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了一个地方,她抬头仰视袁方,绽开笑容:“我是在这里。”袁方摸摸方缘的头:“当时你就站在这里,跟我没说两句话就跑了,我那时第一次发现,你跑的比兔子都快。”方缘嘿嘿一乐:“我躲你的那段时间,腿都跑粗了一圈。”方缘情绪越来越稳定,笑容也多了起来,这让袁方像是得到了某种鼓励,他继续拉着方缘来到操场,轻拍着羽毛球网说:“咱学校球网的质量真好,我可是亲眼见证了它的弹性。”方缘想起当时自己摔的四脚朝天的惨状,不由得觉得全身都不自在,仿佛跟当年一样疼了起来:“摔的可真结实”“幸好你当年摔了一跤,把脑子摔懵了,要不然你还继续躲着我呢,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听到你跟我表白。”袁方笑言。方缘瘪了瘪嘴,哼了一声:“大男人家家的,一天天尽让我一个妹子主动,真矫情”袁方莞尔:“好好好,我矫情,我最矫情”方缘见袁方“认罪”,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知道错了就行,以后你只需要主动一次,就将功折罪了。”袁方问:“是什么”“如果我要离开,你就算打断我的腿,也要阻止我。”方缘表情淡然,眼神有些飘忽,如此认真的话,却用毫无情绪的语气说出,似乎她说的事情与自己毫无关系。袁方眸色又重了几分,他将方缘搂进怀里,眼神坚定,语气郑重:“如果你离开,我会跟你走。”这一次,我不会放任你离开。这条路,我陪你走到底。这一生,唯有你,不可放弃。你来我身边,或者,我跟你走,如此简单。小草儿两人足足在学校逛了一下午,几乎所有的地方都走了个遍,这才意犹未尽的离开。袁方的车留在w市,如今只好带着方缘打车。寒冷的天气,积雪的道沿,刚刚又开始飘落的雪花,这一切因素都让出租车非常抢手,以至于两个人干站了10多分钟都没有一辆空车经过。又过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有辆空车停在两人面前,袁方向前一步先为方缘拉开车门,就在这两三秒的时间中,方缘像是看到了什么,突然疯了一般冲出了马路,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小草儿”马路对面,一个老太太正在推着的婴儿车意外脱手,老太太一声惨叫,往前踉跄几步,想要拉回婴儿车,奈何自己腿脚不便,加上车流阻碍,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婴儿车滑向马路中央。方缘疯了一样冲了过去,无视川流不息的车辆,在杂乱的汽车喇叭声和急促的刹车声中,她跑到了婴儿车前,飞快的抱起里面的婴儿,再一转身,一辆面包车直冲她而来。袁方第一时间跟着冲了出去,双目顿时充血,他来不及推开方缘,唯一的反应就是紧紧抱住方缘和婴儿,然后一个转身,将她们护在自己怀里,把自己的背留给了飞驰而来的面包车。千钧一发的时候,面包车司机一个急转弯,将方向盘打死,车的侧边几乎擦着袁方的身体驶过,然后一阵急刹车中,车停在了马路道沿上。而对面行驶而来的车辆因为面包车的突然变道,躲避不及,直接撞在面包车的尾部。一连串连锁反应,很多辆车紧急刹车,在袁方和方缘周围停得歪歪斜斜,整条路全部堵死。面包车司机扶着脖子下了车,仔细检查自己的车尾,与此同时,与它相撞的车主也从车内下来,所幸没受什么伤。在一种司机的喧闹嘈杂声中,袁方紧张的询问:“方缘,吓到了吗你有没有事”方缘对身边的一切置若罔闻,她目光温柔,嘴角上扬,轻轻的帮婴儿把歪掉的帽子带好,怀中的婴儿显然受到了惊吓,瘪了一下嘴,然后“哇”的一声,嚎啕大哭。