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上跳起来,神色迷茫地四处张望,倒把周围人都给吓了一大跳。“不用看了,他没死,刚才只是昏过去了。”见到周围众人惊异的眼神,我解释了一句,那句“你们误会文才兄了”则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虎子也发现自己没死,而那些讨厌的官兵们却不知何时已经被赶出鄮县城门之后,不由得高兴地欢呼起来,大声叫着自己居然没有被那个狗官杀掉其它人也一片兴奋,只有我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除了因为他们针对马文才之外,也是觉得,就这样与朝廷起了冲突,实在是个大问题。但冲突已经造成,再做其它也于事无补。我不得不与众人回到县衙之内,商量其他对策。城头上也派了专人前去看守,若是城外大军有异动,就立即上报。这一役之后,城内又涌进了大批灾民,其中赫然有逃难而来的陈夫子。这家伙原来也是因为战乱发生之后,无处可去,身上钱两又被土匪抢去,最后没有办法,跟着灾民们来到鄮县了。我们自然不能让他流落在外,也跟着一起接到了县衙里面。陈夫子责怪我们不该跟马文才吵翻,但是他也想不出什么其他的好办法,只能唠叨几句就这样算了,我们自是一笑置之。接下来两日,马文才使人来传令,让我和梁山伯,王蓝田等人自动归降,打开城门让大军进城,并要将之前所有胆敢与官兵作对的暴民全部交出,就地斩杀,以示军威。这要求实在有些过分,我欲与他和解,让他退兵,之后独我一人与他回京,将事实呈与圣上。马文才却一怒之下将传信的县民打了个半死,,回头表示,我们再不降他就要屠城不得不说,他这样,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和解之。况且这是哥哥在意的鄮县,我自是不可能任他胡来的。我们就这样僵持了下来,马文才也没有派兵进来攻打,而是将鄮县整个地围了起来,将我们困在其中。偏偏现在城内本来就无米无粮,梁山伯本来还打算去找祝英台那边买些粮食过来救急,结果被马文才这么一围,根本车马不通,什么都不能做。城内的食物就越来越少了,因为大部分粮食都分给了县民,县衙内的东西也越来越少。这里又添了这么多人,连我们食用的基本粮食都出了问题。王蓝田坚持说他是县官,买粮食又用了他的钱,不许克扣他的食物不然就要取回实权云云。我也没有办法,只好将自己的份例给他一部分,剩下的又要分给哥哥,结果一天也吃不上多少东西,饿的有些手脚无力,人也有些消瘦。荀巨伯见状,就要把他的食物分我,见我不肯要,就提出了一个主意,说要打鸟下来吃。可是这年头灾荒,天上连根鸟毛都没有,更别说打下来吃了。最后没有办法,荀巨伯干脆提出,来抓老鼠吃。前阵子有了粮食,不知哪里又跑来大批的老鼠,暗地里咬破了不少麻袋偷粮食。况且大家也好久没有见肉星了,不如弄些老鼠来解解馋。我有些担心,觉得老鼠这东西身上病菌很多,万一弄不好,带了什么病就糟糕了。偏偏荀巨伯说没事,见我不肯,就自己去捉了些老鼠,跟着一些胆子比较大的衙役们分吃了。陈夫子吃了晚上的稀粥觉得不饱,也去跟着凑热闹,一边吃一边问是什么肉这么香,结果荀巨伯一说是老鼠肉,当时吓得他吐了一地,被别人埋怨他浪费浪费。哥哥的病情愈加严重,人也瘦得成了皮包骨头。姜师爷说,还是快准备后事吧,估计也就是这几天了。我心里难过的不行,不让任何人去准备棺材之类的东西,自己亲自熬药给哥哥喝,只希望奇迹出现,哥哥能恢复健康。这两日,哥哥脸上也回复了些许光泽,瞧起来好像有点恢复的样子,但我担心,他不过是回光返照。哥哥也跟我说了很多,说的最多的就是我变了。他说以前小的时候,他不懂事,经常会欺负妹妹,导致我后来一直跟他很疏远,再怎么对她好,也都不理不睬。那一次去书院,本来是他自己要去上学修业,但是我这个身体的前身为了逃避婚事,硬生生要女扮男装,冒充他去尼山书院读书。并且不愿他跟着陪送,自己在半路抛下他和木槿逃走,结果却遇上了山贼,最终让我穿了过来。我自然不可能告诉他,你的那位傲娇妹妹早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现在在这里的只是个冒牌货。