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四处张望,始终没看到她。“kathy”声音被音乐冲淡,连同自远而近的脚步都一并湮灭。等他听到声音,下一刻就被两只胳膊紧紧从后搂上。温温热热的身体紧紧贴着他,即使隔着一层家居服,他仍能感受到她胸前传来的柔软,毫无束缚,触及最敏感的一处神经。她手中有一瓶刚从酒窖中取来的上好葡萄酒,一手解开他衣服上的扣子,指尖的温热和酒瓶的冰冷夹击他的前胸,他是明显的一颤。“yue,先要一杯酒,还是先要我”空气即刻变得稀薄,让人窒息一般。音乐渐渐临近尾声,紊乱的呼吸中多出一种奇异的杂音。钥匙进入锁眼,咔哒门开了。冷清将可可先送回陆家之后,便吩咐司机开去浅水湾严慕涵的别墅,他歇了这么多天,再不去探望探望,再厚脸皮也要觉得不好意思了。车子一路飞驰,冷清往车外随意望着,被眼前的一栋栋豪宅弄得眼花缭乱。突然有辆银色豪车飞驰而过,冷清只道眼熟,趴在窗口看了好几眼。和尉迟勋的几乎一模一样,区别在于,她在那车子里看到了一个女人。若真是尉迟勋,没理由会带一个女人啊。从包里翻出手机,却不想碰到一处冰冷的坚硬。钥匙尉迟勋家的钥匙。她恍然记得,尉迟勋的别墅也在这附近。脑子一下子涨得难受,心里反复有一千只脚在挠着。思来想去,越来越确定那车子的归属问题。“司机,停车。”冷清下了车,轻敲车窗,“你回鼎星接陆铭涵吧,我待会儿自己打车就好。”司机有些为难,但看她一本正经的态度,又是一副不容商榷的坚定,只好点点头。拐了好几个弯,终于在一座欧陆风情的豪宅外停下。冷清掏出钥匙,上面刻着门牌号,对着这些别墅,一一找起来。从外到内的钥匙都是全的,她一路走进,丝毫无阻。天上开始落下小雨,灰蒙蒙一片,风从地面卷起,刺入肌骨,分外的冷。她几乎是跑至门前,顾不得想太多,直接插进钥匙,心在这一瞬暂停。屏住呼吸,压下门把,厚重的大门发出低沉的声响。“啊”雨越来越大,冷清在雨中一路狂奔。耳边是哗啦哗啦的雨声,脚下是她踏起的水花,从上至下,将她淋得透湿。明亮的灯光,暧昧的音乐,起伏的呼吸。赤`裸的身体藤蔓般纠缠,他站在那儿,没有动,却也没有厌恶。像是心底仅有的一点希冀破裂,这种痛让她觉得诧异。原来不是那样健忘,心口养成的伤还依旧会痛。会因为那个叫做尉迟勋的男人,又一次揭开伤口,彻底失望透顶。不知跑了多久,呼吸粘滞,她快要支撑不下去,拖着疲乏的身体,坐去一边,靠着灌木丛,将身体一点点埋进去。银色从眼前疾驰而过,尉迟勋已是急得满头大汗,在街道上一遍遍搜寻着她的身影。冷清坐在这一处,眼睁睁望着他离开。心里是想被找到,哪怕听他狗屁不通的解释,也强如现在,心中空空荡荡,毫无依托。可他终究没有发现她的踪迹。包里的手机不停在吵,本以为是尉迟勋打来的,屏幕上却显示着方丈两个字。她接通,放在耳下,他的声音出奇的紧张。“你干什么去了,我打了这么多电话,到现在才接”他坐在车内,声音大得出奇,前面的司机是浑身一颤,“外面下这么大雨,你又没带伞,不让司机接,是要到哪儿去打车呆在我哥家别走,我这就去接你。”电话那头是沙沙的声音,冷清一直沉默,半点反应都没有。陆铭涵气得牙痒痒,转念想到自己的态度确实有问题,压下薄恼,清清嗓子,不满地咕哝,“好了好了,我刚刚不是太急了么,不是有意要骂你。呆在原地别动,我去接你,乖”又是一秒的沉默。一秒之后,有哭声爆炸般袭来。他将手机拿离耳朵一两寸,还是能听到她这番突兀的嚎啕大哭。用方寸大乱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他几乎是吼过去,“冷清,你怎么了”电话却突然断了。“喂喂”21又痛又痒冷清几乎想不起,自己到底是如何摆脱掉这一重落魄的境地。雨一直没停,天早已黑得深沉。