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我,现在不是时候。”连晓君会意,知道徐少龙乃是恐怕有人窃听,一直等到傍晚时,他们应邀到总督府赴宴,两人在马车中,连晓君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一点实请了吧”徐少龙笑一笑,道:“说来话长,我们找个机会,好好细谈才行。”玉罗刹连晓君断然道:“不,你用不着说很多话”徐少龙耸耸肩,道:“如果你对我这个人的人格,还信任得过,最好不要多同。”连晓君道:“据我观察所得,你虽是擅长机变,计谋百出。可是你的本质,不是助纣为虐的江湖人物。”徐少龙道:“谢谢你的夸奖”连晓君道:“你究竟是谁”徐少龙道:“我的姓名一点也不假,就是徐少龙”连晓君道:“我问的是你的真正身份。”徐少龙道:“你想听真话抑或是假话”连晓君道:“这一句是我下午向席叔叔说过的。”徐少龙道:“我这一问,大有道理。”连晓君道:“狗屁我不相信。”徐少龙道:“如果你要听假的,我就信口胡吹一番,谅你难分真伪。如果要听真的,对不起,等你终身已定之后,我们才谈不迟。”他一提起她的“终身”,连晓君登时陷入沉思之中。过了一阵,连晓君才道:“少龙,你希望我嫁为黄家之人呢抑是不想这件亲事成功”徐少龙默然不语。连晓君道:“你既不肯表示要我,那就等如说不要我啦”徐少龙否认道:“话不是这么说”连晓君道:“假如你只是感到不好意思承认,毋宁坦白地承认,反正我不会怨你。”徐少龙道:“唉世上之事,能有说话这么简单就好了,你要知道我真的陷入矛盾之中。”连晓君了解地道:“我相信你这句话。”徐少龙道:“假如我完全以理智分析,当然可以毫不迟疑他说出不要你的话。但我很不幸却考虑到,当时光流逝,多少年之后,我忆念起你时,将会有什么想法呢会不会痛悔现在说的这一句话呢”连晓君愣一下,美丽的脸上,引起了迷惘惆怅的神色。徐少龙苦笑一下,道:“这是无法作答的问题,你心中明明知道。”连晓君道:“但我已知道自己的想法。”徐少龙大感兴趣问道:“只不知你的想法,可不可以告诉我”连晓君道:“当然可以,我的想法是如果你肯要我,我就不愿嫁到黄家。但除了你之外,这件亲事,却是我的最佳归宿,这个机会,这一辈子大概只有这么一次。”“不错。”徐少龙道:“不可能有第二次这等机会了。”马车继续驶去,车内这一对青年男女,默默无言,各想心事。徐少龙首先失声慨叹道:“啊快到总督府邸啦”连晓君心头涌上一阵忧惶,道:“唉那座府邸,即是其深似海的侯门”以他们两人表面上的兄妹关系,虽然可以时时见面,可是实际上这等见面,不如不见。所以在实质上而言,他们的确有“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陌路人”之感。马车忽然停下来,他们的谈话也到此为止。紧接着就是一番见面时的应酬寒喧,酒席是摆在内宅的一座小厅内,除了总督黄翰恰夫妇,以及黄云文之外。作陪的人有林秋波、上官云、清凉上人。还有一个就是总督府总文案詹天锡,此人乃是黄翰怡最心腹亲信的人,不但写得一手好文章,而且熟诸更务,可智过人。徐少龙与清凉上人,公开见面还是第一次,免不了假惺惺地应酬一番。席间黄翰怡谈笑风生。黄夫人也兴致甚高,气氛十分温暖轻松。一直到席罢,都没有谈到婚事。席散之后,林秋波借一个借口,把连晓君弄走。黄云文也跟着她们走了,厅中只剩下六个人。徐少龙一看这形势,已知端的,当下打起精神应付。总文案詹天锡首先把谈话转入正题,道:“杨公子,今日之初,实是黄大人有事奉商”徐少龙起座躬身道:“黄大人有什么事情,吩咐一声就是了。”詹天锡等他坐好,这才笑着说道。