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四下打量了一下不是我所见过的,任何一个房间,看装饰,这里,应该,不是雪园,我应该,还在祁国,还好,只要还在祁国,我就有机会逃走,只要我逃去了西陵的大营,就再也没人能够把我怎样门外,传来了噪杂的吵嚷声,像极了一个我熟悉极了的地方,我的身子一紧,本能的从爬了起来,蜷缩到了床的最里面,不,不可能,一定是我猜错了,长洛,长洛再大的胆子,也断不敢违背渺的意思的,他,他然而,往往,世事难如人所愿刮吱门从外边被推了开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了进来,见我醒了,顿时笑得比花儿还灿烂的走了过来。啧啧,瞧瞧这我见犹怜的小模样,小宝贝儿,来,过来,好好听妈妈的话,妈妈定让你红遍整座城,当上这龙城的花魁浓妆艳抹的女人扭着腰走到了我的床边,一屁股在床边儿坐下,便直勾勾的盯住了我的脸,“怕什么,妈妈又不会吃了你,来,过来,跟妈妈说说,今年,你多大了”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儿虽然,心里已经猜测到了可能的结果,我还是不愿就这么信了长洛会这么做,就算,他有自信瞒过渺去,我好歹,也还是长白的主子罢他这么做,就不怕长白会呵呵,算了,我胡思乱想什么呢,连渺都能瞒得过去,长白,又怎么可能知道哦,你说这个啊,小宝贝儿,是这样,恩,昨儿晚上,你哥哥把你给卖给我了。浓妆艳抹的女人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我的反应,见我没有要哭闹的意思,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笑得更加灿烂了起来,“我开了这许多年的馆子,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好玩儿的小乖乖,来,过来点儿,让妈妈摸摸骨头,看看,你还来不来的及学跳舞”我会跳舞。我往后缩了缩身子,躲开了浓妆艳抹的女人伸过来的手,“以前时候,陵王殿下还夸奖过我跳得好看。”哦你会跳舞浓妆艳抹的女人自动过滤了我话的后半部分,微微挑眉,调子里,带着意料之外的惊喜,“会跳什么舞柔舞战舞还是”都会。我心里惦记着西陵,怨恨着长洛坏我的好事,害得我没能把药带出城去给西陵,不知他现在的情况,有没有更严重了,自然而然的,就对这个絮絮叨叨跟我说话的女人不耐烦了起来,恨不能一句话就打发了她,让他别再烦我,“那个把我卖给你的人,不是我的兄长,你若想要银子,只消把我送回陵王城去,陵王殿下见了我,定会重赏你。”呵,小宝贝儿,你可真是不会说谎。浓妆艳抹的女人呵呵的笑着,仿佛要把脸上半指厚的粉都震下一层来,“天下谁人不知,现在,陵王殿下正住在皇宫里,待到元月十七那一天,就要跟陛下赐婚的元丰郡主大婚了我便是信了你,送你去了陵王城,也见不到陵王殿下,讨不了赏钱哎,说来可惜,陵王殿下和王妃殿下那么一对璧人,竟是,就要被陛下的一道赐婚圣旨毁了姻缘去,真真是作孽”作者有话要说:、罗妈妈听浓妆艳抹的女人说我和西陵是一对璧人,还惋惜我们被上官信那个混蛋所阻,没法儿在一起成就姻缘,我不禁,觉得她顺眼了许多,恩,其实,仔细看看,她长得也不算很丑,就只是粉脂涂得多了一些,粉脂的质量差了一些,有些呛人罢了。是呢,宁拆十座桥,不毁一桩婚,他这么做,的确是有些作孽了。我笑着向后倚在了墙板上,伸手,摸了摸自己有些散乱的发髻,蓦地,手颤了一下,欣喜,随之而来印鉴霜给我的,易乐庄的印鉴我怕给旁人拿了去,一直盘在发髻里的,长洛翻我的衣裳,没有发现,没有拿走这话,跟妈妈眼前说说,也就罢了,跟了外人,可万万说不得不然,怕是要掉脑袋的听了我的话,浓妆艳抹的女人顿时一手挥着她那香味儿呛鼻的丝帕,一手捂着嘴,笑得弓起了腰,“你可真是对我的胃口,小宝贝儿,来,过来坐,跟妈妈好好儿的说说话儿你啊,也是个命苦的,要不是碰上个只认钱的哥哥,也不至于沦落到这里来只可惜,妈妈我也是个给主子卖命的,没法儿因着喜欢你的性子,就不让你接客”我说了,他不是我哥哥。