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可是见白露看来,又瑟缩着撤回目光,低着头不敢抬起。白露勾起唇角冷笑了两声,连眼风都懒得扫过她,直接掠过女人看向床上不停抽搐的男人,“你这么不舍得死,可知当初亲手将我母亲推下楼时,你有问过她想不想死没”白露恶狠狠地盯着床上的人,恨不能将对方千刀万剐。男人在她充满怨恨的眼神下抽搐的更加厉害,眼白直翻,眼看就要一命呜呼。白露还想多说两句刺激一下,奈何手腕叫人一把抓住。“够了”白严承出手拦住白露,漆黑的眼眸隐有不耐。“放开”白露冷眼看他,“你算什么东西,我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来插手”这人跟她母亲一样,一样的令人恶心。“露露,事情不是这样的,你母亲”女人见白露连她的儿子都不放过,忍不住想要解释,却在收到自己儿子投射过来的警告时,顿时噤声了。白露本来还想看看他们能编出什么谎言,可是见女子支支吾吾,编不下去时,她恨不能冲上去把她那张如花似玉的伪善嘴脸撕烂,正是因为这张与母亲有着七八分相像的嘴脸,无时无刻不提醒她母亲坠楼惨死的模样,她深埋在心底的怨恨才一直不减。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害死她母亲的原罪,她一个都不会忘掉,一个都不会原谅。“你最好活着,不然你拿什么脸面下去见我母亲,你只配这么苟且地活着”白露狠狠地丢下这句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让她恶心不已的房间。门外一直候着的刘伯见她出来,连忙上前一步,“小姐,请留步。”白露回头冷冷地看着他,“刘伯,这次回来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以后这个宅子里任何人的死活都与我无关,你也不要再请我回来,我也不会再踏进这里一步。”刘伯见白露态度坚决,连连叹了好几口气,“哎,小姐,既然要走,就把夫人留给你的东西一并带走吧。”我母亲给我留的白露非常不解,当年母亲死后,丧事全是她一手包办的,未经任何人手,至于遗物她不允许任何人碰一下,更不可能落入外人手中,怎么还会有东西是她不知道的,想到这里,白露的眼神不禁又冷了下来,也就只有一个原因说得通了。“这件东西先前一直由老爷在保管。”刘伯看着白露阴沉的脸色 ,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做下人的根本没法插手不是吗。既然那人碰过,东西肯定已经脏了,白露根本就不想要了,可是一想到是母亲特意留给她的,犹豫再三,还是点了点头。“那小姐你稍等一下,我去书房取来。”刘伯说完便转身,朝走道最里边的那间房子走去,白露留在原地,等了许久都不见他回来,犹疑了一瞬,便提步也寻了过去,刚到门口,便见刘伯一脸惨白地回头,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小,小姐,这个”目光扫到白露身后走来的人,刘伯快要出口的话顿时收了回去。白露转身看向来人,“你来做什么”来人不看白露,目光径直扫向刘伯,“遗嘱里规定,那东西现在还不能给她。”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叫刘伯脸色更加苍白。“什么意思遗嘱这东西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你们有什么权利不给我”白露压下去的怒火蹭蹭蹭再次冒了起来。她就说回来一趟绝对不会让她好过,果不其然,白家现在由他们母子当道,一个比一个惹人厌。那人还没死,就只手遮天拿遗嘱说事,如果那人死了,估计更无法无天了。白露呵笑了两声,看了一眼为难的刘伯,心知今天是拿不到母亲的东西了,她愤恨地咬了咬牙,此刻的无力叫她再次认识到自身的无能,要是当初她没有出国留学,没有离开母亲,那么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也更不会有眼前不知所谓的私生子,她名义上同父异母的弟弟。一想到这里,白露一腔愤懑无从发泄,手心里的指甲早已戳进肉里,她却麻木的一点痛觉都没有。算了,即便她大闹一场又如何,该回来的回不来,留下的只会让人更憎恶。白露缓缓吐出一口气,转身朝大门外走去。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可是她知道有些事情若死揪着不放,惩罚的到头来还是自己。至于母亲的遗物,对她而言除了有非凡意义之外,它就是寄托念想的一个物什,难到没有它,她就会忘了母亲吗就不会去想了吗不会。