“这一件事倒是不便吩咐的,那便是有关令妹的终身大事。”黄翰怕拂髯一笑,道:“杨世兄不是一般的凡俗士子,故此老夫也不与你转弯抹角的说了。小大云文对令妹的事,谅世兄也看得出来”徐少龙道:“黄大人言重了,舍妹不过是蒲柳之质,家世贫寒,岂敢当得云文兄的青睐。”詹天锡道:“黄大人贤伉俪亦对令兄妹非常爱重,意欲与杨公子结为亲眷,今晚特地当面奉恳这件大事。”他反指上官云和清凉上人,又道:“这两位都是高人异士,特地恭请他们两位见证。”徐少龙虽然已料到有谈论婚事的可能,但现下一听人家提出来,心头仍然涌起了又酸又苦的情绪。他定一定神,才道:“承蒙黄大人不弃,愿与寒门结为秦晋,小生受宠之余,却觉得有点未妥。”詹天锡神色不变,好像早已猜到他会这么说,当下问道:“杨公子这话怎说这件婚事,有哪一点不妥了”徐少龙道:“小生一介布衣,家道寒薄。舍妹又幼失庭训,行止不免时时有违礼仪。因此岂敢高攀”黄翰怕拂髯一笑,道:“世兄这么说法,可就俗了。”詹天锡也笑道:“若然不是这等终身大事,杨公子真该罚酒呢黄大人的意思,十分诚恳,还望杨公子速速作主。”徐少龙这时才顺水推舟的答应了。席上的气氛,登时大为亲切轻松。千层剑影上官云已与徐少龙见过几面,是以道贺之时,态度比较诚恳,清凉上人则还是初次露面,他不知道这个青年,就是“大尊者”。是以心下疑虑,道贺之际,口气很淡。徐少龙发觉了这种情形,心中对清凉上人的持重,暗感佩服。只听詹天锡又道:“这件亲事,既蒙杨公子允许,相信已不会有任何问题了。只是有一点必须先得到杨公子谅解才行”徐少龙忙问道:“只不知是什么事”詹天锡道:“黄大人官居极品,圣眷正隆,现下在总督任内,歌功颂德之人固然极多,但妒嫉仇视之人,亦复不少。是以黄世兄与令妹的婚礼,不能铺张,时日亦不可迁延过久。”徐少龙肃然起敬,道:“在黄大人的立场,自应如此,小生恭敬从命就是了。”接下来就谈论到一些细节,黄翰怕略略谈了一些比较重要的,其余就留待黄夫人与徐少龙商议。这个消息,迅即传入内宅。这时黄云文与连晓君单独相处,在后园一座小亭内正在闲谈。黄云文的书僮听到消息,连忙跑上亭去,连连道:“恭喜少爷和姑娘,恭喜恭喜”黄云文心下了然,却故意皱起眉头,道:“今天又不是过年,你一个劲的恭喜什么”小童笑嘻嘻道:“小的恭喜你们两位呀”连晓君玉脸泛起红晕,心头鹿撞。黄云文瞧她一眼,但见她无意流露的娇羞,美不可言,几乎看得呆了。小憧把听来的消息一一说,连晓君虽是江湖儿女,可是她目下的身份,却是一个知书识理的闺秀,因此不觉深深垂首,羞不可仰。过了一阵,她没听到声音,不免感到奇怪,抬头一望,恰好碰到黄云文的的注视的目光,吃了一惊,连忙低下头去。书僮知趣地走开了,黄云文仍然一言不发。连晓君再度抬头,又碰到他那对的人的目光,忍不住道:“你干嘛直着眼睛瞧人”黄云文道:“你害怕么”连晓君道:“你好像抓贼似的,人家能不怕么”黄云文道:“我有句老实话想告诉你,又怕你骇着了。”连晓君勾起了好奇之心,忙道:“说吧,我放大胆子就是了。”黄云文道:“二十年内,你免不了常常被我这样瞧法的。”连晓君又疑惑又好笑,道:“为什么呢”黄云文道:“因为你实在太动人啦二十年只怕看不够。”连晓君轻啤一声,道:“想不到你也这般贫嘴”黄云文道:“这是发自衷心之言,想装也装不来的。”连晓君道:“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家啦”黄云文吃了一惊,忙道:“不,我们好不容易才见面,谈不到几句话,你就要回家了。”连晓君轻轻道:“假如我还不走,给人家知道,一定会暗暗笑我,看不起我。”黄云文听她说来成理,不觉怅然,道:“你说得甚是,我虽然很不服气,亦不把别人的闲言闲语放在心上,可是为了你之故,却不得不向世俗之见低头。”