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跳下凳子，迳自跑到沙发前坐下，打开了电视。电视上新闻正报导某住宅半夜失火却起因不明的事故。小孩眸色黯淡了半分，但闻初九丝毫不觉。他只是觉得自己做的“大事”居然上头条了，一时有些沾沾自喜，但想到小孩的问题，他必须认真和她谈谈。闻初九关掉电视，坐在桌子上和小孩面对面，“我知道是我不好，也许你昨晚只是和你爸妈玩捉迷藏，我不该贸然把你带回家。但我必须声明，我绝对不是劫匪，一切都是意外。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家在哪了吧你不见了，你爸妈会著急的。”“没有。”“什麽”“我是孤儿。”爸爸，我们约会吧 03“我是孤儿。”“哈”闻初九怔了怔，然後缓缓说道，“我也是。”小孩抬眼看他，然後默默的吃完炒蛋，“我想洗澡。”“哦，好。”闻初九去放热水了。“等下，你有我穿的衣服吗”小孩问。“没有。”闻初九摇头。“去买。”“哦。”闻初九乖乖的去换鞋子了。“等下，我和你一起去。”闻初九牵著小孩的手，手心传来软软的触感，让他在心里大呼不可思议。他低头，看见小孩红豔豔的嘴唇，微长的头发发尾带天然卷，睫毛又黑又长，鼻子高挺，好像娃娃。真的好可爱闻初九带著小孩到童装店，兴致勃勃的站在女装区前。粉红色的芭蕾裙子最可爱了，穿在这孩子身上一定好看极了。“喜欢这个吗”闻初九晃著小裙子问。小孩看了他一眼，随手拿起一套衣服递给柜姐，用甜糯糯的童音道，“姐姐，我要这一套。”闻初九失望地摇头，小孩眼光不怎麽样。也许是年纪小小便失去至亲的缘故，小孩总是一脸老气，明明长得这麽漂亮，为什麽不穿裙子啊心有不甘的闻初九悄悄拿了几条裙子去结帐，却见小孩在一旁选购沐浴乳和洗发乳。“为什麽要买这些”他问。“你家里的肥皂不能再用了，对皮肤不好，我们以後用这个。”“哦。”闻初九想了想又说，“为什麽你看起来好像要在我家住很久的样子”小孩抬眼看他，漂亮的眼睛带著水气，“你不要我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一旁的柜姐抛来责备的眼光，闻初九好想解释，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她爸爸，绝对不是“爸爸，我们走吧。”小孩牵过闻初九的手，展露甜甜的笑容。好可爱闻初九被这阳光般的笑容煞到了，居然点点头，抱著一大堆小孩的东西，就跟个新手老爸一样。离开童装店，小孩的笑容渐渐收住，又恢复到刚才不动声色的模样。回到家，闻初九坚持要为小孩洗澡，可是小孩才不肯，闷不吭声进了浴室，又将门反锁。闻初九悄悄在浴室门前的篮子里放了一条粉红色的裙子，嘿嘿直笑。这时房东恰好来收租，闻初九把小孩的事情扔在脑後，可怜他那刚从银行取出还没捂热的钞票，这麽快就要贡献出去了。房东收了钱，居然还说如今景气不好生意难做，提出要涨房租。闻初九一口老血还没喷出，就听到一声“哎哟，这是谁家的小孩这麽可爱”的尖呼。原来小孩洗完澡了，四处找不到衣服，只好穿上篮子里的裙子，气得小脸蛋圆鼓鼓的。房东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最喜欢粉嫩嫩的小孩子，她捏著小孩的脸狠狠啵了几下，惹得小孩直皱眉。“这是你家小孩”她问闻初九。“呃，算吧。”“原来你是未婚爸爸，看来生活也不好过吧，这样吧，看你还带著个小的，我就不涨你的房租了。”闻言，闻初九把一口老血吞下，忙握著房东的手道谢。房东临走前还塞了一个红包给小孩，说是见面礼。关上门，闻初九抢过红包，“你真是我的聚财童子啊，哈哈哈”小孩见红包没了，有些生气，“我的裤子呢”“穿裙子。”“裤子。”“想留下必须穿裙子，你长这麽可爱为什麽不穿裙子呢”“我是男生”小孩咬牙。