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若是差缺了,就要我们照市价赔偿。”灰白锦袍少年掏出银子。管事领两小厮新换了花盆,重新栽好后又浇了合适的水,叮嘱了一下如此养花,灰白锦袍少年对管事道:“我家小厮笨拙,怕是进来寻不着地儿,就劳烦管事派几个小厮把花送到马车上不”管事当即唤了几个小厮来,一人捧一盆。花放到马车上了,少年突地拉住早前那个絮叨的小厮:“那位穿湖蓝色衣袍的小姐是谁她是不是你们大东家的女儿,就是那个大儒的女儿”小厮近来常见温彩到花房里转,有时候是栽花,有时候还对管事指指点点,管事常自嘘种了一辈子的花,可在温彩面前一脸恭谨,更对温彩的话奉若纶音。他们几个私底下议论,管事说“小姐怎了这花房卖得最好的花木全是小姐种出来的。人家这就是本事。”能种出一树开几种花儿,这可不是奇特么,直到现在管事都没学来这种本事。贵重的花都养在怡然阁里,等养成之后,方才送到花房。管事对温彩佩得紧,一直想学温彩那绝妙的本事,有时候他问了,温彩也不会藏私,会与他说,“这是嫁接技术,就是把桃树枝嫁接到梅树上,你看到的都是嫁接成功的,我可是练了好多年啊,你多练练就好”管事知道那一树开两花是门技术,也花了些银子从外头弄了一些寻常的桃树、李树什么的进来,反复习练,才小有成绩,若是长成,还得待到明年。这会子小厮被灰白袍少年拉着追问那小姐的事,道:“小的哪里知道她是谁不过我们管事倒是认识,又听管事说,是个体面人家的小姐,长期租赁一座院子住在这里头。就跟有几个有钱人家包了迎宾楼的客房一样。”这里什么都比外头贵,自然这贵有贵的好。灰白袍少年道:“这女子莫不是家里有钱,又或是权贵人家”小厮摇头,一口咬定不知道,但心里猜想,肯定是尊贵人,否则他管事每日对他们几个不训就骂,就是管事自家的儿子,也是如此,唯独对她,恭敬得很。灰白袍少年在心里猜想了一阵,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她的身份,他现在也大了,说不准母亲这次在姨母寿辰后就要提他订亲的事。官家小姐虽多,可一直没有他喜欢的。他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地订亲,他现在就看上那姑娘了。温彩一行人进了怡然阁,双双在意料之中,可梅雪兴奋异常:“小姐,我的个天,那盆景卖了一万两银子,一万两啊这可真真是天价了,我的个天”双双不以为然,但心下还是欢喜的。照这样算,花房才是这园子里赚钱最厉害的一处。杜鹃很快也听说了,想了片刻,“那些花原是小姐种出来的,照着规矩,那里面卖出来的钱,可是尽数归小姐的。冬葵,跟我走,到花房管事那儿拿银票。”生怕被管事贪了去一般,片刻也不肯停留就要出院门。温彩不紧不慢地道:“慢着”她站起身,走到一楼廊下的花架前,指着其中一盆盆景道:“能胜过那盆南山寿松的,便是这个了,你们看到盆上题印的诗没”“乌鸟投林过客稀,前山烟暝到柴扉。小童一棹舟如叶,独自编阑鸭阵归。”第146章 回家温彩勾唇,既然有生意上门,就得接手赚钱,“你们把这盆景弄过去,让花房管事找了先前的棕袍公子。告诉他,这盆景少了一万二千两不买。再告诉他,就说是家里宠婢借大东家外出机会从他屋里弄出来卖的,要做得越神秘越好。”杜鹃与冬葵一喜。温彩又道:“库房里有备用的花盆,但颜色、诗词一模一样的库房还有一个,对那人说,这是因着上面的诗词特制的盆景,所以这花盆算额外赠送给他的。他听了一定高兴。”花盆上的诗词与盆景的自然之色相映成景,缺一不可,这便彰显出盆景的独到之处,而且如此形状奇异的盆景,对于他们很难得。花房的收益是好,可最名贵的花木都是温彩的,花房管事种了不少花儿,但现在各处又出了规定,一切都正规化了,各房定了最低收入和最高收入的标准,一月没开张,人人都有最纸银钱可领,要是开了张、生意火红了,又有一个最高收入的标准,超过部分就得交给东家。