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十分纠结痛苦。于是开口道:“对不起,小姐。奴婢冒犯了。”孤星摇摇头,说:“芳宜,我有我的难处,不说是为了你好。我情愿你只记住现在的这个我,一辈子都不知道我到底是谁。”芳宜偏了偏头思索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却也不再问了。、疏远跟芳宜说了这许多,虽然她不见得就明白,可到底也算是倾吐了。只是噬心蚀骨的疼痛犹存,一颗心又累又倦。孤星长叹一声,起身写了一封书信放入袖中,便往后院角门走去。角门边上,一名侍卫带了孤云早已等候在那里。孤星走近,看了那侍卫一眼,那侍卫便乖觉地走开。“师姐。”孤星一声唤,未语泪先流。承焱不知为何并未跟孤星说起自己假冒银铃之事,此次放行之前,还特意嘱咐了不让提。孤云心下稍安,握住孤星的手,垂了头惭愧道:“师妹。师姐无能,没有办好这趟差事。倒连累你为了救我受苦。”“师姐可别这样说,我二人还分什么彼此。若不是为了顶替我,你也不会来到这王府里。”孤星怕她心中难受,开解道。孤云脸上微不可查地僵了僵,堆出笑容来回道:“都是师命难违,这事就不提了。”孤星见她不想多说,以为她为此事过意不去,也不再多提。从袖中拿出那封书信递给孤云说道:“师姐,我眼下还不能脱身,特在此修书一封回禀师父。也在这上面为你向师父求情。但愿师父看在我取得藏宝图的份上,不会为难于你。”孤星不知孤云已向承焱供出无忧宫之事。只当她是单纯地执行任务失败。无忧宫虽然势头正足,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歪门邪派,却也难保手下弟子执行任务万无一失。通常这样的情况,慧茹宫主也只是惩戒一番也就过了。毕竟此事甚重,孤云又被捕,孤星怕她回宫会受重罚,才特意修书向慧茹宫主求情。听孤星提起慧茹宫主,孤云心中也是万分忐忑。自己亲手绘制了无忧宫的地图给承焱,不知师父是否已经知晓此事,此等背叛师门之事,若是被师父知晓了,自己哪里还有得活只是这事,自己也不敢跟孤星开口。收了书信,孤云却是面色惨淡,心事重重。孤星看出她的异样,问道:“师姐是否有心事”孤云踌躇再三,为了保命还是决定向孤星坦白:“师妹,安宣王的酷刑实在是惨无人道。我被捕时熬不住,已将宫中事宜告知于他,并且亲手绘出了咱们无忧宫的地图。师父若知道,我便没有活路了。因此,这无忧宫我是万万不能回的。”孤星听到后面色惨白,却也不忍心责怪孤云。她一介弱女子,如何能熬得住苦刑很快镇定下来,说道:“不,师姐,你不能不回无忧宫。你若不回去,师父追查下来此事早晚会暴露。况且,无忧宫弟子遍布天下,仅凭一己之力,你又能逃到哪里呢现下师父是否知晓还未可知,安宣王将你被捕的消息昭告天下,却也并未提及你招供之事。因此你回宫,兴许还能瞒得过去。”孤云一脸畏惧,摇头不止,说道:“师父的厉害你我二人自小领教,咱们的事何时能瞒得过她我若回去,必死无疑。”孤星冷静分析道:“可是,师姐你若逃走,被师父找到也是必死无疑。离你招供也有好些日子了,安宣王一直未攻打无忧宫,想必是心有顾忌。只要他不轻举妄动,即便师父疑你,你也可推说此事是假。我在王府中设法拿回那张地图,毁灭了证据,此事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孤云想了想,孤星这办法倒也还可行。眼下也只有这法子可供一试,兴许还能保命。孤云点点头,说:“好吧,就按师妹你说的办。”孤星攥紧了孤云的手,说:“师姐别担心,我已在信中替你求情。咱们里应外合才拿回了藏宝图,因此你此次任务也不算失败,只是难免会受些皮肉苦。王府里一切有我在,无论于公于私,我定会设法毁了那地图。”知道孤星一向说话算话。她向来面冷心善,承焱若大举进犯,无忧宫众弟子定会遭殃。就凭着这一条,孤星也会拼尽全力夺回那地图。“师妹你多保重,我先走一步。来日无忧宫见。”孤云辞行道。孤星十分不舍,心中却也明白孤云不宜在此地久留,于是含泪作别,说道:“恕师妹不能远送。师姐若有何事,一定要想办法告知于我。”孤云点头应下,转身出了角门。孤星一动不动,盯着那一抹身影渐渐消失在合起的角门外。孤云年长于她,自小在无忧宫中便对她颇多爱护看顾。于她而言,孤云便如长姐一般,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对她的眷恋,不舍,到底化作两行清泪,缓缓落下。