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用膳可好”他点点头,我命了宫中侍卫肃清殿阁以防刺客,一面让苏培盛传膳。亲自检视了膳食之后,才让太监端上。“惠儿,随奶嬷嬷下去用膳,怎可与你皇阿玛同桌”福惠扁着嘴,泪汪汪的看着我,“过来额娘喂你,可好”看着小阿哥难过的样子,我无奈妥协道。“恩。”福惠一边答应着行至我身边,一边恋恋不舍的回头看着他。他看了看,命苏培盛打发了随侍的宫女、太监后,对我说道:“过来一块吃。”福惠看我点了头,忙跑过去,捡了挨近他的位置坐下。几番想与他谈二哥哥的事,无奈福惠闹得厉害,一门心思也只顾得上照顾小阿哥了。他看我不得空闲,便使了苏培盛看顾福惠。我才得闲为他排菜。“馨儿,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再不要写这样的词句了。”他轻声道。“我写的是”脑海中浮现素笺上的话语:只恐会龙争虎斗逞雄豪,杯酒筵边动剑刀。1“啊”我惊呼出声,慌忙解释道,“我一时情急就写了这句,真是”桃花扇上的词句,我怎么大意写出来“只有我看了,不妨事。若给旁人看了”他若有所指的看着我,严肃的说道。“我知道了。二哥哥的事,”我看了一眼苏培盛,见他领了福惠在不远处玩耍,我继又说道,“哥哥他只是外官,怎么能担任传旨写谕的大任呢大臣们看见哥哥这样逾越,不知道会怎样憎恨妒嫉。”“我亦知晓这样的情况,但是我没有办法”他微低了头,道,“四个总理事务王大臣,两个是作对的,一个袖手旁观,十三离开太久,没有什么政治能量,震慑不住那些官员。只有暂时依靠你哥哥。”“可是,连十三阿哥这样和蔼的人因了管理户部欠银的事,惹得多少朝臣憎恨,若是二哥哥办理事务,我不敢想象”“大臣们总需要一个憎恨的对象”他抬起头,望着窗外怒放的蔷薇,轻声说道。“胤禛,”我恍惚了神情,喃喃道,“所以,你便让十三阿哥和我哥哥站在人前抵挡嫉恨”“素馨”他冰冷了语气,阻止我再说下去。“我不该说这些的,”我低下头,轻声说道,“难道要皇上站出来接受大臣们的恨意么,不,根本就不是什么大臣们,而是廉亲王他们。”“馨儿,”他和缓了神情,拉着我的手,道,“你要知道,山陵之事未毕,我不能出面,等奉移山陵后,你二哥便可以放下肩上的重任了。”“是么”我回答得心不在焉。心里隐隐的不安,害怕朝廷的怨恨会转移到哥哥身上。“廉亲王在管理户部么”我随口问道。他点点头,微笑道:“许是在户部他弄不出什么事,如今倒实心办事起来了,前些天还奏了个减省钱粮的折子。”我笑着说道:“皇上看着能省钱就高兴起来了。”“有甚法子,继位后才发现亏空的严重程度已经超出了想象。”我打断他的担忧,复问道:“只是不知道廉亲王怎样减省钱粮呢难道是缩减官员的俸禄”“若缩减俸禄,他们更有借口索贿了。老八说,山陵需用夫役费用钱粮太多,现今减省一半,便可足用,朕听着可喜,便准了他的奏。2”“等等,胤禛,你说的是减省山陵的用度这旧例是多少”突念起多年前我刚入府的例银事来,便多问一句。“老八说是一万名”他皱起眉头,轻声回答。“我记得康熙五十六年孝惠章皇后的例是两万名。”我看他冷了眼神,急忙说道,“许是我记不确切,方得查证往例才能下定论。”“你不用为老八说好话,你能说得出来,便是没有错的。”他狠拍了一下桌子,暴躁说道,“他们说的每句话,都要朕查证往例才能相信”“胤禛,你要处置廉亲王么”我有些担忧的看着问道。如今朝政不稳,八爷一党若急起来,恐会生事端。“现下我怎会动老八,不过,”他阴冷了眼,说道,“老八给我找一件事,我就把他两个党羽发遣边地为奴我倒要看看,是他的事多还是他的党羽多”三月十三日,他下令发遣吴尔占、色亨图父子往盛京3。这场争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看着这些亲兄弟如此决绝,先皇帝是否会觉得很悲哀我站在寿皇殿大行皇帝梓宫前,虔诚的上了一柱香,祈祷纷争停止。注:1“龙争虎斗逞雄豪,杯酒筵边动剑刀;刘项何须成败论,将军头断不降曹。”