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去南边出任务,想来有好一阵子没见你。这几日恰巧逗留在安兴城,便到王府周围碰碰运气,不想还真给我碰上你了。”孤星自小拿孤云作亲姐妹一般看待,今日得见自是高兴。却放不下心中烦恼苦涩,颇为感叹地说:“幸好师姐来了,否则我连个说体己话的人也没有。”孤云失笑,轻戳她额头,说道:“你呀,从小就是这么个性子,看似冷淡寡言,却凡事都往心里去。往后可得改一改才好。”“我又何尝不知呢。只是有些事情,除了倒进心里便别无他法了。咱们到底跟旁人不一样,这许多事说出来,先不论他人能否体会,终归是会害了他人。”孤星带着些许无奈苦涩淡淡说道。孤星一席话,也勾起了孤云心中伤感,自伤身世道:“怪只怪咱们命不好。”见孤云也有些郁郁寡寡欢,孤星心中自责,强撑了笑脸,说:“你看我,好不容易得见师姐一趟,尽捡些不好的来引师姐伤心,我真该死。”孤云谅解道:“我如何不知你心中凄苦。若你在我面前还用强撑着,便真如你所说,这世上再没个你能说体己话的人了。”孤星感动地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味含泪点头。“师姐此去南方是所为何事”孤星问道。“师父让我此去南方刺杀两广总督。”孤云答道。孤星不禁皱了眉头,说道:“听闻这位总督大人甚是清廉,在任上官声甚好,师父为何要师姐你去刺杀他”孤云也是颇为不解的样子,无奈道:“从来师命难违,师父的事,又岂是咱们能过问的。”“近年来师父屡屡与朝中作对,我实在是有些忧心。”孤星不无担忧地说。孤云宽慰道:“师妹你只管放心留在王府中,以咱们无忧宫目前的势力,师父是不可能孤注一掷与朝廷为敌的。”两人正说话间,只听见外面脚步声渐近。互相使了个眼色,便不再言语。、偷梁换柱芳宜掀了帘子进来,见那妇人正在给孤星量身,先前的白衣女子正拿着选中的月白色暗花梅纹织锦缎,不时与那妇人讨论着样式。芳宜眉欢眼笑地说:“小姐,你要的绸缎我都选好了。”孤星“恩”了一声,心领神会。王府中月钱虽不少,丫鬟们却也不会花上一个月的月钱买这绸缎庄里的名贵布料。如今自己大方赏赐,又指派了她去与掌柜谈样式,芳宜有了这由头,自然能抓住机会为自己精挑细选。因此耽搁了这些时候,自己才有了与孤云长谈的机会。见她一脸高兴,孤星便知她选得甚是满意。待那妇人量过之后,她趁着芳宜不注意深深向孤云望了一眼,便扶了芳宜离开。孤云会意,知她是在提醒自己保重,也不再逗留,待孤星走后也立马起身离开。但她却并不出城,而是选择了一家客栈住下。几日后,城南的寒梅苑中,承焱安闲地坐在偏厅交椅上,目光凉凉地在面前女子身上一扫,语气漠然:“你急着找本王何事”此时立在他面前的女子,正是孤云。她殷切的目光,在听到承焱此言后暗了暗,却依然含着期待开口道:“前段日子师父看得紧,因此并未有机会与王爷联络。近日师父派我去南边出任务,特来问问王爷可有指示”承焱皱了皱眉,说道:“当初本王轻易放了你,那慧茹老妖妇却也不傻。近几个月来并未交予你任何要紧差事,反而让你的师妹留在我王府中探寻藏宝图之事。如此看来,便是她有疑于你。如此你更应当警惕些,无事不要冒险联络本王。”孤云垂了头,微微有些惶窘。当初自己得以逃脱承焱的囚禁,与孤星的死里逃生不同,是因为叛变做了承焱在无忧宫的内应。今日听承焱提起此话,想到自己已是无忧宫叛徒,便有些面红耳热。当时承焱对付自己的手段与对付孤星如出一辙。作为无忧宫女子,自小飘零,居无定所。从未享受过如此安定惬意的时光。不知不觉地便在这样闲适的日子里沉溺了下去,贪恋上了那份平稳安乐。更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喜欢上了承焱。这位看似温和儒雅,实则睿智果断的凤子龙孙。若不是为了承焱,她也不会叛变。若不是因为想着他,自己也不会冒险来到这里。孤云有些失望,却还是恭敬着说:“王爷要是无事,孤云便先告退了。”承焱“恩”了一声,算是作答。