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自然少不了要为秦姑姑所刁难。秦姑姑如此吩咐,丘欣不能吃饭。浣洗完手中的衣物,众宫女去用饭,丘欣便独自回到房中。浣衣局在宫中无甚地位,宫女没有独立的卧房,一间大卧房的炕上要并排躺下十二个宫女。丘欣在卧房中和衣躺下,闭目养神。躺了不知道多久,卧房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两个宫女说笑着走进房来。看见丘欣躺在炕上,一宫女上前推了推她,阴阳怪气地说道:“我道这姓丘的小姐有多厉害呢,当太子妃当到咱们这儿来了。”此女一言既出,旁边的女子便嘻嘻地笑起来。丘欣坐起身来,看着站在地下的两名女子。方才开口说话的女子相貌平平,一双倒垂的三角眼,眼下点点雀斑此刻正轻蔑地看着自己。那发笑的女子倒是眉目清秀,有几分姿色。她立于那说话女子的身后,一双眼睛正好奇地往自己身上打量。丘欣不理睬二人,正准备躺下。那说话的女子一把抓住她手腕,另一只手便要往她脸上掐去,口中说道:“你这狐媚子倒娇贵地很。”手未触及她脸,便听到“啊呀”的一声惨叫,那说话女子便摔在地上,嘴里不住。另一宫女吓得脸色发白,竟一动也不敢动。丘欣皱一皱眉,厌恶地看了地下宫女一眼,说:“怎地这宫里皆是你这般不自量力之人。”说话间已走下炕来,眼光淡淡地在二人面上扫过,说:“今日之事,你二人要是敢说出去。我便要你们三天下不来床。”那站着的宫女仍然脸色发白、不住点头。地上摔着的宫女来回打着滚,嘴里“啊哟、啊哟”地喊着,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丘欣走到她面前,在她的右手臂上一扯一送,又帮她推拿了几下,那宫女的呼喊声才止住。待她从地上爬起来,已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看向丘欣的眼神躲躲闪闪,显然是怕了。丘欣不再理她二人,自顾自地回到炕上拥被睡下。被弄断手臂的女子叫弄雀,因着相貌不甚好看,在众女子中入宫最久。因此浣衣局里除了秦姑姑之外,就是她作威作福。她又很得秦姑姑信任。秦姑姑年老多病,诸事力不从心、无暇管理之时便交给弄雀打理。弄雀俨然成了浣衣局的第二位女官。站着的女子名叫剪梅,因为有几分姿色,新来时也遭到秦姑姑、弄雀等老宫人的欺负。她家里在宫外开着个小商铺,也有些银钱。她聪明乖觉,每每拿钱物贿赂二人,才渐渐免受刁难。她性子懦弱,从来对弄雀百依百顺。弄雀贪图她的财物,也乐得与她交好。丘欣方才一举将她制服,其余女子自然不敢再欺辱于她。丘欣在浣衣局的日子不知不觉已过了大半月。秦姑姑有心与她为难,除了与众宫女一般浆洗衣物之外,每日还要浆洗宫女太监们的衣物。除此之外,擦地、挑水等杂事都变成了她份内的活。只是秦姑姑年老多病,一月之间有日卧床不起,自顾不暇,也无甚心力去刁难她。此时,弄雀、剪梅等宫女已对丘欣服服帖帖。丘欣恩威并施,刚来就给了弄雀一个下马威,使众人忌惮于她。之后又出手阔绰,赠送了众宫女好些金银珠宝。浣衣局的宫女们皆是小门小户出身,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钱物,从此之后自然是唯丘欣马首是瞻。因此,秦姑姑布置下的任务,多被诸人分摊糊弄过去。丘欣除了每日浣洗衣物,时不时忍受秦姑姑的刁难之外,日子也算过得清闲自在。这日夜里,待众宫女都睡下之后。丘欣轻手轻脚起身,自包袱里摸出一支迷香悄悄点上。听得众人呼吸声渐沉,知道此时即便浣衣局里走水了,众人也不会醒。于是麻利地换过一身夜行衣,打开房门。轻轻一跃,已落到屋顶的琉璃瓦上。在夜色的掩护之下,身如轻燕,飞跃在皇宫重重起伏的宫殿屋宇之上。丘欣身手极好,几个起落之间,已到达朝阳宫的房瓦之上。她匐伏在房顶上,轻轻揭开一片琉璃瓦往下看。大殿里一片黑暗,殿内并未点烛火。她把琉璃瓦盖上,从房顶上一跃而下,落在朝阳宫的月台上。朝阳宫中一片黑暗,并未见半点烛火,侍卫远远守在宫门外。丘欣心中一喜,心想:夜色掩映之下更好动手。”她推开菱花槅扇殿门,轻巧地进入殿内,再轻手轻脚地把殿门合上。殿里一片黑暗,只隐隐约约看见殿中悬着一块匾额。丘欣自怀中一探,取出一颗鹅蛋大小的夜明珠,光线朦胧,正好为自己探路,又可以不被侍卫发现。