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开始下田准备农活,热闹的山村因为少了游客和村民而变得更加宁静。白明玕也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在这个季节为范桐月种了大片的油菜,还种了很多很多的向日葵和桃树、梅树等等,她立志要让离华乡四季繁花缤纷,热闹喧嚣。每天的劳作让白明玕的衣服脏得很快,而范桐月又是那种绝对受不了脏的性子,所以白明玕和范桐月每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脱下自己身上落了一层灰的作训服扔给范桐月去洗,而他自己则赶紧去洗澡换衣服。虽然每次干活范桐月都会在旁边帮忙,但是白明玕哪里舍得让心爱的女人真的干脏活累活,所以虽然每天两个人都同进同出,但是范桐月一向只是做一些递递秧苗撒撒种子或是用勺子浇浇水之类的活计,别说累着了,整天下来连汗都不会出一滴。范桐月自居贤妻良母,自然不会在白明玕劳累了一天后还让他自己洗衣服,每天都是很贤惠地接过白明玕的脏衣服,先用清水洗去泥土再扔到洗衣机里洗。这天,白明玕整理完家里的猪圈羊圈兔圈已经满身的泥土,军绿色的外套早就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在地上跺两脚都能掉下来半斤泥的程度彻底惹怒了范桐月,“冰块竹,你是不是故意的,衣服一次比一次脏你就不能尊重一下我的劳动成果,对衣服爱惜点”白明玕拿着毛巾三下两下擦干头发上的水珠,无视范桐月的抱怨用略带幸福的口气回答:“还不是你嫌弃我以前的训练服不好看都给扔了,害得我现在只有这两件可以做农活的衣服,而你又舍不得我一个大男人老是做洗衣服这种家务活,每次都亲手给我洗的香喷喷的。可是干活哪有能保持干净,今天我是将家里家畜的窝都整理了一遍才搞成这样的,最近没有什么活了,可以好好陪陪你。”范桐月难得露出一丝小女人的羞涩之态,双颊飞满了红霞,“谁谁舍不得你了我只是觉得觉得让一个累了一天的人再自己洗衣服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而已。现在的我吃你的喝你的,做这些就当是劳动补偿了,谁想让你陪了”“都说女人说的话都是相反的,我现在才了解这句话的含义童童,你虽然叫童童,但是能不能不要这么孩子气啊”范桐月一下子瞪大了眼,噘着嘴,“我孩子气那你找个成熟的去吧”说完转过身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白明玕双手抱胸,似笑非笑,“那我得好好想想,去哪里找个成熟的。”“你”范桐月转回身怒目圆瞪,心里气得咬牙切齿。哼,你要是敢找别人,看我怎么收拾你。“啊,我想起来了,有一个人很符合要求。”“谁”“这个人啊自幼出身书香门第,本应该是贤良淑德的女子,却不知道半路被谁带坏了,变得蛮不讲理喜欢打打杀杀,甚至还会说粗话,没有半分淑女的样子”范桐月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快被胸腔里的怒火烧成灰烬了,她发誓,如果他再多说一句话,她就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喜欢打打杀杀。“可是,”白明玕微微一下,看着范桐月的眼神专注的不可思议,“她的内心却又十分地温柔细腻,目标坚定,非常清楚自己想要的和能得到的是什么,对于失去的没有懊悔,对于把握在手心里的倍加珍惜,她,是一个非常值得珍惜的女孩。”范桐月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那里苏苏麻麻的,好像有无数的马匹在她自己的心尖欢快的跳跃着,这还不算,她自己的小心脏最终承受不住那万马欢腾的感觉,一股热流喷涌而出全身都变得暖洋洋,只是脸上好像不小心涌入的有点多,刹那间白嫩嫩的一张小脸变成了红石榴,而上扬的嘴角也咧成了花。看见范桐月爆红的一张脸,白明玕不自然的清清嗓子,眉眼间有一丝尴尬。刚一开始他确实只是想逗逗范桐月,没有打算对她说后面那些话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似怒非怒鼓着一张包子脸的表情突然就想让这一刻的快乐延续得长一些,再长一些,两个人快乐的时光多一些,再多一些。没有人比白明玕更明白什么叫做世事无常,不论以后两个人有什么样的结果,他都希望在范桐月的回忆里快乐居多、幸福更多。