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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情合理,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只得先推辞,“不敢太劳烦庶母了。”“七娘身边的阿柳姑娘是个细致的,有她伺候着,阿母都放心,又何必庶母再多此一举倒显得阿母思虑不周似的。”王氏翻翻眼皮,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前几日她心心念想要的粉色冰纹玉镯被穆清赠与了英华,自己则只得了同妾室一般的礼,一直耿耿于怀。今日正逢英华犯了错在祠堂跪着,好容易拿住了万氏的错处,还不得紧着冷嘲热讽几句,泄泄愤也是好的。“说什么呢。”顾黎口中喝止王氏,眼睛却看向儿子六郎。六郎很是不耐烦地转向王氏,“吃完了吗话这样多,想是已经吃完了,既吃完了赶紧去忙你的,不必在这里聒噪。”王氏只得悻悻地离开。顾黎又向万氏道:“那你便随七娘去罢,看看若是还缺些什么,只管来要。”万氏起身颔首随穆清往东厢房去了。一路上也并不与穆清搭话,自顾低头在前走路。穆清在后头跟着,不觉抬眼细打量了她一番,论身姿颜色,万氏皆是平平,是个怎么都不起眼的妇人,很难看出她与英华之间的相似之处。论气韵,却是比王氏超脱得多,这几日里,看她一副宠辱不惊平淡如水的态度,瞧着倒也令人舒服。穆清猜她若非有话要对自己讲,定是不会跳脱出来的。进了屋子,阿柳已归来,正在屋中收拾,万氏似乎有些忌惮,踌躇着,还显出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于是穆清打发了阿柳去烧些水来,待阿柳出门,她回身掩上门,直直说道:“此间已无人,庶母有话不妨直说。”再看那万氏,突然向穆清行了个礼,恳切地望进穆清眼中,“七娘年纪轻,但却是个明白的,当着明白人,我就把话说开了罢。”穆清不受她的礼,偏过身去,顺势请她坐了细说。万氏默了片刻,吸了口气,慢慢说到:“我身虽下贱,却也受过礼教。父亲原是北周的一员武将,效力老唐国公上柱国大将军李昞麾下,北周亡后,家中遭逢突变,改名换姓流离失所了两年,被卖作奴婢,后又辗转卖到了顾府为婢,继而被征西候赏予了你父亲。因识得几个字,能帮衬上几分,还算受阿郎娘子的宽待。”她无声无息地叹了一口气,突然停顿了下来。穆清也不多问,也不催促,只在昏暗的灯烛下,静静地看着她平淡的侧影。“我本打定了主意,此生不会让我的孩儿降生到这世上。我已身为下贱,所出的孩子,也是低贱,虽不能顶天立地于世,但也绝不能活得如草芥虻蝇。”沉寂了一阵后,穆清伸手取过一只小瓷碗,倒了一碗水递给她,水中浮了一朵白菊,是去岁秋季采撷了晒干,留存到夏日,日常饮用的。万氏定定地看着水中漂浮的舒展的白菊,重新开口说起来,“头两年,我确实做到了,那两年我过得很好,真的很好,无有牵挂,每日都过得安稳。可是后来突然就有了身孕,依着我的原意,是不该生下她的,可我可我终是没能狠下这个心,这才有了英华。”穆清略感意外,此时才隐隐看到了万氏同英华的相似之处,但不知万氏为何要向她一个不相干的人说起这些。“庶母同我说这些,不是光为了闲聊几句吧”万氏又沉默了良久,握紧拳头,下定决心道:“待七娘出嫁时,可否带了英华一同去”这话一出,穆清着实被唬了一跳。万氏也不容她推辞,“英华这般受罚今日也不是头一遭,这孩子性子要强,她阿爹在侯府又是个不得脸的,我就更没脸了,她待在这里,将来岂不同我一样,白白可惜了她这份傲气。不若带了她出去,外面天地广阔,她若有本事,就随她自己去争罢。况且我偶见了七娘带来的那位车夫,指点着英华拳脚,看他身手只怕也不是一般车夫,想来许是杜家二郎放心不下,特指派了他跟随七娘来的罢。我私下胡乱猜度,杜二郎必不是那池中物,英华若能随你去了,也能获个好机缘。”“父亲可应许”穆清怎么也没想到,万氏竟存了这样的念想,一时也不知该不该答应。“自是不许的,他若是应许,我也不必避开旁人来托付于你。这原是我的错,我万不该将她带到这世上受辱,还盼七娘能垂怜几分。”