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深痕,他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换上另一张纸,白露以为他写错了,瞄了一眼,就撤回了目光,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眼底的暗沉。“为什么没有早点来医院”温哲修抬起头沉沉地看着她,一向温和的声音此刻竟严肃的有些吓人。白露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反应过来:“我以为不严重,以前也是这样”后面那句没什么底气,声音很小。温哲修放下笔,双手交叉搁在桌面上,目光却定定地看着白露,认真地模样不容白露有半分闪躲。白露眼神闪烁了两下,在对方的逼视下最终垂下了头。知道躲不过去,漫长的静默后,白露幽幽地开口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两年前我好像昏迷过一次,家里上下对这件事一直讳莫如深,不论我怎么问都没有人告诉我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我醒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被他们严密看管,像监视犯人一样”说到这里,白露精致的五官难掩疲色,她的眼睛通红,纠结着难言的伤感。温哲修沉默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动手拉开了一旁的抽屉,里边最上面放着一本病案分析,他手上顿了顿,最终还是将抽屉合上了。“我建议你尽早住院,越快越好。”温哲修没有多说什么,可是他这番态度已经让白露看出了一些端倪。她紧张地看向对方,“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只是昏迷住院,不可能让白家上下都防着她,那种防范好像害怕她一不小心就会干出傻事儿一样。现在回想起来,白露越发觉得事情一定另有隐情,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里,心里莫名地恐慌起来。白露还想问清楚,可是包里的电话响想了,白露接起电话。王妈的声音立刻传来,“小姐,我这边完事了,我现在就去你那儿,你在温医生那里等我。”“不要,”白露立刻制止,她深吸了一口气,放慢语速道,“我意思是现在到了吃饭的点儿,你到外面买点吃的,我有些饿了,马上就来找你。”王妈还在想小姐的声音怎么有些怪怪的,一听对方叫饿了,顿时转移了注意力,连忙答道:“好,那我先去买吃的,你弄完了,赶紧过来找我。”王妈还想问问小姐跟温医生谈的怎么样,可是白露已经挂断了电话,王妈收起手机,算了,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再细问。白露捏着手机,坐了几秒后,蓦地站了起来,她看着仅仅隔了一张桌子的温哲修,“你的建议我会考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她看着对方,一向骄傲的她第一次求人,可是她没办法,她不能让王妈知道,甚至担心,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温哲修很聪明,白露没有明说,他便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所求,他看着她缓慢地点了点头,始终没有说话,却在白露转身将要出门时,他开口叫住了对方。作者有话要说:我其实很心疼白露真的、第38章“如果一个星期内不见你来医院,我不介意到时候亲自找王妈谈谈。”温哲修说的云淡风轻,可那态度摆明了容不得白露拖延,他轻易地捏住了白露的七寸,不怕她不配合。白露捏着门把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顿了两秒,拉开门走了出去。温哲修盯着她离开的方向,许久才收回视线,他拉开手边的抽屉,将那本病案分析拿了出来,目光却盯着某处久久不曾挪开。傅昕,女,49岁,精神分裂症患者,病程三年余,期间配合治疗病情得到控制,在进行治疗的一年里情绪稳定,各项指标正常因突然坠楼,当场不治身亡。温哲修扫了一眼文案下方的日期,显示正是两年前发生的,他眼神暗了暗,合上病案夹将其放回抽屉,锁好。而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温哲修扫了一眼来电显示,顿了一瞬,站起来将手机拿起,走到窗户旁,刚按下接听键,对方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先不要告诉她,”对方急急地丢下这句,却突然停了下来,白露刚走,电话便打进来了,仿似掐准了时间,这个她自然不难猜测,温哲修看着窗外的草坪,并未回应。