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情绪的波动,说道。“不用担心,我会跟你阿玛说的,这是朝堂上的党争,与你大哥无关。”“真的么”我高兴的笑了起来,不意腹中剧痛,冷汗流了下来。五月二十五日寅时,我的第二个孩子福宜出世。注:1详见清实录183圣祖实录康熙五十八年十一月丁酉条:“江南、江西总督长鼐疏言:凤阳府属颖州知州王承首告凤阳府知府蒋国正勒索银一万一千八百两,安徽布政使勒索银五千八百余两。”及康熙五十九年五月已卯条:“除安徽布政使需索规礼,逼勒交待之处,并无证据,无庸议外,其蒋国正交待之时著布政使于蒋国正冒蠲钱粮之事,不行查出,应照失察例,革职,从之。”其六十 盛京康熙六十年一月三月事出生体弱的宜儿没能见着正月的花灯,便离了这纷扰的凡尘。内心的悲哀无处述说。他奉了皇命前往盛京谒陵1,这日恰巧离京上路,未知他的车驾行至何处。我换上素服,愣愣的看着仆妇、太监们忙里忙外的准备宜儿的后事,却见他踏雪而来。“胤禛”我哭着扑进他的怀中,“宜儿他”“我知道了。”他抚着我的发,轻声说道。我慢慢止住了哭泣,正想问他为何又返回园子,却听他对我院中回事太监吩咐道:“刘希文,你协助首领太监郑忠把小阿哥的丧事办好,依例葬至黄花山,可知道了。”刘希文答应下来,他又对一旁伺候着的郑忠说道:“你暂管着内院的事。”郑忠亦诺诺应下。我有些不解的看着他,是怕我伤心,顾不上府里的事么吩咐完毕,他看着我,问道:“与我同去盛京可好”我含泪点点头,哪里都可以,只要在他身边,便可以忘记哀伤。“红鸾,”他拉着我的手,吩咐道,“立即备了衣物,随马车赶上。”我与他骑上马,疾驰赶上了祭陵的行列。同去的熙儿惊讶的见我前来,说了些劝慰的话,又花尽心思,想我遗忘丧子之痛。我淡淡笑着说了“不用担心”的话,便随他们前往我国家启祥之地。祭陵队伍经通州、邦均、新城一路北上,直达山海关城,不知觉间又行了十二、三日,便入了兴京,驻跸永陵西。他与十二阿哥、三阿哥世子弘晟沐浴更衣后,至永陵行礼、奠酒、举哀。隔日,我们马不停蹄的又赶往盛京,依次至福、昭二陵隆恩殿致祭。如此忙碌了六、七日,祭祖大事才告完毕,众人脸上都有了难得的轻松表情。得了空闲,他携熙儿至田庄巡视。一时耐不住连日赶路的疲倦,我只得放弃同去的想法,留在在庄子内院休息。一觉醒来,仍未见他们回来,我披了斗篷,出了屋子欣赏北国风光。正陶醉在与蓝天接近的壮美中,听见一声呼唤,“主子。”我回过头来,看见一个农妇打扮的女子站在我面前,隐约在哪里见过的样子,待细看来,那面庞的轮廓不正是秋蝉么短短两年时间,她的变化竟这样大,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秋蝉”我不确定的出声道。二人正尴尬的不知说点什么,一个一岁模样的男孩跑到她身边说道:“额娘,阿玛找你呢。”“知道了,快过来给主子请安。”小孩儿唯唯跪下请了安,我笑着取下颈上的金项圈,送到孩子手上,道:“来得匆忙,也没有什么礼物。”秋蝉推辞良久才接受我的礼物。流云片片滑过天穹,我看着她洋溢满足的脸,轻声道:“幼时,我想嫁的是云淡风清、儒雅大方、重情重义的人。但命运总是很微妙的,昔日我想得到的你都得到了秋蝉,你幸福么”秋蝉看着我,道:“奴才不知道,但是奴才觉得现在过得很有意义。”“是么”我笑了笑,不再提让她回京的事。不远处有个人在等待她,我挥了挥手,“退吧。”秋蝉已经找到了我不可能拥有的平淡朴实的幸福“主子,”她突然回头道,“主子认为是谁呢”没料想她会问出这句话,我呆愣片刻,道:“李姐姐忙着三阿哥大婚的事情”不等我说完,秋蝉扬起笑容,留下一句:“主子明白就好”便离开了。内心一阵感慨,看见他与熙儿回来,我亦不再提起。