有些事情,终究不过如此而已。但是城内却爆发了鼠疫。首先染病的是城内的几名灾民,很快先衙内也有几名衙役染上此病,其中包括荀巨伯和陈夫子。鄮县之内哀声一片。大夫来看过之后,表示此病无药可治,并匆匆退走,不肯再进入县衙之内。很快又有几人染上鼠疫,其中也包括王蓝田和本来抵抗力就低的哥哥,王蓝田的书僮怕会传染上自己,连夜逃跑了,只留下他家主子一个人在厢房内哀嚎。我和梁山伯急得头顶冒汗,衙役们怕死,纷纷表示要把那些病人们全都烧了,一个不留,但那些人都是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一时之间又怎么能下的去手我和梁山伯一夜之间几乎愁白了头发,寻医不得,慌乱之中,四九想到了那本王兰姑娘拿来的医书,匆匆找出来,想看里面有没有关于鼠疫的治方。结果王兰姑娘在里面倒是有写鼠疫的症状以及大体的治疗意见,但其中有一句,却是需要一种毒物将药剂作为中和,这样熬制出来的药才能够成功治愈鼠疫,让病人恢复健康。可是那种毒物非常少见,现在鄮县内境况又这样紧张,根本没有办法去找什么毒物。就算是我们想办法混出鄮县,估计等找了药物回来,县城里的人也早都死光了,根本于事无补“叶叶公子。其实这种毒物,我记得咱们鄮县里,应该还是有的。”四九见我们焦急,便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来了这么一句。我和梁山伯立即抬头看他,看的他有些紧张,吭吭哧哧地道:“我记得大夫说过,叶公子的哥哥,好像中的就是那种毒物的毒,当时我还感慨了一下,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连吞毒都要挑贵的吞我想,反正他也是要死了,不如干脆抽他的血,来救活全县的人吧”“胡闹”梁山伯大怒,训斥四九,四九有些委屈地道:“又不是要用他多少血,拿一点做药引就好了嘛”“你再说”梁山伯有些生气,要赶走四九,我却拦住了他,心里暗暗思量。哥哥那么在意这个鄮县,肯定也是不介意用血来救活大家的。如果用量不多,倒也不少不可以商量。但是哥哥之前就中了毒,现在又染上了鼠疫,他身体里面的毒素太多了,会不会到时候引发其它的病变就在这时候,姜师爷却从外连滚带爬地跑进来,告诉我们,荀巨伯和陈夫子,马上就要死了人命关天。我不再迟疑,当机立断地跑去哥哥的房间,问他愿不愿意献出一些血试试救活大家。哥哥二话不说,表示如果需要,他全身的血都可以拿走。因为大夫害怕不肯来,来接血的人是梁山伯,哥哥的血颜色黝黑,看起来很吓人,但是以现在的境况来说,一切也只能够暂且死马当做活马医,看运气了。没想到用哥哥血配出来的药,还真的有效果。虽然有一部分吃了之后病情加重死了,但大部分人都活了下来。我们也将可能带有鼠疫的被子和枕头等东西烧光,又好好地清理了一番城内残余的老鼠,这场鼠疫的灾难,终于过去了。可是爆发鼠疫的却不仅仅是我们。城外的马文才马家军,也不幸沾染了鼠疫。作者有话要说:无意外明天完结章。92终章“城外的马家军,也有好多人都得病了,真是老天有眼,让他们围城,哼,就让他们全部得鼠疫死光吧”四九抱着竹篮,兴冲冲地跑过来通报消息。但在见到我神色不对之后,又悻悻地住了口。梁山伯微微皱眉,一本正经地训斥他道:“四九,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怎么可以随意诅咒别人呢”“但是他们”“他们也是奉命行事,有谁愿意背井离家,又客死他乡的”我摇了摇头,四九也晓得自己说的话不对,顿了一下,还是道,“不管怎样,趁着他们现在官兵全都重病,我们正好可以将他们赶走。那些人都现在这副德行了,照样还将咱们派出去购买粮食的人杀了个精光一定也得要他们付出代价不可叶公子你可不能因为你跟马文才关系好,就想着放过他们,刚才我可是看到你偷偷让人去采集草药了。不说别的,你也要为你那个重病的兄长想一想,他本来就流了那么多血,再去救外面那些兵,他的命,估计也留不了几天了”“四九”梁山伯皱眉。我没想到自己的行为居然会被四九抓包,一时间有些尴尬。这时候却见荀巨伯从厢房内走出,脸色虽然依旧苍白,病症却已好了大半。