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如雨下,急红了眼。车子再驶过一个转角便是红绿灯,顾北扬不得不减下车速,漆皮发亮的皮鞋踩下刹车,一秒,两秒,三秒,竟毫无作用。心下一惊,他又试了好几次,最终惶恐的收回脚。大脑已经无法运转,他茫然的看向艾荞,只见她依旧如一滩死水,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闯过了红绿灯。“小荞。”他低低叫她。这或许也是最后一次,这样叫她的名字。眸子里光芒万丈。他脱下自己厚实的西装外套,不由分说的解开艾荞的安全带,带着滚烫的温度将外套裹上去。艾荞木讷的承受着顾北扬施加给自己的一切,而后迷离的望了他一眼。只见他也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神色慌张,额间还冒着冷汗。“你怎么了”顾北扬郑重其事的说:“在我告诉你以前,你先答应我,以后的六七十年,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管今后有没有人陪在你身边,那个人是谁,你都要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闻言,艾荞只感觉心悸,顾北扬的严肃让她更加害怕。可是仔细想想,还能有什么比苏洛的出事更严重她淡漠点头。顾北扬紧蹙的眉头垂地低低的,说:“刹车失灵了。”什么艾荞惊恐的瞪向他,哆嗦的唇瓣半天吐不出一个字。“什么,车上还有一个男人”放下电话,安翎整个人颓废的靠上冰冷的墙壁。如魔咒般的声音反复在耳边,渐渐的,连双目都失了焦。车上除了艾荞以外还有别人,这怎么可能呢她怎么都无法相信。一个男人,是关越,还是顾北扬顾北扬瞳孔骤然缩紧,她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像脚底着了火,以十分的速度往自己楼上的房间奔去。她先是支走家里所有的佣人,再是狂风席卷般的将房子里重要的一些东西塞到箱子里,片刻也不敢耽搁,最后塞不下的就随手一扔,连思考都来不及。要带上所有的银行卡,还要多带些现金。“现金,现金。”她嘴里无意识地絮叨着,转身去扯身后的柜子,却因为心急将屉子整个拉出来,里面所有的东西哐当一声混进地上狼藉的一片里,该碎的碎,红色的百元大钞散落一地。半个小时后,她喘着粗气,吃力的拉着一个粉白色的箱子从房间里偷偷摸摸的出来。正巧赶上安进远从外面进来。一个手里紧攥着个密封的牛皮纸袋,才上了半段楼梯,一个紧咬牙根拉着个镶着碎钻的箱子,才迈步下楼。突然的惊吓差点让两个人都掉了手里头的东西。安进远一脸疑惑地仰视上方的安翎,“你这是要干什么”眉目流转,却显得有些躲闪,安翎急匆匆的说:“约了几个朋友去三亚游泳,过两天就回来了。”安进远一眼看穿了她的谎言,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在安翎晃过身边的时侯,一把拉住她的行李箱。“翎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下,安翎急的快要哭出来了。“爸我回头再跟你解释,你让我先走。”要是被林泉知道她害了他儿子,一定不会放过她。真的没时间了,等林泉知道就来不及了,她不想坐牢,必须得马上走。“爸你放手,我晚点再跟你解释行吗”安进远坚持不肯松手,“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祸”有什么事严重到需要逃跑更何况,堂堂正正做人,怎么能逃避属于自己的责任她这么不明不白的出去,万一出事怎么办,他不放心。他心里这么想着,手里拼命和安翎争抢着行李。“有什么事爸都会为你摆平的。”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爸,这件事你真的帮不了我,求求你,让我先走。”安进远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不能让她不清不楚的离开,可是她现在哪有时间解释她吃力地推着自己手臂上属于安进远的手,却是一点用也没有,那就像千斤巨石压在身上,躲也躲不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额头的汗也一粒粒增多。