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沈贵妃眼中方浮现出满意的神色,将空碗收了起来,笑道:“看皇上喝了药,臣妾也就安心了,臣妾这先告退,不打扰您批阅奏折。”朱钰却在沈贵妃要起身时拉住了她的手,道:“四娘,陪朕说说话吧。”沈贵妃心口一颤,她在家中排名第四,她的父亲又是太子少傅,是以她与太子自小相识,未嫁给朱钰时,朱钰一直这样称呼她。“皇上,好久未这样叫过臣妾了。”声音中带着连她都未曾发觉的颤抖。朱钰松开沈贵妃的手,爽朗一笑:“朕倒是记不清了。”心中原有的期待刹那消失不见,自嘲一笑,到现在难不成她还对朱钰有所期待吗似是没察觉到沈贵妃的异样,朱钰说道:“朕打算将承安册封为太子,你怎么看”沈贵妃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的冷意:“皇上怎么这个时候打算册立太子”“现下江北动乱,七弟被劫,朕又身体不好,朝堂上人心浮动,这个时候只有册立太子才能安抚人心,朕打算过一段时间解了皇后的禁足,再将承安写到皇后名下,这样也算是名正言顺。”沈贵妃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皇上英明,皇后解禁后,臣妾身上的担子也能轻许多,只是不知皇后娘娘身体可好,二皇子一事对她来说毕竟打击太大。”闻言朱钰的笑容淡了许多,眼中划过伤痛,沈贵妃看的真真切切:“朕会好好劝劝她的,皇后还年轻,朕和她总会再有孩子的。”沈贵妃在一旁附和着,等踏出乾清宫后,沈贵妃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眼底的冰冷瘆人的很,回到蒹葭宫后,马上唤来喜儿:“勤英殿可打点好了本宫没那个耐性再等下去了。”“回娘娘,已经办妥,只是现在下手时机过早。”沈贵妃轻轻地敲着桌子,每一下似乎都敲进了喜儿的心里,半晌,她才道:“那就再等一段时间,本宫一会儿写一封信,你亲手交到京卫指挥使手上。”当晚,沈贵妃再次只身一人去见了那个神秘人物。“皇上身体怎么样了”“从他生病起,奴才便给其下了药,现在算算也有大半年,快熬不住了。”沈贵妃嘴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就是说,本宫可以动手了。”来人点了点头。花开两枝,各表一枝涟依坐在忘忧宫中,心中忐忑不定,她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朱玦之事,本来想着宁贵妃一直在侍疾,江北那边的消息肯定知道得比自己多,但话到了嘴边却硬是开不了口,只好换了个轻松的话题。“最近没有看到过小蝶,娘娘是将她留在宫外了吗”她记得小蝶陪宁贵妃去了趟江南后就没了身影,才做此猜测。宁贵妃轻抿了口茶,道:“本宫将她留在了江南宁府,前段时间哥哥来信说给她寻了户合适的人家,过些日子就要出嫁了。”宁妃倒没有隐瞒的意思,反正在不明真相的人的眼里,小蝶只是一个宫女,没人会在意一个宫女的去向。涟依暗里思酌,这小蝶究竟是何许人,竟得宁妃如此看重,为其后半生都安排妥当了,她还以为宁贵妃留小蝶在江南只是为了看住顺安侯府,不过其中私密涟依也不会去追问,只是夸赞了一句:“娘娘是个心善之人。”宁贵妃却不以为然,她只不过是不想留个后患在宫中,见涟依眼带焦虑,眼中多了丝了然,淡淡说道:“你来本宫这儿,不会只是为了小蝶一事吧。”涟依微笑道:“自然不是,嫔妾是想想”见涟依半晌也说不出口,宁贵妃接过了话头:“是想问本宫朱玦的事吧。”涟依当下便愣住了,原来宁贵妃早就知道了。“你还记得你初入宫时,本宫曾说过自己受过别人的恩惠,所以才会助你一臂之力一事吗,那人便是朱玦。”涟依傻眼了,她还一直以为宁贵妃口中的那个恩人是指自己的姐姐,从没想到过会是朱玦,她们两个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有牵扯的人。看出了涟依的疑惑,宁贵妃低头笑了笑:“本宫刚受宠那段时间,颇受人排挤,就在本宫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是朱玦的一句话让本宫熬了过来,他说如果连这点苦都吃不下,又凭什么宠冠六宫,后来本宫也没和他见过几次面,可是在你入宫后,他却特意来找本宫,请求本宫多多照顾你,他那般骄傲的人竟然会为了你来求本宫,本宫便猜到了你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涟依心中有些感动:“我竟然不知道,朱玦还做了这种事,不过,这些年来,谢谢宁贵妃娘娘的帮忙隐瞒。”