玉罗刹连晓君芳心暗暗欢喜和感激,因为黄云文的这几句话,虽然是淡淡之言,却深含情致。她抬起头望他一眼,道:“我将有一段时间不能到这儿来啦”黄云文道:“我知道,但只要你不反对,我可以上你家去呀”连晓君笑道:“你如果不怕人家说闲话,我怎会反对还巴不得你天天光临寒舍呢。”她说过最后这句话,突然红泛玉颊,大力羞赦地垂下头。黄云文心头泛起了甜蜜之感,满怀怜爱,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她的玉掌。连晓君娇躯一震,当真不敢抬起头来。她越是显得娇羞;黄云文就更为胆大,把她一拉,拉到怀中。但她接下去却没有别的动作,就这样耳鬓厮磨地贴立在起。过了一阵,连晓君抬起头,四目相对,两人的脸上,都流露出如痴如醉的神情。黄云文柔声道:“慧珠,恕我唤你的名字”连晓君道:“你叫吧,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黄云文道:“你希望我将来做什么是博取功名,投身宦海抑是闭门读书,论述著作”连晓君泛起一抹浅笑,道:“这是你的前程,你的事业,不应该问我。我一介女流,懂得什么”黄云文诚恳地道:“你不是庸脂俗粉,相反的,你不但饱读诗书,极有才情,而且听说你还修习过武功。”连晓君吃一惊,道:“谁说我修习过武功”黄云文道:“是林夫人林秋波。”连晓君心中大感不安,问道:“她怎么说的”黄云文道:“她道杨楠兄虽是儒雅书生,但身怀绝技,不是平凡之人。你家学渊源,一定也差不到哪儿去。”连晓君忖道:“如果说的真话,则我大可以放心了。”黄云文道:“你既然不比凡俗女子,所以我认为我的出处,定须先行与你计议。”连晓君嫣然一笑,道:“令尊他们知不知道呢”黄云文道:“家父家母都知道,但他们仍然极喜欢你,认为女孩子虽是修习过武功,并没有什么不对的。”连晓君轻轻推他一下,道:“我们这佯站着,若是被人看见”黄云文笑一笑,潇洒地退开一点,但仍然执着她的玉手,道:“其实被人见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况且此地很难得有人经过看见。”他停歇一下,又道:“但我还是愿意顺从你的意思,只要你觉得安心和快乐的事,我都愿意为你做”连晓君感到他的情真意诚,芳心大为感动。回想平生所过的日子,虽然衣食不缺,后来亦有权势地位。,可是从来没有人对她如此呵护体贴。阵阵温馨之感,涌满了胸臆。她下了决心,低声而坚决地道、“云郎,妾身承蒙你的眷顾,此生难忘,但我劝你最好别娶我为妻,现在还来得及,你去向堂上禀告一声”黄云文大讶,道:“这这话从何说起”连晓君道:“因为我家兄妹,实在不是”“不是什么”连晓君几乎要说出“不是真的兄妹”这句话,可是心念转处,发现若是实话实话了,对黄云文反而可能带来横祸。当下说道:“我们兄妹都不是简单的人呢”黄云文释然道:“我知道你们都是极聪明的人,尤其是令兄,文武全才,机智绝伦。但最使我佩服的,还是他的正直诚实”连晓君苦笑一下,忖道:“我本想把一切真相告诉他,作为他对我的真情的报答。但这么一来,他势必不能,娶我为妻了,我为何要把自己的幸福一手断送”黄云文惊疑地瞧看她的表情,问道:“难道令兄不是聪明机智,正直诚实之人么”连晓君忙答道:“他的确是的,我只是想起别的事情”黄云文道:“什么事情可不可以说出来听听”连晓君随口道:“我想到你的家世”黄支文连忙说道:“你若是这详想,那就错了。要知家父也是出身清寒,所以他总是让我们明白处世立志的道理。而门户之见,正是他老人家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