,语见孔尚任桃花扇第十八出183争位。2详见清实录183世宗实录雍正三年二月壬午条。3详见清实录183世宗实录雍正元年三月壬辰条。ta hreffugt fu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其八十一 两生花雍正元年三月十九日四月二日事三月十九日的圣寿节,皇太后亦拒绝了他为恭贺大寿行礼的请求。对于这样反复拒绝、毫无进展的母子关系,他渐渐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他那样急性子的人,能够忍耐至今已是难得。对于太后,虽然他的孝心众人皆见,但是,心里还是有隔阂的,毕竟不是太后抚养长大的啊。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太后怎么不明白,若他不在乎,就不会焦急;若不顾念母子亲情,他早就动手了。不停祈愿风平浪静,我心里的担忧却不断扩大,不要发生什么事才好不管他怎样伤害旁人,最终受伤的还是自己,他,会知晓么是月二十七日,大行皇帝梓宫发引,我随皇太后、太妃、皇后先至芦殿恭候梓宫,待他奉安梓宫入殿后,一众人等行夕奠礼1。“小心身子,不要太过劳累。”他站在我身边,望着远处,低声道。虽协理祭礼有些疲倦,听到他暖心的话语,我轻轻摇摇头,道:“不累,皇上亦要注意休息。”匆匆两句,再没有空闲多言,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他忙着外间的典礼,我也协助皇后打理起里间的祭奠事宜。从京城启行,经由杨家闸,小新庄之东,吕家庄之东,蓟州城南,梁家庄,于六日后达到景陵2。待停顿好车马,他与诸王文武大臣一路,我随太后、太妃、皇后一路至享殿奠酒、举哀。正欲行礼,他那边不知为了何事吵嚷起来,仔细一看,见他对着一脸倔强的十四阿哥大声责骂。“去看看,这两兄弟又是怎么了”看着太后惨白了脸色,我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她担心的是十四,还是他,抑或者两人都是她关切的对象一众人等小心陪着太后行了过去,各怀心事的等待事态的发展。我冷着眼看着某些太妃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一阵厌恶。心下想着他母子之间交恶,也有这些太妃的“努力”挑拨。妄想等他去位,你们的儿子就是皇帝,你们便可做太后了么我冷哼一声,她们绝对不能再留在宫中,一定要想办法让她们离开太后身边。停止心中纷乱的思绪,抬眼看见二哥哥立于他身后,冷冷看着十四阿哥说着什么,距离有些遥远,我听不清楚哥哥的说话。“千万劝着他,不要在此地发脾气啊。”我双手紧握,喃喃自语道。理智还是战胜了怒意,他纠结的眉开始缓和。暗自松了一口气,却瞥见皇太后欲上前劝阻,我慌了神,匆忙上前劝道:“太后,那边全是王公大臣,您现下过去恐有不便,不若使个太监传懿旨”“对、对,我怎么就忘了,光看着他两兄弟”太后镇定下心神,打发了身旁随侍的总管太监前往传懿旨。圈禁,她害怕的是这个么她担心这对亲兄弟两伤的境地么看着不远处混在皇子行列的福惠的小小身影,突然开始体会皇太后此刻的心情,若我的惠儿将来也要面对这样的纷争,我应该怎样保护他不受伤害他退让了,十四阿哥仍傲然站立,不肯屈服。眼看着又是一场无法收拾的吵闹,八阿哥及时出现拉了十四阿哥至一旁,耳语几句,便见着十四阿哥收敛了傲气,跪下来接受他的训斥。八阿哥竟有这样大的能耐,但是这个行为却向天下臣工宣布,皇帝的威信不过如此。我微微皱了皱眉,转眼向他看去,心惊他眼中几欲燃烧一切的愤恨。好,我看着他神情的变化,我这个做皇帝的竟然被尔等如此压制,好,我感觉到他的暴怒。“不行不要中了他们的圈套,你若在此地处置他们,与太后的关系便再无挽回了”我想阻止他,抬起脚,却前进不得。