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全身松泛无力。唯独我因幼时中过蛇毒,体质大变,那药对我并无效果。我为迷惑安宣王众人,也装作与平常犯人一般中毒。那日我趁那送饭的奴才不备,偷偷打晕了他,换了他的衣服便逃了出来。”孤星松了口气,说:“说起那蛇毒,师姐当时几日不醒,大夫都道你没救了,累得我掉了好多眼泪。还好师姐挨了过来。师姐因那蛇毒之难,今日才得脱困,可当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师姐之后必定是个有福之人。”孤云微微一笑,嗔怪道:“就你嘴甜。我晓得你因着我将要受罚,故意逗我开心。你我二人都知道,这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放心吧,无碍的。”孤云轻拍孤星的手背,莞尔一笑。“师姐,师父有命在身,你我片刻相聚,又要别过了。师妹去后,师姐自当多保重。”孤星无不忧愁地嘱咐道。“师妹放心,我自会小心。倒是你,宫中凶险,可要时时警醒些。”孤云面上也是愁云惨淡,恋恋地叮嘱。“我理会得,师姐不要相送,就此别过了。”孤星勉强一笑,紧紧握了握孤云的手,便毅然离去。孤云目送着她的背影,直到那一点黑影消失在林中尽头。两日的马不停蹄,此刻孤星又立在安兴城皇宫脚下。这两日自己苦苦思索,安宣王为何不公然揭露自己的身份。自己不声不响失踪多日,皇宫中也不知怎样了皇上要是归罪下来,别说偷藏宝图,首先自己便要小命不保。孤星拿不定主意,便决定先摸清楚状况再做打算。安兴城中有家醉香楼,孤星知道是朝中董丞相名下的产业,出宫采办的宫女太监们往往会在这里用餐。孤星决定先去那里看看,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碰到出宫采办的宫女太监,打探一二。为了安全起见,孤星先换过了服饰,作男子装扮,这才往醉香楼里去。醉香楼共有两层,远远望去斗拱飞檐,雕梁画栋,很是壮丽巍峨。进得楼中,但见装潢奢华,歌伴琼浆,酒香盈座。一楼已是座无虚席,十来个跑堂的在各座间穿穿着,直晃得人眼晕。吆喝声、笑声、猜拳赌酒声,混着中央戏台子上的歌舞,一片迷醉欢娱。孤星衣着华丽,跑堂的何等眼色,立马上前相迎,引着孤星去了二楼雅座。孤星猜想,宫中出来的买办定然不会坐在一楼,于是胡乱点了几个菜,支开了跑堂的,自己便偷偷在各个雅座间寻望。那雅座以湘妃竹帘遮挡,只需仔细些便可把里面瞧个大概。孤星一一瞧去,终于在一个雅间里发现了三个身着宫装的太监。不待孤星设法相问,只听见那雅座里的一个太监议论道:“自从皇上身边的丘尚义失踪后,皇上真个是把宫里翻遍了也没找到。说来也奇怪,皇上也不生气,看起来倒有几分失落,那丘尚义真真是得宠。”这个太监咂嘴感叹道,另一个太监接住他的话头说道:“皇上是什么人,他的心思岂是咱们可以揣测得了的。之前皇上如何喜爱敏妃娘娘,眼下还不是当众给敏妃难看。说来也奇怪,之前那个倒送恭桶的小太监被人打晕,宫中却未损失一物。莫非有人故意扮了太监的样子,将丘尚仪偷运出宫眼下皇上是既不问罪,也不找了,倒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之前的太监嘿嘿一笑,说:“丘尚仪长得跟天仙似的,连皇上都爱护不已,别说是那些个贼了。现下指不定怎么逍遥快活呢。”这人意有所指,另外几人皆是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孤星听着也不气,只是冷然一笑,心想要进宫也不难。正欲离开,只听见另一人小声说道:“你们是没见过,那丘尚义玉质花容,我远远地瞧见一回,只觉得神魂颠倒。听说那丘尚义跟安宣王有私情。我看依哪,定是安宣王把她给藏了起来。”孤星只觉得又气又好笑,自己与安宣王有私情,这真是一派妄言妄语。另一个太监问道:“你从哪里听到的宫里头这阵子只听见传安宣王跟那准太子妃有私情,如何又扯上了丘尚义”“是董贵妃宫里那个扫洒的宫女小黎告诉我的,听说是他们宫里那袁君毓在万寿节那日亲眼所见,手里还拿有证据呢。