过了几秒,对方似乎冷静下来了,“这件事你务必不能让她知道,至于治疗的事,后期我们会想办法。”男子很快恢复了镇定,平稳的声线冷静地令人胆寒。温哲修却明显地提出了质疑,“她已经开始怀疑了。”他并没有夸大,通过刚才的交谈,他不难发现白露不可能一无所觉,这事就像一颗种子,丢在她心里,一旦发了芽,后期却是他们无法预料的,即便你什么都掌控在手的白家二少爷也不见得能够拍着胸脯保证,毕竟不可能隐瞒一辈子,她迟早会知道这所有的一切。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许久,冷冽的声音再度响起,“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不希望在你这里出现任何纰漏,还有,不要忘了你当初说过的话,这件事上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反对的声音,你只是个医生,做好你的本分。”男子说完,利落地挂断电话,不给对方一点反驳的机会,作风一如既往的专断。温哲修看着暗下来的屏幕,目光沉了几分,将手机收起放进兜里,转身时已经恢复成先前的温润模样。这边白露出了医院的门,在一旁的餐馆里找到了王妈,王妈订好了餐,见她来了,立刻吩咐服务员上菜,这会儿上菜既不耽误吃,而且还都是热乎的。“温医生怎么说”王妈将筷子递给白露,不动声色地盯着白露的脸问道,似是不想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反应,那紧张的模样好像在害怕什么。白露吃了几口菜,平静地回道,“开了一点有益睡眠的药,就没说什么,应该不是大问题。”她将离开医院后,在旁边药店买的药,拿出来给王妈看,王妈一看那些瓶瓶罐罐,心里蓦地一紧,可是扫到包装盒上的保健字样时,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将东西放在包装袋里装好,这才安心地吃起饭来。白露将她细微的表情不动声色地尽收眼底,期间两人没再说什么,却在用餐完毕时,王妈抬起头支支吾吾地看着白露。白露吃完了放下筷子,示意她有话就说,王妈抿了抿嘴唇,有些艰难地开口,“宫策的父母昨天就回了法国,他没有跟着回去”王妈瞅了一眼白露,见她面上平静,心下顿时更加不好受,“他说他还是要回宅子住一段时间养伤,”说到这里王妈的语气里压着一股不忿,“医生都说他好的差不多了,只要避免剧烈运动,就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这人怎么还以养伤为借口赖着不走,简直让人烦死了。本来对方受伤这事已经让她们在心里退让了很多,可是该分清的就不能再稀稀拉拉,牵扯不清。王妈不知道这宫策是不明白还是故意装作不明白,一再挑战她们的底线,他以为这样会让人心增好感,却不知这样只会令她们更加反感,作为男人进退得当才是最重要的,一味的死缠乱打算什么事儿。王妈都看不下去了,更何况是作为当事人的小姐,不难想象小姐内心有多么的烦闷。白露本不想说什么,见王妈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耐着性子安抚道,“别担心,他要住就让他住。”就让他一个人住好了,白露心里有了打算,现在却不是说开的时候,只能这么先安慰着王妈,至于王妈能理解多少就看她自己的理解,只要不瞎想就成。听白露这么说,王妈不知自己是该放心还是该担忧,不过看小姐反应应该是有了打算,就先这么着吧,走一步看一步。两人回到宅子后,白露简单地洗了个澡,就躺在了床上,她闭着眼睛,却并未睡着,经过今天的事,她终于可以确定,王妈有事瞒着她,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应该是从上次住院,那时候她就觉得王妈有些怪怪的,只是那时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回头想想,还是能看出问题的,虽然她也有事瞒着王妈,可是白露却有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失落感,总觉得身边最亲近的人突然变得不是那么值得信赖,她唯一能够确信的是王妈不会害她,可自今天之后,王妈的有些话她不会毫无保留的相信了。白露躺了一会儿,不知不觉便睡着了,这次她睡得很安稳,一直到太阳落山了才醒来,白露穿好衣服下楼,大厅里灯都亮着,却不见王妈和甄筝的人影。白露见厨房里没动静,就径直走进庭院,初夏的天边透着一抹明亮,虽然天色渐黑,可是天空依然很亮堂,接下来白天会一日长过一日,直到立秋。