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说着一闪身,让开去路。粘三带着马缰,站在那里没有动静。那跟来的一群人,已经渐渐地走得远了。忽然,粘三一回头,说了一句:「各位後会有期承情承情」一抖缰,马儿箭也似的冲了出去,他没有跟在那一群人的後面,却折向相反的方向,圈起一阵黄尘。先走的那些人,本来都是策马徐行,在等着粘可三的。如今粘可三突然催动坐骑,狂奔而去,这一夥人顿时一愕,霎时间也跑得无影无踪。戈平刚一转过身来,戈易灵早就扑到面前跪在地上,满面泪痕地叫道:「爹」戈平此时已禁不住泪如雨下,抚着戈易灵的头说道:「苦命的孩子让你受苦了爹对不起你。」戈易灵哭得和泪人儿一般,哀哀叫道:「爹我娘呢」戈平牵起戈易灵姑娘,为女儿擦着眼泪,说道:「孩子现在不是你我父女话叙当年的时候,时不我予我们要趁这一个时刻,决定我们的去向。」戈易灵仍然缠着追问道:「爹我娘呢她老人家现在哪里,十八年没有见,难道爹不让孩儿知道娘的情形麽」戈平叹了一口气说道:「孩子说来话长,我又没有办法长话短说。让爹处理好了这里的急事,再为你细说从头。」他牵着戈易灵姑娘的手,走向这边说道:「不论事情是多麽急,我还是先要向各位致以衷心的谢意。冷月姑娘」冷月立即说道:「戈伯伯我当不起你这个谢字,要谢的应该是我。」戈平未置可否,又向马原说道:「马原兄」天山大漠草原之鹰马原,此刻已经是余毒已清,精神很好,连忙抱拳一拱说道:「马原粗人不敢当这样称呼。」戈平说道:「大恩不敢言谢,虽然我还未尽然了解内情,两位对小女有恩,我是可以断定的,特别是朱大当家的」戈易灵立即打断话头,插嘴说道:「爹别叫什麽朱大当家的。别说朱伯伯不喜欢,连我听起来怪刺耳的。」戈平刚要说声「抱歉」朱火黄却於此时,缓缓地走过来,脸上严肃的表情,使得他的步履让人看起来,都是那样的严重沉滞。戈易灵立即迎上去叫道:「朱伯伯」朱火黄没有应声,却是朝着戈平问道:「戈总镖头请问你一件事,请你照实告诉我。」这语气、这神情,使人一怔。戈平立即拱拱手说道:「知无不言,请尽管吩咐。」朱火黄说道:「请问总镖头,当年保镖到北地,有人赠送给你一柄摺扇,是总镖头随身携带,还是另藏在他处」戈平的脸立即苍白了,他断断没有想到朱火黄突然提出的是这样的问题。朱火黄又紧钉了一句:「总镖头你说的知无不言。」戈平一时激动的心情平静下来了。他已经在刹那间,下定了决心。他平静地问道:「既然不能以当家的相称,以年龄叙齿,我称一声兄台大概还可以接受。请问朱兄台,你问这柄摺扇的下落,为了何事」「你以为呢」「为了传说中的武功秘笈,还是为了传说中的珠宝」「如果我说都不是呢」「那就请朱兄台明白的告诉我。」朱火黄沉声说道:「戈总镖头你比我心里更明白,当今皇上特派大内高手,遍走江湖,广寻阁下,难道也是为了传说中的珠宝和秘笈吗」戈平此刻也沉下了脸,说道:「原来朱兄台」朱火黄立即说道:「戈总镖头千万不可以乱猜。我只是要你告诉我,这柄摺扇,现在何处」戈平摇着头十分认真地说道:「朱兄台不管你是什麽身份,你对小女有恩,这是我戈平深深感激的。但是,我虽然感激,却不能告诉你有关摺扇的事。」「为什麽呢」「我不能回答你是为什麽。」「戈总镖头如果我用强呢」「你不会的,你不是那种毫不讲感情的人,我是真实地希望你不会那麽做。」「不要太一厢情愿,我会这样做的。」戈易灵在一旁听得呆了。这时候突然大叫:「朱伯伯求你我求你。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朱火黄断然地说道:「小灵子这件事你不要过问。」戈平也挥手止住戈易灵说话,果敢而断然地说道:「那真是太不幸了。恩人变成了仇人,这个世界叫人活不下去。虽然如此,我也只能说,那是太不幸了。」「你的意思是宁可反脸成仇,也不将有关摺扇的事告诉我一点一滴」「我没有选择。」「你有把握胜过我」「没有把握我也要这麽做。」「我知道你的功力很高,可是,你可知道我朱某,用毒是当前一绝麽你的武功再高,说不定只在我一举手之间,就使你无法还手。