反正丘尚义也不在,她们可任意编排。”丘欣皱了皱眉,眼下倒有些复杂了。若是皇上知道这风言风语,可怎么得了。可是转念一想,孤星眸中一亮,心生一计。那安宣王三番两次与自己为难,算不得什么好人。自己设计他一回也无甚大碍。他把丘启山收为己用,自然不会抖露出自己身份之事而连累丘启山。正出神间,只听得跑堂的大声唤道:“公子,你怎地在这儿”孤星一惊,这里面有一人认识自己,唯恐身份暴露,孤星扔下一锭银子匆匆而去。好不容易盼来了天黑,孤星趁夜混入安宣王府。这安宣王半月多前孤星为营救孤云便来过一次,虽然守卫森严,但凭着地形的熟悉,孤星还是轻车熟路地便摸到安承焱的卧室。安宣王府后院的居室环湖而建,安承焱自己居住的居室叫“朗月居”,安承焱自负武艺高强,因此卧室外并不设守卫。另外还有“怡景轩”香雪院”“听雨轩”“疏星阁”等诸多别院居室。孤星来到朗月居里。朗月居并不如想象中的奢华,但是胜在雅致。卧室中还设置有书橱、书案、博古架和茶几,北面的墙上挂着赵斡的江行初雪图,笔法遒劲,很能窥见作者风骨。特别是那雪花以粉弹出,很是独特。孤星转过屏风,径直往那床榻边的朝服架去。她拿出一块雪白的方巾,咬破手指在方巾上行云流水般地一挥而就,又撕开朝服的丝绸里子,把方巾平整地放好,从衣袖中掏出针线,仔细地缝好,又寻着原路偷偷溜出王府。出了王府,孤星便找了家客栈歇息,安心地等着第二天的到来。大约第二日辰时,孤星出了客栈便往宫门口去。见了宫门口的带刀侍卫,孤星径直走过去说:“我是皇上身边的丘尚义,要见崔公公。”那侍卫轻蔑地说:“想进宫的人多了,崔公公岂是你说见就见的去去去,别挡着爷们当差。”孤星不恼不怒,只淡淡说:“高指挥使便是这般教导你们的吗看来羽林军真得换人了。”那侍卫正欲争辩,旁边一侍卫劝道:“这女子识得崔公公和高指挥使,要不咱们就传个话吧,要是她真是丘尚义,咱们可就不好办了。”“崔公公和高指挥使,那都是宫中响当当的人物,这女子识得也并不稀奇。若她真是宫里的女子,怎地不出示腰牌呢”那名侍卫并不退让。另一侍卫听他所言有理,一时间踌躇拿不定主意。孤星还欲分辨,瞥眼看见丘启山身穿文绮朝服,头戴玉帽自从宫里走出,孤星心中一喜,提高了嗓音大呼:“爹爹,爹爹。”丘启山循声望过来,看见是孤星,有一瞬间的惊慌,随即恢复常色,上前把孤星拉到无人处,焦急而害怕地四处张望,说道:“我的姑奶奶,你还敢回来。你都不知你闯了多大的祸。皇上现在正到处找你呢。都是托你所累,老夫一生清廉,现在不得不受安宣王的挟制。”孤星冷冷一笑,平静地说:”丘大人此言差矣,当初要不是我,您的女儿在太子妃大选中私逃,皇上要是怪罪下来,恐怕此时您还在狱中呢。哪里还有此刻的高官厚禄。”丘启山叹息一声说:“一步走错,步步走错。老夫此时也是追悔莫及。身为皇上的臣子,尽然投到安宣王麾下,如此不忠不义。早知今日,老夫宁愿当初下狱。”“丘大人何必如此消极,此刻不是高枕无忧吗”孤星眼里无波无谰,依旧是从容平静的语气。丘启山不愿与她多说,皱眉劝道:“安宣王已告诉我有关你的身份,你此刻还敢出现在这里,要是被皇上知道了你的身份,老夫这条老命真就不保了。只当我求求姑娘你。”丘启山双手作揖,苦声哀求。孤星不为所动,说:“大人可想过,皇上只知道我是您的女儿,此番我无缘无故失踪,到底牵连的还是大人您。只有大人带我进宫,方能保得大人平安无恙,您仍然做您的吏部侍郎,我自有办法向皇上交代。”“你一个邪教女子,进宫能有何图谋还不是为了皇上。老夫是定然不会助你加害皇上的。”丘启山疾言厉色。“若我要加害皇上,早在做御前尚义时便可动手,何必等到现在。大人可要明白,我名义上是您的女儿,我与大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我若继续失踪下去,大人必定首当其冲,这无疑是在自掘坟墓。”孤星有条不紊地为丘启山分析利弊。“那好,就依你所言。不过你得答应我,不得伤害皇上。”丘启山皱眉正色道。“大人放心,孤星不会行冒险之事。”