我暗想,这老鸨,倒是比别绪楼的管事要通情达理的多,恩,索性我身上还有霜给我易乐庄的印鉴,不如,就跟她打个商量,让她跟我去一趟易乐庄,跟管事要钱出来给她,抵了我的赎身钱,这样,我不用再琢磨着要如何逃跑,她,也跟她的主子,也能有个交代呵呵,也难怪你不肯认他,我若是有这么一个把我卖了的兄长,也定得怨恨他一辈子。听了我的话,浓妆艳抹的女人颇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我身边的被子,“我被爹娘卖来这里的时候,比你还小呢,那一年,发了兵乱,种在地里的粮食,都被凌国的当兵的人抢光了我家里七八口人都没有饭吃,眼见着就要全饿死了,我爹娘为了多卖几个钱,养活家里的弟弟妹妹,就把我卖来了青楼说来不怕你笑话,那时候,我已经有了相好,若不是被卖来了青楼,我们,怕是早就成亲生子了哪里会”你的那相好的,现在还活着么许是这老鸨的过去比我还惨,对我和西陵的事儿,又态度很是合我的意,对她,我便本能的有了些好感起来,当下,便琢磨着,如果,她的那相好还没死的话,定要成全他们,“啊,对了,妈妈,怎么称呼你”你啊,就叫我罗妈妈罢。罗妈妈沉默了一小会儿,继而,便又笑了起来,只是,我隐隐的觉得,她的这笑,比哭,还要难看,“那人啊呵呵,活着呢,只是,已经是旁人的丈夫,别人孩子的爹爹了”原来,不是所有的人,都是痴情人,原来,我的西陵能不畏强权,非我不娶,我,是如此的幸福,“我知你帮你的主子经营这楚馆也是不易,有些事儿,由不得你做主,这样,你带我去一趟城里的易乐庄,那人多少银子把我卖给你的,我让人十倍的给你补上,可行”那人,当真不是你的兄长见我说话的样子很是认真,罗妈妈先是稍稍一愣,继而,便看着我拧紧了眉头,“那人把你卖了三百两银子,你这样罢,我也不用你给我十倍的钱,咱依着馆子里的规矩,卖价的三倍,九百两,让我跟我家主子能交代的过去,就行”你看我跟那人,长得有半点儿的相像么听罗妈妈肯应了我的所请,同意陪我去一趟易乐庄,我的心,稍稍暖了暖,异地他乡,陌生人,肯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听我一句请求,这人,值得我报答我打算,待我回了陵王城去,跟西陵见了面,就求他帮忙,让他帮我查清这馆子背后的主子是什么人,然后,帮罗妈妈赎身出来,赐她宅地,恩,再把她原来的那个什么相好的也赐给他当妾室,让她能顺理成章的,好好儿的收拾那个负心人呵呵,我就说,长得那副样子的兄长,怎能有你这么一个标致的弟弟,那人还跟我说,你们不是一个娘亲,原来,不但不是一个娘亲,连爹爹,都不是一个。罗妈妈笑得花枝乱颤,脸上厚厚的胭脂被震得扑扑的向下掉,只是,这一次,我没有看着她有半点儿的恶心和不讨喜,反而觉得,她有些小可爱,比那些什么自诩名门闺秀的矫情小姐们,都可爱行,索性也不算远,我就陪了你去走一趟。罗妈妈一边儿答应着,一边儿从床榻上起了身来,低头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袍,扭头,看向了我,“还愣着做甚么还不快些下来这眼瞅着就要天黑了,易乐庄,可是一到太阳落山,就打烊的”易乐庄果然不愧是三国里最最厉害的钱庄,分号,哪怕是在龙城这么一座祁国的小城里,也半点儿不糊弄足有四五间寻常铺子般大的正门,八开八合,扇扇精雕细刻,进进出出的人,都是明白规矩的从左边儿进,自右边儿出,远看,近看,皆是赏心悦目,不得不叹,怪不得这钱庄能开得这么大,真真是无规矩不成方圆。这位小哥儿,是要存银子,还是兑银子见我和罗妈妈进门儿,一个二十岁左右模样的小厮便迎了上来,看了看罗妈妈,显然是认识,冲她一笑,再看我,也没露出半点儿的不屑,只点了点头,态度极好的跟罗妈妈问询道,“这位小哥儿,可是清风楼的新倌人悄悄这小模样儿长的,以后,定得红透了这整个龙城去”我要见你们的掌柜。