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太子的眼线,何以糊涂至此”哪知御周候笑了笑,道:“太子已经不在,不论是谁,我都不想再追究。”“当真”皇帝眸子一亮,“若是你枕边人另怀二心,你也能不追究”御周候朗然一笑,“为何要让枕边人另外怀二心”皇帝一怔,旋即笑的温和,“说的好,子非看待事物,向来与众不同。”皇帝起身踱步,行至他面前,“这几日朝臣对朕颇有微词,子非以为如何”“在其位谋其政,陛下近日确实疏忽了。”何子非微微侧脸,抿着唇等待皇帝的回答。“朕素知安邦治国之才不及太子,而今大势已定,朕打算恢复丞相一职。”皇帝的这句话说得极慢,似是考虑了很久。“陛下圣明。”御周候负手而立,墨眸微动,“接下来如何打算”“三日后大宴群臣。”皇帝说罢,却见御周候的一双眼仍在那画卷上来来回回,不由笑道:“这些东西,朕便替你赠与知言了。”何子非笑容一滞,“如此恐怕不妥。”皇帝笑道:“你说不妥,朕偏要一试。”知言不知今日得罪了哪路神仙,前后而来的人险些踏破了她的府邸。首先是岳南枝力图说服知言,保举她为尚书。因为齐皓被下大狱之事,吏部尚书一直空缺,她便嗅到了升官发财的好机会。岳南枝刚走,宫里来的使臣送上了一个沉甸甸的木箱。陛下赏赐哪有不接之礼,知言遂命人抬回,放在正厅,待使臣走后,马上打开来看。这不看还好,一看便糟。这不是当年在御周候府时,霜华美人拿给她的那些画么画上的美少年娇柔无力、顾盼生辉,可不是活脱脱的暖床书童模样。陛下为何会将此物赠给她难道是宫中的美貌少年还不够多,竟然打起了她的主意此时的皇帝不是当年的玉王,若他真想对她做出些什么,她还不得乖乖束手就擒。可她的女子身份,便是欺君之罪。恐怕等不到面见圣上,她便被余鹤拖到大理寺去问罪了。这可如何是好知言围着屋子转了好几圈,究竟有什么办法,既能断了皇帝的念想,又能恰到好处的隐藏她的女子身份。待到知言在屋里转了十几圈,突然看见叶舒身段妖娆,自廊下袅袅而行。美艳无双,风华绝代,知言不由啧啧赞叹,若是谁娶了叶舒,真可谓是好福气知言不由咧开嘴笑了,与此同时,她忽然觉得一切问题迎刃而解。“叶舒,你且过来。”知言笑眯眯地向她摆了摆手。“嗯。”叶舒不明所以,却仍是快步进了正厅,将房门掩上。“叶舒呀”知言一时间突然不知该如何解释,“你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罢。”此话一出,叶舒的小脸惊得煞白,“大人这是要赶我走”“不是不是。”知言连忙解释,“你我都到了嫁娶的年纪。”吞吞吐吐了半晌,她终于道:“你可愿意做我的夫人”“大人”叶舒不可置信地睁圆了杏眼,忽然有两行热泪缓缓滑下。“哎呀,你莫哭。”知言连忙替她拭去眼泪,“我知道替我掩饰身份实在为难,但是我答应你,今后一定替你寻一门好亲事。”哪知叶舒哭的更凶,“大人叶舒不嫁,叶舒会一直陪着大人。”叶舒只知自己无家可归,身世悲惨,好容易能在许大人府上做个丫头,如此便知足了。那一夜她只身前往余鹤大人府上,自家主子还不知道,若是她知道了,是否还愿意这样待她、帮她叶舒吞吞吐吐,知言却十分着急,当夜便与新婚夫人“圆了房”。礼部右侍郎府上里里外外都松了一口气,平素各府的家丁聚在一处,难保不会说些自家主子的闲话。礼部左侍郎林照,好色又吝啬,连下人的工钱也要克扣。吏部侍郎岳南枝,看似相貌堂堂,却是个好男色的。同样被诟病的还有礼部右侍郎许知言,与朝中多位官员眉来眼去,状如龙阳。往日许大人府上的家丁出门,总要被人指指点点,可是自从主子成婚以来,出门便觉得理直气壮多了。各府的下人再次会在一处,相互一打听便知晓了许知言娶亲之事。一传十,十传百,于是知言在皇帝登基的第一次宫宴请帖之上,看到了一行漂亮的小字:知言务必携娇妻同往。知言看罢,两眼一翻,“叶舒,这下可完了。”叶舒瞧着那力道强劲的一行字,又看了看请贴上的署名,一张脸红了白,白了红。