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扑下床,歪歪斜斜冲到其中一个士兵身旁,一把扯住对方的袖子,急切地连声询问:“公主殿下要结婚了她和谁结婚谁要娶她”卫兵对她的疯狂举动感到十分吃惊,但还是好心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啊,公主殿下的驸马吗好像是一个骑士,叫叫穆群康什么来着”南软倒吸一口冷气,无力地松开卫兵的衣袖,踉跄着朝后跌了几步,身体猛然晃了几下后被白胡子老者用力扶住了,这才不至于跌倒在地。“木头木头要和桫椤结婚了”南软喃喃地念叨了几句之后,忽然小声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一开始很轻很轻,轻得让人分不清这笑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随着她眼角泪水的不断倾泻,那笑也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疯狂,她的眼泪像破了堤的洪水,没有尽头地一路流淌。南软就这样不停地哭着、笑着,哭得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发抖,笑得大牢的每一个角落都回荡着悲戚的回音。老者在旁边看得心疼,却也无能为力,只好叹息一声,摇摇头强拉着南软往外走。南软随着老者离开狱塔,刚一踏出塔的大门,便听得有个响亮的声音朝他们高声呼喊:“南软你怎么样了没事吧”南软不抬头,也不回答,她心里知道那是琉来接她了,可她就是什么都不想做,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好累,那种累,就像是中了玄光咒之后短期的无力感一般,虚脱,憔悴。琉跑到她身边,看着她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默默挽起她的胳膊,拖着她往前走。白胡子老者拉着南软的另一边手臂,无声地叹息。一路上经过的每条大街小巷都是人人欢呼雀跃,高兴地庆祝诺叶国公主新婚在即,挨家挨户都施放了祝福标语的祭术,那些百年好合、白头偕老等字句悬浮在每户人家的门口、窗户上方,很是热闹喜庆。看到越多的标语,南软的脸色就越发惨白。她在琉和白胡子老者的搀扶下失魂落魄地往前走了好久,耳边听到的净是与公主结婚有关的话题。“公主殿下要结婚了这消息真突然呀,不过像殿下这么温柔可爱又讨人喜欢的公主,想嫁给谁都轻而易举吧”“对啊对啊,听说是要嫁给一个异国来的骑士,真奇怪,这婚事定得也太匆忙了。”“听说那骑士也蛮帅的”“哎呀我说,公主殿下觉得幸福不就了了,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有什么好操心的”南软不禁一阵难过,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拼命让自己定下心神,抬起手用力地抹了一下脸颊,将黏答答的泪痕一把擦干,随即又一挺身子,挣脱琉和老者的手转身便往皇宫处狂奔过去。琉蓦地一怔,来不及说什么,毫不犹豫地飞快跟上南软的脚步。老者愣愣地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一时竟不知所措。在爱情里,到底该怎么做才不会错过所爱南软拼命忍住哭泣的冲动,朝着皇宫的方向不停地跑,她看不见路旁被碰倒的水果篮,看不见行人诧异的目光,看不见漫天的彩色标语,她什么都看不见,她的眼里已经装不下任何事物,除了那个背着重剑、有着淳和笑容的少年。那是她最最最喜欢的男生,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放弃的人。他是她的一切啊。南软本想就这样冲进皇宫里找穆对质,可大门几个卫兵无情地挡住了她的去路。“让我进去,我有话要问穆”南软冷冷盯着横挡在自己面前的卫兵,牙齿咬得格格响。“放肆怎么可以直呼驸马的名讳”卫兵不屑地乜斜了南软两眼,“况且像你这种刺杀公主殿下的”“你说什么”南软瞪圆双眼,迅速抽出腰间的法杖,咬牙切齿,“你再说一次”正当卫兵要和她短兵相接的时候,一声命令适时地打断了他们的行动。“让她进来。”