昧,而更重要的是,那个女子是舞阳侯夫人,那个男子,正是朔北王。只听朔北王低低的声音传来:“野兽已逃走,表妹还是穿上衣服”“表兄听阿婧一言。”舞阳侯夫人却抓住他的衣服,声音柔媚,“自从夫君离去,家中冷冷清清,夜夜独对空床,教人惆怅”初华望望头顶的月亮,快到子时了,她记得,暮珠每夜这个时候会去殿里巡视朔北王声音平缓:“这有何难,京中什么子弟没有,挑一位新夫婿改嫁了去。”“表兄此言轻巧,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