街道两边的白兰花路灯,散发着柔和的白色光线。雨丝纷飞,抬起头,便能看到一枚枚细针交错而下。最终,扎到她的身上。在透湿后的寒冷将她整个冻僵之前,她提起一旁的包,甩了进水无用的手机,踉踉跄跄往外走去。夜,越发的深。在这样的一片阴郁中,她想起一双含着璀璨阳光的眼睛,或轻佻或无赖或鄙笑,却无一不是诚实的。走在这样一片湿地之上,高跟鞋不时打滑,背影如同熄灭前的烛火,左右摇曳。有刺目的两束光,她是心内猛然一动,挡在路中间挥手叫停。车停,车窗落下,里面传出不耐烦的一声。“小姐,你要干嘛,我”声音尖细,娘得让人发腻的男声。不是那张她想要的脸失落在心底打着拍,她顺着节奏点头,却像是对来人的不屑,开车门,湿漉漉地坐上去,从包里掏出所有的钱,甩到另一边。“最近的三温暖,开快点。”驾驶位上的人简直是哭笑不得,一个浑身都带着泥水的女人,鬼魅般拦下他的车,此刻还敢颐指气使地将他呼来喝去。“小姐,你没发烧吧。”他翘着兰花指,将那些湿了大半的钱一张纸捡起,扔去她的身上,“哎哟,脏死了拿走你的钱,下车,否则我可要报警了。”车内有一刻的安静。静到只听到雨点打在车顶棚的滴答声,以及那位倒霉先生恢复原位时,衣料摩挲时的窸窸窣窣。冷清张嘴轻笑两声,舌尖舔舔齿龈,几乎是无害地转头眯眼望向他。湿发贴在冻得惨白的脸上,说不出是娇媚亦或是惊悚。却是在一瞬间,抬手精准扣上他的后脑,用力一扯他的发根,推仰至自己面前。“我男朋友是大名鼎鼎的陆家二公子,鼎星执行董事陆铭涵,听说过没”她声音不大,却是压沉嗓子,一字一顿,“你要是在香港呆腻了,不想混了,大可以现在就把我扔下车,不然就开车”那男人是急促的一段呼吸,面对如此强势的女人,一时之间被唬得手足无措。待她松手推开这层束缚,他这才脱离开一份难耐的窒息,耳边也慢慢传过那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他咬着牙抬手揉了揉后脑,透过手肘望望身边形容落魄,却是气焰猖狂的女人。几不可闻的一声不屑后,他即刻发动车子。霓虹灯在车外闪烁,红绿交错的颜色,粗鄙的让人厌恶。冷清下了车,又一次暴露在淅淅沥沥的雨中,禁不住打了个冷战。“wait”车内的男人却从后座取了一把伞,将之递了出去。冷清没回绝,毫不客气地接过来,临走前对他不情不愿地说了声谢,“谢谢了,娘娘腔。”车内的男人是一脸郁卒,骨节分明的手向后顺了顺抹了无数发胶的头发。没想到冷清还折回来一句,“对了,以后别往身上喷那么多香水,臭死人了。”男人彻底无语,一着气,将车门猛然带上,这辈子恨不得看不见她第二次。冷清在外面踉踉跄跄地走,这一边掏出手机,又是一副腻死人的嗓音,“刚刚顺路带了一女人猜猜是谁”冷清将整个身子都泡进热水池里,重重雾气中,有人声四散,模糊里撞上耳膜,蓦地在脑中铺展而开。湿漉漉坐在雨中,心脏比身体更快速地冻僵。她要解冻这一方无措,回到原来那个没心没肺的冷清。她更不能生病,还要照顾不会说话可可,还要照顾太会说话的那个男人脑中突然有两个名字从一众背景中跳出,生硬无比地站在她的眼前。另一个也不甘示弱,猛然插来一脚,有清浅的眼波划过可可。沐珂。尉迟勋。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她不耐烦地哼哼着,扬手拍了拍水面,激起一片跳动的水花。周围的人被打搅,有几个侧面而视,便看到一个女人面色潮红,嘴角已然下压,眉头蹙得紧紧,哭声即刻响得惊天动地。更多视线不怀好意地射来。冷清一瞪眼,两手绞着,嘴里猛然一吼,“看什么看,没看过别人失恋啊”她靠着内壁歪向一边,埋着头,泪眼婆娑中,望着眼泪一滴滴打在水面。冷清委屈不得自己,旁若无人、舒舒服服泡完三温暖,早已出了几两汗,连同泪腺里那点不多的液体,也一同蒸发。