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来的视线就有些意味深长了,他眼眸黑得和深潭一样,令人难以琢磨。事情的发展很自然,在慕一洵的要求下,曾好今晚就在他的公寓过夜。他整理好床铺,拿出一床新的空调被,让曾好睡他的床,他去沙发上睡。曾好洗漱完后,对着镜子梳好头发,上床后打量了一下慕一洵的卧室,他的卧室干净,整洁到令人发指的地步,灯罩,开关,角落里的雕塑,一颗灰尘都没有。她脱下袜子,卷起后放在床柜上,拉起被子盖住身体,凝眸在前方的一点,心里想的是,他一晚上睡沙发一定很不舒服,他手脚都那么长,沙发很窄,连翻身都不行。慕一洵躺在沙发上,一手搁在后颈,一手举着一份文献,借着光看,然后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目光挪开手里的文献,看到曾好站在卧室门口,披着头发,正看着他。“你睡沙发不舒服吧。”她提议,“还是我睡沙发,你睡床,我个子小,比较方便睡沙发。”“没事。”他淡淡道,“你去睡觉吧,别担心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他放下手里的文献,直直地看着她,像是听错了一样,口吻清晰地反问:“一起睡”“反正床很大。”曾好说完觉得耳朵有点热,虽然她的意思不是那个,但她知道这句话很有歧义。“你完全不介意。”他看着她的目光很平静,只是眼底有了点细微的变化,“不怕我会做什么”“我有什么可怕的。”曾好索性豁出去了,“反正你来睡吧,我一个人也睡不惯那么大的床。”慕一洵躺上来的时候,曾好感觉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她第一次和男人躺在一张床上,这个震撼有点大。尤其是近距离看着穿睡衣的他,感觉熟悉又陌生。他的鬓发短而利,在橙光下泛着光,后颈的曲线优美,颈下三分之一处有一颗小痣。肩膀宽挺,无论是穿西服和睡衣,都很好看,身上还带着一种类似雪松的清凉味道,也许是和他用的沐浴露品牌有关。他躺下后,按了按自己的额头:“睡吧。”曾好开始的时候是平躺着,眼睛直视天花板,慢慢的,转过身看他。“慕一洵。”“什么”“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吧。”“你说,我听着。”曾好的手扣了扣白色的枕头,思考了一会后说:“那我和你说说我爸爸的事情,还有我高中那会的事情。”他微微点头表示允许。过了很久,曾好断断续续地将自己和越锡廷的事情,爸爸曾明熙的事业受挫,生病住院,缠绵病榻,最后太平间失火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她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很久没有对一个人说这么多心里话,她都快丧失倾诉这个功能了,说出来的同时不免觉得别扭,中途好几次想中断,但最终坚持说完了。“就是这些了。”她顿了顿,“我没有隐瞒你。”他转过身来,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颊:“你一定会觉得很辛苦。”她点头。“但很多事情既然发生了就必须去接受,接受了要面对和处理,处理完后就应该忘记。”“那忘不记呢我也想忘记,但它们总是在各种时候窜出来,提醒我它们还存在。”“不是刻意去忘记,而是顺其自然地去忘记。”他的手来到她的耳朵边,缓缓地插入她的长发,“刻意忘是忘不了的,只会记得更清楚而已。”“那怎么样才能顺其自然地忘记”“不去躲避,将它当成再普通不过的经历,就像我们每个人都会有不愉快的回忆,既然存在了,就随它去,想起的时候告诉自己,这是普通的,简单的经历,和现在的我没有关系。”他缓缓地说,“时间长了,自然会忘记。”“我可能做不到你这么成熟。”她说,“我会很纠结,很情绪化,表面不在意,但心里在意得不行。”“那就说出来,将这些情绪分担给我。”她笑了,慢慢点了点头,又说:“其实我有很多缺点,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看上我,我常在想,这个世界比我漂亮的女人有一大把,比我瘦的女人有一大把,比我聪明可爱的女人又有一大把,我好像是中了头彩一样,偶尔还会有点不真实的感觉。”他就这样看着她,伸手拨弄她的发梢,绕一圈在自己的手指上,良久后说:“你很有意思。”这就是他给她的评价,很有意思。他没有说你比她们漂亮,比她们聪明可爱,有才华,你是独一无二的,你是老天给我的等等,这些情话不可能从慕一洵的口中说出,他只会说出自己最直接的感受。“那你会觉得我一辈子都很有意思”“应该没问题。”他的手指依旧绕着她的长发,温热的呼吸和她微促的呼吸萦绕在一起,“其实一辈子不长,我在生活中是个不太喜欢改变的人,认定了就会一直下去。”她伸出手,点了点他的下颏:“这是承诺了吧。”“唔,你可以这么认为。”“但大家都说男人的承诺是不靠谱的,尤其是在某个场合。”尤其是在床上。“所以我也不喜欢承诺。”他说,“承诺一定会有风险,有时候不如没有。”“但我想”她的手指探在他的唇上,轻轻点了点,“慕一洵是不一样的,他和大部分男人不一样,对吧。”回应她的是,他拉下她的手腕,手掌压在她的手心,慢慢地和她手指相扣,扣得很紧。“你才知道”她闻言感觉心跳突然就快了两下,和他紧扣的手掌心慢慢出现一层薄薄的汗。