回到古宅后,王妈和甄筝都在,夜里十一点了,两人都没有睡,应该是担心她,尤其是王妈听见声响,立刻迎了出来,见她没事,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这才是她应该在意的人。白露温柔的目光轻轻地罩在王妈的脸上,王妈怔了一瞬,有些担心地问道,“没事儿吧”这孩子此番回去一定受了不少气,眼前这么平静倒叫她忍不住担忧。白露摇了摇头,目光扫了一下一旁的甄筝,又重新落定在王妈脸上,“没事,别担心,不早了,我们上去休息吧。”再三确定白露是真的没事,王妈才同甄筝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白露喝了一杯茶后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可是她没什么睡意,躺了五分钟不到,又起身去了庭院。寂静的夜色里总能让人沉淀下来,比如烦躁的思绪,比如遥远的回忆。白露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却好巧不巧地停在上次两人交谈的地方。高大的老槐树在漆黑的夜色里,隐匿地只剩下一个大概的轮廓,白露没有提灯,耳边只听得到风吹动枝叶的沙沙声,印象中那若有似无的熟悉感扑面而来。她无法解释是怎么确定脚边的老槐树就是上次的那颗树,可是她就是这么确定。她睁着眼睛,仰望了好久,也不知在看什么,一片漆黑里什么也没有。直到耳边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白露没有转头。“你来了。”像老朋友见面一般,不需要熟稔的交谈,热情的问候,轻轻一句你来了,是我迎接你最好的姿态。身后的人并没有说话,听脚步声似乎已经来到了身旁,白露依然没有回头,可是她知道对方就在不远处,心莫名地感到踏实。而那人安静地站在那里,不言不语,扮演着大树一样的角色,为这沉闷的夜色增添了一抹独特的安宁。尽管白露看不到,可是她却很欣慰,至少有一个人能在此时站在她身旁,而她不用去掩饰一不小心流露出的情绪。这样很好。“你知道吗”白露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最开始见到你时,我以为你是个哑巴。”认为对方是哑巴这样的话直接脱口而出似乎不太礼貌,可是白露并没有顾虑这个,因为此时此景让她真的觉得两人好似深交多年的好友,不论调侃什么都不会在意。“你闷着头在这里砍树,”说起来,他当初砍的那棵树,似乎也是眼前这颗呢。“当时我很生气,真的很生气。”这些槐树她很喜欢,还有一个原因,她的母亲也很喜欢,母亲在世的时候,白家大宅里曾种了两大排这种树,葱葱郁郁的,一到夏天总是给人一种很繁茂的感觉,不过后来都被砍光了,种上了秋棠。白露停顿了一瞬,继续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买这处房子吗”还有一个原因,谁都不曾提起。身后的人并没有回答,白露却径自解释道,“因为这宅子和那个时候的白家大宅很像,尤其是道路两边儿都是两排高大的槐树,而大树下一到夏天就是一片纳凉的好去处。那个时候的我喜欢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堆沙,幼稚的游戏玩的不亦乐乎,而母亲呢,这时就在阴凉处看书,时不时回过头一脸无奈地看着我,我喜欢那个时候的母亲,漂亮温柔的不像话我甚至认为我们一家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家,当然并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认为,周围的邻里亲朋也都这么认为”那时的一切都还是好好的,父亲没有出轨,母亲没有丧失理智,两人相亲相爱。然而,事情总是在美的像烟火一样灿烂的时候,开始发生转折,开始坠向黑暗。“再后来”白露还想继续说下去,似是故意要将深藏的伤疤揭开到最大,为了惩罚谁一样,更像是要装作满不在乎一样,可是她不知道她的样子虽然隐匿在黑暗里,可是她的声音早已泄露了一切。突然搭在肩上的手制止了她,白露愣了一瞬,抬手触上脸颊时,才知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她还是没忍住哭了。、第33章也许夜色很容易令人放纵,也许真的压抑到了极限需要发泄,白露不再去找借口,倏地蹲下身子,由最初的抽搭,哽咽,到最后的泣不成声。