什麽闻初九後退几步，像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这麽可爱怎麽可能不是女孩子”小孩手握成拳，拜托，他明明没说过自己是女生，而且他长得一点也不像女生闻初九失望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连声叹气，“不是女生也可以穿裙子啊。”小孩冷著脸一声不吭出门了。“等下，你要去哪里”这个倒楣孩子“告诉房东，你不是我爸。”“这怎麽行”闻初九连忙把门关上，“好啦，裤子就裤子。”啧，真是的，这小孩脾气真不怎样。小孩转身去换裤子，闻初九还不死心，“转过身来，我要看你的小鸡鸡。”谁知道小孩是不是骗他，现在的小孩提防心可不是一般的高。小孩冷著脸，充耳不闻。闻初九不要脸的凑过去，被小孩扇了一巴掌，“变态”咂咂嘴，闻初九心想，他看到了，小鸡鸡才那麽一点，你傲娇个屁啊。“喂，你叫什麽名字”“我没有名字。”小孩想，此刻他的名字已经没有了意义。闻初九琢磨，这小孩估计是被哪个大户人家收养了，瞧他的气质就知道。“是不是收养你的那家人怀了自己的孩子，所以不要你了”小孩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闻初九的想像力实在太好了，不去写八点档剧本真可惜。“嗯。”他点头。“真可怜。”闻初九揉著他的头发，蹲在一旁，颇有惺惺相惜的感觉。“那从今以後你就和我姓吧，叫什麽名字好呢”闻初九摸著下巴，都说不怕生错命只怕起坏名，他要为小孩起一个霸气的名字。叫黑豹，猛虎，还是叫巨龙好呢“瑾瑜。”“什麽”“闻瑾瑜。”小孩拉过闻初九的手，在他手心里认认真真的写下瑾瑜二字。“是什麽意思”闻初九学历不高，这两字他看了好久。“美玉的意思。”“这名字不错。”闻初九心想，美玉实在太贴切了，小孩长得这麽好看，真是比什麽大气磅礴的名字都要好听。反观初九，真不怎样。爸爸，我们约会吧 04二闻初九一大早把小孩从被窝里挖出来，“我现在要去上班了，但我不能白白的养你，谁叫你不是女孩呢，是男孩就要挑起生活的担子。从今天开始，你必须负责做饭打扫，还有家里的一切杂事都是你的工作范围，听见了没”小孩揉著眼睛，“我要上学。”“你几岁了”闻初九蹲下，“等等，让我猜四岁”“七岁。”小孩挺起了胸膛。“七岁啊，但一点也不像啊，你可别想骗我，你以为用上学做藉口就可以不用干活了吗”小孩双手握拳，“我没骗你”“行了行了，我赶时间上班，就这样，你记得做饭喔。”闻初九急匆匆换鞋出门，半途又折回来，指著一扇门对小孩说，“这间房你千万不能进去，如果你破坏了规矩，我一定把你扔出去。”闻初九掏出钥匙把密室加锁，随手把钥匙挂在了房间的门後面，他故意挂得很高，让小孩搆不著。确认一切没问题，闻初九就上班去了。他没告诉小孩他是做什麽的，尽管他升官了。闻初九本来在赌场看门，端掉白虎一家以後，龙哥升了他的职务，现在他是一个堂口的老大。这个堂口在菜市场，表面上卖鱼，其实里面大有乾坤。只是不管他混得多好，谁愿意一个流氓做自己爸爸呢所以闻初九不打算说。闻初九很苦恼，他知道小孩没骗他，他的确已经到了上小学的年纪了。可是上学要学费啊，还有生活费用和书本费，这些都是钱他拨弄著心里的小算盘，这里扣扣那里减减还能省下一笔，拮据就拮据点吧，反正又不会饿死。所以最终，闻初九还是牵著小孩站在一所私立小学的门口，他蹲下身来为小孩整了整领带，“呐，我可是给你缴了一年的学费，你可要争气点，才对得起我辛苦给你赚的钱。”小孩点点头，“可是离家太远了。”“远就远点呗，反正我会来接你。”闻初九可是千挑万挑才选中了这家私立学校，就是贪它学费便宜，虽然是远了些，可是这家学校的妞长得挺不赖的。闻初九从口袋里掏出烟，一手撑在墙上，一手点著烟，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好一个忧郁浪子的形象。“先生，学校门口不能吸烟。”老师冷冷的瞪著他。“哦，对不起。”闻初九道歉，又问，“请问这位小姐几点下班”“你才是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老师怒气冲冲，把铁门关上，叫闻初九吃了一鼻子灰。