孤星回答。丘启山不放心地看看她,最终还是再次向宫里走去。没过得多久,便看到崔公公手持拂尘,小跑着向宫门口来。看见孤星神色有喜有悲,远远喊道:“我的小祖宗哎,你可害死我们了。你可知道皇上龙颜大怒,为了找你把整座皇宫都翻遍了。咱们御前的人为了你可没少受苦。”孤星不理会崔恩年的抱怨,直接说:“崔公公领我去见皇上,我自有交代。”“好好好,皇上刚下了朝,在乾云殿偏殿里歇着呢。你这就随我过去。”催公公转首对旁边的守卫说:“这是皇上身边的丘尚义,咱家这就要带她去见皇上,还不放行。”那两守卫听得崔公公都如是说,立马唯唯称诺,转了笑脸恭敬地请孤星进宫。这等拜高踩低之人,孤星懒得再看一眼,跟着崔公公进宫去。、陷害安宣王乾云殿偏殿中,皇上一身便服支颐而坐,闭目养神。听得有脚步声进来,眼也不睁问道:“朕方才似乎听得丘启山的声音在外头,他去而复返所为何事怎么不宣进来”皇上的声音懒懒地,带着几分疲惫。“皇上。”孤星的声音宛如那百年古刹里的洪钟蓦地撞击在耳边,皇上惊得睁开眼。“你这些日子去了哪里可知朕到处找你”皇上的言语中并无怒气,反而是失而复得的惊喜。孤星徐徐跪下,挺直了腰杆说:“奴婢私逃出宫,请皇上处置。”皇上又是一惊,寻常人犯了错,在自己面前皆是努力开脱,孤星却自行请罪。“可有何缘由”皇上语气稍缓,脸上隐隐有爱怜之色。“皇上愿意听奴婢的缘由吗”孤星问道。“当然,朕历来是明辨是非,赏罚分明的。”皇上整一整身上的天蓝色团龙常服褂,微微坐直了身子,说:“你且说来朕听。”孤星默默调整了气息,轻缓道:“奴婢此番私逃,是为了安宣王,这些日子便一直逗留在安宣王府。”皇上听来宛若一个晴天霹雳,他又惊又怒地指着孤星说:“你,你怎么可以”“皇上若是不信,可以找王爷前来问话。”孤星依旧面不改色,镇定地答道。皇上到底是九五之尊,很快平静下来,问道:“据朕所知,承焱与你并未见过几次面。”孤星微微抬了抬眼脸,声音里带了几分甜蜜和怅然:“从来缘分天定,并不在时日长短上。奴婢对王爷一见倾心,王爷对奴婢也是一样。皇上若是不信,也可问贵妃娘宁宫里的袁君毓,万寿节那日奴婢与王爷相会,她是看见的。”皇上一张脸涨得紫红,大声唤来崔公公,吩咐道:“立即宣承焱进宫,朕有要事找他。”崔公公看皇上震怒,立马转身小跑出去。“回来。”皇上大喝一声。崔公公背上一凛,只听得皇上在身后命令道:“派人宣贵妃宫里的袁君毓过来,朕有事要问。”崔公公打着千儿回了一声:“是。”便急匆匆而去。“你原可瞒着朕的,为何要与朕说。”皇上冷眼看着她,似要把她看透了一般。“奴婢只想光明正大地与王爷在一起,并不想偷偷摸摸地藏在王府里,更不想连累爹爹。”孤星说道。皇上似乎心力交瘁,感叹一句:“这倒像你的性子。”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崔公公就领了袁君毓前来。袁君毓跪在孤星身旁,低头叩首间得意而挑衅地地看了她一眼。想来崔公公已告诉了她殿中之事。“朕问你,你是否撞见过安宣王与丘尚义私会从实答来,若有半句欺骗朕,小心你的脑袋”皇上冷峻地开口。袁君毓瞬时挺直了腰杆,看着皇上正气凛然地说道:“奴婢在万寿节那日,撞见安宣王和丘尚义在廊下亲吻。后来崔尚义似乎害怕人瞧见,便匆匆地离开了,安宣王也随后离开。丘尚义去得匆忙,不想自己掉了玉簪正好给奴婢拾到。”“呈上来。”皇上的脸色愈发难看。袁君毓跪着上前,双手呈上一只白色玉簪。孤星瞧见,正是自己的那支白玉一笔寿字簪,不禁心中冷笑。自己那支玉簪自从那日撞破董芸梦与安宣王私会,不小心被安宣王拿了去,便一直在董芸梦处,之前董芸梦还拿此玉簪加以威胁。在醉香楼听了太监们一席话后,孤星便猜到董芸梦在自己失踪后趁机栽赃陷害,编造了自己与安宣王的私情,以图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自己干脆将计就计。崔公公的旨意一到来仪宫,董芸梦也必然知晓。让袁君毓带着所谓的证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