你相信麽」「我相信。但是,你可知道,三军可以易帅,匹夫不可以夺志这句话吗威胁只有对那些不入流的人才有用。对我来说,生死的威胁,是毫无意义的。」戈易灵突然拿起宝剑,跪在地上,流着眼泪说道:「爹朱伯伯我不知道你们为什麽这样针锋相对争执,我不知朱伯伯为什麽对那柄传说中的摺扇,是如此有兴趣我也不知道爹为什麽将这柄摺扇看得如此之重。是为了珠宝为了秘笈还是为了什麽我不能再看你们这样争下去,尤其不忍看到你们将要以死相拼。我只有先死,一死百了,我就不再伤心难过。」她在说话的时候,宝剑是横在脖子上。冷月第一个先叫起来,哭着说道:「姑娘我们的性命是经过千辛万苦才保存住的,不能这样丢掉」马原站在那里感伤地说道:「戈姑娘承你看得起我,叫我一声叔叔,这时候我不能不说一句话。姑娘我马原回天山猩猩峡,吃尽了苦头,赶回到河间,我是不愿意见到姑娘这样平白的溅血横屍的。」戈平显得非常的冷静,站在那里一直没有说话。马原忍不住说道:「戈总镖头你应该说话,为什麽不说话老实说,戈姑娘是你唯一的女儿,衔哀寻仇,几度面临着生死边缘,那种苦难,真是铁石人也心酸。今天你们父女好不容易见面了,却又闹成这样。戈总镖头你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骨肉,这样的自了残生就这样为了那柄摺扇和秘密,值得吗」戈平长叹了一声说道:「马原兄你责备得很是。对於易灵这孩子,我是亏欠太多。但是,我只有对不起她,我不能因为挽救她的性命,说出摺扇的下落。」马原怪异地盯着戈平,不解地摇摇头说道:「我只能说是怪呀你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抹脖子真是让人想不透。」马原又把眼光转到朱火黄的身上,沉重地说道:「朱爷」朱火黄脸上的阴霾已经消散了,居然露出一丝笑容,望着马原说道:「你这大漠草原之鹰,又有什麽话说」马原恳声说道:「朱爷在清江小筑时开始,我对你朱爷,有一个非常不好的印象。可是,在老回回的野店里,我又觉得你是天下最了不起的好人」朱火黄突然哈哈大笑,接口说道:「马原现在对我的评价又要改变了是不是没有关系,人只有到盖棺的时候,才可以论定,现在都会随时改变的,我不会在意的。不过,小灵子你不必悲伤失望,你应该高兴骄傲,因为,你有一位了不起的父亲,真正了不起的父亲。他忠於对人的一诺,可以牺牲自己的独生女儿,在所不惜。」朱火黄转向戈平说道:「戈总镖头考验一个人是十分残忍的,你经过了最残忍的感情考验,表现不惧不惑,不受威胁,不受利诱的伟人情操,我衷心地敬佩你也为所托得人庆幸。」戈平怔住了,迟疑地问道:「朱兄台你是什麽意思」朱火黄微笑着说道:「戈总镖头你休要惊疑,我给你看一件东西。」他说着话,从身上占肉处,取出一个小小的深黄色的绢袋。上面有汗渍斑斑,代表着年深月久,也代表着朱火黄是如何珍藏在自己身上贴肉处,从不离身。朱火黄很细心、很谨慎地解开这个黄色绢袋,从里面倾倒出一枚玉坠。这枚玉坠是用黄色的丝带系着,编成一个十分精致的结。朱火黄将玉坠托在掌中,伸到戈平的面前。戈平一见,大惊失色,他用不着多看,只一眼他就可以看出朱火黄掌中的玉坠,和他那柄摺扇系的玉坠,有着密切的关系。当时他跪下行礼说道:「草民不知是世子王爷」朱火黄伸手拉起戈平,认真地说道:「虽然你心存社稷,可是你我人在江湖,如果人家都拘泥这些礼数,往後叫我们何以相处」戈平却坚持地说道:「礼不可缺。以前是不知,如今知而不礼,那绝不是为臣民之道。」他立即招呼戈易灵、马原、冷月:「来见过王爷千岁」朱火黄挥手拦阻,沉痛地说道:「戈平兄国破家亡,孑然一身,流落在江湖,对於国恨家仇,没有丝毫助益,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心怀先朝的臣民百姓。如果你再叫我一声王爷,真是要我无地自容了。戈平兄」朱火黄严肃地接着说道:「实则我现在是一位江湖客,唯其如此,我们才能将恢复大明朝的大业,在暗中从江湖上做起,如果我朱火黄成了王爷,今後的一切努力,都要事倍而功不能及半。」