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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0(1 / 1)

打雍门,韩延与段随两军分两翼助攻,高盖则率骑兵在后压阵兼护卫慕容冲,此刻见双方都杀红了眼似地,战况已趋白热,便对慕容冲道:“皇上,杨定甚为勇猛,但是韩高二军一直落后佯攻而已,若是杨定一顶不住了”慕容冲怎么会看不出来,若非手头无人,他哪里会派那两人上场,如今只能希望杨定多撑一会儿长安军民不过是在苟延残喘,待他们最后一口气拼光了,则此城必下。不料就在此时,城楼上忽然传来一阵混乱的响动,慕容冲再极目去望,便见一架楼车轰然崩碎,碎石木屑四散纷飞,车里弓弩手与登城兵的惨叫在风中送出老远再下一刻,余下的楼车竟开始掉头转向,缓缓驰回燕军阵中。“皇上,杨定居然撤退了”这下不仅高盖惊异,连慕容冲都大为震惊,他一扬鞭,策马奔出战线,疾驰至杨定面前,怒道:“为何中止攻城”杨定整张脸上都是血污油汗,身上的蓝袍亦被鲜血浸泡地深沉一片,他在马上横过杀钝了的长戟,沉声道:“秦军太不要命了。苻坚亲上城楼死战,火油滚石不间断地向下泼淋,燕军死伤太多更有好些不怕死的秦兵怀抱一大袋硝石粉,点燃了就往楼车上跳,连楼车都被毁去一架”慕容冲抬手止了他的话:“方才苻坚已经中箭,秦军再勇也是强弩之末,楼车也不过被炸了一座,你为何不继续进攻”他咄咄逼人道,“是你心疼我燕军死伤太多,还是心疼秦军守兵死伤太多”杨定沉默了一会儿,干脆承认道:“都有。”他生平百八十战,从未遇如此惨烈之况,他自诩男儿到死心如铁,当身临此境了,才发觉自己简直是杀到手软,战至心悸了。慕容冲气急,抛下他自己往前线冲,一面驰骋一面高呼:“不许撤退今日不下长安,来日更添伤亡”他身负金甲,下胯神骏,于乱军中显眼夺目的很,杨定见他越跑越前暗叫一声不好,赶忙拨马去追。长安城头的守军却也同时发现了慕容冲,下一瞬间,反击的箭矢便如雨一般自城楼射下杨定堪堪追上赭白,蓬蓬箭羽便已到眼前,他不及细想,纵身跃起亦跳到赭白鞍上,一手环住慕容冲的腰,另一手绕过他强行夺了缰绳一把勒转马头,大喝一声:“走”赭白长嘶一声,却果然是转了方向,杨定背对长安城上追击的箭雨,扬起长戟,左支右挡,挥舞如风,追来的箭矢尽被折断拨开。城楼守军藏箭有限,一阵过后便无力再发,杨定趁此机会,一夹马肚,跃出了射程,纵回燕军兵阵之中。慕容冲惊魂未定,便在马上破口大骂:“谁让你们回来的秦兵就要抵不住了今日收手,来日不是要死上更多人”杨定依旧坐在他身后:“这真是你要的”“自然你不也一样”慕容冲回头瞪他,“窦冲他杀了慕容永我要他血债血偿”“窦冲有罪,长安何辜”杨定亦俯首看他,“我与你不一样,我恨,但我没有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已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胡说”慕容冲屈肘向后狠撞,杨定胸膛被他重重一顶,闷声一哼,竟忽然坠下马去,慕容冲一惊杨定高壮如塔,怎会被他一肘撞落他刚一低头,便见杨定摔落地上,背心余半截箭羽,触目惊心地在他眼前晃动。慕容冲翻身下马,骇然扶起杨定:“你你这傻大个逞什么能为什么一声不吭”杨定伸手往后摸了摸,一掌心的血,忙在裤上蹭了,半晌后道:“你又何尝不是在逞能拼着口气不管不顾不想不理,昧着良心觉得这是对的慕容冲,你何尝不恨这血肉纷飞的战场”慕容冲一愣,刚欲辩驳便听杨定又道:“你这样偏执成狂杀人如麻,便是夺了长安取了天下报了血仇,也不再是你自己了慕容永愿见你这般么”慕容冲摇摇晃晃地踉跄起身,茫然四顾,这个流血盈野伏尸积山的战场这便是他要的,他想的他痛苦地伸手抚住头他其实无时无刻都在恐慌都在畏惧都在憎恨他做过的一切可他竟赫然发现,时至今日他收不住手了未央宫金华殿此刻亦是一团慌乱,长安城中余下的所有文武官员几乎都聚到苻坚床前,三五御医在其间穿梭走动,指挥内侍换走一盆盆的血水,一个个皆是表情沉重。