一个咬牙,她用力推在安进远的肩膀。下一刻,一道刺目的光窜过,她不适的眯起眼。眼底,先是炸开的行李箱咕咚地滚下楼梯,所有的东西在过程中散了一地,再是一个刚直的身影不敢置信的翻倒下去,重重的落到坚硬的地面,轰隆一声。“爸。”望着地板上蔓延开的血流,安翎歇斯底里的大喊一声。大结局上: 最后的爱情三个月后。这是2014年的最后一天,这一天的雪下的特别漂亮,夹带着千丝万缕的情绪去洗尽这一年的铅华,漫天的雪白在初升的朝阳下,带着隐约的寒气,闪闪发光。这平凡中又不平凡的一年,发生了很多,或许要比有些人的半辈子还要多。从爱到恨,从生到死,每一场经历,都是能够永恒的记忆,或喜或悲,比无缺的月亮都还美好,却比没落的夕阳更悲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无法预知会在什么时候结束,就在这样一天一天的沉沦里,每个人都在努力让自己过得更好。安氏集团总经理办公室内,一阵刺耳的铃声放肆响起。一双深蓝色的高跟鞋走近,接起电话沟通了几句,就熟练的拿着电话快步进往内室。“总经理,您的电话。”连头都没抬,凝脂般的玉手轻轻一勾,便轻松的将电话握在手心。“喂。”“艾总经理,你现在可是大牌了啊,打你电话都不接。”对着电话呵呵一笑,艾荞悠悠抬起如水的眸子。“手机没电了,怎么,找我有事”电话那头的人从容的说:“子夏要和她母亲一起回美国了,不打算去送送吗”艾荞心下一惊,忙翻起桌上的台历。手指旋风般一排排滑过,然后落定到31号。糟糕,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我今早没开车来公司,不然你现在过来接我吧。”她着急地一边说,一边刷刷整理好文件。“我已经在你公司楼下了。”关越轻笑一声。人头攒动的机场,满是压抑的空气。周母提前进去了,剩下艾荞,关越,周子夏三个人站在最显眼的中心,互相看着,心里都或多或少有些难受,彼此却都不挑破。“回了美国,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发展,希望能经常从电视和杂志上看到你。”临别之际,艾荞的一番话却说的无比官方。或许是平时说的太多,真正要分离的时侯,便没有那么多感性的词汇,毕竟这是所有人都不喜欢的事情。即使少说一句,不舍不会少一分,可这种时候,却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关越依旧绅士的笑着,周子夏走过去拉住艾荞的手,将她带到一边。她从包包里拿出三个月前艾荞送给她作为生日礼物的那对戒指,在她百般推脱下硬塞到她手中。“还记得吗,你跟我说过,对于喜欢的人不要轻易放弃”艾荞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周子夏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关越,浅舒了口气。他是比太阳还温暖人心的男生,能被他照耀的女生真的会很幸福。经历了那么多,如今还能够远远的望上一眼,她真的心满意足了。“小荞。”周子夏坚定的看她说,“这一次回去,我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艾荞用小到只能她们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嗯了一句。明白,她当然明白,可是她做不到,子夏喜欢的人,她怎么能够动手去抢“对不起,我”“我希望你能为自己争取一次。”周子夏决绝的打断她,眼里燃烧着浓浓坚定和期许的火焰。艾荞一直劝她要争取,可自己却一直在退让。周子夏明白,艾荞是在顾忌她,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要成为她和关越之间的阻碍。两情相悦却要逼着自己放手,一段明明可以幸福的感情,不能这么痛苦的崩析。“爱情就像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有时候,简单的去爱或许更加能够长久,我衷心的祝福你们。”“可是”“他已经等了你太久,别让他再继续等下去了。”她带着艾荞的目光一同往关越的方向投去。“你在病床上躺着的这三个月,关越没日没夜的在旁边悉心照料,寸步也不肯离开,生怕你醒来看不到他,只要你能好起来,他做什么都愿意,他真的很在乎你。”