孔轩是当今圣上的名讳,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而今皇帝亲笔提书,又岂敢抗旨不尊叶舒不由担心道:“我此去会不会露了马脚”“看来陛下是想见你一面了。”知言郁闷道:“好在女眷们都坐在偏殿,倒时你小心些便是。”二人商量妥当,便各自沐浴更衣,准备出门。叶舒今日穿了琵琶袖的齐腰绯色襦裙,一时间酥胸隆起,纤腰束素,身形修长,教知言瞧了也移不开眼。“真是个美人”知言前前后后打量着她,“恐怕今夜进宫,众臣都以为我好女色至极。”叶舒赧然一笑,“大人谬赞,倒是大人的模样,更令人想入非非。”知言不明所以,朝着镜子里一瞧。自打陛下开始不上朝,她便每日在家只顾吃睡,数日下来,脸色倒是愈发白净,眼波盈盈似水,愈发女气,肌肤光滑如缎,无一根胡须更加难以掩藏的是,自从叶舒教她那些养身之道,何子非又不准她裹胸以来,胸前的隆起愈发明显。若说从前她只是个身材瘦弱的少年,此时便愈发像那些贵人豢养的娈童。知言面色一黑,“叶舒可有方法改变我的容颜。”“脸色涂黄一些,眉毛画粗一些,或许可行。”叶舒勉强道。二人便又折腾了半个时辰,这才满意地启程。马车缓缓行至宫外,有不少大人携女眷前往,见到这一对男女,不由看得痴了。从前只道礼部侍郎许知言形貌昳丽,而今看他那位乌鬟高耸的夫人,真可谓美貌不凡。联想到添香夜读书的美景,真真令人羡慕。作者有话要说:本章节名解释顾及未来而作长远打算。、四五章 长目飞耳叶舒并不是头一回入宫,去年那场听风苑的杀戮仿佛还在昨天。整个戏班,唯有她一人苟活至今,其余人皆因“偷盗宫闱”之罪被问斩。她虽捕风捉影地听到过一些消息,说听风苑一干人被杀,实乃是因为嘉宁公主被人诱出了宫中。而造成嘉宁公主出宫的那个人,恰恰就是她,若是她不被打晕冰冷的手忽然被身侧的人握住,声音中满是关怀,“怎么这样冷”叶舒冷汗直流,却仍然摇头道:“不碍事,只是想起了我与大人初遇的情景。”彼时叶舒走投无路,知言恰好“仗义相救”,因而叶舒视她为救命恩人,一直忠心耿耿、勤勤恳恳地事奉她。知言低下头,知道自己那些罪孽罄竹难书,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叶舒。“咳咳。”直到听见有人刻意提高的咳嗽声,知言才反应过来。此时她与叶舒双手握在一处,任凭谁见了,都道是新婚夫妻你侬我侬。眼前这位咳嗽不止的,偏偏是朝中最喜打听官员私密的礼部左侍郎林照大人。知言不想与他扯上关系,遂松开叶舒的手,抱拳道:“林大人。”林照绿豆般的小眼睛在叶舒身上看了又看,直到叶舒不好意思地以袖遮面,向知言身后躲了一躲。他这才笑道:“当真羡慕许大人。”“哪里哪里。”知言连忙谦虚道。“冷大人的一番情谊岂不是白费”瞧着许知言与夫人恩爱的模样,想起从前在太史局撞破冷修与许知言执手相看的模样,林照脸上的褶子不由皱成了一团,虽是强颜欢笑,心中却将许知言这个小白脸骂得猪狗不如。“林大人此言差矣。”说冷修冷修到,他仍是一副书生模样,本是有些木讷的眼神,见到知言却忽然亮了起来。他旁若无人地径直向她走去,直至近前,却忽然觉得这距离太过暧昧,遂后退了一步,看着她默然无语。从林照的角度看去,恰好看到平日里苦着脸的太史令大人面上含笑,眼中深情,正一动不动地对着个小白脸傻笑。林照不知这些人都中了什么邪,忽然听到张顺公公熟悉而尖锐的嗓音扯高了几分,“陛下驾到”众臣各自归位,分列两边等待皇帝入席,女眷们则隔着屏风进入了偏殿。礼部尚书空缺,林照与许知言都有可能提任尚书一职。林照自诩才华过人,完全可以胜任礼部尚书,但最令他担心的便是许知言这个对手。根据他的推断,许知言与诸位大人交情不浅,若是在背后阴他一刀,这便不好办了。心有所想,一双眼就越发紧紧地盯在那小白脸身上。只见小白脸撩起官袍,坐在御周候身边,没错,就是在御周候身边。虽然同为礼部侍郎,但是小白脸的背景却远比他强大。