等她趴着,让一正太给按肩捶背时,除了偶尔的一两声哼哼,一点点泪都流不出。昏昏沉沉中睡了一觉,再醒来时,不仅雨停了,东方已是一片苍茫的灰白色,太阳躲在云层后,很快就要出现。她一路咚咚咚地跺着高跟鞋,用恨不得将所有人都吵醒的架势,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回家。声敏感应器随即触动,过道里一片灯火辉煌。冷清却被门前蜷缩成一团的身影吓得直退了两步。“谁谁在那儿”长腿折到胸前,衬衫的长袖翻至肘上,头原本埋在腿上,在听到这一女声之后,他猛然抬头。“陆铭涵怎么会是你”陆铭涵甩了手里的外套,单手撑地,用力一推,整个人潇洒地站起。却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突然起身之后,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冲得他头皮发麻、双眼发花。腿下打飘,就在他踉跄着要倒下去时,被冷清一把扶住。他沉重的身体压在她的肩头,滚烫的呼吸吐纳在她敏感的耳后,那双作乱无数的手更是掩上她的柔软。冷清如同受惊的兔子,向后一缩,他更大幅度的压上来,直到她拍拍他的后背,“混蛋,别想占我便宜,再不站好,我就”不对,衬衫是湿湿的,不仅仅是衬衫,手一路顺沿,连裤子都是湿的。滚烫的温度从内发出,他的鼻息也分外的重。冷清将他推了推,手艰难地覆上他的前额,“怎么这么烫,你发烧了”陆铭涵在她肩头休息片刻,缓过神来,即便浑身无力,还是一阵薄恼地吼,“去哪儿了,我哥说你没去过他家,我将整个别墅区都转了一圈,还是找不到你的半点人影”冷清被他箍住了双肩,脑袋被他摇得前后直摆。“陆铭涵,你放开我,我头晕”陆铭涵哪里会放,眼中满是血丝,整张脸上都是因为生病而出现的潮红。为了她,冒雨在别墅区找遍每一个角落,打她电话打到低电关机,坐在这门前,每过一秒,心就紧张一分。耳边还尽是她大哭的声音。他简直抓狂,这一份折磨,他何时为何人受过零星半点他瞪着眼,在紧紧逼视之后,将她搂紧在怀。声音却出奇的低,带着一股深沉的压抑,小心翼翼的,“你去哪儿了,是和他在一起吗”冷清只觉得心被人挠了一下,痒进肺腑,不由自主地抬手拥上他的腰,将头埋进胸前那方天地。只要轻轻靠着便觉得安心,手在他身后一下一下拍着,安抚下他的不安。他很在乎她。甚至可以感觉出,这一刻,他的心中只有她一个。怎会不动情,话里都是轻微的娇嗔,“铭涵,只有你对我最好。”“可你却把我当成无关痛痒的第三个。”手臂的力度更紧,听觉出奇的敏锐,瘦弱的身子拥在怀中,此刻仿佛能听见她骨骼交错相磨的声音。“吃醋了”“才没有。”冷清扭扭身子,不耐烦地低声嘟囔,“那你放开我啊。”“才不要。”“可我明明又痒又痛,你却还推卸责任,不承认错误,我不要你抱。”陆铭涵一怔,将手臂松了松,套在她腰上,往后退一步,看她微微发红的脸。冷清鼓着腮帮子,拿眼尾的光瞥他,视线一上一下跳跃着,调皮中又是赏心悦目。他的眼底是闪过戏谑一笑,抬起她的下颚,一字一句故意说得很重,“等让你更痒更痛,再一起承认错误,好么”冷清挤了条毛巾,匆匆走进卧房给陆铭涵换。又顺带一量体温,明显降了很多。她的一颗心也总算随之落了一些,几个小时前,他的体温接近四十度,烧得他整个人都在说胡话,叽里咕噜完全听不清。直到她用酒精给他擦身体时,冷不丁听见他大声一喊,“冷清,终于找到你了”她是扑哧笑出来,可笑着笑着,眼睛却酸涨的厉害。此刻,冷清拍拍他的俊脸,一边欣赏着,一边柔声说,“方丈,起来吃药,吃好药再睡。”陆铭涵极不情愿地睁眼,视线扫到她手中那枚药,又将眼睛迅速阖上。“不要,吞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