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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空旷的梵音佛曲,闻着萦绕在鼻端久久不散的檀香味儿,我这被李家婶搅的起伏如潮的心顿觉宁静。处在这么一个遗世而独立的庙宇,我觉得自己那出人意表难以按常理走向的过去,我定会一心安住去回忆。是以,挨个上过香后,我和落落随着一些零散的香客出得庙宇,拖着略感疲乏的身子,我寻了处山巅的凉亭坐下。视线放过去,远处山头隐隐,山脚屋舍俨然,亭边更是有大片墨松静默相伴。那风乍起时,草木檀香的芬芳阵阵扑鼻,这番静雅安详的景致也总能让我心生喟叹我想着,若这时,殿堂的佛祖再慈悲给我劈下一道灵光降上一道福泽,并金口一开曰上一遍:“尔等阴德庇佑,福泽倾润三生,会得姻缘美满,孩孙更是绕堂。”如是这样,那么,我定会诚然欢喜的一足踏平我那颇为纠结的过去然则,人生之道,定不会了无事态人情,我们便也只能在人群中左右顾盼步步为营。若我们一世中能有半世不曾费尽脑细胞去思量斟酌那些人生中的百态常情,能这般安然惬意的享上一份没有任何尔虞我诈的生活,那倒也不枉我们在这世间几多波折走上一遭心中喟叹翻腾,我垂目,将视落在山脚,望着那座红旗飘荡的学校,顺了顺自己已被埋葬多年的记忆其实,在我不知凡几的故事中,这十三岁以前的岁月,那是迄今为止,在我生命乃至稀缺的学业生涯中犹为肆意快乐的时光。而然,在我这段混的着实欢快畅达的历史中,若要我一一道来,那是不可能了。但如若要挑几件铭刻至深的事来讲,那么,这让我值得一提的第一件事,便是我右脸上这道残留至今若指甲根部小太阳般大小的月牙痕是怎么个出处有时我甚至觉得,自己在慕容家那优良基因的传承下,这聪明的脑袋瓜便是从这个月牙痕的出处开始无垠闪亮的我略略抬着脑袋,目光迷离穿过天际浮虚的白云爷爷曾说,我自小不管什么东西看上一遍两遍的,那就不需要在教第三遍。如此,爷爷的话便可以理解为,我这姑娘还是极为聪明的是以,听说我一岁的时候,那模样委实长的粉刁玉琢。先不说那走路时一扭一晃的憨态,单说我这弯弯的眉峰下一双乌黑贼亮的眼睛,便能让瞧见我的人愣愣盯上三分钟而不自知。爷爷还说,那时候,当一些大人凑成一团,眉飞色舞侃侃而谈将将说到兴处爽快豪放的“哈哈”笑起时,我便仰着小脑袋挪过去瞄上一瞄再一眼,遂,我便也仿着大人的模样,昂首眯眼双手叉腰做足了姿态后,有样学样抖着小肩膀“哈”起来我那滑稽的表象,清脆的童音,稚气的眸子,如旭阳耀了天地,如丝雨润了万物,如轻风明了心境。我愣是把面前那些七尺男儿的气场给活生生的灭了。但事后,叔叔哥哥们却是没一个不赞我可爱玲珑清润明澈。那时候的我虽是白牙小儿一个,但那个所谓的求知欲却是跟我同龄的孩子比不得的。是以,爷爷常抱着我感叹:“这孩子若是再长个几年,定是个不得了的人物。”虽然我最终辜负了爷爷的期望爷爷喜欢喝茶,尤其是当晨曦的第一道曙光劈开黑沉沉的天幕,当红艳艳的大公鸡掠在墙头雄赳赳的扯开嗓子鸣叫时,爷爷便会早早起来开始新一天的例行公事汲水煮茶当然,这个时候,我自会梗着脖子去学。一岁左右的我,每天同爷爷同红灿灿的日头一起悠然沉浮。这日,我同往常一样,颇为准时从被窝里爬出来,睡眼迷蒙钻进爷爷怀中,抖着胖乎乎的爪子学着爷爷的样子,一手执茶杯,一手放茶叶木材投进去,面前的炉子里火苗噼里啪啦燃出条条娇艳的火舌。覆在炉子上的茶壶“咕咕”的冒着热气,再伴着窗外冉冉升起的冬阳,这屋子在朦胧的光线下氤氲了茶香一片。“爷爷,爷爷”我挥舞着爪子呲着漏风的嘴含糊不清的叫着,看到越来越滚的茶水,我迫不及待伸出爪子想给爷爷把那空荡荡的茶杯满上。这小小的人儿多慧智的心思可惜,有时候这般孝敬人的事儿也是需要实力的。