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着急避开。后来不来道歉,恐怕也是因为跟梁山伯同房这件事情在忧烦担心呢吧。但虽然情有可原,我却没有办法认同她,或许是我脾气大,无法接受而已。不过人家特别来道歉,也算是一番心意。因为晓得他们是一对,在我看来梁山伯也就代表着祝英台,既然他来道歉,这事也就算过去了。再说天也晚了,我只想早些歇息,便胡乱应付几句打发了他们。值得一提的是,梁山伯不知怎么晓得我晚上没有去饭舍吃饭,还特地给我带来了一些烧饼。真是雪中送炭。不像屋里的某些人,恶心恶面,黑心肝吃完了烧饼,肚子倒是饱了,就是有点渴。屋里的茶壶被马文才占了,我也不好意思去用,但不喝水,又实在太渴。纠结了几秒,我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马文才床前,试探着叫道:“文才兄,文才兄”那厮没吭声,看来是睡着了。我这才蹑手蹑脚地向茶案走去,小心翼翼地端起茶壶,左右扫视一圈,去马文才桌案上找来一只最大最深的杯子,往里倒满茶水刚想喝,忽听身后一声清咳,马文才那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翻身坐起,正抱着手臂抿嘴看我,眉心紧皱。我吓得差点把杯子摔到地上,下意识地为自己辩驳开脱:“你,你看我做什么我可没有要偷喝你的茶水”“哦,这样啊。”马文才伸手摸了摸鼻子,脸上似笑非笑,“我并没有说你要偷喝我的茶水啊,我只是有些不明白,你拿着我的笔筒要做什么”“”我低头一看,手里拿着的杯子大口大腹,上面雕有文人雅会图,还有诗文词句,果然是个玉石笔筒。马文才看着我直摇头,脸上的鄙视神态让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罢了,人生于世,总是会偶尔犯些小小的错误。古代的赵高大丞相都能把鹿看成是马,我把笔筒瞧成杯子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说起来,也该是歇息的时间了。马文才这厮眼高于顶,看人都恨不得用下巴,我倒不觉得他会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况且就算他真想做什么,凭我的拳脚想收拾他也是轻而易举。所以关于同床之事,我还真没有什么心理障碍,只是努力无视身边马文才那扎得人骨头直疼的凌厉视线有点困难。我胡乱脱了外袍,抖抖被子才刚钻进去,突然发觉右侧马文才脸上又露出了如毒蛇见到青蛙一般的诡异笑容。与此同时,我感觉到腰部被什么硬物硌得生疼,赶紧跳起一把掀开被子,赫然发现在我那半边铺位上,摆着一张弓和一筒箭。很好,马文才,你好样的。姑奶奶我不跟你一般计较,你就真拿自己当大爷是吧我的牛脾气一下子上来了,伸手抓起床上的弓往膝盖上一磕就想撅断,结果那东西实在太硬,毫发无损不说,倒是把我的膝盖给撞得生疼。“喂,姓叶的,你要是能把它折断,我就让你在这床上睡。”马文才在一旁用手臂撑起半个身体,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一张破床,谁稀罕我对这个家伙的厌恶值已经完全上升至最顶端,用力把弓扔到他身上,又在那个箭筒上使劲踩了一脚,自己抱着被子跳下床,去长椅上睡了。马文才瞥瞥我,竟意外地没有跳下来冲我发火,而是把弓放到旁边架上,不动声色地径自继续睡了。正文 4 恩怨分明其实不得不说,马文才弄这一出正合我意,若是我自己先提出不与他同床必然会遭到怀疑,现有那弓箭做引子,倒是正好成功把他给避开了。只是那厮的行为实在让人憋了满肚子气,不报复一下,以后岂不是要被他压过一头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无根无萍,也不晓得他马家到底多有权有势,我只知道,既然他要针对我,我就有资格反击他我这里气得一夜失眠,梁祝二人那边似乎也不太消停。祝英台来上早课的时候脸色很不好,梁山伯也同样,两人在席位上摇摇欲坠,陈夫子踱着小方步在席位间走来走去,最后停在了他们的席位前。