她往东暖阁去,穿过玻璃隔扇,东暖阁中的紫檀木座、木桌、青玉墨床、冠架等陈设一览无余。丘欣站在暖阁中间,环视一周。又掀开帘帐,往梢间里去。梢间里木炕、寝床、奁具、衣物应有尽有,想来是寝室无疑。丘欣找到案上的一个黑漆描金嵌染牙妆奁,拔下头上的银钗,撬开妆奁上的铜锁。只见妆奁里面,以宝石翡翠、象牙珊瑚制成的簪、钗、环、珠花、步摇等各色饰品琳琅满目。丘欣伸手在妆奁中轻轻地拨着,在妆奁的最底下挑出一支五蝠捧寿簪,放在夜明珠底下仔细看了看,然后收在怀中。她把妆奁恢复原样,正准备转身离去时,突然脑后一阵凌厉的掌风袭来。丘欣身子往右一斜,在地毯上一滚已到了来人身后。只见那来人也是一身黑衣,身材高大,脸上一块纯金打造的精致面具遮住大半张脸。那人也是反应极快,还未等丘欣站起,就是一剑刺到地上。丘欣在地毯上左右翻滚着躲开刺来的长剑,那人剑法极快,长剑刺来一剑比一剑凌厉。自己又身处被动,顷刻间便落了下风。丘欣想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早晚会给对方在身上刺个窟窿。脑子里还未想完,手上已做出反应,突然不避不闪地伸手抓住对方手里的长剑。剑身锋利,手一握上去就鲜血淋漓。来人一时间愣住,想不到对方会突然来此一招,无疑是自寻死路。双方僵持着,来人的长剑一时间再无法往前送去半分,丘欣也必定无法逃脱。这般下去,不过一时三刻,丘欣就要命丧于来人手上。“乖乖把簪子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个痛快。”对方开口说话,嗓音低沉黯哑,似乎刻意为之,但是可以听出是个男人。丘欣也粗着嗓音回答:“休想。”说话间,一把石灰撒到黑衣人眼睛里,黑衣人脱了长剑,两手护在眼前。就这片刻,丘欣翻身而起,打开殿门,飞奔拐入朝阳宫左边墙角。边跑边粗着嗓子大声喊道:“有刺客,有刺客,快来抓刺客。”她这一喊,惊动了门口的侍卫,二十来个侍卫立刻举着火把涌入宫内。黑衣人跃上房梁,如一只黑色蜘蛛一样伏在暗处。侍卫进宫内来搜查一番,看到宫内桌椅打翻、地上撒着石灰,明显有打斗的痕迹。一领头模样的侍卫吩咐道:“快去禀报皇上,朝阳宫里出现刺客。加派人手到宫中各处搜查,务必捉到刺客。其余人不许妄动,守卫宫内,等候皇上处置。”众侍卫领命而去。一时间殿内火光熊熊,侍卫训练有素,二十余侍卫立于殿中,竟是鸦雀无声。黑衣人伏在梁上,不敢轻举妄动,心中盘算着如何脱身。忽地看见梁上有几片碎瓦。他捡起碎瓦,手上暗运几分内力,往大殿的另一边掷去。这下声东击西,侍卫们听到响动,纷纷循声而去。黑衣人趁机飞窗而出,跳上房顶,施展轻功一跃到三丈外,脚不点地而去。等侍卫醒悟过来,看到一条人影飞快地破窗而出,众侍卫一拥而上已是追赶不及,扑了个空。丘欣回到房内,打开包袱取出金疮药给自己涂上。在衣角上撕开一条缠在手上。突然间她似记起了什么,脸色一变。又飞快地开门出去,直到天色将晓方回。她把迷香销毁,掀开被子躺下。忙碌了一整晚,直到此刻方才沉沉睡去。、瞒天过海睡了没多久,就被院中叽叽喳喳的人声吵醒。剪梅轻快地跑进房来,在炕边檀木柜子的抽屉里左右翻着。“你在找什么”丘欣坐直了身子,开口问道。剪梅太过专注,没注意丘欣已然醒来。这一问倒把她吓了一跳。她肩一耸,手中的一个小瓷瓶便掉了下来。剪梅慌张地蹲下去捡那瓷瓶,嘴里回答道“弄雀在后院里捡到一只小狗,不知是哪位娘娘养的。小狗伤了腿,弄雀让我回来拿点药。”丘欣打开包袱,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绿瓶子丢给剪梅道:“这里面是金创药,拿去用吧。”剪梅面露喜色,这金疮药自然是比自己的药厉害。丘欣历来对众人大方,丘家富贵,有这等珍贵名药不足为奇。剪梅嘴里道谢,脚上已马不停蹄奔出门外。丘欣似是得逞般一笑,披衣趿鞋起身。此时天色大亮,秦姑姑尚未起身,想来是近日雨水频繁,脚上的风湿病又加重了。浣衣局的宫女们皆围在一起,弄雀正蹲在地上给小狗上药,众女在旁边指指点点说笑着。宫中日子枯燥,难得这么个小东西解闷。宫女们正感新奇,大批羽林军带刀冲了进来,一下子把二十多个宫女团团围住。宫女们自入宫以来便生活在深宫之中,哪里见过这等架势。一名头领模样、身穿盔甲、腰佩长剑的侍卫站上前来,目光如钢锥般在二十多名宫女面上一一扫过。