二者对话间蓦然插入的第三把声音,音调十分甜美却又不失威严。卫兵微微一怔,急忙朝声音所在的方向望去,然后又是一怔,气势汹汹的脸立刻换了一副表情,战战兢兢地回答对方:“是”南软连睫毛也不抬一下,根本不必去确认来者是谁,拥有如此好听嗓音以及巨大权力的人,非桫椤莫属了吧。刚刚赶到的琉停下脚步,站在南软身边一言不发。“南软,我知道你一定会来。”、谁比谁爱题记:不想祝你白头到老,因为与你携手的人不是我;不想祝你幸福快乐,因为我知道,没有了我的你,是不能幸福的。分割线养蜥蜴桫椤身上穿着点缀了细碎小花的白色礼服,肩膀露出的线条弧度柔美可人,礼服裙长长地拖曳在地,铺散出繁花一般的褶皱流荡。很意外的,她居然没有带着拉玛菲斯,而是将双手交互叠在身前,微微欠身并朝南软浅浅地微笑:“我等你好久了。”“木头在哪里”南软没有心情听她罗嗦。“穆应该有告诉你吧,大伯爵正在派人追杀你,你该快点回国的。”“木头到底在哪里”桫椤见南软根本听不进任何意见,只能无奈地轻声叹息:“南软,你这样只会辜负了穆对你的一番心意啊。”“心意”南软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这算什么心意他说过喜欢我的可是现在呢却要和你结婚了”桫椤紧紧皱起眉毛,满脸不忍地别过视线:“我知道这样对你很残酷可是,可是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我们根本不够时间为你摆脱罪名,只有靠大赦天下才能把你放出来啊”“呵,是么”南软冷笑一声,死死盯着桫椤,用很直很直也很空洞的目光,“那为什么你要和木头结婚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是木头为什么”桫椤被她一连串的话问得有点慌,一时间手足无措,只能窘迫地垂下脸,沉默不语。“是我说要这样做的。”南软愕然地伸长视线,只见穆身穿纯黑色的礼服,正大步走过来。他的重剑早已卸下,浑身上下流露着风度翩翩的气质。穆走到南软面前,有意无意地隔开她和桫椤的视线,沉声道:“是我决定要和桫椤殿下结婚的。”“为什么”南软瞪大了眼睛,感到万分的不可思议,血脉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裂开了几道缝隙,发出格啦格啦的碎裂声。那个东西的名字,叫做心。穆深吸一口气:“一时之间根本不可能找到好的结婚对象,桫椤殿下为了你牺牲了自己的婚姻,你忍心让她嫁给一些不知底细或者下三流的人吗”“所以你就决定自己娶她”南软似笑非笑地摇摇头,神色诡异得让人看不出情绪,“那样做你会幸福吗”穆的身体剧烈一抖,嘴巴微微翕动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好一会儿后他才看一眼桫椤,接着轻轻点点头,将原本想说的话暗暗吞回了肚子里:比起我的幸福来说,你的生命更重要一千倍、一万倍,你若死了,我的幸福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幸福你觉得幸福”南软怪叫两声,紧紧握住拳头,手背上立刻浮起几抹青筋。桫椤见状连忙伸出手拉了一下南软的胳膊,轻轻道:“南软,你过来一下,我有些话要跟你说。”南软狐疑地望了她一眼,犹豫两秒后,跟着她走到一处僻静无人的角落。桫椤定定直视南软的眼眸,脸上浮起认真的神色:“穆他为了你作出那么大的牺牲,你忍心辜负吗若你还不走,被大伯爵的人杀死了,你怎么对得起穆”南软眨眨眼睛,笑,但是不说话。穆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他要娶别的女人了,没有了穆,她要自由又有什么意义呢她摸摸脖子上的小瓶,忽然转移了话题:“桫椤,你爱上木头了吧。”桫椤微微一震,下意识屏住呼吸:“你说什么。”“在钟阳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舞轨刺杀你那件事发生以后,你就对木头有了好感。”南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调也波澜平静,仿佛在诉说着与自己丝毫无关的事情,“后来你又把木头调来诺叶国学习到了现在,你已经爱上木头了吧。”桫椤神色一变,脸上浮起浅浅的微笑。