院子里的槐树枝叶已经相当茂盛了,此刻没有风,它们静静地直立在那里,轻易地顶起了半边天,黑压压的一片,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巍峨和壮硕。白露走到距离身边最近的一颗槐树下,看着一块块皲裂的树皮,情不自禁地抬手抚摸上去,甚至突发奇想,想在上面留下点什么。她转身,弯腰,在地上寻了一块有棱角的石头,捏在手中在粗糙的树皮上刻画,她也不知道要刻画什么,只是当她停下时,一排歪歪扭扭的字呈现在她的面前,很模糊,几乎看不出来她到底写了啥。身后传来脚步声,白露没有回头,显然并不在意来人的打搅,她仰头盯着头顶的葱郁,自顾自地开口,“树会哭泣吗会疼吗”用石头在它身上划下痕迹,它会感受得到吗白露目光开始涣散,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开始自言自语,“母亲说过每一棵树都有一个树灵,一圈圈年轮是它们经历的无数故事,故事有圆满的,也有残缺的,每一圈年轮都是不一样的,代表着每一个不同的故事”“那么它们一定也能感知到故事里的疼痛,或悲伤,”白露将脸凑近树干,耳朵紧紧地贴着树皮,“听,它们在说话。”细小的翕动,微弱的耳语,很轻很轻“小姐你在说什么”甄筝将手电筒打过去,见小姐站在那里抱着树干,模样怪怪的,嘴里似乎还在嘀咕着什么。白露缓缓回头,抬手挡去刺眼的灯光,甄筝见此立刻将手电筒打向一旁,却听见小姐有些幽幽的声音传来。“哦,是你。”语气平淡,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不是她,还会是谁小姐今天怎么怪怪的,说的话也让人莫名其妙,是她脑子太笨了,反应不过来,还是小姐说的太过高深甄筝咬着嘴唇,再次看向对面的小姐。白露回头又看了一眼头顶的大树,松开环抱的树干,后退一步,转身离开,当她路过甄筝时,清冷的眼眸里陡然聚集的暗沉,吓得甄筝猛地一退,险些扔掉了手里的手电筒。待白露走远,她才惊魂未定地收回视线,拍着胸口直喘气,刚刚小姐那一眼,简直太邪乎了,此刻回想,浑身的汗毛都要树立起来了。可是回到大厅后,见小姐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着茶,温柔娴静的模样并没有刚才的半点阴沉,难道是她的错觉,甄筝摇了摇头,放好手电筒走了过去。她顿了两秒,才犹豫着开口,“小姐你刚才在树下做什么”白露搁下茶杯,笑着看向她,温和的目光莫名地使人心安,“在看树啊,夏天来了,树都变得茂盛了,你没发现那些修剪过的长得都很好吗”“厄”甄筝愣了一瞬,挠了挠头,觉得小姐说的很有道理,但就是觉得哪里不对,余光中王妈从外面走进里,垂在身侧的手里似乎拿着东西,她一抬头见她们都在,立刻反应过来,将东西塞进裤兜里,然后笑着走了过来。白露抬手端起茶杯,低头的瞬间眼神一暗,她喝了两口,再抬头时,王妈已经走到了跟前。“晚上想吃些什么”王妈问着话,放在兜里的手却没有抽出来。白露偏头想了想,“随便吧,你看着做。”王妈点了点头,径直朝厨房的方向走去,一直待她走进厨房,身影彻底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她才抽出兜里的手,摊开,手心里的正是那只黑色的手机。王妈捏着手机壳,顿了几秒后,才开始准备今晚的晚餐,而那只手机却再次被她贴身放进衣兜里。、第39章晚上简单的吃了点,白露便回房了,因白天睡过一觉,现在她还挺精神,并没有任何困意,索性撑着头坐了起来,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床尾的美人屏风上。看着看着,白露猛地坐直了身子,直觉这屏风哪里好似有了变化,她立刻套上鞋来到床边。一人多高的屏风还是摆放在原来的位置,昏黄的灯光打在上面,颜料较深的地方色泽暗沉,而颜色较浅的边缘好似有一层虚化的阴影,仿佛这图案的里边还藏着另一副图。白露动手侧过屏风,对光仔细检查了一遍,这会儿倒没发现什么阴影,仿佛刚刚的一幕只是她的错觉,她又不死心,再次从上到下来来回回审视了一遍,确定没有发现什么其它的,才有些失落地收回目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白露左思右想,最后只当是自己看花了眼,她回头将床头柜的抽屉拉开,把放置在最里边的白玉骨扇拿了出来,灯光下玉骨澄澈莹润,泛着泠泠的白光。白露打开折扇,抚摸着一片片扇叶,心里想着的却是上次拍卖会上见到的一模一样的白玉骨扇。难道史料上就没有一点类似这方面的记载,野史呢白露仿似想到了什么,她立刻拿出手机对着扇子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披上外衣来到旁边的书房。她打开许久未用的笔记本,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