他离她很近,近在咫尺,且越来越近,直到他伸臂将她整个抱近怀里,她本能得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脸贴在他胸口:“为什么我心跳那么快,快得听得到咚咚的声音,你却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是男人的胸壁比女人厚”或者是她胸小“动静”他低语,然后在被窝里找到她的另一只手,握住后一起滑下去。她的手被烫了一下,脸立刻如火烧云一下,没料到他会这么大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已经将她的手搁回原处了。他用实际的生理反应告诉她,他的动静很大,只是他克制住了。她不敢轻举妄动了,乖乖地保持原有姿势睡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听着他微沉的气息,嗅着他身上的木香,整个人安稳了不少,无意中抬了抬眼皮,却猛地对上了他一双亮而炽热的眼眸,热得甚至带上了淡淡的,细微的血色。他眼睛里的光像是漫长的黑暗隧道中突然出现的一道火光,力量磅礴。“你是不是很难受”她问。“有点。”“那怎么办”“你别动。”“哦好。”她本来想挪一挪腿的,小腿好像有些酸胀,被他一说立刻不敢动了。“然后,帮我一下。”他的声音很沉,显得正经,但表达的内容是极为不正经的。他拉过她的手,慢慢压向自己紧绷的腰腹,一点点来到那个陌生,敏感的禁区。曾好根本不敢挪开视线,她心跳快蹦出嗓子眼,耳朵红得和烧熟的猪耳朵似的,由着他的手扣住她的手腕,来到他的位置,解开束缚,深入进去。她完全不会,更谈不上什么技巧,就听着他的吩咐“嗯,快一点”“用力点”“往上”“手别抖”打开了一个未知的世界,生涩地进行自己的第一次。过了很久,她看见向来是冰肌无汗的慕一洵,鬓发处竟然被一层薄汗湿润了,才知道她做得太糟糕。“算了。”他声音沉哑到了极致,拉开她的手,“我自己去洗手间。”等他起身走后,曾好尴尬不已,只好拉上被子将自己蜷缩起来,当这事没发生过。尴尬的不仅是她对慕一洵做安慰活动,重点是因为她技巧生涩,掌握不了重点而没能完成任务,反而让他更难受。等他回来的时候,床边轻轻一陷,他好闻的气息如秋日干爽的风,吹拂在她耳畔。“害怕了”他不经意地问。曾好躲在被窝里摇头。他转身,将她捂住脑袋的被子拉下来:“干嘛将自己包起来”顺便从后抱住她的身子,她的身体有小又软,骨骼纤细,贴在他宽阔的胸膛,尺度绰绰有余。“也没真的碰你。”他低声,“也算不上占你的便宜,事实是我越来越难受。”“我的确不会,我没试过。”她说,“我以为不难,没想到会这样。”没想到他的东西太可怕,连握住都觉得很费力,到最后手酸得直抽筋。他轻笑,吻很轻柔地落在她的发间,箍在她腰间的手一点点地收力:“没事,总能学会的。”“男人都不喜欢这样扫兴的女人吧”他摇头:“你没让我扫兴。”准确来说,刚才她故作镇定,实则脸上红得差点滴血,眼眸晕染开一层朦朦胧胧的情绪,那个模样太讨人喜欢了。她轻轻哼了一下。“睡觉吧。”他闭上眼睛,“时间不早了。”“那你不生气了”“看在你如此用力讨好我的份上,我不生气了。”“”隔天醒来,慕一洵做好了早餐,热了鲜奶,曾好洗漱完毕,扎好头发后出来,他让她坐下吃早餐。“等会一起去看奶奶。”他将早餐推到她面前。“嗯。”她喝了口牛奶。他突然伸手点了点她额角上的红肿:“还痛吗”“一点点。”她又问,“我没破相吧”“你破相不破相,对我来说没区别。”曾好正琢磨着这是夸还是贬,他又优雅,从容地加了句:“我看中你的从来就不是长相。”好吧,曾好完全明白了,他的话是贬义的。吃完早餐,收拾好后一起出了门,慕一洵开车载她到了医院,奶奶今天的情况比昨天好一点,胸痛症状减轻,但胸闷,气短,头胀头晕依旧存在。曾好陪奶奶说了一会话,正在帮奶奶擦手臂的爷爷笑着说:“今天是周六,你们出去玩会吧,这里有护工阿姨,还有我,不会有事的。”他们走出病房,沿着走廊去电梯的途中巧遇了来找陈医生y资料的慕衍,慕衍看见慕一洵和曾好,简单地对他们打了个招呼。曾好对慕衍的帮忙表示感谢,慕衍看了一眼慕一洵,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不是他女朋友吗”就算慕一洵没有对慕衍提起过这事,但从赵浅腿伤入院到电影院约会到现在曾好的奶奶动手术,慕一洵都陪在她身边,这是什么关系不言而喻,慕衍又不傻,怎么会看不出。慕一洵将手搭在她肩膀上,表示默认,顺便向慕衍咨询了几个关于心梗手术后康复治疗的问题。慕衍和慕一洵说话的时候,曾好发现慕衍无名指上有一个漂亮的素圈。等他们结束了对话,曾好忍不住问:“慕医生,你的戒指很漂亮,但医生可以戴戒指吗”“我今天没上班,到这里是来取考试资料的。”慕衍说着抬起手看了一眼有些碍眼的戒指,“这个么,我随便戴着玩的。”他不会说是因为等会要去机场接厉婕,出门的时候鬼使神差地想起这枚戒指,就戴上来。“是这样。”曾好笑了,“我第一次看到男人戴戒指这么好看。”慕衍:“谢谢。”走出医院的时候,慕一洵说:“你很喜欢慕衍手上的戒指”“恩,款式简洁,光泽度好,很漂亮,我猜那是情侣对戒,一定还有女款的。”曾好说。“那你想要吗”“”“我带你去买一个。”“这个很贵的啊。”“有女朋友会嫌男朋友送的东西贵”曾好立刻噤声。慕一洵带她去城东最大的shoga在一楼tiffany的专柜选了一对戒指,是tiffanycida结婚系列的戒指。慕一洵戴戒指非常好看,他的手和慕衍一样,修长干净,骨骼雅致,那简单的一个圈衬在他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