棕袍少年正与人在园子里闲逛,忽有花房的小厮来,神秘兮兮地叫他到一边说话,照着杜鹃教的话说了。他一听,大喜,调头就往花房去。细看着盆景,重要的是配了诗意,不知用什么材料塑出了诗的意境,真真合了那首诗,有松柏,有古桃,那桃树上还绽着几朵花,真真是比大公子买走的那盆还好。那水里荡着一叶小舟,又有一列鸭,有的鸭已经上了岸,有几只还在水里,鸭子是木头做的,涂染成或白或花的颜色,虽只九只,却形象各异,或扭头张望,或直视前方,或拍翅欢跃、或望天大叫他几乎没还价,爽快地掏了银子,抱了盆景就跑,跟捡了宝儿一般,走到外头,又让小厮用包袱布遮了,生怕被人偷瞧了去。物以稀为贵,盆景里的花木苍劲古朴,设制巧妙的景,又有活物在其间畅游,宝贝一般。温彩今儿一出手,只两个盆景就卖出了二万二千两的天价,待杜鹃取了银票回来是,梅三娘速速关了院门。上次各房赚了钱,来温彩这里送银钱,待众人走后,怡然阁上下就得了赏。梅三娘这是关门等着温彩赏夂。温彩叮嘱了上下,他们得赏的事休想传出去,只说他们身边服侍的人照着月例领银子。当听某处说又赚了钱,她们几个还得故作羡色。不多会儿,温彩取了几个封红,笑盈盈下楼时,杜鹃、梅三娘连带着红燕、青莺都候着了,红燕虽是护卫,看温彩也没拿她们当外人,自是欢喜,有银子领,不要白不要。温彩轻咳了一声,一个个喊了名字,第一个喊的是杜鹃,然后是红燕、青莺封红里装的是银票。她现在立下的规矩:怡然阁的人都是按功劳、苦劳行赏,不得交头接耳的打听各人拿了多少。众人领了封红,一一谢了温彩。“这两年辛苦梅三娘母女帮我照顾这些花,若不是你们细心照顾,他们也长不到这般好。”梅三娘连连道:“奴婢不辛苦。”心里想着,她们母子辛苦了,小姐心里也是有数的,这园子里的人多了去,可只得她们母女来小姐服侍,早前替小姐照看她侍弄的花木,而今则是照看这怡然阁。温彩看着面前一张张洋溢着笑脸的人,她们都是她身边的人,可梦里,她们却因她而死,她离世,她们一个个都没了好下场,这许多人直至到死,一颗忠心都是向着她的。她不难抛下她们不管,她要好好地活下去。彼此说了几句客套,各自散了,梅雪的银票还没捂热,就被梅三娘抢夺了去,梅雪想恼,梅三娘又给了她一两零碎银子。杜鹃瞧着此情此景,不由得忆起了杜七婶来,她写过两封信回老家,可杜七婶一直没回信呢,信的地址也是写到太平镇庄子上的,如果来信,有人过去那边时就会带来。温彩问道:“今儿是三月初五”杜鹃接过话道:“小姐,这几日正是春晖圣母庙庙会,那里最是热闹了,要不小姐也去逛逛庙会,拜拜圣母。”春晖圣母据说是天朝永乐皇后的亲娘谢氏,生前命运凄苦,得嫁一个秀才为妻,不想这丈夫高中状元后尚公主做驸马。谢氏老家遭遇天灾,带着婆母、一双儿女前来京城寻夫,偏遇驸马狼心狗肺,狠心追杀谢氏母女,谢氏惨死后留下一个孤女在人间,因牵绊女儿,其鬼魂几番逃至人间守护女儿,几番助女儿脱离险境。后来,因其再逃至人间,被鬼差抓住,她担心女儿安危,夜夜啼哭,血泪将雪白梨花染上了血丝。冥王听闻之后,将此事禀奏天帝。天帝为谢氏的慈母之心所动,将其封为春晖圣母,从此掌管人家母子情缘之事。自此谢氏位列仙班,受世人香火供奉。为应春晖圣母的“春晖”二字,庙会在近百年从最初的三月初三一日,改延至每年三月初三直至三月初八结束。这六日里,无论是市井百姓、亦还是勋贵人家,都会挑一日前去烧香祈福。有母亲的,为母亲祈福;有子女的,为儿女祈福;这未做母亲的,盼望春晖圣母关顾自己,让自己育下贴心贴肺的乖巧儿女。温彩好奇地问:“你们说,肃毅伯谢家真是春晖圣母娘家的后人”这谢氏如今在京城也是大世族之一,他们每年最热衷的就是抢着在庙会第一天去烧香祈福,听说家里也供有春晖圣母的神像。杜鹃带着两分冷讥,道:“京城人最爱干的就是捧高踩低,肃毅伯谢家也就那一脉,偏生整个京城的人,但凡是姓谢的,都说自己是谢圣母娘家后人。谢圣母也不过是八十年前的人,她哪里就有几百上千个后人不过是想借着谢圣母的名头抬高自个儿身份罢了。”