半月过后,宫里传来好消息,太子妃顺利生下了一名男婴。这是宫里的第一位皇孙,皇上高兴得不得了,不仅宴请了王孙贵戚,连文武百官也一齐有邀在内,在这位皇长孙出生三天后便在宫中大摆筵席。承焱与孤星自然也是要参加的。想到这里孤星不禁显得有些心事重重。自从上次在疏星阁承焱负气而去之后,两人便再也没见过。如今就连这样的消息,也是差了人来相告。想起前一段时间,他总是借着这样那样的理由,无事便往疏星阁跑。孤星不禁要嘲笑起自己的反复无常来。他来时,自己总是不理不睬,把他往外推。现下他不来了,自己却无时无刻地不在想着他。虽然知道不该报这样的期望,心里却总想着能见一见也是好的。甚至于,一阵风吹,一阵门动都能让心里一起一落,呆呆出神好久。脑后一阵急痛把自己拉回到铜镜前,看着镜子里那个面容姣好的自己此时痛得咬牙切齿。不禁转过头带了些责备的语气对站在身后梳头的芳宜说:“芳宜,怎么回事”芳宜满脸愧色,连忙跪下解释道:“小姐对不起,奴婢看您一直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禁心里也跟着烦闷起来,一时走神弄疼了您。请小姐责罚。”孤星扶起跪在地上的芳宜说:“不怪你,你也是担心我。”芳宜小心翼翼揣度着孤星的脸色,说:“小姐,这两天,咱们院里太静了。王爷好些日子都没来了。这样是搁在前些日子,王爷得到这样的消息,早早地便亲自跑来告诉您了。这些日子您也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坐着不知道想着什么。奴婢,奴婢看着心里着急也不知如何是好。”芳宜说着哭了起来,孤星忙掏出自己的绢子为她拭泪,安慰道:“芳宜,好丫头,咱们以后不要想王爷的事了。我答应你,咱们好好过日子,再不去想那么多了。可好”芳宜破涕而笑,说:“既然小姐都看得开,奴婢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只要小姐安心在王府里过日子,再不说什么走不走的话,奴婢就算一辈子不离开疏星阁也愿意。”孤星心里酸楚难言,却依旧答应了下来。随即吩咐芳宜:“我清静惯了,前些日子添到咱们疏星阁来的好些奴才,我倒觉得碍手碍脚的。你去问问,要是愿意留下的就留下,要是不愿意的就回了管家另寻差事吧。”那些奴才是前些日子,承焱特意派过来伺候孤星的。除此之外,丝绸布匹、宝器珍玩,凡是好东西,承焱总是头一个想着孤星,源源不断地差人送来。疏星阁里上到孤星,下到粗使的丫鬟小厮,几乎人人都得过自家王爷的赏赐。承焱那份心思,可见一斑。只是现在,疏星阁又回到了门前冷落车马稀的光景。想起那些个新来的下人,芳宜心中暗哂。众人是惯会见风使舵的,见王爷不来了,也就渐渐懒散了起来。背地里嚼舌根不说,有那么几个带头挑事的,竟然指挥不动,好几次与芳宜发生口角闹到孤星面前。孤星心思不在这上面,也只是说几句便了事,于是那些个下人在疏星阁里更加猖狂。只是,毕竟是王爷赏赐来的人。再不招人待见,芳宜也从不在外人面前抱怨零星半点。今日自家小姐那话,便是要将那些人撵了出去。这样一来便拂了王爷的面子,王爷以后更不会来疏星阁了。看来自家小姐是铁了心不与王爷修好了。芳宜心中暗忖,思量着这往后的日子要更加艰难了,面上却堆出笑来爽朗应道:“正好,省得奴婢与他们吵嘴。”孤星淡淡一笑,算是回应。芳宜继续给孤星梳头。这进宫赴宴的发髻不比往常的随意,梳起来费时费力。孤星坐得久了,便无所事事起来。蓦地想起前几日受到关于无忧宫的密报,是由王府里一位不认识的丫鬟传的口信。想到这儿,孤星不由得又是一阵胆颤心惊。虽早知师父神通广大,这府中兴许就安插了人。但亲眼所见之下,依然震惊不已。自己银铃的身份被揭穿,据那丫鬟所说,师父也是一清二楚。否则也不会特意嘱咐自己不要辜负了她的信任。只是不知孤云现下如何,孤星心下着急,可那丫鬟对此也不知情。而师父的口信里,不仅没有责怪自己擅作主张回王府救师姐,还让自己静候于此。既然藏宝图已经找到,孤星不明白为何还要留在王府里。当断不断,面对着生活在同一王府里如今却再次如陌路人一般的承焱,孤星心中煎熬万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下次承焱若再次开口,对自己伸出手时,自己会不会倒戈奔他而去。脸上是一派恬静的神色,心中却来来回回转了好几个念头。