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河流。河边垂柳依依,清风拂过,柔软的枝条舞动着欢快的音节。银河边从东至西有六个亭子,京城的才子们常常聚于此地吟诗作画,本来每座亭子都有自己的名字。谁知先皇每次微服私访总莫名其妙的混淆,大笔一挥,六个景观亭华丽丽的拥有了御赐匾额----“一亭”“二亭”“三亭”年晨溪大步流星来到凌卿羽身边笑道:“小羽越发清新俊逸了很快京城就要出个四公子了。”凌卿羽见年晨溪今日一袭白衣胜雪,身姿飘逸,笑着揶揄道:“溪哥哥没有公主可见了,总算有空理我了呢”“都快要嫁人了,还天天乱跑,你爹知道吗”年晨溪笑着回敬。凌卿羽向年晨溪做了一个鬼脸:“我们往京郊走,这里人太多了。”河堤行人渐疏,年晨溪方才意有所指道:“说吧,又是什么好事”凌卿羽娇嗔:“没事就不能找溪哥哥了”年晨溪佯装认真思考:“没事当然可以啊,有事的话我就要考虑考虑。”他本以为凌卿羽会继续和他斗嘴,谁知凌卿羽忽然不言不语走向河边,背影竟有种道不明的郁郁。“溪哥哥,这次约你出来,就是想见见你。”凌卿羽突然回首望着年晨溪,皎月般的双眸此时染尽失落:“京城虽大,却没有一个能和我说话的人。”听到前一句年晨溪心中一喜,可看到凌卿羽略显伤感的神情,低沉的语气,听到后一句时他竟也感到莫名的心疼,一时却不知答什么好。凌卿羽并不等他回答,接着又困惑道:“但凡女子到了这个年纪也要嫁人的吧仔细想想宣王也挺好,可为何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年晨溪冲凌卿羽暖暖一笑,近前双手捏了捏凌卿羽柔嫩的小脸,看着她的双眼认真道:“他好与不好,你若不上心,那么,皆与你无关。”“可怎么算上心呢是喜欢吗”凌卿羽揉了揉脸,嘟着粉唇瞪了年晨溪一眼:“我小时候就很喜欢溪哥哥啊,常常跟外公说长大要嫁给溪哥哥有时候会偷偷的想,赐婚的若是溪哥哥,嗯,我会不会比现在开心一点可仔细一想,似乎又差不多。”年晨溪心下黯然,尴尬一笑。她自然不知,他有多么想帮她,却无能为力,更何况,他此时甚至没有回应她的资格。凌卿羽看年晨溪仅冲她轻轻一笑,方才意识到自己感慨有点多:“哈哈突然要嫁人,可能有点不适应吧,溪哥哥别见怪。你要小心哦,说不定那人哪天心血来潮给你也赐个美娇娘哦”“你意思,今上不用做别的了,替了月老天天数红线玩”两人相视,不由大乐或许是困惑全都吐露出来,心里畅快了很多,凌卿羽顿觉得心结大开。她的人生莫名其妙的如此不可思议的被设定,既然避无可避,何不坦然接受二人分别后,凌卿羽又到邵阳街买了点白雪喜欢的小吃,出了城,提气往尉迟澄的别院飞去。到了庄外,听到里面似有打斗声,凌卿羽狐疑,将吃食揣进怀里,顺手抽出靴子里轻薄如纸的匕首,飞身向忆尘居靠拢,随着打斗声越来越近,凌卿羽急速掠向院子,只见一白衣男子手持利剑正向手无寸铁的尉迟澄舞起了杀招,凌卿羽不假思索一手持刃,一手化掌疾风般朝白衣男子侧扑了而去。白衣人感到有人偷袭,迅速做出回应,但看到凌卿羽似是一惊,分神片刻间凌卿羽已经欺身上前。白衣人所谓的杀招并没有使上内力,看到凌卿羽便迅速回收,却不防被凌卿羽迎面一掌打到了胸口,左手小臂也被凌卿羽的短刃划伤,立时鲜血直流。白衣人迅速后退,不顾臂伤,手捂胸口,眨眼间已经闪身离去。凌卿羽傻傻的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那人刚才和尉迟澄交手招招逼人,武艺不凡,怎么会被自己一招轻易化解呆愣间,凌卿羽被尉迟澄轻轻拍了拍右肩,仿佛安慰道:“他本无意伤我。”凌卿羽回望尉迟澄,心有余悸,愤愤道:“这里平日连人都没有,即便你不在意白雪,也不怕别人偷了幼凰白雪放你这里还真危险”尉迟澄今日仅着一件普通的素衣,气度倒也不俗,周身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冷漠:“你自己懒得养自己的鹤,白雪乐意天天守着美人,幼凰有白雪守着我也放心。三全其美的事情何必较真。”凌卿羽不依不饶继续怒斥:“就是你的问题你不关心白雪,你只记得你的幼凰,不对,你连幼凰也不理,你就是对谁都冷漠,就是”凌卿羽语无伦次的说着,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心里的烦躁感似乎只有这种方式才能发泄。