说到此时,万氏已是泪眼婆娑,起身又要向穆清行礼,穆清拦她不住,只得半屈膝伸手相扶,“庶母且莫要说这话,此事再容我细想想。即便是要走,也少不得一个由头,也好向父亲禀明了呀。”万氏哀求了好一阵,穆清惦念着英华,好容易劝住了,送她出了东厢房,已是过了戌正。她赶紧召回阿柳,带上早就备好吃食的包裹,和下午写就的歌谣唱词,便往祠堂去了。白日里阿柳已摸清了祠堂的方向,两人走到祠堂小院的门口,果然无人看守,穆清接过阿柳手中的包裹,便要独自进去。阿柳不放心,说了几次要与她一起进去,她并不应许,硬是打发她回去睡了,阿柳无奈,只得留下灯,独自悄悄回去。祠堂内果然阴森森,地上的青砖泛着潮气,树影重重,不知是什么鸟咕咕的低鸣。大热天的,这小院子竟然也不觉得热,四处弥漫着青苔腐烂的气息,穆清的心有些突突地往上顶,端着灯的手不禁微微抖了几下。好容易摸到祠堂的门,英华已在门边候着,见穆清果然来了,心底欢腾不已。地上没有拜垫,两人只得席地坐了,穆清打开包裹,就这昏黄的灯火,看清里面是两个实心大蒸饼,油纸包着的一小包腌酱。英华打开另一个油纸包时低声惊呼了一声,“白菱糕”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一块甜糕就会雀跃。看英华在灯下吃着东西,祠堂也不那么冷寂阴森,穆清心安定了些,取出写了歌谣的纸,轻声唱起来。英华听得入神,一时忘记了吃食,睁着两只眼睛认真的看着穆清。唱罢又缠着她赶紧将那歌谣出处细细说来。待穆清说完,她又要过纸去,凑在微弱的火光前,一字一字点着看过,学着穆清的调子,小声哼唱。“可认得字”穆清看她手指头点着字,好像初蒙的幼童。“认得一些。阿爹说女孩子不必认得那么多字,所以不曾家学里头去。阿母闲时教过一些字。”“这歌谣中的字都能认得麽”穆清又问。英华指着“西市买鞍鞯”中的“鞯”字说:“大多认得,只有几个笔画多又拗口的不认得,就像这个字。”“英华,阿姊且问你,你要认真回答。”她提到万氏,穆清突地想起万氏所托,心念一动,“若让你离了光福镇,甚至离了吴郡,像歌谣中的木兰姑娘一样,四处颠沛,去拼争自己的将来,你可愿意”“自是愿意的。英华正是想要这样的。只是阿爹不允,阿母体弱离不得。”说到将来,英华的眼睛比灯火更亮,又滔滔说起了歌中替父从军的木兰,一遍遍地低声吟唱。一会儿又问穆清燕山在哪里,有着怎样的景致,那黄河又是怎样,流水如何能发出溅溅的鸣声。直将那神往之色溢于言表。穆清不觉慢慢赞同了万氏的想法,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又是那样的出生,没有自甘底流,更没有自怨自艾,却将心思和眼光都投向远方,原是不简单。若将她终身都圈禁在围墙中,将来不是如王氏那样市侩庸俗,蝇营苟活着,便是同万氏一般虽不甘心亦无力抗争,终是绝了生趣,心魂灭寂,如枯木似的数等终了。到后半夜,两个皆支持不住,相依偎靠着睡了。直睡到天光放亮,一阵刺骨的寒意将穆清唤醒,一夜下来,地上的青砖更寒,黎明时分的露气重,整个祠堂显得更是霉潮阴冷。穆清忙摇醒英华,嘱咐她莫要再睡,仔细湿重伤身。见她清醒过来,起身动弹几下腿脚,这才收拾了地上的包袱和已燃尽的灯,悄悄出了祠堂小院,回顾黎宅院自己那间厢房去了。自那日起,万氏平日里见了她,依然如故,不冷不热,平淡如水,暗地里却照顾得格外多些,替穆清挡了王氏的好些烦扰。她并不再提那日晚间所托之事,似是笃定穆清已应了她。穆清自觉与万氏无甚交情,原不想节外生枝,再生些事端出来。转眼已是盛夏。每日晨间,看英华在院中舞剑习拳脚,汗湿浸透衣衫,小脸红彤彤的,怎么也挡不住她的坚毅。有时阿达也会在墙边看着,看不过眼去的地方,便出手指点一招半式的,哄得英华三天两头缠着他讨教。偏生阿达又是个沉默寡言的,总冷着张脸,英华便央求到穆清这里,甚是娇憨可爱。穆清心里,不免多了一份计较,如今这境况下,即便是问顾黎夫妇要一个丫头,恐怕也难,更不用说要带走英华,若是没有一个合情合理的藉口,此事怕是不能成的。到底年纪尚轻,底子薄些,担上了这份责任,日日无人处便满心愁虑,左思右想,顾了东头又失了西边,总不得一个万全良策。只盼着杜如晦能早日到吴郡,也好替她拿个主意。