他不知道他哪里做错了。自古以来，对於“小姐”一词褒贬不一，宋代小姐乃贱称，元代喊姬妾为小姐，现代更有喊小姐是妓女的意思，闻初九喊老师做“小姐”，多少带了风尘的意味。可是闻初九不懂啊，不知者不罪，於是他很委屈。小孩边叹气边摇头，真是笨蛋。龙哥是青龙帮的老大，也是闻初九的偶像。据说龙哥当年单枪匹马端掉一个堂口，每当谈起这事，闻初九总是竖起大麽指，佩服得五体投地。“阿九，你也不差，一个人做掉白虎一家，这件事以後你在道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说你是我阿龙的左右手，可我也把你当作半个儿子了”“谢谢龙哥”闻初九笑得谄媚。“可是阿九啊，你年纪也不小了”龙哥点起一支烟，吞云吐雾，也不把话说完。闻初九最怕龙哥这种要说不说的样子，他整颗心都悬起来了。“龙哥的意思是”“我老婆阿芳你认识”“认识。”闻初九点头。龙哥的老婆方芳没嫁时是娱乐圈的三线小明星，拍过一些大尺度的“文艺片”，也得过海外什麽电影节的影後桂冠，後来嫁给了龙哥，也就淡出了电影圈，只是不知龙哥为何谈起他老婆。“我老婆阿芳有个表妹，今年二十岁，她总是吵著让我给她表妹介绍对象，所以啦，我想起了你。”闻初九喉结滑动，龙哥真是他的再生父母啊“阿九，你的意思呢”“这当然好。”闻初九搓著手，龙哥老婆方芳豔色十足，想必她表妹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於是两人谈好了，明天约方芳的表妹出来见面。次日，约在咖啡厅，作为介绍人，龙哥和方芳也来了。初次见面，闻初九狠下心买了一套新衣，而他花的钱绝对值得。方芳的表妹果然不输方芳丝毫，胸大腰细屁股圆，特别是胜在年纪轻，闻初九一见就爱上了。方芳表妹似乎对闻初九也有意思，闻初九觉得分外难得，他开始幻想，他能像刘德华一样，骑著机车载著方芳表妹，奔向灿烂的未来。他正想在兴头上，方芳表妹忽然问，“你有结过婚吗”“没有。”闻初九忙摇头。“太好了，我最怕当继母了。”闻言，闻初九立刻想说，我虽然没结过婚，但我有个儿子怎麽办龙哥悄悄在桌下捏了他一把，闻初九整个弹起，对上龙哥猛眨的目光，他知道他不能如实回答。方芳和她表妹走後，闻初九垮了脸，“龙哥，怎麽办”“我说，那小孩又不是你亲生的，你白白为别人养儿子做什麽”“他是孤儿。”闻初九说。“那也不干你的事啊，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你看你是要老婆，还是要你那便宜儿子吧。”闻初九心里七上八下，他当然想要老婆，特别是方芳表妹那种的，出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上得了电动大圆床。儿子养大了是别人的，可老婆是一辈子的。闻初九心中的小算盘算得响亮，小孩又不是他的，他养了他半年，也算仁至义尽了。闻瑾瑜，你可不能怪我啊。爸爸，我们约会吧 05到了周末，闻初九难得起了个大早。他一直习惯裸睡，小孩就睡在他身旁，乖乖的占据床的另一边，卷著被子。小孩发尾微卷，软软的散在额前，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这样看去著实是一块美玉，美得发光。闻初九多少有些不舍，可是小算盘早已打好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方芳表妹还等著他呢。闻初九打开孩子的铅笔盒，蹲在床头，左手拿烟右手拿笔，挖尽心思给小孩写了一封信。写到最後他眼睛都湿润了，又再看了眼卷著被子熟睡的孩子。妈的，怎麽有种始乱终弃的感觉“你为什麽带我来这里”小孩看著眼前的游乐园问。“那是因为你不是小孩吗，小孩都喜欢这个，难道不是”闻初九抓了抓头发。他已经想好了，让小孩今天过得快乐些，晚点他就要把小孩送到孤儿院去。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