我拧了拧眉,觉得这小厮说得话有些刺耳什么新倌人胡说八道我才不是什么楚馆里的倌人我是西陵的王妃唯一的王妃陵王妃这位小哥儿跟我们掌柜有约么小厮被我的话堵了一下,有些不解的看向了跟在我身后的罗妈妈,既像是说给我听,又像是跟罗妈妈询问般得,低低的问了一句,“这位小哥儿是”作者有话要说:、写信瞧你这小小气气的样子,让你叫,你叫便是了,我又不是你娘,看我作甚罗妈妈的脸色稍稍一变,有些僵硬的把头扭向了一边,不看那个小厮,“跑跑腿儿的事儿,还能累着了你不成”哦。小厮抿了抿唇角,看向罗妈妈的目光里,带着些许我看不懂的情绪,仿佛,罗妈妈说的哪一句话,是他极不爱听的,他想反驳,却又不敢,“妈妈和这位小哥儿且坐,子昂这便去支应一声掌柜”看着小厮低着头默默走去后堂的身影,我仿佛见到了许多年前的自己,娘亲整夜整夜的不合眼,拿着一堆奇怪的东西摆弄着什么所谓的阵法,我穿着睡袍,抱着一只足有我半个身子大的抱枕,跑去寝殿问他什么时候能忙完,他前天的前天,便答应了我,要给我讲故事,可一直这般的拖着,半个字儿都没工夫跟我讲那时候,娘亲说,乖,你先回去等着,等娘亲忙完了,便去哄你睡,结果直到司徒月回朝,下旨让纳兰齐的哥哥打断我全身的骨头,丢去乱坟岗饿死冻死,他也没腾出空儿来,给我讲那答应了我好久都未讲的故事罗妈妈,他是你的儿子罢我寻了个椅子坐了,环视了一眼正在清堂的前堂,末了,把目光放回到了罗妈妈的身上,“是你跟那个人生的么”虽是问句,我的心里,却是已经有了答案,这个小厮,定是罗妈妈的孩子,只是,出于什么特殊的原因,她在人前里,不敢,也不能跟他相认。不是罗妈妈紧张的应了一句,但,她那涂了厚厚的粉脂,犹挡不住惊诧的脸色,已经出卖了她,我的猜测是对的,这个小厮,果然就是罗妈妈的孩子跟我,你没必要这般的藏着掖着,罗妈妈。我笑着向后倚了倚,眯起眼睛,半点儿形象也无的打了个哈欠,“说来不怕你笑话,看着他,我便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罗妈妈,你知道么,在每一个孩子的眼里,这世上,再多的荣华,也比不过,娘亲的一句夸赞承认,也比不过娘亲亲手煮的一顿晚膳你给的,未必,就是你儿子想要的,渴求的”我只是不想毁了他的前程。听了我的话,罗妈妈先是一愣,继而,便拿手里的帕子揩起了眼角来,“老鸨的儿子,这名声太难听,他便是做的再多,也终究会被人看不起,我他是个好孩子,我舍不得他受苦”田宅万亩,不过一席之地,足可安身,金玉富贵,亦买不来母慈子孝,天伦之乐,你应该很清楚的,他,从来都没嫌弃过你这个娘亲。一边儿说着,我便想起被阿毛叼走的,我的月儿和离殇来,哥哥那般不惜人力的让人搜山,也没找到她们的踪迹,这般冷的天,她们,到底被阿毛带去哪里了呢有没有冷到跟着狼群,会不会抢不过狼崽,没有奶吃会不会掌柜,就是这位公子了。我走着神儿的档儿,那小厮便领着掌柜的出来了,见罗妈妈的眼角里有泪痕,看向我的目光里,本能的,便露了不悦,“子昂问他,是要存银子还是兑银子,他也不说,只道是非要见掌柜”你叫子昂。我先看了看掌柜,跟大部分钱庄掌柜一样,一副亲切和蔼和气生财的模样,又看了看罗妈妈的那个儿子,一脸的小心翼翼,仿佛是做了错事的孩子,“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你回答我,你认罗妈妈这个娘亲么”她当然是我娘子昂想都不想的脱口而出,连罗妈妈一个劲儿的拿白眼瞪他,都不住口,“我才不怕旁人拿不好听的话骂我娘你就是我娘我宁可当一辈子学徒,永远都不成什么大事,也不要你不要我娘”眼见着,罗妈妈的眼泪便忍不住了,膝盖一软,坐倒在地上,用帕子捂住脸,大哭了起来,“你这不成器的败家子我费尽了心思,瞒着你的身份十几年,你,你怎么就,就”罗妈妈,百善孝为先,你的儿子,会有出息的。我很是有些小佩服这个子昂的勇气,大丈夫,宁折不屈,呵呵,倒是个堪用的,如果,这易乐庄的掌柜,因为他的身份而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