眼睁睁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贝子允禵,著留陵寝附近汤泉居住,于大祀之日,行礼尽心3”这是圈禁我听着太后惊呼出声:“皇帝”他收起瞪视十四阿哥的寒冷眼神,寻声望向皇太后所在的方向,他仿若想起什么似的惊醒过来,可是,覆水却是难收啊侍卫强硬的把十四请了下去,我呆滞的看着,看着他经过我的身边。“你们家,好啊”十四阿哥停下脚步,冷冷瞪着我,恨恨说道。我惊恐得倒退两步,十四阿哥那魔咒般的话语深深的烙印在我心里。“十四爷”我开口想说点什么,他却被侍卫强行押走。昔日那个明朗自信的皇子就这样离开了朝堂,眼中满是仇恨与不甘。两生花,并枝生,却仅有一朵能够怒放“十四爷,他比你更适合做皇帝。”我看着十四逐渐消失的背影,喃喃说道。我回头看他,他安慰我似的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继续祀典。他威严的向天下表达他对于先皇帝浓厚的孝心,只是天下人总以为,冷酷如他,是早已失去感情了的。他一步步走向享殿,美丽的霞光在他身后升起,那一刻,他与天地化为一体。只是他,那么孤独。奈何,生在帝王家,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孤独。请原谅我的自私,尽管对八爷他们是多么的不公平,我仍要庆幸,为皇的是他,毕竟,龙椅只有一把注:1清实录183世宗实录雍正元年三月丙午条。2清实录183世宗实录雍正元年三月丙午、丁末、戊申、已酉、四月庚戌、辛亥条。3清实录183世宗实录雍正元年四月辛亥谕:“胤祉暂留景陵,贝子允禵著留陵寝附近汤泉居住,俾得于大祀之日,行礼尽心”。ta hreffugt fu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其八十二 雨沛雍正元年五月初九初十日事大行皇帝移奉山陵后,宫里一片死寂,人人脸上弥漫着惊慌失措的神情。他,只是沉默,不提圈禁十四阿哥的事。二哥哥四月回总督任上后,我继续在宫里安静生活。那日,携了福惠到太后宫中请安,太监才进内殿通传,听得他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对他微微笑了笑,感念这样的巧合,虽不能多言,却也算见上一面了。福惠开心的睁大眼睛看着他,我忙低下头,轻声阻止道:“六十阿哥,在皇太后寝宫不可没有规矩。”因内监已传话,我无法擅自离去,只得随他入了内殿。“儿臣给皇额娘请安,额娘吉祥。”“臣妾给皇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六十给皇祖母请安,愿皇祖母福寿无疆。”跨进内殿,依次请安行了礼,太后冷淡的挥了挥手,一众人等才起身。福惠小心翼翼的站在我身旁,太后疏远、漠然的态度让小阿哥不敢太过亲近太后。“皇额娘,供奉先皇御容的事”才站定,他便开口说道。“这些事,皇帝做主便可,无需与我商量。”太后端起茶盏,轻茗了一口,道。“额娘,关于加封弘昌为固山贝子的事”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平淡的语气。我的心紧了起来,这对母子又要开始了么“皇帝看着办吧。”太后冷淡的吐出这几个字后便不再说话。“是。”他握紧了拳头,又道,“额娘,恭上册宝的事”“知道了。”太后固执的别过头,不愿多谈这个话题。沉默半天,太后开口道:“朝政上的事,我妇人家本不该多言。只是”太后虽然对着他说话,却淡淡的扫了我一眼,道:“皇帝,你为何自家亲兄弟不重用,反用些外人呢”我握着方帕的手慢慢收紧,小指上金质的指甲套碰着掌心,一片冰冷。僵在这座令人窒息的宫殿中,动弹不得。他兄弟二人的交恶,与我家何干难道朝堂上的纷争,是我家的缘故么心里很是委屈,却不敢开口分辩半句。“皇额娘”他看着太后的眼,紧抿着嘴,道,“亲兄弟不当儿臣是兄弟,如何能重用”“胤祯那孩子不懂事,皇帝不能让让么”太后来了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