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将那张带了消息的素笺,折了放在烛火上烧成了灰。“准备一下,我们回去。”回去回去哪里修竹没问,只是顺从的出了凌桓的屋子。书画自从上次在凌桓门外想要八卦,被修竹拒绝之后,着实气了好多天,但这一转眼都到了回春的时候,他心中憋着的那股子不爽利,也消停得差不多了。他跟着小公子也出来好几个月了,虽说是到了这绿芜山庄好吃好喝的供着,但这山庄里的人又个顶个儿人精着呢,他前后跟人瞎扯掰多次,都被人绕了去,修竹又被公子派了出去,他就是想发牢骚也找不到人。“修竹哥,小公子为什么要回去啊,不是说公子是来绿芜山庄做供奉的么这样就回去了,苏庄主会不会有什么想法”他一连几个问题出来,收到的是修竹小哥白眼一枚,书画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将小公子一条镶着玉片的腰带,泄愤似得用力按在了包袱里。修竹假装没看到,继续为自家公子收拾着。辞别苏炔的时候,陈洛生还有几分不舍。当然,这几分不舍可不是因为面前这五大三粗的庄主汉子,而是因为他心心念念,却连衣服褶子都没见到的武林第一美人,苏庄主的妹子,苏婉然。凌桓见状,只是温润一笑,婉然,不过是苏绾小字罢了,可如今,为了遮掩身份,就是连这等闺字都拿出来用作大名了。朱雀楼管事不知姓名,所有前去的江湖人士,无论老少,皆称其一声绾娘。有人说绾娘不过是年方十八艳光潋滟的俊姑娘,也有人说绾娘是寡了夫君风韵犹存的俏寡妇。可真见过的,都只是喟叹一声绝色之后,便再也说不出其他。这段时间凌桓派了修竹出去,表面上是置办其他,实则是去探朱雀楼的底。那日他爷爷凌统给他的信件中,只是提了这朱雀楼与绿芜山庄关系匪浅,可谁都猜不到,这何止是不浅,简直就是一家了。怪不得苏炔能够在这般年纪,稳坐高台,居然也没出了什么祸事。有那么一个妹妹保驾护航,就是想死都难。凌桓想起多年前的一桩无头公案,那原本挑衅了绿芜山庄的一家,却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从世间蒸发了一般,想必也是那位苏姑娘的手笔。笑着与苏炔再寒暄了一番,答应过完小年就回来,那人才笑着对他拱了拱手,祝他一路顺风。苏炔见驶出去了一节的马车,这才转身回庄子,早就等在一旁的管家见状,立马迎了上去,小心的凑到苏炔耳边,说:“小,咳,小姐回来了。”苏炔眉头一皱,这管家怕不是年纪大了,连句话都说不利索,但想到话中内容,又是一疏,笑着一撩起衣袍前摆,朝着他妹妹住着的园子就去了。来的时候还是坐着绿芜山庄里一等一的马车,那舒服劲儿,说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可回去的时候,却只是一辆平常得不能在平常的双马车,若不是怕耽误脚程,陈洛生想,就他认识的凌子卿,别看着什么的温温顺顺的,就是这种人,才是事儿最多的,想必这番安排,他这位心眼儿子多的数不完的竹马,怕是另有考虑。虽然看不出凌桓是何用意,但多年一起爬树翻墙的革命友谊告诉陈洛生,他除了听之任之,还真没的其他办法了。索性凌桓也不是专门为了吃苦来的,外面虽然寒碜了些,但马车里面还是挺不错的。至少该有的一样都不少。修竹在外面驾着马车,凌桓靠在最里面,然后才是陈洛生和书画。“你这么着急回去,是要回去恭贺那家伙成为太子殿下”嘴上衔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枯草,随着他说话,一上一下的摆动着。“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说着便将一本翻开的本子,直接糊了陈洛生一脸。书画才听见陈洛生的话,就把耳朵竖起来,只可惜等到的确实凌桓看过来的眼神,他心中一紧,手上就忍不住一抖,那打开了准备要给凌桓温酒的酒瓶子,就这样直接滚到了陈洛生还没穿了多久的新衣裳上。陈洛生那个心疼啊,但看着眼前只会一味的说对不起的书画,又生不起半点脾气。凌桓看过来的那一眼,实在是太明了了,书画简直有种被人扒了衣服,站在小公子面前的错觉,可是等他边帮陈洛生擦着衣服,边用余光打量小公子的时候,对方又只是擎着一丝浅笑,翻动着手上已经看过去一半的书页。