为赶回庆祝皇帝继位六十大庆,我们一行人踏上了回京的路途。“胤禛,你看,”我指着沿途的桃树,对他说道,“好美,这样别致的景色只有这寒冷之地才会有呢。”乱落的花瓣,和着飞雪上下翻飞。“在南边,只有梨花伴红雨吧。”他抚着我的发,微笑着说道。“恩。”我点点头,透过车窗,斜靠在他肩上欣赏起北国风光。正享受着这片刻安详,却看得一队人马经过,一时间人声鼎沸,喧闹不已。“怎么回事”他扬声问着车外的熙儿。侄儿探了头进来,道:“爷,是奉天府地方的兵丁出来田猎呢。”他打了车帘看了看,道:“怎么这么许多人”熙儿笑着说道:“用晦方才问了周围的人,都说这还是少的了。平日里那些将军、都统的亲随兵丁,还有省城官员的子弟,多不胜数。”他看了看,沉着脸不再作声。渡过句骊河,进了附近的驿馆,枕着隆隆的河水声,久久无法入眠。在这壮阔的辽水面前,俗世之人显得如此渺小,就连悲哀也冲淡不少。“胤禛。”我伏在他身边轻声唤着他的名。“到窗边看看么”我点点头,他找来一件皮袍为我披上,抱起我行至窗边。我红着脸说道:“被人看见”他笑了笑,伴着我坐在临江窗前。流转千年的河水浩浩汤汤在我眼前奔流而过,我靠向他,心中感慨万千。“辽水东西岸,寒云接渺茫。平沙留燕迹,堠火靖龙荒。木落晴峦出,冰坚雪练长。经时疏定省,望日徒高冈。2”我微微笑起来,说道:“听你这句平沙留燕迹,我倒想弹一曲平沙落雁。”“却非此雁。”他笑着命红鸾拿来古琴,我略试了音,便弹拨起琴弦,古朴的琴音,纠缠着河水的轰鸣声,别有一番豁达大气的风味。“我倒想到一个名,”他笑看着我,我忙收了尾音,不解的问道:“想到一个名”“不管男、女,只管叫福惠。”我红着脸啐道:“哪里就去想这个了。”“这个名儿好,福、惠双至,佛主会保佑的。”我将头埋进他怀里,轻声道:“佛主会保佑我的孩儿么”他无声的点点头,祝福顺着辽水蜿蜒。遥望着窗外染上翠绿的医巫闾山,心里的悲伤逐渐消失。“想去看看么”见我出神的望着远处的碧绿,他问道。“可以么”我笑着反问道。他点点头,说道:“等到了前方驿站,我便带你去,可好”我的眼泪流了下来,他叹气道:“又在乱想了”我抹去眼泪,笑着说道:“没有乱想呢。”只是不知道,他为何对我这样好。注:1参见清实录183圣祖实录康熙六十年正月乙亥条,“上以御极六十年大庆命皇四子和硕雍亲王、皇十二子固山贝子允裪、世子弘晟往祭永陵、福陵、昭陵。”另:此次前往盛京路线参照康熙三十七年七月十一月康熙往盛京祭祖陵之回程路线即从山海关行至盛京,而非从口外之出行路线,特注。2参见胤禛雍邸集183渡句骊河其六十一 皇庄康熙六十年一月三月事“听闻医巫闾山的翠松、“香雪海”很出名。”临近锦州府,我笑着对他说道。观翠松,看飞瀑,徜徉其间,梨花满身,如同在香雪化成的海洋中赏景,那份美妙应该多么令人迷醉啊。望着远处碧绿的高山,不禁扬起了无限向往的笑容。“蒙古土默特、敖汉、翁牛特、科尔沁等部的王公、台吉们听说我们路过,都赶过来了,我们少不得要去赴宴,如此一来便没有时间观赏去医巫闾山赏景了”他看着我,抱歉的说道。压下心里的那份遗憾,我对他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他轻轻拥着我,说道:“我带你到附近的海边看看,好么”“可以看到海”我抬起头,惊喜地问道,“我还未见过北边的大海呢”在驿站落脚后,我们策马来到海边。我惊讶的看到一条砾石路将海面破成两半,蜿蜒回旋仿若通往天界的云梯,直达远处缥缈的仙岛。“这里的人都唤此路为天桥。”熙儿对我说道。双手放至耳边,隔绝呼啸而过的海风。我拼命的回想,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色,多少年前,在梦中依稀见过这样的景色。