我显山露水想把这些日子以来从爷爷那里瞄到的各种动作学以致用,怎奈,这小身板长的不够尺寸,因而,我这颇好的心思竟换来了一场灾难瞄准炉子上酣然烧着的茶壶,我在爷爷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身子前倾,滑溜的挣开他的桎梏,顿时,我恍若一只自取灭亡的飞蛾,从爷爷怀里极为悲壮扑了出去所以,这一次,我很聪明的下场是火炉掀翻了,茶壶打掉了,沸水如一个个放出地狱的恶魔,四下咆哮的溅起这有一句话叫做临难而不知,不知乎不惧。是以,我从不晓得爷爷每天神情惬意握着茶杯与那圆滚滚的火炉相视对影一辈子,它竟是那般的可怕可怕到我如墨玉般的眼里全是狰狞的火舌和咆哮的沸水终究,我华丽丽的爬在地上,身边茶杯火炉凌乱的滚着。这俗话又说不巧难以成书是以,我舒张着双臂,将那张圆嘟嘟水嫩嫩的脸蛋热切贴在了那个斜倒在地闪着森冷白光的茶壶嘴儿就是这样的巧,这样巧的,我被茶壶边上那弯弯翘起了一个漂亮弧度的尖嘴“吻”上了“啊”于是,随着我一声响彻云霄的惨呼,自己那张眉眼含黛琼鼻丹口到让我在以后的岁月里也甚为骄傲的脸,此时正“咕咕咕”的涌着一股恍若山泉活眼儿般的血花,那是一朵在我心尖上生出的妖娆的花“萱”爷爷委实吓坏了,他顿时一举跳下榻,将我一把从地上捞起,惊愕着急用自己粗糙的手捂住我血色狂奔的脸。那方屋里的奶奶听到动静,亟亟跑进来,她见地上一片狼藉,状况如此糟糕,瞬时大惊失色呐呐道:“怎么了这是萱啊,你怎么了”“请大夫,赶紧去请大夫。”爷爷抱着我慌乱朝奶奶大吼。“怎么弄成这样了天啦,怎么回事这是”奶奶凌乱在屋里绕了两个圈,遂,甩着袖子神色惴惴出了门,“忠儿忠儿蕊蕊”她在院里底气十足一喊,果断招来叔叔和妈妈。当然,爸爸在家的次数着实屈指可数。因以,奶奶支了脚步健硕的叔叔去镇上请了大夫,妈妈和奶奶左右伴在爷爷身边对我进行了简单的照拂。我“哇哇”哭的好不惨烈,爷爷皱着一张脸,好不心疼将我抱在怀里哄着。不多时,叔叔带着一五十开外的大夫来对我的脸进行了急救。镊子,碘酒,药水,纱布,不一会儿,我这脸上妖艳到让人恐惧的血迹被清洗掉。在我一番抽抽搭搭的哭叫中,自己那半边右脸终是被大夫很不雅观的裹上了层层纱布叔叔看我雾蒙蒙的眼里泡了两泡可怜憋屈的泪,他转身出去,跑到村口四爷爷家的小卖部买了一把兔子糖回来塞我兜里,笑着逗我道:“萱萱乖,萱萱不哭哦,萱萱的脸上长了一朵花哦,萱萱真漂亮。”我歪在爷爷怀里,吧眨着湿漉漉的眼睛看叔叔哄着我吃糖。瞧着他洁白的衬衣若天边上一缕悠然飘过的云,脸上温和的笑似枝头轻轻触过的风,叔叔那春水般舒适的样子让我暂时忘了脸上火辣辣的疼。是以,我一边静静瞧着叔叔,一边低头看了眼自己口袋里满满的糖。于是,我咧着嘴笑了,笑过之后,才倏然惊觉,自己这破过相的脸还是疼的这件事转眼而忘,再一路走过,倒是走的欢欢喜喜。然则,这样的日子我从来不曾细数,却已是悠悠然然过了七个年头。在那些懵懂的日子中,我也从不曾秉承盛极而衰这个道理。但之后每一段血淋淋的故事告诉我,这人居安了便要思危,左享了大定还要右顾无常。是而,在我八岁的这年,又悄悄的发生了一件让我和叔叔差点撒手人寰的意外。应该说,我绵绵无绝期的霉运,便是从这件事开始话说这一件事,发生在八岁我八岁,弟弟慕容杰六岁。那一天,艳阳高照。那一天,晴空万里。是以,这是个丰收的季节,初秋的阳光下,抬目看去,满山金黄的景致颇为耀目。叔叔驾着骡马拉了辆瞧着样子极为古老的木辇,他一路载着我和慕容杰,沿着山间的陡坡小路蜿蜒而上去收青乔。因为上山时车是空的,是以,我和慕容杰大喇喇让叔叔载着。而下山原路返回时,一颠一簸的木辇上被叔叔载满了青乔,一坨高高的青乔上,悠哉悠哉爬着的还是我和慕容杰。这样一个来回后,当要第二次攀上山头时,慕容杰躲在路边的一棵槐树下,他吧眨着一双顽劣的眸子摆摆手说:“我不去了,死活都不去了。”我歪着头不明所以看他,“为什么不去”顿了下,慕容杰这样说:“对面山脚乱石扎堆的那条河我觉得好讨厌,河边绝壁嶙峋的那条路我也好讨厌,不去,不去,我再也不去了。”听他这样说,我鼓着一张红彤彤的小脸蛋鄙视的睨着他,说:“那条河又没招你,那条路也没惹你,你讨厌个毛,扭扭捏捏像个娘们。”