她居然没有否认:“是的,我爱上穆了。”南软用力咬紧下唇,一言不发,实在没有想到桫椤竟会如此爽快地承认。桫椤见话已经开了个头,干脆一路坦白下去:“南软,我爱穆,我承认,这次这样做不仅是为了救你,还是为了嫁给他。”桫椤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而坚定:“我对他的爱,一点也不会比你少。”“呵呵,所以说,不管是我还是穆,都被你利用了是不是”南软笑得心酸,两个女人同时爱上一个男人,谁比谁爱的多一点,这种事谁说得清桫椤神色一冷,否认了她的这个猜测:“我没有利用你们,我不会做这样的事。”她简洁地为自己争辩两句后,再也不想多说,淡淡截止她们之间的话题,“我的话就说到这里,走不走,你自己决定。”说罢她转身快步走回穆身边,轻轻挽起对方的胳膊,脸上重新呈现恬淡温和的微笑。穆微微一怔,身体下意识抗拒地挪开一点。他抬头看看不远处满脸怨念的南软,最后勉力笑了笑,还是决定任由桫椤挽着手臂。惊愕的线条顿时僵硬在南软下颔,硌得生生地痛。她的心,彻底碎了。那个曾经只属于她一个人的肩膀,已经挨上了另一个女孩,那个曾经只向她流露的温和笑容,也已经落入了他人的眼眸。所有属于穆和南软的故事,都要冠上一个“曾经”了。原来“曾经”也可以是那么让人绝望的字眼。南软慢慢垂下眼帘,阳光凝固在她唇边,退隐成无以名状的忧伤叹息:“好吧,我走了,祝你们好好过。”她说了一句自己也不晓得是什么的祝辞,转过身一把拉起琉的胳膊,头也不回地往皇宫外大步走去。她不敢回头,怕看到那两个相依相偎的身影,怕自己舍不得那个老实沉稳的男生,怕自己忍不住满腔的泪水。其实最怕的,是面对事实。天空仍然很蓝,白云依旧潇洒,大自然从来不会为人间的变故而悲伤。这样的天气,很适合举行婚礼吧。南软加快脚步,边赶路边仰头望了望天空,眼神没有焦距像起了雾。这一走,也许就该是永别了吧。、黑暗咒题记:光明和黑暗,是谁也缺不了谁的。善良的分割线南软雇了一辆车,准备了几袋干粮,马不停蹄地一路往城外赶。她不敢到城市固定传送点进行传送,怕那里有大伯爵埋伏的杀手,她也没办法自己发动传送法阵,因为这不仅很耗法力,也非常麻烦传送距离太过遥远。她选择了一个最原始的方法,驾马车。南软坐在昏暗的车厢里,重重布帘隔开车厢内外的世界,形成了一种玄妙的感觉。南软斜着身子靠在琉的肩膀上,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而一摇一晃。她就这样静静地靠着,不说话,也不换姿势。琉肩膀的线条很尖锐,让她靠得不太舒服,也许因为琉是女,女生的骨架总比男生要小。南软细细倾听着布帘外的声音,一开始传来的是喧闹鼎沸的人声和车轮滚动的碌碌声,渐渐的人声慢慢低下去,到最后转换成飞鸟蝉虫的长鸣,以及树叶摩擦时发出的沙沙声。南软知道她们已经来到诺叶国皇城的郊外,再过个一天半就能到达诺叶的国界。“哎,琉。”她慵懒地斜靠在琉肩膀上,仰起头看着对方半边脸颊,“你说桫椤她这次”“桫椤这样做太冲动、太过分了”琉早就憋了口气,一直觉得不吐不快,见南软终于发话,自己也立刻打开话匣子,“明知道木头跟你是一对的,她嫁什么人不好,非要嫁给木头”南软好笑地看着她激动的表情,心想现在到底谁在冲动还说不清呢。她用脸蹭了蹭琉的胳膊,细声细气道:“琉,我不是说那个。我是说你不觉得桫椤有点怪吗”“怪”琉摸摸脖子,不太理解对方的话。“是啊,总觉得桫椤怪怪的,不管是舞轨的事,还是皇宫遇刺的事越想越觉得桫椤有点唉,不知道怎么说。”直觉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莫名其妙。琉依然不太明白她想表达什么,于是直了直身子,正想再次询问,忽然间马车一个颠簸,咯吱一声停了下来。南软一时反应不过来,身体随着惯性往前猛然一冲,差点跌出车厢。她稳了稳身子,伸手拨开前方的布帘:“马夫先生,怎么了”布帘一开,明媚的阳光立刻见缝插针,无限灿烂地洒满了整个车厢。可此时此刻南软已经无暇观赏这番美景,只见马夫浑身焦黑,直挺挺倒毙在车上,他的眼睛睁得溜圆,双手还紧紧握着缰绳。一个蒙着大半边脸的高大男子站在车前,右手手臂与肩膀平行,手执黑色法杖,直直指向车厢内的南软二人。南软慢悠悠打量了对方一眼,懒懒道:“你想干嘛”话一出口她有点后悔问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