或是觉发觉自己的语气过于冷淡,便又添了一句:“你自己小心,切勿暴露了身份。”孤云满足温静一笑,说:“王爷放心,孤云自会小心。”随着转身离开,却听到“哐嘡”一身,一块金锁自身上掉出。孤云急忙弯腰去捡,却让承焱更快一步拿在手中。只见承焱满脸震惊地看着她,抢身上前抓住孤云的手,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不止:“你是银铃”孤云咬唇低下了头,只不说话。这样的反应看在承焱眼中,那便是默认。手中的这块金锁,与阎无常画给自己的图样一模一样。据阎无常所说,那是银铃双亲的唯一遗物,当初银铃为了给自己换雪莲治眼,不惜以此金锁相抵。那张金锁的图样自己看过不下千次,每每看到都让自己对她爱一层恨一层,百思不得其解。若说她不爱自己,为何会舍得以父母遗物相抵,若说她爱自己,又为何会舍得离开此时看着面前的孤云,承焱只觉得五味杂陈。“原来你会说话当初你为何离开”不同于先前的淡漠,此时的声音深情又饱含苦涩。几乎要沉溺在这样的声音里,孤云定了定心神。她自小与孤星一处长大,那金锁也是见了千百回的。听了孤星声泪俱下的叙述后,想起自己苦苦爱恋承焱而不得,她却与承焱有这样一段过往。不由地心生一计,私下打了个一模一样的金锁前来冒充银铃。按着事先盘算,含泪开口:“我区区一介无忧宫邪教女子,如何能留在王爷身边我只求王爷能安然无恙,并无意暴露自己身份,因此当初才扮作哑巴。不想今日还是被王爷看穿。”她抬起眼眸,望向承焱的眼中深情不移。有此金锁在手,再加上孤云此刻的深情,承焱再也不疑有他,将孤云一把拥入怀中,心疼责备道:“你怎地这样傻你早已向我投诚,我怎会将你与那邪教妖女相提并论。”承焱生怕再度失去怀中女子,一边温言款款,一边却越拥越紧。孤云几乎迷失在这渴望已久的怀抱中,幸福的眼泪潸潸而落,颤声道:“是我胡思乱想,才错失了这么些时候。若早知有一天逃不脱会与王爷相认,我便不会苦苦隐瞒。”失而复得的欢快让承焱激动不止,如获至宝般小心翼翼地吻上孤云的脸颊,深情道:“以后只要本王在,定不会再叫你胡思乱想。”孤云终于沦陷在承焱的柔情蜜意当中。再也不去忐忑这巨大的幸福是不是真的属于自己也不愿再去想那个自小相依为命、对自己信任有加的师妹。此刻,承焱的温情,便是天地间的一切。良久,承焱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说:“我这就把你接回王府,无忧宫你从此便不要再回了。”岂料孤云却摇摇头,说:“王爷虽势力不小,可无忧宫的势力在天下也是盘根错节。现下王爷在无忧宫唯一可用之人便是孤云。孤云不才,愿为王爷尽绵薄之力。”说着原本神采奕奕的眼中却是一黯,有些自怜道:“何况我这样的出身,我不想让王爷为难。”承焱双手抚上她的脸,说道:“难为你如此为我着想,只是这般也太委屈了你。依我看,你既不愿去王府,那无忧宫之事也不要再管。从前不知你便是银铃,如今知晓了我岂会再让你以身涉险你便安心在这寒梅苑中住着,我会时常来看你。此事便这样商定了,你不可再有异议。”孤云被承焱认真的神情逗笑,想不到承焱动情之时是这番模样,真如孩童一般,却越发让自己沉醉其中不可自拔。孤云温顺一笑,说:“我都听王爷的。”感到脸上被人轻轻掐了一把,孤云抬头,只见面前的承焱佯怒:“你若再唤我王爷,我可要生气了。”孤云双颊绯红,含羞带怯地唤了他一声:“焱。”承焱这才心满意足,笑着将她搂入怀中。、不负深情意欢愉的日子总是嫌短促,时光飞逝间,孤云在寒梅苑已呆了半月。这半月里,承焱倒是三天两头赶着往这里来,足见他对自己之用心。此时悠然立在西窗下,玉树亭亭砌阶,和风动处送来阵阵清香。想到承焱,孤云不觉甜静一笑。这般温馨甜蜜的日子若能过一世,即便自己一生呆在寒梅苑中也是心满意足。正想得出神,不留意却从背后被人揽住。熟悉的沉水香萦绕在鼻尖,孤云并未回头,轻闭了眼就势往后靠在来人怀中。心里甜津津地似有花香清新肺腑一般,不知不觉便露出甜蜜的笑容。“今日过来地这样早。”