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去,峨眉紧蹙,一脸痛苦。活该,照顾不好自己,就该受苦,让护士多扎几针才好。像是上天应了他的祈求,一针下去歪了,第二针下去斜了。小护士的手哆嗦着,准备扎第三针。针扎在她手上,他心里也不好受。“你做什么”当护士开始扎第四针时,夏凌飞气急败坏大吼,引来输液室里其他人侧目。“啊。”小白褂被突如其来的暴吼弄得不知所措。身旁有个帅气逼人的家伙目不转睛盯着她,本让她心猿意马,才会频频出错。“技术那么烂,怎么能应聘上的,连基本的扎针都不会。”他不留情面的训斥,“换个好点的护士来。”小护士仿佛见了洪水猛兽,落荒而逃。林涵雨拉了拉夏凌飞的衣角,示意他稍安勿燥。向来波澜不惊的人也会有毛毛糙糙的一面。男人摸了摸她的额头,烫的厉害:“林涵雨,你真是动物界的奇葩。连三岁小孩都知如何照顾自己,而你不是胃痛,就是感冒发烧,身体是自己的,你就使劲糟蹋吧。林涵雨茶壶里煮饺子,有苦说不出。昨夜若不是感到身上压着东西,她也不会乱蹬被子,也不会感冒。而罪魁祸首正唾沫横飞的教训她。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滴落下,夏凌飞倒好一杯温热水,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我去买点饭,你仔细注意点。”“嗯。”林涵雨喝了一口水,干涩的喉咙舒缓了很多。病了福利待遇还是不错的。半小时后,夏凌飞拎着鸡汤面和报纸回到医院。椅子上的她歪斜着头,靠着后背,睡得深沉。真是猪,在哪都睡得着。透明的玻璃瓶里,半瓶复方氨基酸以极慢的速度向塑料管凝聚。本想等她醒了再吃饭,惦记着老医生的话,他捏了捏她的脸。林涵雨睡中被打扰,挥开脸上那个讨厌的东西,不到一分钟,又缠了上来。低咒了声,费力睁开眼睛。“喂,吃点饭。”夏凌飞重叠的俊颜在她眼前摇晃。真丑,两个鼻子,两只嘴巴,四只眼睛。林涵雨揉揉惺忪的眼睛,四周的景物清明起来。看看他递过来的碗和一次性塑料筷,又瞅瞅输液的手,忍住饥肠辘辘,无辜可怜地瞪着他的手,“不会吃。”夏凌飞默叹一口气,看她是病人的面上,勉为其难再勉为其难地将一口面条送到她嘴中。失误啊,枉他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多年,竟忽视了单手不能吃面条的道理。她装作若无其事般享受昂贵的服务,心里却浮上了难以言喻的异样。真希望这一刻永恒。又暗骂自己没出息,他随便施舍一点温柔,就能将她所有的委屈一网打尽。、白驹过隙她装作若无其事般享受昂贵的服务,心里却浮上了难以言喻的异样。真希望这一刻永恒。又暗骂自己没出息,他随便施舍一点温柔,就能将她所有的委屈一网打尽。一碗很快见底,她意犹未尽舔舔舌头。夏凌飞的喉结上下滚动,她这才想起一直忽略的一个问题,“喂,你吃过了没”可能是由于生病的原因,她的眸子格外清亮,他盯着她灯泡似的眼睛,“吃过了。”吃个屁啊,在楼下怕她饿着了,买了赶紧上来了,哪有时间磨蹭啊。但让他在输液室吃饭,他绝对做不出来。从医院回来,夏凌飞扶她躺在床上,掖了掖被子,就去书房处理公事了。一连几天,他准时准点的出现在家里,接她去医院,静静地陪她输完液,送她回家,又匆忙赶去公司,奔波于两线之间。凌凯公司里,苏凯进门时就看见一团烟雾缭绕,一身疲惫的夏凌飞坐在真皮办公椅上吞云吐雾。“啧啧,昨晚纵欲过度了啊,一副霜打茄子的颓废模样。”苏凯往沙发上一躺,斜翘起二郎腿,痞痞的笑着。“苏凯,与g市的合作即将开启,前期工作安排得怎样”夏凌飞抛过烟和打火机,站起身来,走到窗户旁边,遥望楼下静谧的湖泊,阳光射在湖面上,从高处看波光粼粼。“我已经审核过技术部送来的策划方案,没什么问题。这块地皮位置优良,开发难度小,定能够获得市场的亲睐。”苏凯一手接过空中飞来的烟,点燃,猛吸一口,吐出两圈烟雾。“小心使得万年船,一切都要小心,切不可掉以轻心。”夏凌飞望着跌宕起伏的湖面,岸边的杨柳随风飘荡着,水里的倒影一摇一摆,但始终挣不开束缚。“嗯嗯,把你的心装进肚子里吧。我会加倍注意的。”