尉迟澄沉默了片刻,突然温柔的拉起凌卿羽的手,在凌卿羽尚错愕于他的突然亲近时,尉迟澄已经将她带到屋里,按坐在凳子上,自己也落坐在她旁边,轻轻扶着凌卿羽的双肩安慰道:“这事情不怪你,如果是我碰到了有人对你挥剑,也会挺身而出。而且你刚刚那掌只用了三成功力吧那白衣人武艺远在你之上,哪里那么容易受伤即便是手上的伤,几日便好了。”凌卿羽知道尉迟澄说的没错,在自己接近白衣人的时候才发现他没有使用内力,但鹤宫的武功讲究一触即发,出去的不可能收回,不然自己就会成倍反噬,她已经尽量减小了力度,想该不会对他造成太大问题。可是凌卿羽仍旧气恼自己刚刚太过鲁莽,没看清楚就无故伤人,烦闷的不懂如何发泄,结果尉迟澄倒成了出气筒。她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刚刚突袭白衣人那一幕。那人相貌平平,几乎看过一眼就很快忘记,但就在凌卿羽挥掌的一瞬间,竟意外的发现他的双眸很熟悉,就在那一刻,他的眼中有些许惊异和不解的神情快速飘过,转瞬又变得犹如重重迷雾,不可捉摸。仅仅一刹那的华波,在凌卿羽眼前不停重演。怪异的心情让凌卿羽一时有点出神,用力的甩甩头似是在抛开那些情绪,对尉迟澄抱怨:“全怨那老头没事赐婚,害的我天天心神不宁”“若赐婚的是年晨溪,你就开心了反正你除了姓凌其余一无是处,你以为我情愿明日我就去跟父皇请愿。”尉迟澄瞅着凌卿羽似乎恢复正常,也没了刚刚的温柔,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却没留意到自己言语中含着赌气的小情绪。凌卿羽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尉迟澄她倒不是发觉了尉迟澄的不正常,只因,她刚见完年晨溪没多久,他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而且,他还非常清楚她刚刚同年晨溪谈话的具体内容。一种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凌卿羽冲动的站起打算离开。可还没走两步手又被尉迟澄拉住,尉迟澄无奈的说道:“你今天果然不正常,我知道这些自然有我的原因。你且坐下等等。”尉迟澄说完就向侧面的书房走去,不一会手里拿了一本旧的发黄的册子递给一脸不解的凌卿羽。凌卿羽翻开册子看了一会,震惊的瞪着尉迟澄,声音充满惊喜:“竟然真的可以这样”尉迟澄有点嫌恶道:“你懂的那点太肤浅这个拿回去,看完牢记心中便可,册子你自行销毁。慢慢来,没个三五载学不通透的。”凌卿羽双眸一弯,笑盈盈的望着尉迟澄,这人太别扭,明明对自己很好,却总是摆张臭脸。生怕某人后悔,凌卿羽欢欢喜喜的揣上册子跑了出去,行至院中复又回头道:“殿下大人安康,小人告退”望着那轻快俏丽的背影,尉迟澄淡淡一笑,只觉她还是这样没心没肺的时候比较可爱。可是,他能让她一直如此吗想到这里,心中不禁一暗,他,只怕不能。第十四章 病发更新时间2014930 21:00:01字数:2955京郊一处山林里,几无人烟,枝头几只鸟儿叽叽喳喳你来我往似是嘲笑着树下之人。白衣人,眉头紧皱,对着一面洁白光滑的山石冥思苦想。纠结了半晌,终是狠了狠心,闭目撕下衣摆,认真平铺敷在山石上,犹豫再三到底还是坐了下去。紧接着,他又从中衣撕出一个布条,熟练的包扎好受伤的手臂,遂盘腿而坐,闭目调息。天色渐暗,几个小周天后原以为能缓解不适,谁知胸口更加憋闷,白衣人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顿了顿,又不安的狠狠拍了拍衣摆才作罢。随后,手指在鬓角两侧轻轻按了片刻,取下一张轻薄的易容之物,不紧不慢纳入怀中,这才强撑着身子向京城行去。入城后,行人看到他偶有微笑示意者,他皆礼貌回应,可无人会想到刚刚还从容闲适的他,一入韵华楼畏寒堂后便步履维艰,扶着椅子虚弱落座。