她以前没拜谢圣母么可杜七婶说走就走,一门心思地想与她娘家侄儿过日子。杜鹃好不容易攒下的银子,都被杜七婶拿走了。温彩道:“护国公李家虽是大族,到这一代也是最后一代袭爵;建兴伯萧家也是如此;可肃毅伯谢家不同,出过几位皇妃、王妃,家里的子嗣后人多是做个尚书、丞相的。到了皇上登基,又赏了谢家再袭三代爵位,又岂是李家、萧家可比的。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在沙滩上,什么李家、萧家,最后也都会沉没下去。”杜鹃则想:听说肃毅伯谢家就是谢圣母娘家的后人,是真正的嫡支后人。京城但凡是姓谢的,都以肃毅伯这支马首是瞻。谢家多出才子、文人,家风严谨,男子三十无子方纳妾,更有不休糟糠妻的祖训,是京城贵女首选的好婆家。谢家在京城的声望颇高,历代皇家因着永乐皇后之故,对他们多有偏护。冬葵嘻嘻笑着:“小姐很少发出这般感慨”温彩日日待在园子,颇有些烦了,想着出去走走。“冬葵,让红燕、青莺拾掇拾掇,明儿我们回京。这园子里没个拿大主意的不成,杜鹃和双双留下,杜鹃帮我打理园中事务,新街也得盯紧些,除了质量,还得加快工期。”杜鹃虽没跟去,可温彩留下她,则是重用她,也是锻炼她。“小姐什么时候回来”“短则三五日,长则一月模样,要看我在京城待得畅快不畅快,高兴了我多待几日,不高兴便少待几日。”杜鹃道:“小姐要回去,奴婢替你把礼物备好,不知小姐怎么备”温彩蹙眉想了一阵,“温家大房、二房各送一盆双喜临门,镇远候府送一盆四季发财。”她蓦地忆起自己并没有什么亲戚,想到了七公主,她心微微一暖,七公主后来嫁给了一个洛阳一世族候爵世子为妻,嫁离京城,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却是她落难之时,辗转令人送来了五千两银票和一箱子的衣裳。至今想来,温彩的心微微一暖。“杜鹃你亲自给七公主挑一件礼物。”双双道:“奴婢陪杜鹃一起给七公主挑礼物,一定能挑到七公主最喜欢的。”现在,她有家了。家里有杜鹃、冬葵等人,她可以把自己那只宝贝箱子留在怡然阁。园子有护院,个个都是会武功的,夜里又有专门的巡逻队。温彩上楼拾掇了自己的东西,去年冬天修迎宾楼时,画了几个手提箱式样,让匠人照着做了,又让匠人在外头钉了一层羊皮,末了,在皮上涂上好看的颜色的花纹,她有紫、红、蓝三只箱子,院里的丫头每人做了一只手提箱,却没钉羊皮,一律在箱上漆彩。其间有个年轻匠人见这东西好,便照着温彩给的式样又做了许多,听说还卖得不错,只没温彩的这三只箱子精致,温彩不仅加了羊皮,还在合盖住设计了银质的箱扣。早上,梅三娘醒得最早,备了早饭。温彩与杜鹃叮嘱几句,出门前戴上帷帽、提上箱子,领着冬葵、红燕、青莺出了畅园,因各人有了好看的箱子,各人又免了包袱。箱子虽不大,可超前享受的东西多,提在手里又不累。一路出来,惹得游园的男女驻步观望,似乎对她式样别样的箱子感了兴趣,最感兴趣的还是这几个女子别样的春裳。“这是今年流行的新款么”“上次我瞧见百货行有这样的,还等怪呢,瞧瞧别人穿着多好看。”这式样也是温彩在正月时就设计出来的,慕容恒的绣庄里开始大量的出货,一律送到百货行里销售,还有一部分则是挂在绣庄里卖的。慕容恒不过问生意上的事,却交给了雍郡王府的心腹与管家去办。牛大郎早早儿地寻了个可靠的车夫候在门外,那车夫是个中年汉子,见一个着园中小厮服的小子领着几个姑娘过来,车夫跳下马哈着腰,这是一辆极体面的马车,有两马骏马拉着。“小姐请牛大郎已经付过车钱,要小的把小姐送到京城荷花里。”“好,启程”马鞭儿一扬,马车驶离了畅园。二门小巷里,停了十多辆马车,在小巷那头的马厩里,亦有三十四马,每个马槽里都备了满满的马料。两名马倌正在忙碌地照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