、第二十二章 求荣一求荣一这一日已是七月头上,未到正午,暑气已升腾起来,水井边的藤蔓被晒得叶片发蔫。穆清正倚在纱笼窗边的竹榻上,看着一本西汉时刘向所编订的国策。早年已研读过,前几日在顾黎的书斋中看到,借来翻阅几日,总好过被陈氏拉着拿针动线,再被王氏嘲讽几句不会女红。正看到画蛇添足,南辕北辙一些有趣简单的典故,打算抄录了给英华,既教了道理又认了字。抬起半身,刚要站起来,却见顾黎独自一人若有所思地站在她屋子的纱笼窗外,看那情形,竟是站了不是一会儿了。看穆清起身,他才进屋。“父亲今日不必上工主事吗”穆清奉上一盏白菊凉茶问到。顾黎接过茶水,慢慢吃着,脸色显得很是为难,“正有一事要七娘相帮一二呢。”“父亲这么说便太见外了。七娘能做些什么,父亲只管吩咐便是。”顾黎脸上的神色稍安顿了些,一口吃尽了盏中茶水,放下杯盏,搓着手笑道:“听英华说你爱在厨房制些吃食,且善于此道。明日在家中宴请了杜监事,我们小门小院,不比府里厨子多,家里就这些人手,还望七娘多劳心,总不叫为父人前失了礼才好。”听见杜监事三字,穆清心中一沉,转念猜想,许是父亲已将她与杜如晦即将议亲的事告知了他,到底隔了这份关系,她也不好太过拿捏,只得低头应了,“父亲放心,七娘定当尽心竭力。”闻她应允,顾黎笑眯眯嘱咐了几句,又客套两句,方才安心地走了。穆清放下书卷,唤过阿柳,慢慢行至后厨。陈氏,王氏和万氏俱在厨中验看食材,穆清行过礼,问了食单可否拟过。三人皆一怔,王氏从未操持过此类宴请,虽知食单为何物,却不曾见过,更不用说拟了,便翻了个白眼,大喇喇地直着嗓子说:“不过是宴请一人,要甚么食单。咱们家不似那大户人家,略有一两件能拿得出手的菜式便成了。妹妹可是在那鸣钟列鼎的人家待惯了”“七娘还是先来看过食材吧,看有无堪用的,若还缺什么,着紧的去备。”万氏不着痕迹地走到穆清和王氏之间,淡淡说到。穆清朝她微微一笑,便撇下王氏,走到堆放食材的高案前,一一翻看了,尽是些夏日应季的瓜果菜蔬,天气炎热,生肉不宜储存,故备得极少,灶边木桩上缚了一只麻灰色大鸭,大水缸里游着四尾肥美的四腮鲈鱼,以手略一拨水,那鱼猛地弹起,游得甚是凶猛。一样样看过,穆清笑着向陈氏道:“已是很齐备了。若是再有早熟的橘三两只,再有府里拨给的消暑用的冰,备上盘大的两块既成。”陈氏忙着人去办,穆清又道:“七娘并不擅长厨艺,只偶尔有了兴致随意摆弄一两样,平日做着玩罢了,也不知能否端得上台面。”陈氏心知肚明,要穆清帮手烹饪,本意并不在菜的味道如何,意在那位杜监事的心意如何。恐怕杜监事肯放下身段来这平民小院赴宴,本意也不在那宴,却是在这小院中的佳人罢。她记着丈夫的吩咐,不敢漏了丝毫口风,只堆起笑,忙不迭地点头,“就拣那拿手的做个一样便成。其余的,自有厨子和你庶母阿嫂她们呢。”次日早膳时,顾黎吩咐仆婢们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侍弄好家中一应陈设家什,万不能在杜监事面前显了丑。正说着,厨娘匆匆跑来,捧了三四个橘来给穆清看,“这时节橘都还青着,挑了好几棵树,一个个果儿翻过来,只这几个还勉强带了一丝黄,也不知合用不合用。”穆清拿起其中一只,果然十分青涩,剥开橘皮,里面的瓤已显出了橘黄金红的颜色,再嗅气味,浓郁的橘香扑鼻。“已很好了,带去后厨吧。”说着穆清向众人微微一敛衽,随厨娘往后厨去了。炎炎暑日,蝉在树间鸣得呱噪,厨房虽背阴,但因灶台火头猛,仍将人热得汗往下滴。万氏和厨娘在灶边忙碌,一言不发,都热得无力开口。穆清手中握着从阿达那里借来的极轻薄锋利的匕首,在一块冰上认真雕琢一条杀好以冰凉的井水洗净的鲈鱼,时不时直起身,阿柳在一边替她拭着汗,以免汗水滴落到正治着的鱼中。直忙到日中,顾黎身边的小厮急匆匆地跑来,问准备得如何。后厨一应俱备,听顾黎带着杜监事回来了,万氏忙指挥着两个小丫头往正堂上菜。阿柳也忙着帮手,正要捧起穆清备的食盒,陈氏却不知何时进的后厨,按下阿柳的手,“这是七娘所治,还是由七娘奉了才妥当,这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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