方缘见状轻轻摇晃手臂,嘴里呢喃的哄着:“小草儿不哭,没事儿了,你看,妈妈护着你呢”小草儿是方茗的小名儿吗袁方心中疑虑,只要开口告诉说服方缘将婴儿还给老太太,却见方缘皱了皱眉,仔细辨认了一下婴儿的脸,疑惑的说:“好像不是小草儿小草儿耳垂上有颗红痣的原来是方茗啊,我居然认错了,方茗,妈妈错了,不该认不出你的”方茗小草儿不是方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袁方心中震惊,正要询问,却见方才吓得瘫软的老太太颤颤巍巍走了过来,她见婴儿安然无恙,悬着的心一放下来,由一开始的呜呜咽咽变成嚎啕大哭:“可真是吓死我了啊要是宝儿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活啊太谢谢你们了谢谢,谢谢”方缘见老太太伸手欲抱孩子,警戒性的后退一步:“你要干什么”老太太一愣,上前一步,手已经触碰到孩子厚厚的棉衣:“大姑娘,谢谢你了,把孩子还给我吧”方缘一个转身,背对老太太,然后扭头说:“什么还给你,你胡说什么,这是我女儿。”老太太没想到刚躲过一场大难,又横空出现这么一道坎,不由得急火攻心,一屁股坐在地下,双手拍打着双腿,声泪俱下:“来人呐评评理啊大白天的抢孩子啦呜呜可怜我今年六十多了,孙女还不到一岁就这么被人欺负啦”他们三人外加一个孩子正处在这场混乱的中心,原本就引人注目,老太太这么一耗,不少人都围了过来。有人毅然站出来帮老太太说话:“刚刚我明明看到是这个大娘推着婴儿车要过马路,脚底下绊了一下才脱了手,你们两个人,年纪不大,怎么抢人家孩子呢赶快把孩子还给人家”也有人只看到了方缘舍身救孩子的那一幕,质疑道:“不是这两个年轻人的孩子,他们为啥命都不要了冲出去”老太太一听这话,嚎叫声更响了:“我好好的大孙女怎么就成别人的了呜呜没天理啊”方缘完全无视老太太的歇斯底里,对众人的指责质疑也是充耳不闻,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温柔的哄着孩子。袁方一直在劝说着方缘,但她一直不理会。他见老太太越来越激动,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出问题,他一咬牙,把心一横,直接把孩子从方缘手里一把夺过,塞到老太太怀里,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她生病了,认错了孩子。”老太太抱着孩子站了起来,由于刚刚哭的太过激动,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下来,她口中不停地抽着气儿,嘴里像是有话,却没能说出来。方缘陡然被抢了孩子,脸上失了血色,她尖叫一声,想要把孩子夺回,没等迈出第一步,就被袁方死死抱住。“放开我方茗,方茗不要怕,妈妈这就来”方缘不停地挣扎着,目光一直没有从孩子身上离开过:“小草儿,小草儿,把小草儿还给我”“方缘”袁方见方缘已经完全混乱起来,不由得将她紧紧箍在怀中,大声吼道:“那不是方茗,也不是小草儿,你看清楚”老太太哪见过这阵势,抱着孩子扭头就跑。这一跑更刺激了方缘,她用尽全身力气也挣脱不了袁方,便狠狠的在袁方的手上咬了一口。袁方吃痛闷哼一声,眼见手上渗出了鲜红的血,他依旧强忍着没有放手。方缘眼见老太太已经冲出了人群,转眼不见了人影,撕心裂肺的吼了一声,跌坐在地。“怎么回事儿”前来处理交通事故的几个交警见这边情况不对,过来询问。袁方连忙解释:“对不起,对不起,给大家添乱了,我女朋友生了病,刚才认错了人。”“原来这女的是个神经病啊。”“是啊,怪不得乱抢孩子呢”围观人群中有人开始议论起来。袁方闻言眸中一冷,狠狠瞪了一眼说话之人,那人显然是被吓到,马上闭了嘴。“袁方袁方”方缘突然抬起头,脸上满是疑惑:“发生了什么他们说的神经病,是我吗”“他们没说你,”袁方柔声解释:“你刚刚救了个孩子,不过也引发了交通事故,我正跟警察说明情况呢。”正说着,人群中让开一条道,两名民警走了过来:“我们接到报警,说这里有人抢孩子,看来你们俩要去趟派出所了。”最终,袁方在派出所说明了前因后果,而老太太也被叫问了话,加上一些围观群众的证言,民警对两人舍身就孩子的行为表示了赞扬,同时也叮嘱袁方要时刻注意方缘的病情,说白了,就是让他盯紧方缘,不要让她再惹事儿了。而老太太在知道了方缘的病情之后,也不在责怪方缘,反而十分感谢他们救了自己孙子。这件事就这样了结,两人从派出所出来时,天已经黑了。