他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高兴地道:“华棠,你的那个哥哥,刚才竟然醒了本来大夫说他因毒性加深,这几日都会一直昏迷,估计也不久于人世了。但我刚才去看了一下,觉得他的状态好像比之前好了许多,难道是王兰姑娘的药起效了你要不要进去看看”我一听他的话,当即甩开梁山伯和四九,迅速往房间内跑去。哥哥正在房间里面吃东西,也不知道谁给他弄来了一块又粗又硬的干硬大饼,啃的很是费力。见我进来,他就笑着直起身,问我道:“怎么了阿棠,饿了吗哥哥这里有饼过来吃。”我一言不发地冲过去,仔细查看他的脸色和状况,还是枯瘦如柴的身体,脸上那股瘆人的黑气却已经褪了下去,恢复了些许红润。难道是回光返照我心里一阵难过,忍不住抱住哥哥,想说什么,话又噎在喉咙里,什么也讲不出。哥哥叹着气,伸手拍了拍我的头,嗓音沙哑地道:“好了,没事的,放心,毒解了,我不会死了。别哭,阿棠别哭,哥哥没事了”“毒解了”我挣扎着起身,诧异道,“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会解毒的难道哥哥你从哪儿得到了天山雪莲”“是鼠疫。”哥哥拍拍我的头,“或许是鼠疫与之前那两种毒中和,再加上前几日你们用了我的血,体内毒素排出去一部分之后,我就觉得身体发热,昨天晚上又吐了不少黑血块出去,今天竟然发现身体有回复的状态。刚才大夫也来了一趟,给我留了张药方,说按着这个方子吃药,慢慢调养就能好。”“怎么会”我怔怔地有些发愣,怎么可能,鼠疫居然会救了哥哥的命怎么可能“或许是你大嫂突然改变了主意,不想让我上去陪她了。不过我的妹妹在这边一个人,我也终归是放心不下的”哥哥的目光渐渐移向了窗口,盯着外面的白云发了几秒的呆,又很快回过神来,轻声道:“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管别人怎么想。鄮县虽然重要,你在意的东西,也是一样。要是出了事,有我担着。”“不用你担,只是,还要劳烦哥哥再给我一点血来用。”我咬了咬嘴唇,“我要去救人,现在就去。”哥哥二话不说,抓起匕首就要往手腕上划。我赶紧阻止他,另外叫人去取了小碗,挑不甚要紧的地方划破取血,又让人给哥哥好好包扎。草药早已经采集完备,因为我现在还是鄮县的掌权者,其他人也都没有说什么,研磨出了药粉之后,本来想要给城外的军兵送去,孰料马文才却传令不许接受鄮县暴民的东西。那些得了鼠疫而死亡的军兵,之前就已经因为传染病疫被杀掉并且烧掉了一部分,现在明明有药将军却不肯让他们服用,一些马家军开始试图反叛。我们借机将药包捆缚在箭身之上,射向敌方大营。马文才下令让把所有的药都集合起来烧掉,结果自己却也染上了鼠疫,倒在营外,昏迷不醒。接下来几日,我和梁山伯一力将城外的马家军攻下,整个军营里几乎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染上了鼠疫,其余的士兵也惶惶不可终日,得到我们的药之后当即纷纷服下,也不再围堵城门。梁山伯和荀巨伯他们终于找到机会,急急忙忙地出去联系祝英台准备购买粮食的事情了,而我则在军营里找到了木槿,可怜的小姑娘虽然没有染上鼠疫,也早已经吓得不行,见到我就扑过来大哭。我安慰了她一下,迅速前往主帅大营寻找马文才。马文才还在营帐内昏迷不醒,他身边的军师早已经在鼠疫爆发的时候就逃走了,身边也没个人,只有马统带着个破头盔,还在营帐内守着他。见到我来,马统也不由得松了口气,感激地望了我一眼,跟着木槿出去了。他也染上了轻微的鼠疫,需要尽早治疗才行,我则是直接熬好了药端过来,走到马文才床边,扳起他的脑袋就想把药往里灌。孰料这么一动,马文才却醒了,挣扎着推开我,白着一张脸道:“你怎么进来的”“当然是走进来的。”我奇怪地望了他一眼,端好药碗道,“好了,文才兄,多余的话先不用说,先吃药。”“这是什么药谁让你进来的”马文才却发起怒来,一把推开我。我没想到他生了病,力气还这么大,又只顾着护药,导致整个人被推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