破海的道路,隐约浮现的海岛,如今却清晰而真实的呈现在我面前。“怎么了”他发觉我的异样,问道。“没什么。”我摇摇头,未把梦中见过此景的事告诉他。看着他的面容,开始相信,冥冥之中,早有主宰。我们的相遇,或许是早已注定的必然,若我此生的命运是舍命为他,我亦无怨无悔。快步跟上他的步伐,不管未来的路怎样艰难,我都要伴他走过行天桥,登笔架,浩瀚大海尽收眼底,内心颇有些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的胸怀。“我倒想起一首诗来。”我笑着对他和熙儿道。“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1”高兴的看着他说道:“我正是想着魏武帝的这首呢,只可惜现在是早春,与诗中的秋风萧瑟略有不符。”“眼前俯瞰沧海的心情,唯有此诗可以抒发。”他傲然望着眼前壮阔的海景。我看着他,那帝王般的威严。他回头,解下身上的披风递给我,淡淡的说道:“这里风大。”我竟不确信方才看到的威严是否只是我的梦幻。他,是未来统驭我皇朝的至尊么还是,只能在皇子亲王的地位上,终其一生不知晓等待他的,会是怎样的磨难。我紧握着双手,出神的望着他。夕阳西下,就着落日的余晖,我们沿着小凌河漫步而行。不远处的皇庄隐约浮现在雾霭中,这片不同于江南水乡的广袤大地,北人的豁达就是在这样的景色中孕育的吧。我们正欲返回驿馆,却见几个官差打扮的人与猎户模样的庄上人纠缠起来,一来二去之间,语言不合,那些个猎户竟动手打起官差,逃逸开来。“什么人,竟敢这样放肆”他冷着脸说道。我忙命熙儿与侍卫上前打听为了何事动起拳脚。他接过我拿在手中的披风,道:“先披上挡住黄带,不然这些人惧怕起来倒不敢说话了。”我笑着为他系上披风,说道:“那些人也是要自保的,哪里会得罪人。”说话间,见熙儿领了那几个官差过来,道:“这位便是我家主人,他念着从京城来这边做些买卖,却不甚明了这一片地方的情况。众位官爷便将方才说的话说与我家主人听,定然有赏的。”见侄儿眨眼对我们使了眼色,不由暗自好笑熙儿机警编排出来的谎话。那些官差不疑其他,听见有赏,倒争先恐后的说了起来。“这位爷有所不知,”一位年轻差人率先开口道,“附近皇庄的庄头最近犯了事,我们几个奉了锦州府官爷的命,令其赴审,谁知他们反抗起来,拒不出面。这里又是庄头的地盘,我们也没奈何。”“目无王法狂妄至极只管拖了打上二十大板,看谁还敢这样放肆”他气极说道。官差们俱被他暴怒的脸色吓到,一个个噤了声。我忙拉拉他的衣袖,示意他略微控制住脾气,一面笑着对差人说道:“各位官爷不要介怀,我家老爷性子急躁。这不是为官爷们鸣不平么。”众人方才和缓了紧张的神情,另一位官差笑着说道:“其实这次我们也没想真能捉其归案,大老远的,只不过领命走一遭罢了,哈哈”我担心的看着他冰冷的眼神,这些人居然还笑得出来,我暗暗叹气,等会怕是哭不出来吧。“那些庄头勾结匪类,倒卖官粮,我们府上大老爷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位老爷来这边做买卖,便学着眼不见为净,若是不平,不知道还要不平多少呢。”“打赏。”我不安的看着他要爆发的样子,慌忙吩咐侍卫道。他扯下披风,头也不回的往驿馆方向走去,留下官差们惊讶的声音:“黄、黄带”我飞快追上他,说道:“怎的不听完官差的话再走呢”他放缓了脚步,等我跟上,冷冷的说道:“自山海关以至广宁,约有三百多皇庄,若果真如他们所说”“主子。”熙儿亦跟了上来,他问道:“他们还说了什么”“用晦问得催征钱粮、检验庄头词讼案件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