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回跳转的吃惊眼神,皱了皱眉头从陈诚手里用力挣脱,他该不会以为是自己找上这个男人的吧这样想着便转头正色对陈诚说:“你以后莫要再来纠缠我,我跟你没话好说。”陈诚在看到老陈叔的那一刻脑袋终于清醒了过来,看着头也不回一路小跑的竹子,两手松松紧紧的攥了半天到底埋下头一声不吭。老陈叔看竹子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再次回头用少有严厉的语气对陈诚说:“跟我回去。”父子俩个一前一后的进了老陈叔住的卧室,屋檐下熬药的陈婶子见老陈叔罕见的严肃表情,还有陈诚焉头搭脑的样子,便将手里扇火的扇子递给冬儿让她看着炉子,自己也跟着进了屋头。然后就听到老陈叔隐含怒气的问道:“是你去找竹子的你到底想干啥”陈婶子听了一耳朵赶紧给儿子开脱:“不是大儿去找的,是我喊冬儿去叫竹子来的。”又想起老陈叔不知道莫小年被陈诚推了一个跟头,于是含糊的说道:“大媳妇肚子不舒服,我喊竹子来看看的。”“大媳妇咋了”老陈叔皱皱眉头:“算了,我不是想说这个,你自己给你娘说。”把目光对着低头不语的陈诚。陈婶子狐疑的看来看去:“啥事啊”陈诚吭哧了了半天才低声说道:“我也没做啥。”“没做啥没做啥竹子会拿大耳巴子呼你脸”老陈叔提高了嗓门,陈婶子一听赶紧把陈诚的脸掰过来,果然看到几个红色的手指印。“你没事招惹竹子干啥”陈婶子揉揉他脸色的痕迹,心里嘀咕打人不打脸哩,这小女娃没半点忌讳。老陈叔冷哼一身:“我看是打轻了,竹子就算是遭了罪那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你跟人家拉拉扯扯的,被你田大叔看到了牙都给你打掉”陈婶子吓了一跳,顺手拧了儿子的脸颊:“你个背时娃儿,做啥了”问完又加重手里的力道,压低声音低呼道:“你该不是对竹子还有啥想法吧”陈诚忍着痛不躲开陈婶子的手,一面嘀咕道:“有想法咋了本来就是订过亲的。”陈婶子一听这话差点跳起来,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拍打在儿子的后背上:“你说的这是啥话当初为了啥才把田家的亲事退了”“做主退了的是你们,我又没答应。”当然他也没反对就是了,自觉这话没多硬气梗直的脖子缩了缩:“竹子那样又嫁不住去,不然去田家说说,把她许给我做小呗。”老陈叔差点被这话给气乐了,抬起就是一脚把陈诚踹得一个歪斜:“你才吃了几天饱饭就胀得人话都不会说了”陈婶子也松了手用看悲凉的眼光看着这个渐渐变得陌生的儿子:“你这还说的是人话么你媳妇还在那边屋里躺着哩,她可是怀了你的娃。”“要不是她怀了娃,我还不一定娶哩。”陈诚嘟囔了一句,但这时也知道这事大概是自己的奢望了:“我要回镇上去,明天就走。”“你媳妇还在喝安胎药哩,你这个时候说要去镇上”陈婶子将眼睛瞪大,人可以在短时间里改变这么多吗无论是外表还是心肠,又或许他们陈家都有薄凉的血统,只是到了陈诚身上他已经不想掩饰而已。“不是在喝药了吗能有啥事。”陈诚显得有些不耐烦,过年这几天他憋坏了,这种按捺在心里的赌瘾和,被竹子一刺激显得更加炙热。“啪。”这个耳光响亮异常,陈婶子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眼眶微红。不过没等她开口骂陈诚,虚掩的门一下开了,冬儿有些狼狈的歪在地上,显然她刚刚偷偷靠在门口偷听,这个抽耳光的声音太过震撼,小女娃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自家哥哥被打脸,一时间被吓到了摔了进来。“死丫头,不是让你在外头看着炉子”陈婶子酝酿的情绪被这一打岔平复了些,骂咧咧的走过去把冬儿拉起来,然后推搡着走了出去一边在她耳边小声说:“莫跟你嫂子说。”冬儿哦了一声,不过眼睛转了转,靠近陈婶子身边说道:“娘,就让哥和嫂子回镇上去呗,你看他们没回来前哪有那么多事我哥现在只是爱打牌而已,你要不让嫂子盯着他,还不晓得起啥花花心思。”“这是你一个女娃娃家该说的话”陈婶子把脸一唬,不过冬儿的话也有些道理。“那就让他们小夫妻两个一起回去吧,哼,我难道还不会享清闲”陈婶子撇撇嘴:“熬药去,等回头安稳了就让他们赶紧走,看到就烦心。”