这样,他又觉得是他自己想多了,他那点小心思,捂得紧紧的,小公子有那么多大事要管,怎么会注意到他呢。至于凌桓为什么要回去真是因为知晓了李玄当上了太子么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李玄上次一走,凌桓就知道他是要回去当太子的,而这次这么着急回去,不过是因为早上收到的那张笺子罢了。上面写着:十万火急,生死不明。看到之后,凌桓面前的窗棂上,扣着五个深深的指印,才有了之后这一些。过节只不过是回去的借口,为了防止被人中途截了消息,凌桓曾与人定下暗号,若是出了什么不可控之事,就将十万火急四个字传过来。可如今还多了四个,那生死不明指的又是谁难道是宣和帝毕竟如今算下来,只有那老皇帝一命呜呼,那些人才有戏可唱。凌桓捧着书,思绪却早不知飘到了哪里,那一贯的温润风雅,也因蹙起的眉,而少了几分怡然。苏炔入园子的时候,只看见火红色的一个背影。他屏退众人,超前走了两步,说:“昨日不是才来书说,要等下月初才回来的么”那人听到苏炔的话,却是泱泱的回了身子,那张明艳到不可方物的脸,或颦或笑,皆带三分妍丽,就是到了季节,开满山的映山红,似乎都不及其三分艳色。“大哥”“小风你怎么回来了”见到来人,苏炔才是一惊,妹妹好歹每月还会回来一趟,可面前这位少爷,自从三年前出去了,就再没了影子,除了每月送到朱雀楼里的信件,还真不知道这混小子跑去了哪里。“当然是因为想大哥了,怎么,看大哥的样子,似乎还不欢迎我回来一样。”那妍丽男子一嗔一怒,眉眼见流转的风情,就是苏炔都忍不住有些看呆了。他怒笑一声,一个巴掌就呼过去,却在男子看过来的时候,有些尴尬的停下,说:“咳,你这张祸害脸,快给老子换了,回来就不安生,要是我真带人过来,你还真让人看了去”苏炔却是再想,还好将陈洛生也一并送走了,不然那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见到了自家小弟,那还不是都走不动路了。不过陈洛生见到,走不走的动路不知道,但若是凌桓在场,面前这个还端着笑的红衣男子,只怕早就像个没骨头的挂在凌桓身上了。没错,这个漂亮得有些不像话的男人,就是天机老人座下弟子,凌桓那个没脸没皮的师兄,也是绿芜山庄那个从来都没人知道的小少爷。要说当年,绿芜山庄虽没有多少名气,但有一件事,一直是江湖人茶余饭后都要忍不住拿出来感叹之事。说起来绿芜山庄从前也不叫绿芜山庄,而是叫万剑门。这事要从万剑门的老门主说起。老门主姓穆,五十出头,膝下却无半子半女。有人说是老门主杀戮太重,伤了子嗣,年轻的时候,不信这些个,但年纪大了,也心惊是不是触到了什么不该的东西。那之后老爷子还真就金盆洗手,散了万剑门,在这叶城外三十里的凤鸣山建了这么个绿芜山庄。同年,庄主夫人张氏诞下一女,取名穆岚,因是出生在凤鸣山,小字凤嫣。原本不过就是江湖中一件在细小不过的事情,却只因为扣上了两个字,这为凤嫣小姐就注定不凡。江湖上不缺英雄,也不缺传奇,缺的,是一个足够与这传奇匹配的美人,如果美人前面再加上倾国倾城这四个字,那么就更会让这一出英雄美人,才会唱的更久更久。作者有话要说:使这样滴没错师兄需要粗来刷一刷存在感惹下章 攻受该是相看无言惟有泪千行鸟2333、三年一夜只可惜,那一出英雄美人注定是绝唱,只听说那位穆姑娘嫁了一位苏姓商人。足下一子一女,倒是伉俪情深。只可惜,也不知是着了哪门子的怪道,绿芜山庄一夜之间颓败,苏姓商人与那位比花娇美的夫人,都失了消息。直到数年后,一双自称是苏家遗孤的兄妹,重新回到了这里,绿芜山庄才得以重建。见自家大哥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穆远风也知道自己这张脸不适宜出现在这里。他勾了勾唇,宽大的子一掠而过,那张曾经出现过凌桓面前的少年脸,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在苏炔眼中显现。他吁了一口气,笑着拍了拍比他要高出去一小截的幼弟的肩,“你那张脸,没事还是少拿出去晃悠,不要以为轻功了得,就可以不顾及其他,凡事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你那张脸,实在是太招”大哥没说完的是,你那张脸实在太招人恨还是爱“”他这个便宜哥哥,其他都没什么,就是特别喜欢唠叨,这次回来他就是做足了被说教的准备,如今也还是一脸头大的表情。