苏凯踱过来,与夏凌飞并肩站在窗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片流光溢彩的水波。“你调查周静若怎样了”“有一些眉目了,但却越来越扑朔迷离。我请侦探翻查了她遇见我之前的事情,发现她有一个前男友郑健,但在认识我前两个月莫名其妙的分手了。静静与我正式交往后,他俩还偶有来往。”苏凯垂下脑袋,有些气馁。他顿了顿,继而理直气壮地说:“医院证实她受孕的日期,那段时间我和她如胶似漆,整天黏在一起,她根本不可能有机会与郑健接触。”“苏凯,我相信叔叔阿姨绝对是为你着想的,但他们千方百计阻止你们结婚,必然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周静若非你良人”夏凌飞推心置腹地说。“不可能”苏凯狠狠地按下烟头,碰到烟灰缸里的水,哧啦哧啦地响着,在静谧的空间里格外刺耳。“什么狗屁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们就是嫌贫爱富。静若出生寒微,可出生由不得自己做主,他们就是觉得静若在事业上帮不上我,才狠心将她逼走的。”“你冷静点,一遇上周静若的事,你就失常。我看你还是把时间的来龙去脉搞清楚再下结论。你再去查查他们两为何分手吧。”夏凌飞不耐烦地呵斥道,突如其来的烦躁让他有些不安。“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还静若清白。”苏凯穿上西装,头也不回的仓惶离开。办公室里重新恢复安静,烟雾缭绕后是一张沉思的脸。他默默地思考今早夏母打来的电话。“凌飞,你老实告诉我,你和涵雨是不是一直在避孕”“是”他知道在劫难逃,坦白从宽,或许还能减少惩罚。“哎”一声长长的叹息通过细长的电话线传进他的耳朵。“凌飞,我知道你和涵雨两人貌合神离,虽然不太清楚为什么三年前你和许倩突然分手,又和她结婚的原因,但妈妈看的出来,涵雨的确是个好女孩,也是真心照顾爱你的,你不要等失去时才知道珍惜,为时已晚啊”似乎所有的人都在赞扬她的温柔贤淑,落落大方,可谁清楚当年他一觉醒来时她挂在嘴角那一丝得逞的笑意。他承认如果没有那黑暗的一幕,她的确是个好妻子,只是不择手段,逼走了许倩是她不可饶恕的错误。三年了,还差十来天就是整整三年的时间,时间如白驹过隙,匆匆流过。原本以为和她在一起会度日如年,如今看来不尽然。她的付出,忍耐,“赤诚之心”,他早就察觉到了,只是强迫自己不愿接受罢了。冥冥之中,似乎有种力量在牵引着他,靠近她。如果许倩回来,他是否还会毫不犹豫心甘情愿离婚呢,无法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案。不愿深究,因为答案很可能是不,她不可能回来了。她结婚了,将自己托付给他人了。或许这样也很好,许倩幸福了,他也能拥有自己的幸福。幸福脑海里勾勒出一个画面,巧笑嫣然的她抱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家伙,打开门,迎接下班回家的他。或许,他自己都没发现,那悬挂于嘴角的弧度竟是如此昭然。手机在桌面上震动。夏凌飞解开密码,点击短信,显示是潘文洪。“凌哥,我哥后天的飞机,携佳人而归。定在国庆节结婚,你们务必出现。要求有老婆的带老婆,没老婆的去婚姻介绍所租个。你要再不把嫂子带来,我们全体兄弟与你断绝关系,你看着办吧。”俊眉拢起,忽又展开。点击回复:知道了,不负所托。、求职应聘林涵雨的感冒在夏凌飞悉心照料下,终于咳嗽减弱了,鼻子不堵了。本来她还想继续装几天,以博取伟大资本家的同情。可今早他去上班前,像摸小狗一样摸着她的额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言不发的走了。她为那个神秘的微笑苦恼了一上午,埋头蒙在被子里冥思苦想。墙上的挂钟敲了十下。十点了。腹中空无一物。林涵雨无精打采从“地洞”爬上来,家里寂寞空庭秋欲冷。果然,居功自傲的某人自以为是她的感冒已经好了,所以不再伺候她了,独留她一人饿肚子。过分。以往他生病,她是怎么照顾他的呀。