如果只是说一些真心话就可以让她更快乐一点,他何乐而不为呢白明玕想起了田青离开之前说的那一番话,“桐月一直很反对米冬和林剑轩交往,我们俩这么多年的哥们她不说我也能大概猜出来是为了什么,但是她却忘了,人总是当局者迷的,虽然她没有说明白,但是我总有一种感觉,她现在似乎也在面对着同样的问题,可以她却不能像她当初侃侃而谈的那样理智地做出最好的决定。”“桐月她似乎天生就受尽了上天的眷恋,聪明、漂亮、性格好又才气,她一直都是我们的小天使,可是为了爱情,她先是给自己戴上了重重枷锁,让自己飞得那么累,再后来更是甘愿折断了翅膀,让自己一直活在痛苦和内疚里不可自拔,现在她好不容易恢复了,却似乎又要面对更大的问题。”“其实,无论是从私心还是本心来讲,我都不觉得你是最适合桐月的,甚至伤害过她一次的苏景都比你适合。你太神秘了,你身上有那么多我们看不透的地方,人对于未知总是存有敬畏之心的,可是桐月却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趋利避害。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所以你的事情桐月该知道的都知道,可是不该知道的你是死也不会跟他说的。”“从桐月看你的眼神我就明白,她这辈子真的就是非你不可了,我也不知道这个地方什么样的魅力可以让她那么离不开,但是作为朋友,我只希望她能平安快乐,也希望她没有看错人,你是那个可以带给她幸福的人。”白明玕从田青那里知道了范桐月心里的不安,他没想到她竟然敏感如斯。虽然一步都没有踏出过离华乡,但是白明玕自然自己的渠道了解现在青港的局势,因为军队的插手,青港地下势力的生力量几乎被消灭殆尽,但是却一直没有找到当初在青港翻云覆雨的老大,他就像消失了一样失去了一切踪迹,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甚至没有人知道他是男是女。尽管对于这个老大的资料几乎为零,但是白明玕就是一种感觉,他是冲着自己来的,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在蛰伏保存最精锐的力量,在黑暗中静静地等待着给自己最致命的一击。现在想想,当初那场战役里那些毒贩子在最后疯狂的反扑实在是不合常理,那种自杀式袭击其实并不符合他们的做事风格,这些毒贩子尽管每天在刀口上讨生活,但其实这样爱财的人是更爱命的,如果不是到了绝境不会那样不顾一切地拼命,能让他们这样做的一定有非做不可的理由,而能让他们这样做的必然是能拿捏住他们命门的人,这个人跟如今在青港翻天覆地的人或许就是一个人,只这样才能说得通为什么他会收到那些照片,至于那个老大为什么这样不惜一切杀掉他白明玕记得,当时战场上一个小男孩伪装成人质想要在战友背后开枪而被自己击毙,这个人或许就是让这个老大不惜一切报复的原因。那个小男孩长得文文弱弱,十八九岁的样子眼里布满了那个年龄特的稚嫩和对于开枪杀人的恐惧,在他开枪后,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逐渐涣散的瞳孔里布满了对人世的不舍,最终还在自己面前无力的倒下。想起那个小男孩清亮的眼神,白明玕深吸一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这一刻,他终于相信了因果轮回。、论钱与快乐的关系白明玕和范桐月各自“心怀鬼胎”,日子却还是在两人粉饰太平的面具之下平淡而又不平静的一天又一天地过下去,白明玕对范桐月自是一如既往地百依百顺,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范桐月也表现出她难得的温柔淑女的一面,收起了一贯的霸道彪悍,两个人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种脆弱的安宁,静静地等待着平静之后的暴风雨。因为欣姨说想念米冬了,所以范桐月就把她送到青港待几天,这几天山里天气不好,接连几天大雨把两个人困在家里寸步难行。人不能太闲,这不,一闲就容易出事。范桐月盘着腿穿着宽大的休闲服像只小猫一样窝在沙发里,眼前的茶几上摆放着白明玕从山上采回来的几盘野果一叠瓜子以及一壶冒着热气的西湖龙井,茶几和沙发空隙的垃圾桶里已经装了小半桶的果核瓜子皮之类的垃圾,而范桐月边喝茶边嗑着瓜子盯着电视机目不转睛地看着最近流行的电视剧,是不是发出一阵阵傻傻的笑声。白明玕端着饭菜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颓废的画面,无奈地摇摇头略带责备地催促沙发上的人,“童童,你都这样在沙发上窝了一下午了,肚子不饿吗快来吃饭”范桐月随意地摆摆手,漫不经心地说:“等会等会,这集快完了,看完了再说。”