“你才是娘们,要去你去,我就是不去。”慕容杰扭着小脑袋狠狠瞪我一眼,然后鼻孔哼出一股冷气,昂着下巴极度高傲走了。“哼,不去拉倒,我就要坐叔叔的车,我偏去。”我斜着眉峰晃着两根长长的辫子,撑着木辇的侧翼,又一次身板利落跳上了叔叔的马车一路上,我听着车辕“咯吱咯吱”的声响,不多时,我和叔叔又载了满满的一车青乔原路返回。其实一样的景色看一遍就好,然我冥冥中偏是不知所谓的选择了第二次。我稍稍起了点贪欲,便不觉间被宿命这东西一爪子拍了个灰头土脸下山时,我照例趴在一车垒的高高的青乔上,美滋滋喜乐乐的赏着远处旖旎的山田碧河。其实冥冥中自有定数,而冥冥中一切天意都不可违。这是专属于我的命劫,我却还傻乎乎的嘲笑了彼时的慕容杰不懂得享受,还顺带的迁怒了他对外物莫名其妙的讨厌。原来,我不知,我不知我的命劫连带不得别人,哪怕是我最亲的家人所以上苍从他那九拐十八绕的肠子中,慈爱的把慕容杰从我的命劫里拨了出去。是以,当我噙着傻笑,一派悠闲得意时,叔叔驾的车子在经过慕容杰所说的那条讨厌的河,那条讨厌的路时,一度黯淡无光的车子在一声骡马昂首望日的长嘶下,顿时威风凛凛拽动车身来了一场天翻地覆的颠簸这平常的马嘶本不要紧,这平常的颠簸也没什么。但要紧的是,我这副轻盈似蝶的小身板在这一阵马嘶的颠覆中,顿时从高高的车顶上被轻飘飘的撂下了那距小路足有三丈高的长河后来叔叔告诉我,他说,当我似一件被人扔出的破棉袄,就那般轻飘飘落到明净清润的河里时,他一向明晰的脑子恍若被人塞了一团棉絮,赫然转不过弯来。是以,他怔怔的跳下车,怔怔的走到路边,怔怔的抬足路边的相邻不知其所然,遂,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叔叔也与我一般似一件被人扔出的破棉袄,轻飘飘的跳下了三丈高的小路于是,叔叔这一跳,那身姿,可谓英勇不凡。那态度,可谓决然悲壮周边不知情的邻居看着看着终于慌了,这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一个,有什么事儿想不开的要作死于是,大伙瞬时仍了手里忙着的活计,通通步履匆忙神色惶惶从后面追过来喊着:“干什么,干什么,慕容忠什么事儿这么地想不开非要跳个河寻个死了”“救人、救人啊”“赶紧找他慕容叔啊,这儿子都寻死了”“不,不是,你看那河里还死了一个”“呸,别说死字,晦气”“咦好像是慕容家的萱丫头”“这做的什么孽呀,叔侄一起齐双双的寻死”“”岸上的乡民或叹息或悲戚的碎碎念着,叔叔英勇跳水后,被那初秋的水没到身上,终是一个机灵,思路瞬间明晰。他自顾爬起来,跌跌撞撞越过森冷的乱石,跑到水位略深的河里,紧张把我从水里捞出来时,我已惨白着一张水嫩嫩的小脸陷入了深度昏迷。扯上这人命关天的事儿,叔叔的眼里心里自是再容不下那一车东倒西歪的青乔骡马。他越过路边慌忙探视呐喊的乡邻,只抱着我急急去镇上找了大夫许是命不该绝,许是上辈子我做错了一件事,这只是一个因果循环下的小小惩罚。是以,我没有命丧当场,更没有驾鹤归去。那些慕容杰所讨厌的扎堆乱石虽也泛着幽森冷白的光,却也不曾张牙舞爪让我头破血流乃至残肢断骸所以,姑娘我一没骨折,二没流血,顶多只是个头晕眼花。但这看人却自是要眯着那双恍若黑玛瑙般的眼睛好一番细瞧,才能确定站在自己面前的无数个影子那一个才是正宗的本身。这幸运之神和霉神结着伴儿在我面前晃的潇洒,其实,以我此次身处险恶依然能四肢皆动转悠上一圈的光景来看,这天若要亡我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可是,叔叔有没有想过,他那一跳,那下坠的力度和嶙峋的乱石或许便能要了他的命事后第二天,我坐在屋檐下晒着黄昏的暖阳,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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