戈平固执地说道:「回王爷的话,草民毁家灭门,为的就是要找到福王世子殿下,在江湖上登高一呼,众人景从,大业可成」「不戈平兄你错了。你和我都在寻找的,不是我,是我哥哥。他持有我君父的诏书,他才是名正言顺的世子殿下,他才有号召的能力。我这块玉、你那块玉,还有我哥哥那块玉,合起来才可以解开摺扇的谜底。」戈平急着说道:「可是」朱火黄笑道:「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告诉你,朱火黄在江湖上是有名的笑面屠夫」「那是王爷藉以混淆人的耳目,以求安全。」「你现在知道我,你才这样的说,你不知道我呢恐怕你的看法又不一样了。戈平兄这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如何将恢复大明的事业,一滴一点地去做,如果在这种情形之下,还谈什麽名分、还谈什麽身世、地位,那就叫做冥顽不灵的人了。」「我总觉得」朱火黄哈哈笑起来了。「戈平兄你这个人不但忠诚不二,而且也固执得叫人无法相与。戈平兄我很坦白地讲,你和我现在都是国家的罪人,都要以待罪之身、赎罪的心情,一点一滴来奉献。我们要有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八十年的打算,尽心尽力,而成功不必在我。能想到这些,你就自然心安,还要计较什麽名分呢好了好了不要再谈这些与正事无关的话了。我的本名叫朱烨,既不好听,又不好叫,你还是叫我一声朱兄台,或者是朱大哥,让孩子们依旧叫我朱伯伯,马原他叫我朱爷,叫了这麽久,也就不必再费事改口。戈平兄你就说一声遵命吧」戈平倒是十分艰难地迟疑了一会儿,才规规矩矩地说道:「遵命」朱火黄点头说道:「这就对了。现在我们坐下来,商量一下今後的动向。戈平兄先要听听你的意见,这十几年你的武功,已经臻於精境,在其他的方面呢」戈平刚要开口,朱火黄又伸手作势拦住他含笑说道:「从现在起,千万不要有王爷二字的称呼,只要你想到有害於事,有害於我,你对於这个称呼必然就不坚持了。」戈平说道:「朱大哥小弟敢不遵命。只是这十几年的经历,真正是血泪斑斑,说来话长,恐怕此刻是时不我予。」朱火黄说道:「对目前正是时不我予,而且时间非常急迫,是无法详谈,但是,你的遭遇,与我们今後行止,有密切的关系,不能不谈,我们长话短说吧」第十六章南湖叙烟雨木剑杳惊鸿回忆对某些人来说,是充满了甜蜜。可是,回忆对戈平来说,却是充满了苦难的哀伤。正如戈平自己一开始就说,那是血泪斑斑的历程。戈平望着自己的爱女,再看看帮助爱女踏遍江湖的好友,觉得上天还是公平的,能让他在一十八年之後,还能见到长大成人的爱女,一切辛苦和折磨,对他个人来说,已经有了偿付,何况未来的成就,说不定能为多难的家国,能作更大的贡献,因而青史留名,也就不枉此生了。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开始说道:「江湖上都知道我保了一趟暗镖红货到北地,其实内情并非传说中那样。到现在要我保镖的人,他的真实姓名是什麽我毫无所知。」朱火黄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说一句话。倒是戈易灵忍不住问道:「爹那多奇怪呀」戈平继续说道:「奇怪的不只是如此。待我暗保红货,到了地头,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大爷,根本没有点收,先摆开一桌上等的酒筵,并且有数位姿色不恶的美女陪酒。照那位老大爷道貌岸然的样子,这种酒筵太不调和了。老实说,对於像我这样练武保镖为生的人来说,这种酒筵,使我如坐针毡。当时我就向老大爷说,请他点收清楚,我要回南。」马原此时说道:「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