宁贵妃不在意地摆摆手:“谁还没有一段过去,本宫只是不屑做那多嘴之人而已。”然后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本宫知道的事也不多,只知道朱玦确实被魏王所困,便再没有消息传来,不过本宫想以朱玦的能力应该不会有事,你无须过于担心。”涟依苦涩地笑了笑,她自是相信朱玦的能力的,可是任何人都有失算的时候,没有谁能百分之百的保证自己能在敌方手中全身而退,而且在得知了其生母一事,她更担心的是朱玦此行是否有什么其他目的。“现在你可没那个时间去担心朱玦,六皇子那边你可得看好了。”涟依心下一惊,语气便有些急切:“难道有人要对承安下手。”宁贵妃沉吟片刻,才斟酌着开了口:“本宫也只是猜测,先是二皇子出事,现在朱玦又被抓,下一个也许就是承安了,毕竟他们都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从未见过宁妃如此严肃的模样,涟依心中也沉重了几分。就这样又过了月余,仍旧没有朱玦的消息,涟依只好按下心中的担忧,专心照顾承安的寝食起居,承安的所有吃食都经过她的手,可是没想到这样,还是被人转了空子,看着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承安,涟依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明明承安的吃食她都事先试吃过的,为什么承安还是遭了毒手。、中毒涟依脸色苍白,一只手紧紧地攥住锦瑟,眼圈通红,她的目光牢牢地粘在床上那个几乎了无生气的孩子身上,生怕那微弱的呼吸会突然中断,连朱钰等人到来的通报声都恍若未闻,朱钰知道涟依揪心,也就没介意这点小事。太医们过了很久才出来,涟依忙扑了过去:“怎么样,承安不会有事的,对吧。”太医们有些不知所措,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见状,涟依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不会的,她的承安不会有事的,这时站在涟依身后的朱钰开了口:“安儿的情况究竟怎么样”声音中带着帝王的威严却仍能听出他的不安。太医们纷纷跪下,回道:“回禀皇上,六皇子中的这种太过霸道,还好量不大,微臣们已经努力解了毒,但六皇子体内仍有余毒,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朱钰踉跄几步,两位贵妃忙上前来搀扶,朱钰抓住宁贵妃的手稳住身子后,怒气冲冲地吼道:“一群庸医,连朕的皇子都治不好,朕养你们有何用,如果救不醒六皇子,朕就要你们给六皇子陪葬。”说完就连连咳嗽了起来,身边人忙给朱钰顺气。太医们颤颤巍巍地应了,忙退下去商讨医治方法。涟依却在听完太医的话后差点昏了过去,还好朱钰身边的一个太监扶住了她,涟依抬头望去,是个熟悉的面孔,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此时她也没那个心思去回想,推开太监扶住她的的手,一言不发,默默走到床边,蹲了下来,双手紧紧握住承安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柔声道:“安儿,别怕,姨母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管你去哪里,姨母都会陪你。”泪水早已湿了衣襟。锦瑟锦年两人在一旁看着只能默默流泪,这样的她们不知该如何安慰涟依。朱钰眼带悲切,看了眼涟依,低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宁贵妃说道:“这件事朕就交给你来调查,朕要一个真相。”说完便转身离去,步履蹒跚竟像老了十岁一般。宁贵妃看着朱钰离去的背影,心中酸涩,曾经英明神武、说一不二的君王在受了接二连三的打击后终究还是支撑不下去了吗锦瑟提着食盒走进三皇子的寝宫,这些日子涟依一直待在这儿,白天照顾承安,晚上就睡在侧殿,不论锦瑟等人怎么劝也不愿回兰林宫,另她们欣慰的是涟依还愿意吃东西,虽然不多,但好歹吃了些。“娘娘,今日奴婢拿了些粥过来,对您的脾胃好,您先吃点吧。”涟依这才转过头,轻声说道:“你先把蜜水拿来,我喂承安喝点水。”承安现在躺在床上,一直不进食对身体也不好,所以涟依每天都会想办法喂承安一些流食和水。