连续翘班一周,买了一本医术研究感冒注意事项,整天把他当成太上皇一样供着。除此之外,为了避免其心情波动,还对他言听计从。而现在,才四天,就见不着人影了。哼林涵雨正考虑着要不要洗个凉水澡,为了革命胜利的果实,牺牲自己宝贵的身体。床头柜上的“吱吱”声响打乱了她纷飞的思绪。“喂”“喂您好。”“您好,这里是敬腾公司。您向我们投掷过的简历。请问你下周一上午九点有时间吗可以来我们这里面试。”林涵雨大脑飞速运转,极力回忆对敬腾的了解及应聘的岗位。敬腾,b市企业,兴起于10年前。是一家以房地产开发为主的建筑公司。地理位置跟凌凯公司较近。敬腾离离凌凯相距不远吗去试试吧。“恩,好的,周一我会准时去的。谢谢”收线后,林涵雨饥肠辘辘的胃已经严重抗议了,发出“咕咕”的声音。由于感冒的关系,她已经十来天了没见过谢菲菲了,正好午饭一块享用。“喂,菲菲”她故意拖长了音调,显示自己被冷落的不满情绪。“喂,您好”朦胧又性感的男声在电话那头公式化的问候。“对不起,对不起,我打错了您接着睡。”林涵雨狐疑的道歉,匆忙地挂断电话。查看通讯录,显示是菲菲,核对号码,没错啊。竟然她没错,那么肯定是菲菲有情况。大中午了,一个睡意浓重的男人替她接了电话,这情景可想而知。一分钟后,谢菲菲家的床头柜上再次响起催魂的铃响。推开脖子上的大手,挣扎着起来:“你他妈的烦不烦啊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啊”“谢菲菲,你长能耐了啊,你看看几点了,与别的男人良宵一度的感觉怎样”“很好。”谢菲菲糊里糊涂地答应着,话刚出口,不自觉打了个寒颤。拿开手机一瞅,林涵雨。“老实招来,哪个男人”一声高过一声的暴吼徘徊在她耳边,绕梁几分钟。她像诈尸一样披散着头发僵硬的坐在床上,木讷了半天,再也发不出一言。昨晚,貌似他们最终越过了最后一道防线,这可真是生米煮成熟饭了。她直挺挺的倒下去,平坦的枕头凹进去一个深坑,遮住两边火辣辣的脸颊,仅留下一双悲戚的眼睛还在骨碌碌地转着。身体酸疼着,白皙的肌肤上赫然是点点红痕,地上散落着她的衣服和他的西装,这一切真切地提醒着她昨晚的疯狂。她就这样把自己交给他了,他不会嫌弃她吧,不会把她吃干抹净后逃之夭夭吧。“喂,小林子,来日方长,这事以后再详细解释,现在我有重大事情要办。挂了啊。”“难道美国的911事件在中国重演啦”林涵雨握着手机,噼里啪啦教训着,等待她的是一阵芒音。来日方长,好非常好这笔账以后慢慢算。气呼呼扔掉手机,拿起钱包,化悲愤为食欲。吃了一大碗面条,还喝了半碗汤,心里暖暖的。一个人逛着没意思,忽然想起徐阿姨她的继母。爸爸葬礼后,他们再也没见过面。父亲留给她的一套房子,她是清楚地址的。大概怕她会察觉后会介意,给他们买的房子在城西,而她住在城东。沿着马路默默地走了会,摇摇头,摒除大脑里杂乱的思绪,朝公交站台走去。毕竟她的弟弟林剑雨是这个世上唯一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了。午饭时间是一天车流的高峰期。自父亲公司破产后,她的车用来抵债了,他毕生的心血也因食品问题付之一炬。如今,留下来的,仅剩继母住的那套房子以及送她结婚的房子。站在公交站台上,和周围形形的人一起等车。旁边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深咳几下,吐出一口清绿色的浓痰。又走上前去,踩在脚底,拖出长长的一条线。林涵雨假装去看站点,远离“危险地区”。22路公交到站了,一大群人涌到车门前。林涵雨被急匆匆的人群推攘到一边去。慌乱中还被某某人的高跟鞋剁了一脚,钻心的疼。她俯下身子,隔着鞋子拿捏着脚背。人群纷纷挤上公交,居高临下的俯视她这个失败者。司机朝她瞅了两眼,见其没上车的意思,关上车门,挂档,踩油门,掀起一阵灰尘。20分钟后,林涵雨站在拥挤的公交上,身子随着车子而摇摆,不是撞到旁人,就是被人撞。站在铝合金防盗门前,深呼一口气,按响门铃。开门的是林剑雨,她的弟弟。九岁的孩子,已及她胸部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