只要脑海里一想起从前的画面,泪水就止不住地往下流,尤其是脑子里出现母亲就在她眼前从楼上摔至地面的那一幕时,更是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她感觉身后传来一个厚实的依靠时,白露仿似松懈一般,将身体交给了对方。那人好似知道她的想法,在她身子一歪时,及时伸手收在了怀里。两人间的默契不言而喻。他有些僵硬地抱着白露,眉头微皱,仿似在为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姿势而苦恼。陡然放空的身子让白露觉得有些虚脱,她瘫软着身子,根本没有心思留意周遭的一切,倘若她此刻抬头,一定会发现那双静如止水的眸子此刻翻起的波澜。男子一直抱着她,一动不动,小心翼翼地动作透着一股紧张,他面上很镇静,可是内心却并不平静,从他那忽闪忽闪的眼神可以看出,他此刻正有些左右为难。一个姿势僵硬了太久,白露下意识地动了动身子,将头挪开了一寸,可落定的那位置正是靠近男子心脏的地方,她侧着耳朵,不用很费力便能听到男子响如擂鼓的心跳。突然意识到什么,白露猛地坐起,头却一不小心撞上了一个硬物。她捂着被撞疼的头顶,一脸歉意地看着对方,“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有没有撞到你哪儿啊”自己的头都这么痛,可想对方的下巴有多痛了。黑暗中白露看不到对方的表情,隐隐约约的轮廓又看不分明,可是她发现对方似乎始终都没动弹一下,蹲立在那里快要与夜色融为一体。不会是疼得开不了口吧一想到这里,白露更加愧疚了,她怎么就那么大的反应呢,试想想任何一个男的在面对一个投怀送抱的女人时心跳还能维持正常吗虽然她没那个意思,可在对方看来不就是那个意思吗。白露郁卒了,心知不该骂男的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对方在被她撞了后也没吭一声,就这忍让和气度,也不能担上这骂名,可是她就是生出一股没来由的不满,甚至为那个不知名的女子感到不值。男的果然都是一个德行。白露轻哼了一声,整理好衣服立刻站了起来,不再看那人一眼,转身朝宅子走去。身后那人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穿透夜色而来的低沉男音透着一股清透的醇厚,似暖风骚过耳旁。“我不是”他否认道,声音较之之前的平稳,此刻竟显得几分急躁。你不是什么白露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夜色中她这个不雅的动作完全被遮掩,她也索性不去掩藏什么,“佣人与主子之间应该保持适当的距离,我想这个适当的距离你应该知道吧”这人难道连最基本的避嫌都不知道动不动就拉手,成何体统。想到这里,白露又郁卒了,刚才貌似是她主动靠过去的,白露不自然地摸了一下鼻子,这下子可是打自己脸了,可是,就算她靠过去,他也可以推开的嘛,难道她是主子他就该受着真是的,心里装着人的人还这么不知进退,简直了。也不知是不是白露的话说得太重了,男子蓦地松开手,好似犯了错一般站在那里不敢再靠近一步。白露扫了一眼,没说什么,继续朝宅子走去。经此一闹,心里的郁闷彻底消散了。此时耳旁吹来的微风,轻抚着发丝,夜难得的温柔。气温一日比一日高,好在宅院周围山水环绕,即便不借助空调之类的现代产品,也依然能得一方荫凉。这一日傍晚,白露在书房里练字,刚写满一张纸,甄筝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她掩饰不住一脸的兴奋,见着白露就扑了上来。“小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白露挑眉,“哦什么好消息”看乐呵成这样甄筝乐的眉开眼笑:“我大学里的一个导师刚刚给我来电话,说以后有演出的话问我去不去。”白露重新铺了一张白纸,将另一张写满了字的晾在一旁,“这的确是个好消息”也难怪她会高兴成这样。刚提起毛笔,又顿了一瞬,她转头看向一旁已经笑得眯成一条眼缝儿的甄筝,“有报酬吗”虽然说这样的机会难得,对刚毕业的学生来说更是一个极佳的锻炼机会,可是能适当的给些酬劳那就再好不过了。甄筝立刻答道,“没有,”带笑的脸上不见半分失落,看来她是不在乎有没有报酬这一说的。 既然她都不在乎,白露也不好说什么,她高兴就成。白露看着纸上的悬针竖,总觉得写得不甚满意,她皱着眉摇了摇头,心里莫名地烦躁起来,看来今天练了半天的字一点成效都没有。心浮气躁,就连那笔直的一竖看着都有些歪斜,白露叹了口气,将毛笔搁下。一旁的甄筝见了,瞅了两眼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