“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在陈夫子锲而不舍的努力下,那两人终于从周公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被陈夫子当众一阵责骂。本来挨骂的只是梁山伯一个人,因为祝英台替他出头,也被陈夫子一起罚去做杂役。我不由得偏头瞅了马文才一眼,他正侧身看向祝英台那边,见我瞅他,不由得皱眉道:“姓叶的,你看我干嘛”“没事。”我立即扭回头,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下则暗自了然。马文才定然是已经对祝英台起了兴趣,要不然那两人同时被骂,他干嘛不看梁山伯,只瞧祝英台许是我的表情动作有些明显,让马文才起了疑心,接下来的几分钟他都一直在那边冷冰冰地瞪着我,瞪得我全身发凉,直懊恼不该坐在他后面。我旁边的学子还直推我胳膊问我:“怎么了叶兄,马文才怎么一直在瞪你”“没事,大概他眼睛斜。”我用书卷挡住脸,一直撑到下早课,才急急忙忙地跑出去。说起来,早课的内容实在很枯燥,大抵是读文章,夫子念一句,我们跟着念一句,然后回去后要把内容背下来,并且手动抄一遍。我来书院本身就不是为了科考功名,自然也没兴趣使劲去读书背书,反倒比较喜欢其它的一些课后活动。尼山书院虽名为书院,但对于学子的武艺方面也很注重,书院里有靶场和蹴鞠场,还有马厩,据说一定时间内还会举行赛马大会和狩猎大赛等等。我自父母双亡后,有幸由得武馆大哥收留,上学闲暇时间在里面打打杂,跟着学了不少拳脚功夫,但关于箭术以及其它却没能有过接触的机会。这回见到新鲜东西,一下子被挑起了兴趣。真是好想现在就去痛痛快快玩一场啊只可惜的是,今天是不行了,呼呼,我呢,需得去帮助梁山伯挑水才行。昨日的烧饼之恩,我还是记得的。山伯兄是个好人,我要去帮他的忙才行。“啊,叶兄”在后院找到梁山伯的时候,他正费力地担着扁担,一点一点地从山下往上挑水。我二话不说去另外找了副扁担,扛起来就往门外走,扁担很沉很硬,硌得我肩膀微痛,我咬住嘴唇,尽量表现出轻松模样。反正,这样的生活我早已经习惯了自打进入武馆的那一天起,我就早已经远离了那些女孩子的精巧玩意儿。馆主大哥照顾我,不让我干重活,却不代表我可以理所当然地享受一切。对我而言,有仇可以不记,但有恩却一定要报这是我做人的准则。“哎,叶兄,不用不用,我撑得住”梁山伯赶忙过来拦我,“我一个人就够了,陈夫子说过不许人帮我,要是也连累了你就不好了,你也会被罚的。”“哎呀,公子你真是死心眼你管他呢,反正天高皇帝远,他也看不见”一旁的书僮四九急着过来要抢他家公子的扁担,却被另外冒出的声音打断了动作。“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谁说看不见”王蓝田大摇大摆地从院门外走进来,“我说叶华棠,别怪我丑话放在前头,你要是敢帮他,我就立刻告诉陈夫子。陈夫子说了,从今天起,我就是他的眼睛,专门负责盯着你们这些王八蛋”“眼睛”我冷笑,“王蓝田,我看你要是想当别人的眼睛,还不如先把自己的眼睛给看好了。”“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叶华棠,你要是敢哎哟我我我的眼睛你这该死的东西”我满意地收回拳头,在王蓝田的面前又晃了晃,“王蓝田,你还待在这里不走,是不是想要我再给你补上一拳啊”“你,你给我等着”王蓝田捂住眼睛,屁滚尿流地跑了。我则不顾梁山伯的阻拦,坚持与他一起下山挑水。这并不是件好相与的工作,一次下山只能挑两桶水,而需要挑满的水缸至少有近十口,每一口都得十几桶水才能装满。我默默地来回跑了十几趟,帮他挑满了两个水缸,直到后来祝英台过来这边,才放下扁担急急走开,把空间留给他们二人。祝英台面对我的时候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梁山伯有替她向我道歉,但我们之间的尴尬尚未解除,我也没有心情跟她多说话,朝她点头致意便迅速离开了。在我帮梁山伯挑水的时候,饭时早已经结束,我就先回房间里歇了一会儿,自己试着给肩膀按摩活血,等到稍微好些之后,才跑去伙房找厨子苏安去要了两张烧饼,叼着烧饼又急急忙忙地跑回宿舍房间去练字。以我的水平,听课看书倒是还能勉强明白些,但这个世界里写字是要用毛笔的,还要写繁体,对于我这个用惯了圆珠笔写白话简体文的现代人而言,就未免太难了些。