大声说:“浣衣局女官在哪里速速出来回话”众女子吓得簌簌发抖,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回答。丘欣上前一步说:“秦姑姑身子不适,在卧房里休息。”侍卫的目光在她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问:“你叫什么名字”丘星从容地对答:“奴婢丘欣,浣衣局新来的宫女。”侍卫点点头,说:“你去叫秦女官出来。”丘欣行了一礼,答道:“是。”往秦姑姑卧房去。等候了一盏茶的时间,只见一个面如枯槁、病怏怏的老人在丘欣的搀扶下走出来。秦姑姑颤颤巍巍地行了一礼,问道:“不知指挥使大人前来有何要事”那指挥使在宫中当差,自然知道她是宫里的老宫人,言语间多了几分尊敬,说:“不知秦姑姑身子不适,多有打扰。昨天夜里宫中进了刺客,那刺客虽然逃脱,但是被我羽林军刺伤。末将带人搜索了一夜,今日寻着那刺客的血迹来到了浣衣局。不知秦姑姑可曾见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听到什么动静”秦姑姑听得如此,知道走漏了刺客是宫中的大事,如有窝藏,更是死罪。于是提高了嗓子大声地问道:“昨夜可曾有人见到刺客若是知情不报,那可是杀头的大罪。。”众女子多半是些年轻宫女,一听说要杀头,有几个胆小的早已哭哭啼啼抽噎起来。众女子仔细回想,昨晚睡得特别沉,均是香甜一觉到天明,于是纷纷摇头。指挥使看着众人,似乎对众人的回答很是不信。他指着地上的点点血迹问:“那这地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出现在你浣衣局”弄雀自惊吓中回转神来,声音颤颤地回答说:“奴婢们在院中捡到一只,想是小狗的腿受了伤,一路过来所以留下血迹。”指挥使走上前,自弄雀手中接过小狗,打开缠绕在狗腿上的白布,验证这条狗确实弄瘸了腿,受了伤。指挥使查无可查,于是带着羽林军离去。丘欣看着众人离去,这才松了口气。心里想着好在自己早作准备,昨日夜里盗了一条狗来。如若不然,非得给人发现了不可。羽林军刚离开,秦姑姑便大发雷霆:“谁让你们在宫中养狗的为这么条狗,今日给我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把这条狗给我宰了。”丘欣上前一步说:“姑姑息怒。咱们宫里自然没资格养狗,若这条狗是哪位娘娘养的,问罪到咱们这儿来,恐怕咱们担待不起。”秦姑姑曲解了丘欣话中的意思。听她说自己担待不起杀狗的罪名,以为她讽刺自己地位低下,连条狗都不如。她是宫里的老宫人了,平常的宫女太监,即使地位比她高的,都对她礼让三分。就连一些新进宫的妃子,遇见了都还卖她几分薄面。现下听得这番言语,怒火中烧。指着丘欣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辱骂本姑姑。本姑姑今日就是要让你看看,我是否担待得起。弄雀,去宰了那条狗。”弄雀心下不忍,无奈秦姑姑正在气头上,顶撞不得。于是行了一礼道:“姑姑还在病中,不宜目睹这种血腥场面。奴婢去后面处理。”秦姑姑长年受病痛折磨,很是在乎自己的身体。听弄雀如是说,想着目睹这般杀生场面确实于自己无益,于是点点头表示同意。弄雀转入屋后,只听得小狗几声凄厉的汪汪声,接着几声呜咽,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了。众人心中皆是一沉,想来小狗已被弄雀杀死了。秦姑姑满意地哼了一声,指着丘欣对旁人道:“多拿几套宫女太监的衣服来给她洗,越脏越好。洗不完不准吃饭。”众人唯唯诺诺地答应下了。秦姑姑一顿气撒下来费了好大的精神,方在宫女的搀扶下软弱无力地往卧房里慢慢挪去。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待秦姑姑进了卧房便纷纷往屋后去。只见弄雀蹲在地上,用一条白色布带紧紧捂着小狗的嘴,使它发不出声音。众宫女瞧着小狗未死,心中快慰。众人瞒了秦姑姑,悄悄将小狗安置在浆洗房里。一天的忙碌下来过后,很快又到入夜时分。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