宫中内侍宫女都情不自禁地跪下,潸然泪下地为苻坚祈福祷告。宫门外的长廊上忽然脚步响动,守门的内侍抹了眼泪抬眼去看,又慌忙低头要拜:“仙长请救天王一命”来人一袭鹤氅,须发皆白,一派仙风道骨,乃是苻坚御封的国师天师教现任掌教张嘉。他并不为个区区内侍的恳求而驻足,在两位护龙卫的带领下,他几乎是脚不沾尘地跨进金华殿。“仙长”众臣见张嘉出山进宫,无不欣然,只因苻坚重伤不醒,面上还是难见欢颜,只是纷纷颔首致意,让出一条道来。张嘉翩然穿过人群,在床边落座,一手搭上苻坚脉门,片刻之后抚须道:“天王失血过多一时痛厥过去,应无大碍。”他话一出口,四下凝滞的空气方随之一松,果然不出一盏茶时分,苻坚眉头忽然一蹙,缓缓地抬起沉重的眼皮,众御医连忙抢上前去喂药,苻坚吃力地转过头来,暗哑地开口道:“仙长总算肯为朕出山了”“天佑大秦”“长安必可转危为安”众人无不附和宽慰,苻坚的面上也略微有了丝喜色。原来东汉顺帝年间,张道陵于四川鹤鸣山创“天师道”,入教者须得缴五斗米,故后人又称天师道为五斗米教,汉末时期风行一时,张道陵亦被尊为天师,独占有汉中一地,自立为王,直至三国归晋,张家失了地盘,但地位依旧超然,天师之尊亦代代相传,如今这张嘉,便是张道陵之嫡孙,据说已活过百岁,苻坚迎他于华山修道,轻易不曾下山。榻边欣悦气氛尚未多久,忽听宫外有报:“燕军战书到”一时群情又是哗然惊惧今日之战,他们已是拼尽全力,虽侥幸未败,但实质上已是穷途末路,慕容冲又要做什么真要逼地他们鱼死网破玉石俱焚么苻坚无声地吐出一口气,平静地伸出手,威严依旧:“呈上来。”他无声地展开卷轴,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遍,离地最近的窦冲,见苻坚一直沉默,心下一急,便一时也顾不得礼仪,问道:“那白虏又说了什么”苻坚松手,战书委地,窦冲一眼扫去,便见到那触目惊心地一行字“冲此次引兵而来只为复仇,何忍见生灵涂炭英魂枉死,若天王肯以元凶窦冲抵罪,则冲引兵退回阿房,长安之围可解。”第 21 章第二十一章窦冲的冷汗刷地一下流下额角,这一吓非同小可天王如此器重杨定,在大局面前尚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他窦冲再重,也重不过煌煌长安。他跪伏于地,已不能出一言,唯有叩头不止。苻坚漠然俯视了他半晌,才开口道:“朕非汉景帝注1,你无须惧怕。慕容冲与朕之死战无可避免,交不交你,与大局无碍。”窦冲松了口气,却还是不敢出声,耳中便听得苻坚扬声道:“传语燕使转告慕容冲事已至此,无可转圜,多说何益要战便战朕领大秦五万军民,誓与长安共存亡”话音铿锵,如金石铁器砸进每个人心中,窦冲亦是一凛,便又进言道:“陛下,此去慕容冲必更加疯狂地攻城,长安缺粮少员,饿殍遍地,决计挡不住三番两次的进攻,末将斗胆献策,决战时刻可叫慕容冲有去无回”苻坚言语豪壮,心下却也知道城中境况,已是大厦将倾苦苦强撑,哪里还能决一死战因而问道:“何策”窦冲沉默片刻,才沉声道:“焦土之计。”一语既出,满座皆惊。这全然是一个损招,杀敌八百,自毁一千,竟是要引燕军入城,再焚毁长安,与鲜卑军同归于尽了数位文臣皆摇头不止,太子苻宏亦忍不住道:“千年帝都怎可毁于一夕”窦冲站起身来,并不惧他身份贵重,反直勾勾地盯着他道:“难到要将长安完完整整地拱手相让于那卑鄙无常的白虏吗”“一旦火起,百姓无知,何以逃生”“围城经年,城中百姓已经易子而食,生无可欢,死又如何”窦冲语气又已带上了一点蛮横,他是百战猛将,更不在乎一将功成万骨枯,他转向反对的诸人,“不然列位大人还有何计击退慕容冲”于是众人皆是哑口不能答,半晌之后,前军将军李辩出列禀道:“陛下末将附议,不如此,不能败鲜卑。”苻坚枯着眉头,一言不发,只以手指不住摩梭着腰间的天子剑。一片屏息噤声中他终于缓缓开口:“不可。”