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哪天又被谁抓了去不定是个什么下场呢可我若是答应了你,我的性命就不保了啊你虽然很好,可你不能护我周全。你们这些皇族人家,最不可靠了,哪天皇帝一个不高兴,反而还要连累我砍头唉,做人可真难”口中说着半真半假的话,长长打了个哈欠,那半阖的眉眼间一片醉意惺忪。“我会让你记住你今夜说过的话。”玄柯沉了脸色,他原只是随意打探她罢,并不存什么深的心思,毕竟她的姿态与那些女人太过相似,倘若她独独回答“不知”还好,偏又说了这一大段,倒显得是在欲盖弥彰了一瞬间心中空落,玄柯撂开下摆站起身来:“夜色晚了,你睡吧。”怀中女人却不再言语,长长的睫毛微微轻颤着,竟是不知何时熟睡了过去。睡着后的她敛尽所有狡黠与不羁,此刻看着倒是个万般柔弱的清素女子。“可恶。”将军精致嘴角晕出一抹无奈浅笑,揽着青娘绵软的身子向床边走去。“呜呜大大、”才走得床边麽,松垮垮的被窝里忽然钻出来一颗乱蓬蓬的脑袋,两只凤眸儿亮闪闪的,瘪着小嘴巴可怜兮兮。川儿可委屈了,今天晚上才在大门口玩着狐狸呢,忽然冲出来个疯婆婆,抱着他“乖孙孙、乖孙孙”的就要往外跑,把他吓得眼泪都要哭干了。可是大大和娘亲一晚上只顾背着身子亲嘴嘴,这会儿才肯过来睡觉,呜呜太偏心了麽,我也要亲亲。趴着圆团团的身子就往将军怀里拱:“抱、睡觉觉”“快告诉夫人,后院腊梅花开了,可真漂亮”“嘘刘婶小声点儿,夫人还在里头睡着呢,昨晚上将军”“哎哟,我的天这么快就”“可不是,连盆都打翻了,满地儿的酒啊衣服啊,夸张极了”“嘶,难怪将军一早上心情那般好原来啧啧,年轻人呀真不得了”小院子里一群女仆唧唧喳喳,好不吵闹。青娘揉着惺忪睡眼挣扎着爬坐起来,暖暖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圆桌上,竟然都已经日晒三杆了,身旁空空落落,那个时常尿床的淘气小儿早不知道溜去了哪里。“川儿”懒懒的唤了一声,便要掀开被子站起来。脑袋却涨得生腾,发烧了一般,才站起又瘫坐下去。“诶来啦,来啦。”回答她的是刘婶笑嘻嘻的粗糙嗓子。刘婶高兴呀,呼啦啦指挥着丫头老妈子们这个擦桌子、那个端盆子满屋子忙和起来。她是过来人了,将军那样孔武的男人,夫人身子这样娇虚,伺候了一晚上哪儿还有力气下地你看那身子,这儿红一块,那儿紫一块,不定昨晚如何被折腾了呢害怕青娘害羞,夜里又拒了将军的意,刘婶赶紧找了件干净小袄往她身上麻利一罩:“小公子一早上随将军出去逛园子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说着,讪笑着看了看青娘身后凌乱的被褥,又朝小京训道:“小京你这糊涂丫头,怎生得放这样小一个枕头,你让将军和夫人怎么挤”小京吐了吐舌头,她可是个直肠子的性子:“挤挤才热乎么我哪儿知道将军这么快就和夫人同房”说着便屁颠屁颠往门外猫,一点也不知含蓄,直把一屋子丫头们羞得红了脸。同房我几时答应要和他同房了青娘好生纳闷。她的身体最是怕冷,南方的冬天偏偏阴得渗骨头,她昨晚一冲动便往澡盆里加了半坛子的温酒,想是洗久了脑袋便醉了,竟然什么时候睡去了也不知。可是到底为何才过去一晚上,大家的表情却变得这般奇怪拍着沉重的脑袋,却是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心里头惦记着川儿可不要整日和那怪脾气的家伙呆一起,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一边孤立着她,让所有人都误会她;一边又笼络着川儿,直挖好了坑等着她往下跳她才不是那种没脑袋的傻子。早早办完了差,还得去东南边卖海鲜呢。当下裹着小袄便往门外走:“哪个园子呀”“西北面,这会儿听说太尉大人在呢。”刘婶指了指窗外,复又埋头清理地板我的乖乖,折腾成这样,要了命了昨夜竟不知道何时下过一场小雪,满园子的腊梅悉数开放,黄的花瓣褐的枝,风一吹一股子暗香扑鼻,直看得精神都爽朗起来。“嘟嘟要尿尿”有小儿声音弱弱随风飘来,好似带着哭腔。