林照不由紧张地搓了搓手,却见吏部侍郎岳南枝欢快地同小白脸打了招呼,而后才入座。再看太史令冷修大人,一双眼竟未从许知言身上离开过。御周候自打入座以来,便微微侧身,挑起了唇角,一直与小白脸交谈。林照冷汗涔涔,又见大理寺卿余鹤冷着脸进来。这不看可好,一看却叫林照愈发着急。平日里少言寡语,待人疏离的余大人,居然频频向小白脸望去。想必许知言已经在动用人脉,与他争夺尚书之位,林照心烦意乱,索性不看那小白脸。忽见明黄的龙袍缓缓近前,原来是当朝皇帝已经入席,林照与一干大臣跪地拜服,却又忍不住抬眼偷看,皇帝的头发,不似普通人的黑色,而是带着些许栗色,一如他栗色的眼眸。他的双唇抿成一条直线,鼻梁直且高挺,如此龙章凤姿,居然呃,居然在那小白脸的面前停下。甚至连陛下身边的楚端公公,都一动不动的盯着许知言。皇帝声音温和道:“都平身罢。”新帝于上首落座,众臣这才各自入座,皇帝微笑道:“朕听闻许爱卿的夫人国色天香,今日是否同来”知言连忙起身跪拜,“内子此时正在偏殿。”谁知皇帝一入席,便先问起了这件事。偏殿的女眷们各个睁大了眼睛,看着当中一个美貌卓绝的女子盈盈起身,在屏风前跪拜道:“臣妾叶舒,见过皇帝陛下。”虽然隔着屏风看不清样貌,但那纤细高挑的身段,温柔细致的声音,实在是当世尤物。“才子佳人,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皇帝啧啧赞叹,一双笑着的眼忽然对上御周候,“御周候以为如何”御周候闻言起身,笑道:“臣也非常羡慕。”一时间殿上窸窸窣窣,都说许知言出自御周候府,不料皇帝也拿此事来揶揄御周候,看来当今圣上,却是个温和有趣的。一时气氛缓和,君臣觥筹交错,不在话下。宫娥鱼贯而入,伴着叮咚的宫乐袅袅起舞,似彩蝶翻飞,如天鹅舒颈。诸臣齐齐举杯,祝皇帝万寿无疆。皇帝不胜酒力,几杯酒下肚,面上便泛起了淡淡的红色,愈发衬得天子容姿高远,不似凡人。皇帝悠悠起身,举杯道:“朕前日做了个梦,梦到王母下凡,立于龙隐殿,说西方有绝世鬼才,可辅佐我大陈万代千秋。”“既然如此,陛下何不派出陈使寻找此人”有大臣附和道。皇帝满意地点头,“爱卿所言极是,朕也有此意。”说罢双手举杯高过头顶,而后挥袍洒在殿前,“此杯当敬与王母”知言听罢,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心慌,她转头望向何子非,却见他仍是微笑着观看舞乐,她兀自倒了一杯酒,刚想饮了压压惊,右手便被坐在身侧的何子非突然握住。酒盏“啪”地落在她的官服上,洒了她一身酒。他的温热厚实的大手,将她的手严严实实的包裹住。不安分的指腹,轻轻在她手背上旋转、揉捏,教她坐立不安,欲起身逃离,“你”知言满眼愤怒,却见何子非仍然是笑着的,“上一回醉酒之事,你可忘了”被他一提醒,便又想起了那日与岳南枝举杯豪饮之事。然后她醉得不省人事,次日却发现自己与何子非同榻而眠,更为可怕的是,她竟然未着寸缕。何子非低笑一声,见她低着头,狠狠咬着嘴唇不说话,艳丽的红色从衣领中蔓延出来,溢满了整张脸。她竟害羞至此何子非一动不动地瞧着她绯色的嘴唇,忽然觉得口渴至极。便又饮了几盏酒下肚,回头再看,却见她的唇愈发嫣红。酒过三巡,陛下便有些不支,他扯了扯龙袍的领口,露出白皙的胸膛来,“唔,今日竟这般热。”立在一旁的楚端连忙躬身将陛下的衣裳整理好。皇帝顺势便靠在楚端身上,“朕先回去了,剩下的酒便由内侍楚大人代饮了。”楚端似是吃了一惊,瞧着怀中之人的模样,眼角渗出些疼惜来,不由弯了弯嘴角,低声道:“陛下好生休息。”张顺公公眼疾手快,连忙扶着皇帝陛下出了正殿,往龙隐殿而去。为官数年,还未曾见过皇帝先行离开的宫宴众臣面面相觑,各自揣摩,原来这位内侍大人,才是皇帝陛下的心腹。林照绿豆般的小眼睛转了一圈,连忙端着酒杯起身道:“楚大人辛苦了,下官礼部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