师父迟迟不招自己回去,孤星想来想去,只揣测出一个原因,那就是藏宝图出了问题。师父当初让自己留在王府,无非是想借着承焱摸索到藏宝图的线索。如今天下对藏宝图垂涎的人无数,而能真正有实力查到藏宝图的人却少之又少。除了无忧宫之外,恐怕只有在承焱这里能够找到捷径。但是之前铭佑获得藏宝图又怎么说他又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些疑团自己一直没来得及问他。未免他起疑,也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得对此事太过热心。而师父明知自己银铃的身份被承焱看穿,却依旧让自己留在王府,想来是清楚承焱对自己的情愫。师父一方面利用这情愫,一方面却又不许自己对承焱动情。孤星渐渐有些烦躁起来。师父的利用、承焱的感情在心头一冷一暖交替着,如两股急流把自己卷起吞没。正郁闷间,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雨滴穿林打叶落在放置铜镜的窗前。孤星叹了口气,伸出手让雨滴落在指间,像是婴儿的手轻轻挠着。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心事仿佛也掩埋在尘土里,只剩下新雨后的芬芳。“下雨了,秋天要来了呢。”似呢喃般孤星轻吐出这句话。“哎呀。”身后的芳宜突然一阵惊呼。“小姐今日要穿的可是曳地宫装,恐怕要打湿了。”孤星难得地发出铜铃般串串快活的笑声,说:“无妨。难得今日高兴,湿就湿了吧。”看到孤星如此愉快,芳宜也跟着快活起来。手上的动作加紧,不多时,终于将孤星头上的如意高鬟髻梳好了。、天不老,情难绝一场秋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烦闷的空气被雨水冲刷后格外清新,草木苍翠欲滴,显示出焕然一新的生机来。孤星换过一套嫣红的宫装,在芳宜的搀扶下往外走去。承焱已等在门口多时,看到她时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艳,只是仍旧冷着一张脸。两人之间气氛僵硬,似乎一切又回到了以前。承焱率先跳上马车,随后伸出一只手来。孤星一愣,一时不知如何反应。正犹豫间,那只手便拽住了自己,一把将自己拉上车。孤星未料到承焱会来此一招,毫无防备之下便要重重往旁边摔去。眼看就要撞到马车上,下一刻却跌进一个温暖的胸膛里。熟悉的感觉袭遍全身,乌蒙山那些日子,情浓的时候,自己便这样靠在他的怀里,一呆便是半日。孤星有一瞬间的恍惚,感受到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越来越紧,才想起要推开他。承焱哪里肯让,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说:“你若再动一下,就休怪本王不客气。”说着,作势便要扳过她的脸吻上去。孤星撇开头,却再也不敢乱动。狭小的马车里两人贴身相拥。放下心里的重重包袱,乌蒙山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仿佛重回身边。只盼望着这条前去皇宫的路没有尽头,如此相拥便能了此一生。天不老,情难绝。是否所有在情爱中挣扎的人,都会如自己这般“心似千丝网,中有千千结”孤星只觉得一颗心仿佛跋涉过千上万水,异常地疲倦。此时有这样一个温暖安定的怀抱可栖息,哪怕是黄粱一梦,也是好的。如此想着,全身的戒备放松了下来,孤星竟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承焱的声音如羽毛般轻轻挠在耳际,孤星迷迷糊糊觉得有些酥痒。猛地警醒,承焱的唇几乎贴在自己耳上低语:“先喝口热茶醒一醒,到了宫中还要好一场应付。”说着也不等孤星答应,便端来热茶往孤星嘴边松。孤星知道拗他不过,只得就着他的手,由着他喂了自己喝茶。想起两人此番情景倒如一对甜蜜的恋人,自己忍不住一阵脸红。承焱却心情大好,搀扶着孤星下了马车,握着她的手往宫里去。孤星心里叹息了一声,到底还是由了他。虽心知这欢情必定短暂,心里却又忍不住贪恋。今日的宫宴设在太子东宫。两人到时,皇上与董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