咳咳,说实在的,带毛的东西我只用过鸡毛掸子,用来弹灰的,至于毛笔其实连拿笔的姿势我都没太弄明白,但这东西也不好去找人请教,只能自己摸索着来。我不敢当着别人的面练字,瞅准了马文才那帮人去蹴鞠场上游乐之后,一个人悄悄回房,练起字来。听说尼山书院是只有士族子弟才能进入的国学书院,我弄到的这个身份自然也该是士族,没有道理连字都不会写。尼山书院每三年才招生一次,那个被我冒充身份的学子既然昨天没来,以后应该也不会有机会再进书院,所以关于身份会被戳穿这一点可以暂时压下。但我也不能就此大意,要时刻警惕着才行。其实我也真的好想去蹴鞠场上玩球啊,可是,可是还是算了,先练字吧。昨日之后,我便自己另外去取了一只茶壶,与马文才分开来放。比起那位家中富贵的太守公子,我的日常用具实在少得可怜,引得马文才那位矮胖书僮回回进屋都要对我嘲笑一番。一开始我还努力忍下,后来被他撞见我练字,竟然笑我写的字还不如狗用爪子爬出来的好看,气得我火冒三丈,实在忍不住,一脚把他踹了个马后趴。因为只是想吓吓他,我并没用多大力气,孰料那书僮可能是觉得受到了侮辱,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怒冲冲地对我道:“你敢踢我,你等着,我去告诉我家公子去”说完就急匆匆地跑了。我还以为他会冲过来跟我打一架,没想到竟会这么不中用,不由得叹着气收起纸笔,躺在长椅上一边歇息,一边等着马文才那厮回来给他书僮出气。结果等了好一会儿,马文才也没回来,我正等的心焦,突见不远处的橱柜中露出一角黑色,不是别物,却正是马文才昨日那只装糕果点心的盒子。奇怪,我记得,那个东西明明应该是放在箱子里的,怎么会“叶华棠,你站在我的床边做什么”门口脚步声响起,我迅速把目光从盒子上移回来,扭头看他。马大爷一身蓝色学生服,下巴昂的高高的,对我理也不理,径自夹带着一股冷风从我身边掠过。他施施然去放下书本,摘下帽子,给自己斟了杯茶喝下,而后坐到桌边,铺开宣纸,持笔饱蘸浓墨,开始写起大字来。其动作行云流水,肆意潇洒,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还有个人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我看他,本来是在等着他因为书僮的事向我发飙,结果一看到他写字,就不知不觉入了神,仔细观察起他拿笔的手法姿势和下笔动作。不得不说,马文才写的字,字体刚劲有力,傲骨铮铮,就像他的人一样锋芒毕露,但我觉得这种字体应该是不太适合我,我不喜欢这么刚硬的笔法,如果能再柔和一些,清楚一些就好了一直到他写完收案,我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该站在这里,正想转身走开,马文才忽地抬头,目光与我对了个正着。“说吧,什么事看你在这里也有半天了,难道是有事求我”马文才把笔砚递给站在一边的书僮马统,微微侧过头来看我。我也瞪大眼睛望着他,脑子里一片浆糊。额,那个我过来是为了什么来着恩,是为了为了我挠挠脑袋,又拄着下巴想了几秒,这期间马文才也不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我,直到我终于想起来意,猛地跳后一步,才施施然端起手边茶盏呷了一口,抿唇道:“叶华棠,你到底什么事”“马文才,你要是想打架,就直接放马过来”我警惕地望着他,同时摆好了架势。武馆这么多年的熏陶下来,对于不同的人我也算有些了解。我的气力不足,平时打架都是用巧劲儿,腿脚功夫,专踢人下盘,遇到没本事的就揍,碰上厉害的就跑。尼山书院里大多是质朴学子,没什么能力,就像王蓝田那种我完全可以压着随便欺负,但是马文才不行,他力气大,武艺强,跟他打,我的胜算只有五成,因此一般情况下我不愿意跟他起冲突。只是如果他一定要针对我,我也是不会退缩的“跟你打架”马文才皱起眉头,“怎么你想跟我打一场,然后好做这书院老大”谁有兴趣跟你抢那个烂位置我简直哭笑不得,索性单刀直入:“你不是因为我打了你的书僮,要来找我算账的么”正文 5 秋后算账“我说马文才,你不是因为我打了你的书僮,要来找我算账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