躲在暗处的苏绾,也就是苏婉然噗嗤一声,笑着走出来,说:“大哥,二哥刚回来你就说那么多,就不担心他又脚底抹油,一去三四年的让你找不到人么”苏炔只以为是穆远风一人回来,没想到连他那个还在叶城的妹妹也一并回来了,他挑了挑眉,“今日是吹得什么风,你们一个两个的,平常都不着家的,怎么如今就赶场子的都回来了。”苏绾笑的眼睛都弯了,眼尾那颗朱砂小痣更是明艳三分,“我是不想回来啊,但有人一听到那谁谁谁在庄子里,连口茶水都不让喝的,赶了回来。”“哦是谁这么大面子,让我们穆小少爷这般挂心可近来除了峨嵋派的净慧师妹来过,还真没有其他,”他恍然大悟一般,又继续道:“小弟你这一次动的心有些大呀,那位净慧师妹可是下一任峨嵋派掌门人选,你这是要跟觉生那老尼姑抢人呐。”苏绾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她是没想到她大哥这么能想,竟然能联想到峨嵋派那群女人身上,看着他亲哥哥就是隔着,也还是越来越黑的脸,只得出声解释道:“哪能啊,大哥你想哪里去了。”饶是苏炔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穆远风可不能在放任他大哥胡思乱想下去,“庄里新来的供奉,是我小师弟。”“你说凌桓”他了然的看了小弟一眼,“说是提早回家过年,我便准了,嘿,苏小妹,你那是什么表情,人家是来当供奉当大爷的,又不是来坐牢的。总不能人家要走,我还留人在庄里吃年夜饭吧。”对于他这个粗实汉子一般的大哥,苏小妹也只能翻一翻白眼,望着好不容易被他骗回来的小哥,干咳一声,说:“咳,那个,我看他们马车还未走远,二哥你要是现在去还”她话还未说完,那一袭红衣的穆远风就撩了袖子飞上了墙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哪里还有穆远风的影子。苏炔看着面前咬的牙齿咯咯作响的苏小妹,苏炔表示他曾多次受害的胳膊有些疼。又看了看早就没影子的穆远风跳墙头的那个地方,聪明的没出声,朝着小园门口退去。这二弟不在,他这个暴脾气的妹子,可不是谁都受得了的。所以等苏绾回过神来的时候,出了一园子的枯枝桠,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凌桓连叶城里的宅子都没有去,就直接出了叶城。他们走的早,马儿也喂得饱,紧赶慢赶,终于是在天黑之前到了一个小镇子上。修竹将马车拉到了后院,就去了凌桓的屋子,见他家公子已经在用饭,这才退了出去朝着还没走远的店小二嘱咐几句。山野小店,就是上房,环境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有得吃有的睡,这才过去半个时辰,凌桓就听到隔壁传来陈洛生低低的呼噜声。他低着头轻轻一笑,“师兄,你追了我一路,夜里还打算在房梁上将就一晚不成”他说完之后,屋子没有半分变化,他也不着急,只是将手上的帕子拧干了,挂在架子上。蹲到梁上的穆远风,纠结许久,最后见他家小师弟就跟没他在的样子一般自在的时候,便翻身从梁上飘了下来,“你怎么知道是我也许是其他人呢”“我就是诈一诈,没想到真的是你。”这话一出,被诈出来的穆远风真有一口老血要喷出来的冲动。不过想想,这估计也就是凌桓虽然说出来的玩笑话,他与凌桓师出同门,武功内力又差对方好大一截,这人凭气息,的确是能断出来是谁。“小师弟好狠的心呐,将师兄一人抛在了皇城那么危险的地方,自己却跑到叶城这边躲闲。”那一颦一蹙,陪着他那张清清白白的少年脸,当真是我见犹怜。“你若是不想睡,可以出去。”“师弟这是约我抵足而眠么这么热情,我都不好意思拒绝。”凌桓见这人真就不客气的将鞋子一蹬爬上了床,心中不知是无语多一些,还是无奈多一些,他现在还能不能说后悔,然后把人给追出去。可是那人已经卷了被子,做出一副熟睡了的样子。凌桓看着将自己裹作一团的穆远风,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他见对方还颇为自觉的给自己让出了好大一片位置,却没有就身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