冬儿想接着说自己也想去的话,不过看看陈婶子气鼓鼓的样子便闭了嘴,反正等嫂子走的时候自己跟去送她,回不回来的还不是随她自己。陈家因为陈诚的事这个年过的气氛压抑,杨茂德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初三杨县长照常回来了,幸亏杨茂泉夫妇没有跟来,听杨县长说他把开袜子厂的事交给了杨茂泉负责,找人翻新厂房过年都没停工,杨茂泉就留在那边监督。今年湖南那边的灾情太过严重,这么一比较杨县长的政绩缩水便不显眼了,再加上他年底的时候凑了一批高价粮交上去,居然还混了个好评。王军长离开巴中回重庆述职,撺掇开兵工厂的事情没成功,他走的时候可没啥好脸色。杨茂德又特意问了问四疯子,这娃从回了县城就变老实了,杨县长对这样的改变很有欣慰,外面传四疯子租了房子金屋藏娇的传闻他也忍了,显然儿子沉迷女人比沉迷打架强太多了。只是杨茂德却心里不踏实,因为他知道四疯子金屋藏娇的女人叫刘圆慧。杨县长匆匆来又匆匆走了,刚过初五陈诚也带着莫小年回了镇上,冬儿跟去了没打算回来,不过等她到镇上才听闻一个噩耗,潘向阳他们驻扎在豆地湾的部队回县城了,错过跟情郎道别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潘向阳没有留下消息说什么时候回来找自己。一般来说大多数女生面对这样的情况,第一时间会怀疑自己被骗了,然后伤心的大骂负心男人,但冬儿却没有伤心和大骂,或者说她没空去伤心大骂,连一丁点的怀疑也不敢有,否则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现在的处境,因为她怀孕了。跟着莫小年这个准孕妇在一起太长时间,这怀孕初期的反应和经期停止她都有所了解,算来应该快两个月了。冬儿压着心底的慌张,一门心思的想着如何才能将这个消息告诉潘向阳,只要把怀孕的事情告诉他,无论什么事情这个男人都会处理妥当。真不知道是恋爱中的冬儿太过天真,还是潘向阳扮演的情人角色太过完美,一直等到初十过后邮电局开始上班,那绿色大头车再次开始往县城里跑,冬儿拿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包裹决定进城一趟。陈诚对冬儿的事情从不关心,回了镇上平日里按时在家吃饭的时候都少,冬儿只是跟莫小年说了要进城去看三顺嫂子,便轻装上车离开玉山进城寻找情郎。莫小年自然不会拦着不让她走,只是等晚上陈诚回来把这事说了说,陈诚以为妹妹是想进城看热闹,只问了句带钱没有便没往心里去。等又过四五日的元宵节过后,阳历二月二十老陈叔跟送油队来镇上,才知道了自家闺女进城的事情,赶紧去邮电局摇了电话到县城的铺子里头。李三顺他们初五一过便进城去准备开店,接电话的当然是李三顺本人,不过他却在电话里头说没见过冬儿。老陈叔瞬间便软了腿脚,强撑着又问了几句,果然粮油铺子里的李二顺和三顺嫂子连冬儿进城的消息都不知晓,那自家姑娘从镇上出发过后去了哪里这已经过了四五天了,她现在人在哪里、失踪的冬儿冬儿失踪的消息被送油队的人带了回来,老陈叔没有跟着回来而是搭车去了县城,不亲自去找一找他如何能安心莫小年也被吓到了,看着老陈叔抓心挠肝暴打陈诚的样子,她没敢说出自己的猜测,反正也没人猜到冬儿的真正去向,她也装不晓得好了。而且这次老陈叔去把冬儿找回来,她跟潘向阳勾搭的事情肯定瞒不住,要是陈家人知道她早就知情,怕是没有好脸色给她看。莫小年私下撇撇嘴,有些幸灾乐祸的想,看吧看吧,这就是你千叮万嘱出来的好姑娘。可是等老陈叔一无所获的从县城回来,莫小年也暗暗心惊了,冬儿是完完全全失踪了,因为跟老陈叔一起回来的还有潘向阳,看着这个男人不知真假的一脸亲切与担心,却完全没有恋人的那种焦心跟忧愁。莫小年知道他根本不在乎冬儿,不管她失踪也好死了也好,对于他而言冬儿不过是一个已经打算丢弃的消遣玩具。潘向阳只在郝家留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他这次只是顺道跟老陈叔一起回来的,因为在豆地湾的驻扎营地里他还藏了些私货,如果这次能顺利脱手,那么他就可能赶在四月里部队开拨前卷钱潜逃。什么巡防什么小鬼子,让他妈的见鬼去吧,等钱到手他就找个小镇窝起来,继续过他那种打小牌喝小酒泡女人的悠闲生活。莫小年见潘向阳只做了一般熟人而有的假意问候,然后就拍屁屁准备走人,一时间拿不住他到底有没有见过冬儿,心里怀着疑问觉得痒痒的。