白明玕连气都懒得叹了,快步走过去拿起遥控器换了个频道,弯腰给范桐月套上拖鞋,拉着她到餐桌前做好,甚至把筷子都放到了她手里。“吃”一个字道尽了白明玕的无可奈何。范桐月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筷子,后知后觉脸上泛起一丝害羞的红晕,轻咳一声缓解自己的尴尬抱怨道:“竹子,你怎么回事嘛,人家正看着带劲呢现在正演到,男女主角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可是马上快要面临生离死别,这种关键时刻你干嘛不让我看”“你平常不是最鄙视这种狗血剧了吗这几天是怎么了,天天抱着电视,饭也不做书也不看,甚至都不想出去玩了。”谁知,范桐月一甩筷子噘着嘴把脸扭到一边,冷哼一声,愤怒道:“哼我就知道你是嫌弃我了,不就是不做饭吗不就是邋里邋遢不做家务吗不就是妆也不画不修边幅只知道看电视没伺候你这个大少爷吗你看不过去就走,反正我们连证也没领,严格意义来说我俩其实没什么关系,不想再容忍我了就走,没人拦你”一番话直接把白明玕钉在原地了,半晌才回过神,心里突然就闷了一口气,似乎觉得有些委屈,但最终还是担心占了上风,凑近摸摸范桐月的额头,“这突然的是怎么了,生这么大脾气生病了”然后摸摸自己的额头,奇怪地自语,“没烧啊”看着白明玕一脸的认真样,范桐月终于噗嗤一声笑了,“竹子,你真是的,我都这么无理取闹了,你怎么都不生气呢”看着范桐月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白明玕知道自己又上当了,松了口气之余无奈道,“说吧,这次又玩什么呢竟然开这种玩笑”范桐月笑得得意,趴在桌子上带着狐狸一般得逞的笑容凑近白明玕,“竹子啊,你说,我们在一起时间久了,总有一天会失去激情每天只关心柴米油盐,如果我真的有变成这样黄脸婆的一天,那你还会待我像如今这样有耐心和包容吗”白明玕满脸黑线,“你就是为了这,提前演一出七年之痒”“是啊,让你也体验一下老夫老妻的平淡日子,我们两个人每天大眼瞪小眼,相看两生厌,这样的生活不是发生在很多夫妻身上吗,我们会不会有一天也变成这样”白明玕沉默不语,沉思的表情让范桐月心沉了沉,笑容也快挂不住了。白明玕伸出手轻轻抚摸范桐月的头发,眼里闪烁着范桐月看不懂的光芒。以前我从来不敢奢望有一天能过上这种简单的普通人的生活,后来离开部队更是不曾想到有人愿意和我一起相携到老,直到遇见了你,我才觉得上天对我不薄,我只希望,上天对我唯二的疼爱可以是,一是和你相爱,二是和你相守,所以,我怎么舍得和你相厌。“怎么不说话,哑巴啦”范桐月不满白明玕的沉默。白明玕笑笑,回答“我怎么舍得呢”白明玕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当然不能让范桐月满意,可是任凭她怎么撒娇都没能从白明玕嘴里套出实话,最后只好悻悻地放弃。范桐月不满地噘着嘴,米饭被范桐月搅和来搅和去就是不往嘴里放,一会儿愤懑怨怒地看一眼白明玕,一会儿朝天翻一个白眼。白明玕再次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她这是在故意惹自己心疼才不吃饭,无奈地放下筷子准备劝说几句,毕竟饿坏了难受的还是她自己。范桐月即使不看白明玕下筷子的踌躇中也知道他是舍不得自己挨饿的,再看到他放下筷子就知道自己胜利了,还没等嘴角翘起,白明玕手边的手机嗡嗡响了一下,是有短信来了。白明玕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面不改色的放下。“怎么,是谁的短信”不知为什么,范桐月就是觉得刚刚的短信让白明玕有些失常,即使他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没什么,垃圾短信而已。”看见范桐月一脸的不相信,顺手把手机递到范桐月眼前。范桐月毫不客气地接过手机看了一眼,是个很普通的诈骗短信,范桐月看了第一行就没有兴致再看第二行,不外乎就是恭喜中奖然后巴拉巴拉的这么一打断到是让范桐月忘了她的追问,拿起筷子边大快朵颐安慰自己的五脏庙一边抱怨白明玕的手艺。范桐月心里的那一点点奇怪的感觉让她没有了再开玩笑的心情,而白明玕却好像突然来了兴致,从后院的地窖里拎了几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