青娘忙随着声音寻过去:“川儿”“娘”梅园深处的石桌旁,川儿眨着泪汪汪的眼睛看过来,那湛青色的小棉裤上俨然又是一片湿辘当着陌生人的面尿裤子,羞死人啦,呜呜。“川儿乖大大呢怎么就你一个人”青娘忙走过去,将他抱了起来。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声“大大”叫得好不自然。头顶上方忽传来两声“呵呵”浅笑:“这位夫人便是青娘麽”醇亮浑厚的陌生嗓音,谁呀这是青娘抬起头眯起眼睛,却是两个陌生的锦衣男人不知何时站在跟前。那说话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紫衣男子,黑发金冠,清瘦脸庞,双眸流光,一身的霸气,倒也是个耐看角色,便垂了眸子低声道:“民妇见过大人。”“大胆你知不知道面前站着的是谁”旁的一名四十余岁男人厉声喝断,却是个满面红光的大胖子,一双眼睛滴溜溜在她身上乱扫,好似要将她看穿一般,那副贼模样直觉的让她心中厌烦。“诶太尉大人不得无礼”见青娘表情冷淡,紫衣男人向胖子不悦挑了眉,分明语气绵长低沉,那表情却万般森冷残酷,直看得胖子生生打了个哆嗦。那紫衣男人方才转而对青娘笑着摆了摆手,狭长的眸子波光潋滟,竟也好似在她身上寻着些旁的什么:“呵呵,朕与玄将军自幼亲如兄弟,青娘子不用多礼。将军替朕取文书去了,你可在此稍候片刻。”呀,原是皇帝倒是与小太子长得一点儿也不相像。可是这样的眼神好生奇怪,明明初次见面麽,如何这样的打量人家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不动声色,青娘抱着川儿福了福身子,假意看不清眼前男人探究的神色,俨然一个没多少世面的小妇人家:“不打扰大人们处理公务,民妇先行告退了。”醉了一晚上的身子软趴趴的,分明步履款款如风,巴不得走得快些,只那盈盈无骨细腰,落在旁人的眼里,却成了另一道风景。何太尉眼里瞬间荡漾开一抹暧昧浅笑,想了想,便伏到皇上耳边低声道:“皇上,味道真是像极了要不是这张脸太丑,微臣还以为真是淑妃娘娘重生呢大将军这事儿做得忒过分,知道皇上您最是思念淑妃,偏还要找这样的女人刺激您。”“哼随意枉测功臣,小心朕罚你一年俸禄”皇上冷冷勾唇训斥,只那视线,分明随着远处袅袅如烟的背影巴巴而去刺激我么呵一时间脸上的笑意,渐渐化作一片黑云。正文内容已放置作者有话说,以下为河蟹章节阿q正传,请无视 然而这一夜,举人老爷反而不能睡:他和把总呕了气了。举人老爷主张第一要追赃,把总主张第一要示众。把总近来很不将举人老爷放在眼里了,拍案打凳的说道,“惩一儆百你看,我做革命党还不上二十天,抢案就是十几件,全不破案,我的面子在那里破了案,你又来迂。不成这是我管的”举人老爷窘急了,然而还坚持,说是倘若不追赃,他便立刻辞了帮办民政的职务。而把总却道,“请便罢”于是举人老爷在这一夜竟没有睡,但幸第二天倒也没有辞。阿q第三次抓出栅栏门的时候,便是举人老爷睡不着的那一夜的明天的上午了。他到了大堂,上面还坐着照例的光头老头子;阿q也照例的下了跪。老头子很和气的问道,“你还有什么话么”阿q一想,没有话,便回答说,“没有。”许多长衫和短衫人物,忽然给他穿上一件洋布的白背心,上面有些黑字。阿q很气苦:因为这很像是带孝,而带孝是晦气的。然而同时他的两手反缚了,同时又被一直抓出衙门外去了。阿q被抬上了一辆没有蓬的车,几个短衣人物也和他同坐在一处。这车立刻走动了,前面是一班背着洋炮的兵们和团丁,两旁是许多张着嘴的看客,后面怎样,阿q没有见。但他突然觉到了:这岂不是去杀头么他一急,两眼发黑,耳朵里〔口皇〕的一声,似乎发昏了。然而他又没有全发昏,有时虽然着急,有时却也泰然;他意思之间,似乎觉得人生天地间,大约本来有时也未免要杀头的。他还认得路,于是有些诧异了:怎么不向着法场走呢他不知道这是在游街,在示众。但即使知道也一样,他不过便以为人生天地间,大约本来有时也未免要游街要示众罢了。他省悟了,这是绕到法场去的路,这一定是“嚓”的去杀头。他惘惘的向左右看,全跟着马蚁似的人,而在无意中,却在路旁的人丛中发见了一个吴妈。