艾荞的眸子有些湿润。关越他,真的这么心甘情愿的爱她吗,即使没有结果如果她成了植物人,在床上躺一辈子,他也愿意等吗看她微微的松懈下来的脸,周子夏总算放下心来。“所以小荞,不要再放弃他了。”你们一定要幸福。大结局下: 我等你出狱依依不舍的送走周子夏,出机场的时候,烈日正当空,呼吸里都不禁有了些热度。关越先是陪着艾荞买了束花到墓园给一个无名的墓碑上坟,两个人再前往郊区。几缕微弱的光线照在残破的泥墙上,坐落在这偏僻的角落的监狱,矮矮的,充满着压抑。这是艾荞第一次来这里,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她让关越在门口等,自己跟着看守人员进了里面。蔓延着青苔的墙壁已经发黑,空气里散发着微微令人作呕的气息,甚至是食物腐烂的味道,她难过的皱起眉头。真没有想过这里的环境会有这么差。看守人员好心递了个口罩给她,隔离了那种恶心的气味,她才渐渐恢复过来。偶尔几个犯人会好奇的看她两眼,她也趁机细细打量,幻想着同她们一样的安翎的处境和模样,会是有多狼狈她害死了顾北扬,这是她应得的报应,可艾荞此刻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三个月前,她准备离开北京的那一天,顾北扬去送她。出发去机场的路上,意外的发现刹车失灵了。车子拐弯的时侯碰到一辆逆行的车辆,快要撞上那一刻,顾北扬当机立断,选择了保护她。他毫不犹豫地将她从车上推了下去,救了她,自己却来不及逃生,随着车子撞上去,瞬间落入一片火海之中。倒下的那一刻,她好像还看到了顾北扬心疼的眼神,比冰雪还生冷,就这么孤单单的望着她。耳边是撼天动地的撞击声和爆炸声,汽油的味道混染了大片的空气,如此的刺鼻。明明没有下雨,脸上却一片潮湿。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目光死死的钉在滚烫的火焰中。闭上眼睛,那个霸道却偶尔温暖,轻松闯入然后占据了她整个青春的男人,风一般的笑着,温柔地对她说:“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可是我却错过了,如果还有下辈子可以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吗,让我好好爱你艾荞,我真的很爱你,你曾是我生命中最美丽的存在,对不起,再见了。”艾荞干着嗓子,连一句救命都喊不出来,随着围观群众的增多,她再没了感知,如一棵枯死的野草,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所有的医生都放弃了她,判定她可能这辈子都将是植物人了,她却奇迹般顽强的苏醒过来。一切都是因为对恨的执念,她要替顾北扬讨回公道的,可是醒来后的一切都脱轨了,所有的改变让她始料未及,而今,想拿却不能拿起的仇恨,只得放下。看到安翎地时侯她正抱膝靠在角落里,光着脚,蓬头垢面。看守人员喊她的时侯,漫不经心的往这边看过来。“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她说话还是和以前一样,字字犀狠,却让艾荞更加同情起她来。如今的安翎,已经不再是当初时尚优雅的千金小姐,如今的她,穿着浅灰色的粗布麻衣,脸上已没有姣好的妆容,原先金黄发亮的头发也被尘埃染指地黯淡无光,说话的声音都像三四十岁的妇女,及其沧桑。“怎么,看到我这样很开心是吧”即便深陷囹圄,她也照样能够趾高气昂。“我真没有想到,我精心安排的那场意外没有把你杀死,却害了顾北扬。”“事到如今,难道你就没有一丝悔意吗落到现在的地步,难道你还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预期的期待落空,艾荞很是失望。她从没有想过,安翎对她的恨会有这么深,深的可以牺牲一切的去摧毁她。安翎愤愤一笑。“我后悔,当初因为顾忌而对你心软,如果我早点对你下手,北扬他就不会”“安翎你错了。”艾荞大声喝止住她,比任何一次都要大声的嘶吼。那一刹那,她终于看到安翎平静的眼波颤动了一下。“你知道顾北扬在推我下车那一刻说了什么吗”她红着眼逼视过去,说:“他知道这一切是谁做的,可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