探月推门入内原本有事禀告,看到白衣人后,一向淡定的他也不禁大惊失色,立刻关了门近前查看:“公子,旧疾怎么又复发了为什么不直接回客栈”白衣人自然是暮文,虽然凌卿羽的那掌确实只到三分力,但暮文当时根本没有用内力相抗,加上自己一心撤剑,疏于躲避,这掌生生打在胸口,看似无碍,却牵动了旧疾。暮文脸色越发苍白,胸口更是搅得喘不过气,断断续续道:“去请程叔过来。另外,让暗部飞签给潜阳,约他速来韵华楼。”顿了顿,暮文从怀中取出今日褪下的易容之物交与探月:“你亲自去办吧,告诉潜阳先用这个易容,从云升客栈暗道来韵华楼,出韵华楼再恢复身份。待他入楼后,速速派人封了暗道。一切小心行事。”虽然不明就里,探月也听出事态严峻,正要出去安排又十分担心:“公子,您身体”暮文好容易顺了口气,不以为意淡淡说:“死不了。让止水把这间收拾收拾,这几日暂且先住畏寒堂。”“是,公子。”探月出了畏寒堂后,先寻来止水让他速去照顾暮文,方才按暮文指示行事。年晨溪如约而至恰逢焦急赶来的程枫,两人一推开门,就见暮文已经被止水安排在一个贵妃榻上,面色仍旧苍白如纸,额头上直冒冷汗。也不知道止水从哪里拎来几床的被褥,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程枫面色沉重,从层层被子里摸出暮文的手臂,紧邹双眉吩咐道:“止水,去将药箱绿瓶的汇滴丸拿过来,温水化开,同平日那味药方混一起煎。少主,有劳拿些外伤药过来,老身先处理少爷手臂的伤口。”清理完暮文的左臂,伤口并不深,年晨溪十分担心:“程叔,你看了半天,到底怎么样了以暮文的武艺,何以会受伤”“之前我将余毒逼到天池穴,没料到以少爷的修为,竟会胸部中掌。虽然掌力不大,但足以引发旧毒。这样下去怕汇滴丸也不好控制。”程枫声音充满忧虑。不知过了多久,暮文方才醒转,胸中闷痛稍有减轻,也有了些许精神。为了不引人注意,韵华楼五层一向是不点灯的,黑乎乎的房子他透着月光,朦胧可见程枫单手撑头坐在书台侧面休息。刚要出声就听到年晨溪的声音惊喜道:“总算醒了”止水瞬间就来到榻边,程枫也急步上前,几人内力皆上乘,是以借助月光,视线均毫无障碍。“潜阳,你来多久了”暮文欲起身,坐在榻边的年晨溪稳稳扶住他,垫了点衾枕让他将将斜靠妥当。“你怎会把自己整成这幅德行”年晨溪很少如此疾言厉色。暮文无力一笑:“什么时辰了”“已近亥时,少主来了多半个时辰。”止水看了一眼年晨溪,恭敬回道。暮文轻轻点了点头,沉思片刻:“潜阳,你明日一早进宫面圣,言明近日发现北梁嵩王曾到过京城,恐北梁再举来犯,请命守卫边疆。”“什么”年晨溪大感意外:“我离京了如何帮得到你,再者,今上会同意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现在暂不属于任何一党,今上保险起见,肯定会放你出去,以防有变。”“你今日到底是去了哪里如何会受伤”看到暮文依旧避而不谈受伤之事,年晨溪转回话题,追根刨底。暮文发觉若不和年晨溪说清楚,他大有孤行己见的趋势,无奈浅笑,缓缓道来:“没有大碍,不必如此担心。前些日子发现忆尘居后,我一直命人留意。然而,除了那个小郡主连续去了些日子,之后再无他人。若宣王和故人有关,想来想去最有可能见面的地方就是那处别院了。是以,今日止水来报院内似有人在,我便想亲自再探一次。”年晨溪之前的愤怒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阵阵伤感,他明白暮文虽然表面上永远都是风轻云淡,可并不代表他不在乎。他必定非常想知道那位故人是谁,和他到底是什么的关系,所以才会如此的关注那座别院。“少爷,凌小姐为何会伤你”一直沉默的程枫突然开口,他一早就从暮文受的掌力判断出是鹤宫独门的心法。暮文简略的讲了讲受伤的经过,接着又催促年晨溪:“不早了,你不宜久留。请命后尽快出发,不必再来看我,合适的时候我自会联络你。”“为何你会和宣王突然动手”年晨溪腹中一堆谜团,稳坐泰山。暮文无力叹息:“不说清楚你就赖这里了”年晨溪孩子气似得的点了点头。暮文稍稍坐起来了一点,沉默片刻,平静道:“按理宣王未及弱冠,功力不该如此高深。我们鲜有敌手,皆因受惠于二位长老相渡功力。所以我想探探他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