方缘有些呆滞的跟着袁方,她努力翻着自己纷杂的记忆,拉着袁方的衣袖问:“袁方袁方,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儿了”袁方将她的手从袖子上移开,然后紧紧握在自己手中,帮她整理好衣领和围巾,笑着说:“怎么会,你没错。”错的是他自己,他以为方缘已经好转,便放松了警惕,如果那时那辆面包车没能避开,那会发生什么他完全不敢想象。晚上,因为方缘今天情绪起伏太大,在白医生的授意下,护士给她打了镇定针。不多久,方缘沉沉睡去,袁方来到了楼梯间。他拿出手机,按下了一个号码,谁知对方关了机,袁方想了想,又拨通了一个电话。“喂”莫少卿的声音有些烦躁:“又干嘛不是给你放假了吗,我跟你说,你别跟我提辞职了,我这正忙着呢,别给我添乱”“分公司有个叫初夏的,去了总部轮岗实习,我联系不到她,你找到她,让她回电话给我。”说完袁方直接挂断电话。电话忙音传来,莫少卿一阵心塞。好你个袁方,好赖我也是你大boss,直接挂我电话也就罢了,还让我给你传话我堂堂一公司总裁,帮你找一实习工,再让她回电话,我对外高冷的形象何在我可是一直走霸道总裁路线的怨念归怨念,莫少卿还是帮了袁方这个忙。于是,正在封闭培训,连手机都上交了的初夏,突然被培训总负责人叫了出去。总裁的秘书。打给培训负责人的电话。找她,并且给她一个号码让她回过去。初夏表示很混乱,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初夏一瞅刚刚记下的电话号码,觉得有些眼熟,拨了过去。“喂,我是初夏,听说您找我”“喂,我是袁方。”初夏一听见袁方的名字就觉得有些不对,她来轮岗前,将工作交接的清清楚楚,所以袁方找她,不可能因为公事。不是公事,那就是私事。是私事,难道是方缘出什么事了“袁总,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初夏心里转瞬间闪过了许多念头,但还是耐心的问。“小草儿是谁”袁方直奔主题。方缘的笔记本中也提到过这个名字,他一直以为那是方茗的小名,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初夏听到这个名字时,心中一震,他怎么会知道的救命稻草电话那端短暂的沉默,让袁方心中原本隐约的猜测,又确信了几分。这个小草儿,与他有关。“初夏,告诉我。”袁方追问。“告诉我实话,我需要真相,拜托你了。”袁方的语气中带着诚恳的请求,让原本想要随便说点什么将他糊弄过去的初夏心软了。“我认识方缘的时候,她有过一个孩子,孩子只活了七天,这个孩子,就是小草儿。”初夏一字一句的说:“我只能说到这里。”“你认识方缘是什么时候”袁方接着问。“大概四年多前。”初夏说“谢谢。”袁方语气真诚。初夏挂断电话,腆着脸拜托负责人让她再打一个电话,负责人见总裁秘书直接打电话找初夏,断定她后台不是一般的大,于是特痛快的就同意了:“打吧打吧,打几个都行。”初夏凭着她那超群的记忆力,一个号码都不差的背出了方缘的号码,播了过去,谁知刚响了一声,就被挂断。初夏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方缘去b市之前说过,她找到素材之后会直接开始整理,“闭关”时候的方缘联系不上是常有的事儿,所以她给卓一晨和段海若各发了一条短信,让她们最近试着联系一下方缘,希望只是她多想了。袁方刚结束和初夏的通话,兜里的另一个手机就响了,这是张晓敏护士还给他的方缘的手机。袁方想也没想就直接拒接了,但他知道,大概是瞒不了多久了。袁方走出病房,只觉得双腿无力,走路虚浮,他在病房外靠着墙坐了下来,他抱着头,将双手插入头发中,像是在消化今天发生的一切,久久没有别的动作。毫无征兆的,袁方哭了。先是一滴两滴的泪水跌落在地面上,他用手不停的擦着眼眶,可却阻止不了持续不断涌出的泪水,他只能拼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心中越来越强烈的悲伤让他自控能力不断减弱,最终还是情绪崩溃。她怀着孕一个人漂流在外,心如死灰,到底吃了多少苦孩子出生七天便夭折,她会有多么痛苦为什么为什么那时他没有陪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