很久违,伊原来在城里做工了。阿q忽然很羞愧自己没志气:竟没有唱几句戏。他的思想仿佛旋风似的在脑里一回旋:小孤孀上坟欠堂皇,龙虎斗里的“悔不该”也太乏,还是“手执钢鞭将你打”罢。他同时想手一扬,才记得这两手原来都捆着,于是“手执钢鞭”也不唱了。“过了二十年又是一个”阿q在百忙中,“无师自通”的说出半句从来不说的话。“好”从人丛里,便发出豺狼的嗥叫一般的声音来。车子不住的前行,阿q在喝采声中,轮转眼睛去看吴妈,似乎伊一向并没有见他,却只是出神的看着兵们背上的洋炮。阿q于是再看那些喝采的人们。这刹那中,他的思想又仿佛旋风似的在脑里一回旋了。四年之前,他曾在山脚下遇见一只饿狼,永是不近不远的跟定他,要吃他的肉。他那时吓得几乎要死,幸而手里有一柄斫柴刀,才得仗这壮了胆,支持到未庄;可是永远记得那狼眼睛,又凶又怯,闪闪的像两颗鬼火,似乎远远的来穿透了他的皮肉。而这回他又看见从来没有见过的更可怕的眼睛了,又钝又锋利,不但已经咀嚼了他的话,并且还要咀嚼他皮肉以外的东西,永是不近不远的跟他走。这些眼睛们似乎连成一气,已经在那里咬他的灵魂。“救命,”然而阿q没有说。他早就两眼发黑,耳朵里嗡的一声,觉得全身仿佛微尘似的迸散了。至于当时的影响,最大的倒反在举人老爷,因为终于没有追赃,他全家都号啕了。其次是赵府,非特秀才因为上城去报官,被不好的革命党剪了辫子,而且又破费了二十千的赏钱,所以全家也号啕了。从这一天以来,他们便渐渐的都发生了遗老的气味。至于舆论,在未庄是无异议,自然都说阿q坏,被枪毙便是他的坏的证据:不坏又何至于被枪毙呢而城里的舆论却不佳,他们多半不满足,以为枪毙并无杀头这般好看;而且那是怎样的一个可笑的死囚呵,游了那么久的街,竟没有唱一句戏:他们白跟一趟了。注释1本篇最初分章发表于北京晨报副刊,自一九二一年十二月四日起至一九二二年二月十二日止,每周或隔周刊登一次,署名巴人。作者在一九二五年曾为 这篇小说的俄文译本写过一篇短序,后收在集外集中;一九二六年又写过阿q正传的成因一文,收在华盖集续编中,都可参看。2“立言”:我国古代所谓“三不朽”之一。左传襄公二十四年载鲁国大夫叔孙豹的话:“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3“名不正则言不顺”:语见论语子路。4内传:小说体传记的一种。作者在一九三一年三月三日给阿q正传日译者山上正义的校释中说:“昔日道士写仙人的事多以内传题名。”5“正史”:封建时代由官方撰修或认可的史书。清代乾隆时规定自史记至明史历代二十四部纪传体史书为“正史”。“正史”中的“列传”部分,一般都是著名人物的传记。6宣付国史馆立“本传”:旧时效忠于统治阶级的重要人物或所谓名人,死后由政府明令褒扬,令文末常有“宣付国史馆立传”的话。历代编纂史书的机构,名称不一,清代叫国史馆。辛亥革命后,北洋军阀及国民党政府都曾沿用这一名称。7迭更司18121870:通译狄更斯,英国小说家。著有大卫科波菲尔、双城记等。博徒别传原名劳特奈斯吞,英国小说家柯南道尔18591930著。鲁迅在一九二六年八月八日致韦素园信中曾说:“博徒别传是rodneystone的译名,但是c。doye做的。阿q正传中说是迭更司作,乃是我误记。”8“引车卖浆者流”所用的话:指白话文。一九三一年三月三日作者给日本山上正义的校释中说:“引车卖浆,即拉车卖豆腐浆之谓,系指蔡元培氏之父。那时,蔡元培氏为北京大学校长,亦系主张白话者之一,故亦受到攻击之矢。”9不入三教九流的小说家:三教,指儒教、佛教、道教;九流,即九家。汉书艺文志中分古代诸子为十家:儒家、道家、阴阳家、法家、名家、墨家、 纵横家、杂家、农家、小说家,并说:“诸子十家,其可观者九家而已。”“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途说者之所造也。是以君子弗为也。”10书法正传:一部关于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