他站起身来,内侍总管忙过来要搀,却被摆手推开了,苻坚背过双手,脚步虚浮却又坚定地前行,一字一字地道:“为人君父,当知百姓无辜朕纵是已失天意,也断不能失了民心鲜卑围城一载,长安无一人出降,何忍弃之不顾”张嘉率先起身,拂尘一扬,打了个稽首:“天王仁者无敌。”众人似方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地俯身下拜:“天王仁者无敌”一时御医煎了宁神养伤的药奉进,太子亲自捧了风送至榻边,因满殿文武除了张老道皆已告退,便忍不住道:“窦冲此人心肠太狠,恐非久为人臣。”苻坚就着他手一口一口咽尽了苦药,才哑声道:“待你即位为君,朕自当为你除之。”太子吓地连退三步,瘫跪在地,浑身颤颤:“儿臣万万不敢有此妄念”苻坚沉默了半晌,漠然地挥了挥手,命他退下。他的本意并非吓唬他这个荏弱太过不似胡族的长子,若是他真能担得起这天下,传位又有何妨但话一出口,便不自觉带上了不怒而威的警告意思,他苦笑了一下,低声对张嘉道:“道长见笑了,如此风雨飘零之际,还免不了相互攻讦”张嘉久不闻朝堂中事,此刻也不肯惹事多说,苻坚顿了一顿,又道:“若是长安不能终此年,朕当何处”“”张嘉沉默地看着英雄末路的君王心里没底却还要硬做顽强,挡在众人面前强撑这破漏百出的天,“天王何意”“朕尽力而为拼死而战,若终究保不得长安”苻坚忽然罕见地激动起来,“朕宁死也决不能落入慕容冲手中受那奇耻大辱”张老道没想到苻坚会有如此决绝的反应,因从不曾听闻二人旧事,此刻便也一时茫然如今乱世,王朝更替已是常事,前朝君主降于后来居上者比比皆是。苻坚连声催促,已是有些失色而惶了,他赶忙回神,掐指算毕:“老道曾得家祖传下一部天书,其上箴言有云帝出五将久长得真到了最后关头,肯请天王西出长安,驾临五将山。”苻坚道:“长安城西的五将山如此可保大秦”张嘉不肯把话说地太满,只道:“至少不会落到慕容冲手中。”苻坚失神片刻,半晌闭上眼去,无力地喃声道:“也好也好。”“苻坚果然拒绝交出窦冲。”任臻冷笑了一下,笃定地瞄了身旁的壮汉一眼,“他没那么傻,应承这城下之盟。”又被拐着弯骂傻的杨定沉默下来,在他心中,并非真地愿意降燕,如果可以他并不想与苻坚为敌,他只要惩治祸首窦冲为族人报仇,慕容冲便笑他痴傻,到了这个你死我活的当口苻坚稳定阵营尚且不及,又岂会信他去做亲痛仇引火烧身之事,也便只有这杨定,也不知是天真还是愚钝,竟想以区区窦冲一人换这场箭在弦上的决战。说话间,几个裨将掀帐进来,来禀楼车修造事宜日夜赶工而出的十架楼车当日被长安守军毁去两辆,三辆损坏严重须得补修。任臻听着听着忽然颦起眉来:“怎么会无法完工此事是交韩延负责,如今他人何在为何不亲来向我禀告”任臻平日疾言厉色的时候不多,韩延手下几个裨将便奓着胆子开口替主将辩驳:“皇上,人手实在不够,韩将军也是四处抓丁去了,这才回不来。”任臻冷冷一笑,如何不知韩延又是趁机祸害四方去了,大敌当前他却暂时发作不得,只摆出一副理解了然的表情:“他倒是辛苦。这么着请段将军也同去好了,他们二人合作已久,必能事半功倍。”几个人私下换了个眼色,都极其不愿谁向让到手的财物平白分人一半,可慕容冲此刻阴阴浅笑地看着他们,谁有胆再驳他一回。待人出去,杨定忽道:“我初入萧关便听过这韩段二人的威名,但凡攻下京郊坞堡无不掳掠,纵火焚城,所过之处唯余白骨焦墙”任臻转过脸去并不看他:“我知。那又如何,此二人都是燕军名将,可为先锋,既能为我所用其余种种,理他做甚”杨定顿了一瞬,忽而道:“你并非这样的人。”任臻几乎要笑了:“你忘记你先前如何骂我的了鲜卑军在关中是个什么名声这都是我听之任之纵容而为再看这些天鏖战攻城,我又何尝心软犹豫过”杨定不知能驳什么,只是坚持地又重复了一次:“你并非这样的人。”任臻气地要跳起来,但与山一般渊渟岳峙相对而坐的杨定对看许久,他忽然泄了气,挫败似地软下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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