刚开始锦瑟等人还会争着帮涟依的忙,可涟依却不愿假手他人,一人将照顾承安的事包揽了下来,后来锦瑟她们也知道争不过涟依,便由她去了。涟依刚给承安喂了水,宁贵妃就过来了,最近几天,两位贵妃有空都会过来看看,不管是否真心担忧,至少面子上是做足了。宁贵妃走进来,先免了众人的礼数,然后走到床边看了一眼承安,才问道:“六皇子身子可好些了”涟依站起身来,缓缓回道:“太医说身体里还残留着余毒,还得再医治一段时间。”声音沙哑,想来是偷偷哭了好几回。宁贵妃点了点头,看涟依脸色憔悴,心中有些担忧,道:“你先出来用点东西。”见涟依还一脸不舍的模样,便又接着说:“顺便和你说说六皇子中毒一事,本宫已经有了些眉目。”闻言,涟依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叫锦瑟守着六皇子,自己则同宁贵妃走了出去。“娘娘,可是查出了是谁下的毒”知道涟依心急,但宁贵妃还是让涟依先吃些东西再同她说此事,涟依急着想知道真相,也管不了那么多,端起粥,急匆匆地喝了下去,宁贵妃皱了皱眉,终是没有说什么。很快一碗粥就被涟依喝完了,放下碗,涟依连忙问道:“现在您可以说了吧。”宁贵妃也不兜弯子,说道:“本宫查到,那天你们用的菜是没有毒的,毒是被涂抹在承安用的碗上,这也是你为什么没中毒的原因,本宫近日将有机会下毒的宫女都一一拷问了,却没查出一点有用的线索,剩下的便是你身边的宫女了,可有怀疑之人”涟依眉头皱起,摇了摇头,自从知道言书不可信后,连带言画她都疏远了许多,她自不会让她们有机会沾染承安的吃食,而锦瑟锦年都是她信得过的,她相信她们不会背叛她。意料中的答案,宁贵妃也没什么好失望的,倒是涟依不甘心地问了句:“难道娘娘就没有怀疑的人吗”宁贵妃垂下眼眸,掩住眼中的情绪,怎么可能没有怀疑的人,只是看涟依现在这幅样子怕是听了她的话后冷静不下来,若是打草惊蛇就不好了,便回道:“没有。”走出勤英殿,宁贵妃转头问明月:“蒹葭宫那边可差人看好了”明月颔首:“可是真的会是沈贵妃吗,沈贵妃出身名门,又与皇上从小一起长大,就算有着什么别的心思,也不会下手害皇子吧。”宁贵妃脚步顿了顿,沈贵妃比她早入宫几年,又与皇上是青梅竹马,朱钰一登基就将其封为贵妃,颇得朱钰信任,若不是她之前受过几次妃嫔的陷害,让人深查下去,也不会察觉到沈贵妃的野心,可这么多年来,沈贵妃最多是怂恿后妃去对付对她不利之人,从未亲自出过手,也没亲手害死过人,这也是她顾虑之处,一向不屑弄脏自己手的沈贵妃会出手害皇子吗可这后宫中,除了她,还有谁有这个能力做的如此干净。想到这儿,宁贵妃转头去了乾清宫。朱钰披着见外衣,正坐在床上看书,听到宁贵妃求见,眼睛闪了闪,传了进来。宁贵妃进来行完礼,朱钰便叫人放了张圆杌让宁贵妃坐下,宁贵妃坐下后,朱钰放下手中的书,笑着问道:“怎么想起来朕这儿了”“皇上说的什么话,臣妾来看看皇上难不成还有什么目的不成。”朱钰用手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才笑言:“朕的爱妃最是精明了,如果不是有事怎会主动来这乾清宫。”宁贵妃嘟了嘟嘴,得,在这位面前别想耍任何心机,于是老实说了自己的目的:“臣妾这次来可是为了您那位青梅竹马的事。”朱钰眼睛眯起:“哦,她怎么了吗”宁贵妃收起笑容,神色严肃了起来:“臣妾可不认为您不知道沈贵妃这些年在宫中的所作所为。”朱钰不在意地说道:“她虽然私下有些小动作,但都不过分,还在朕的容忍范围内。”“可若是她超出了您的容忍底线呢”朱钰看向宁贵妃:“那个时候,朕不会手软。”宁贵妃心中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朱钰会包庇沈俪,朱钰接着说道:“只是,在没有证据之前,朕还是愿意相信她,毕竟朕与她从小相识,她的父亲又是朕的老师。”宁贵妃笑了起来,朱钰的这种想法在她的理解范围内,至少这样看来,朱钰还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恰好,刘庸端来了药,宁贵妃接过来想伺候朱钰服下,这时朱钰再次咳嗽了起来,宁贵妃眉头蹙起:“皇上,您这药都服用了大半年,怎么身体还不见好转,甚至更差了。”朱钰安抚道:“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朕本就心力交瘁,朝中事务又多,朕这身体自是难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