等潘向阳除了大门她才追了上去,把他叫住然后小声问道:“你没见过冬儿”潘向阳面露惊讶:“最后一回见是年前在你家。”莫小年总觉得他这表情很是虚假,便接着说:“冬儿这次进城是去找你的,你不晓得”潘向阳似乎更加讶异:“不晓得,我没见过她。”莫小年还想说出冬儿怀孕的事情,不过潘向阳已经打断她的说话摆摆手:“我约了人赶时间,冬儿不见了再找找就是,她又不是两三岁的娃,还能丢了不成”说完便转身大步的离开了,丢下莫小年在原地跺脚,这时背后响起一个幽冷的声音:“冬儿进城跟姓潘的有啥关系”莫小年心里一哆嗦,回头就看到微眯着眼打量自己的陈诚,他不是出门赌钱去了吗莫小年咽了咽唾沫,回想自己刚刚的话露了多少马脚,要怎么把这谎圆过去。那边的陈诚已经攥了拳头,跟这个女人做夫妻也有几个月了,她这眼珠子溜溜转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啥意思:“你要拿瞎话蒙我,我就掐死你。”陈诚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带着阴冷的味道,对于这个自己唯一的妹妹,陈诚还是非常在乎的,所以一听说老陈叔从县城回来了,他就赶紧推了牌局跑回来,却没想到撞到莫小年跟潘向阳的一番对话。显然莫小年并不是如她所说只知道冬儿进城去看三顺嫂子,冬儿走之前一定跟她说了什么,而她到现在都不肯说出来。“我真的啥都不晓得,只是、。”莫小年有些畏惧的看着男人带上血丝的眼眸,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就算不会真掐死她,但打她一顿的心思却是有的,即便她现在是个孕妇。“只是啥”陈诚上前一步把女人完全罩进自己的阴影里。“潘队长以前来家里拿肉,跟冬儿挺聊得来的。”莫小年瞥了瞥男人的表情:“而且,她进城前问过我知不知道潘队长他们的营地在哪里。”见陈诚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她赶紧接着解释:“我也是猜的,想着她会不会顺路去看看,拿不住所以才背着人问问潘队长。”“真的”陈诚木着脸。莫小年头点得想小鸡吃米:“真的。”啪一个响脆的耳光带起耳鸣的余音飘散在冬日的空气里,莫小年怔怔的摸着脸,似乎还不太相信刚刚自家男人真的动手了,陈诚另一只手捏住她的肩膀:“猜的背着人问问你晓不晓得冬儿现在是失踪了,连是死是活都还不晓得,你要存了一点儿担心就该在我爹进城前把这事告诉他。”莫小年被他晃得摇摆站不住脚,捂着脸抬头用不可置信的声音嘟囔:“你真的打我”陈诚咬紧了牙:“跟我进去,把这话跟我爹说说,看他会不会也呼你一巴掌。”这话倒是把莫小年吓醒了,她赶紧拽住男人的袖口:“莫跟公爹说,潘向阳不是说没见到冬儿嘛,那冬儿肯定是没去找他啊。”陈诚甩开她的手,冷哼一声调头就走,莫小年追过去急切的分辨道:“我一开始不说还不是怕说出来丢人怀疑一个大闺女私底下跑去找男人,这话说出去冬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看陈诚停了脚,她赶紧上去抓了男人的手:“现在问过潘向阳,他也说没见过冬儿,证明是我猜错了嘛,这事跟公爹说了不是更让他闹心”莫小年可不想她在自家公婆眼里掉价,天知道,光是一个过年她就花了多少钱和心思去讨好陈家,又或是杨家大院里的人。这回陈诚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又呆呆的站了片刻然后转身从她腰间把装钱的小袋子扯下来,然后狠狠的冲她瞪了一眼就走了。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莫小年发誓再也不管冬儿,死活随她去吧跟自己无关。除了陈家人在尽心寻找冬儿,停留在县城的杨茂德也在通过各种渠道打听消息,最后只知道她确实跟着邮电局的大头车到了县城,但是那之后便再没人见过她。能住宿的旅馆、小店就连私下提供房间的民宿,杨茂德都派人去盘问过,依旧一无所获。事实上是否真的没人再见过她哦,其实有,那就是四疯子还有跟他同行的癞娃子那些小弟,冬儿就是被四疯子用怪异方式,从河边逼回去的那个要自杀的女娃。当然四疯子并不认识冬儿,所以就当是再也没人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