孤云微眯了眼,靠在承焱怀中慵懒说道。“朝中无事,下了朝便直接赶了过来。怎地你不愿我来得这样早”呼吸着她发丝间的清香,承焱带笑戏谑道。孤云转过身来,仔细地为他一点点捋顺朝服上的褶皱,沾了露水的朝服带着似有若无的草木清香湿气,孤云心疼道:“怎地不愿你来只是这天太早了,露水沾衣,你又穿得这样少。”见孤云面露心疼之色,承焱不再逗她,变戏法般拿出一束紫玉兰来,见孤云眼中皆是惊讶,他笑得得意,如那顽皮的孩童邀功请赏一般:“那日你说爱这紫玉兰,偏那紫玉兰开在早春,我府中如今是没有了。今早我在宫中瞧见,便特意摘了这些给你拿来。你看看可还喜欢”没想到那日自己随意一句话,他便如此放在心上。孤云泪水涟涟,感动道:“为了这一束花弄得露水湿衣,值得吗”承焱真挚而坚定:“只要你喜欢,那便是值得。从前月华宫中、乌蒙山上,你为了我不惜不顾。深情厚谊,我承焱何德何能,岂可辜负”孤云未达唇边的笑意凝滞。这些日子以来的心甜意洽,几乎让孤云忘了自己是冒名顶替了孤星。如今承焱不经意提起,真如当头棒喝一般令她清醒过来。承焱的情意深重,却不是对着她孤云,而是那个名为银铃实则孤星的女子。心中颇不是滋味,几乎生出几许恨意来。为何当初接下这趟差事的人不是自己若寻找藏宝图的人是自己,那么现在自己便是名副其实的银铃。而不是在如此幸福的时刻,如针扎般被现实刺醒。老天为何如此不公为何从不给自己一个与承焱相携相守的曾经而是让自己在这份不属于自己的深情面前,越是沉溺,就越是提心吊胆、坐卧不宁。压下心头的不快,孤云说道:“从前的往事休要再提。无论我曾为你做再多,都抵不上我此时此刻心意的万分之一。不论从前如何,我只愿此后能与你两心相依,相守到老。”承焱亦是感动不已,小心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应道:“好,此生定当与你相守到老。”闻此承诺,孤云心中一动,眼泪便不受控制地簌簌而落,情不自禁地扑到承焱怀中。孤云如此动容,承焱不经失笑,说道:“这虽是举手之劳,可我的情意却是可抵千金。你这般扑上开,我这花可得坏了。”听他这般调侃,孤云破涕为笑:“哪有人这般夸赞自己的”说着便去看那花,方才自己不管不顾扑上去,有那么几支花确实是被压着了。好在承焱反应迅速,及时将那花挪至一旁。不然这些花可真得坏了,白费了他一番心意。想起方才自己如此失态,孤云有些面红耳赤,只得低下头去佯装着摆弄那花。只见那紫色花朵,朵朵娇艳,似粉妆玉琢一般亭亭玉立于自己怀中,芳香扑鼻,幽雅飘逸。孤云一看之下便知是承焱精心挑选,不知不觉眉眼间均染笑意,那淡雅的芳香甜丝丝注入心间。承焱见她爱不释手,心里亦是欢喜。趁势说道:“云儿,后日是我生辰,我想在那日接你回府。既然咱们打定主意要长相厮守,那我定要给你个名分。”承焱的温柔低语萦绕在耳边,孤云脸上的笑容却顿时僵住,心中异常慌乱。安宣王府是万万不能去的,孤星知道了必定会穿帮。若自己作假的事揭穿,不但不能再得承焱如此深情相待,欺瞒堂堂一国王爷,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自己若想光明正道地走进王府,除非真银铃彻彻底底从世界上消失,那么,自己便再也无后顾之忧。此想法一出,孤云不禁自己也吓了一跳。孤星与自己自小一处长大,情同手足。若不是自己对承焱情根深种,断断不会抢了她银铃的身份。若说这世上还有谁真心实意地惦记着自己,那便只有她了。自己怎能向她下毒手见孤云神色古怪,承焱担忧地问道:“云儿,你没事吧”孤云摇摇头,见承焱颇为不解地凝视着自己,即刻按下心头的慌乱,换上笑容说道:“我是想起师妹尚在府中。我与师妹自小交好,如今师妹还是王爷名义上的王妃,倘若王爷接我过府,以师妹在府中的身份难免窘迫。况且,师妹忠心于无忧宫,若得知我背叛师门,定会与我断绝来往。”说到最后,孤云声如细丝,面上很是忧愁为难。承焱心中有些膈应。自己屡次三番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