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报复你那薄情寡义的父亲,难道想从头再来难道想让你的父亲再一次看不起你唐勇英现在很器重我,章家以前能给你的助力,我们以后照样能给你,并且更多。你站在我这边,不会吃亏的。反倒是章九,你再爱他,他也不过是一个长得好看的无能废物罢了,你就让他彻底死心,跟他妈去英国重新开始另一段人生,到底有什么不好的我并不是要他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不是吗”“为什么如果我说不呢”李世远漆黑的瞳孔倒映着台灯的光,却像要将那光火尽数吞噬掉一般。“因为我不能容忍他再在我所能见到的范围内晃悠了,”程乃谨咬了咬牙,“如果你拒绝,那么我让姓唐的随便找点由头整垮你那点小成就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你要是想跟章九去坦白从宽也行,大不了鱼死网破。但你以为章九现在能动得了我”“唐勇英凭什么那么听你的话”程乃谨又笑了,有些赧然,“远哥,这世界上最容易说服人的,不就是那枕头风吗”李世远正要说他出卖身体恬不知耻,但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之恒”两个字,犹豫了一会儿,朝着程乃谨竖起了一根手指表示噤声,然后滑动了接听键。“喂”章九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迷糊,像是刚醒来,“世远,你怎么不见了刚才还在床上呢去哪儿了你”李世远放低了声音宽慰他:“之恒,我临时有点事儿,回了事务所拿点东西,你先睡吧,好吗”章九在那头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笑了一下,“世远,可是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在你的办公室呢”他颇有些兴致地说起来,“嗯,世远,我觉得你在骗我,不如让我猜猜你在哪儿好吗”李世远惨白了脸色,却听章九还在那头说着,“是不是上次我们一起去的那家酒吧还是上次那个朋友邀请你去的那间高级会所或者说你其实是在福地小区八栋二单元四楼的那间房子里呢”李世远的脊背窜上一道凛冽的闪电,激得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呼吸停滞了,手指颤抖着,开始握不住那手机,却还能清楚地听见章九那拉长了的、像冰一般的语调,章九说:“李世远,开门吧,我就在门外。”“不,之恒,你听我说,事情不是”李世远的手心全是汗水,他说着无用的话语,看向一旁的程乃谨。后者似乎是明白了什么,面色一片惨然,阴沉无比。“开门,李世远,我没有多少耐心。”章九一字一顿地说着,“或者,你想让我用别的方式自己来开门”他低头,望向自己手里握着的那支装了消音器的小型手枪,乌黑的枪杆在楼道昏暗壁灯的照射下发出冰冷的光。他又端详了一会儿,将枪口对准了生锈的门锁,“你不会想知道我打算用什么方式开门的。”15章九没有给屋内的两人多少时间,正要扣动扳机之时,门却被从里面打开了。他看见的不是李世远,而是程乃谨那张一半陷在幽暗里一半被灯光照亮的、苍白的脸。章九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火从脚底烧起,瞬间在脑子里轰然炸开熊熊白光。方才在门外他已将两人的对话大概听清了,只是还尚存一丝最小最小的怀疑,他的右手颤抖着,举起了枪,将程乃谨逼进了室内。程乃谨一言不发地看着他,面色沉得像夜间黑色的湖泊。章九问:“我问你,小晏是你亲手杀的”“是。”话音刚落,章九便扣动了扳机。他其实并未想如此急进齐端在下面的车里等他,知道他持枪上楼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地叫他不到紧要关头切勿开枪,但他一听到程乃谨坦然承认了他所犯下的罪行,仿佛一点愧疚都没有,便无法扼住心里的仇恨与愤怒,眼睁睁地看着那颗子弹迅疾地朝对方飞去,锐利地穿过了单薄的肩胛骨,再牢牢嵌入他身后的墙中。程乃谨痛叫一声,顷刻间倒在了地上,因为疼痛而剧烈地抽搐起来。李世远在旁看见这一幕,不禁骇然。章九却看也不看他,走到了沙发上坐下,直直地面对着在地板上打滚的程乃谨。李世远开了口:“之恒,你”“闭嘴,你从现在开始一个字也不准说,”章九头也不回,“不然我怕我忍不住下一秒就要杀了你。”然后他低头,似乎是轻笑了一下,语气近乎温柔可亲,“去把门关严实了吧,我们今晚还有好多事得安安静静地解决掉。”李世远依他所言过去关了门,回头看程乃谨身下的地面上已经涂遍了血迹,在昏暗的光线下就像发黑的污水一般。程乃谨咬紧牙关,才堪堪平静下来,只是已近昏阙。李世远皱了眉,若是真让章九直接杀了对方,怕是后果遗患无穷。但章九正在最盛的气头上,该如何是好李世远沉默地看着章九,他并不怕章九向自己扣动扳机,因为他知道,章九会的。章九曾说过,若是自己背叛了他,他绝对会亲手杀了自己。而章九说一不二,李世远不得不信。但他并不畏惧那一颗必然会向自己飞来的子弹。章九起身,朝地上躺着的那位伤患走去,蹲下`身来,揪着对方的头发,歪了头,有些疑惑:“姓程的,我真的真的很奇怪,我们章家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至于你这么丧心病狂赶尽杀绝”他看着对方神态扭曲的面庞,又松开了手,在裤兜里掏出了一把精致的小军刀,旋开之时却发现程乃谨将手机掏了出来,喘着气,正要拨号,他勃然大怒,将手机踢飞,然后刀锋凌厉一闪,没入了对方的手背。程乃谨发出了一声拉长的尖叫,在夜里凄厉得惊人。章九将刀拔了出来,血液汩汩地淌出。他开始庆幸这栋楼几乎已是废弃,居民甚少,否则引来邻居只是迟早的事。李世远因为这惨叫而攥紧了拳头,他的章九就像被仇恨烧红的一把利刃,要隔空劈开所有阻止他的妖魔与神佛。他走上前去,握住了章九的手腕。章九抬头看他,眼底全是一片血丝。李世远弯了腰,捏住他的肩膀,诱哄他:“乖,你不能杀他,你得想想你妈如果再失去一个儿子该怎么办”然而他的好言没有得到温和回应,他感到手臂一阵冰凉,然后是剧烈的疼痛章九左手的那把刀在他的小臂上划了长长一道,虽然体积小,却锋利无比,血肉顷刻间被刀刃翻开,李世远低头看了看那道长而丑陋的伤,血从里面翻涌出来,他的爱人终究不是圣人约翰,只会因复仇而让自己全身浴血。他闷哼着,因疼痛而全身战栗。章九开口道:“我让你说话了吗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你”李世远因为失血而有些眩晕,但还是不肯放开对方的肩膀。“我知道你会,章之恒你说的其实我都信。但你不能亲手杀他。”章九很是暴躁,曲起膝盖向对方的侧腰踢去,终于使得他放开了手,倒在地上。然后章九朝程乃谨走去。程乃谨仰面朝着黑暗的天花板,眼神开始涣散,他的胸腔起伏着,发出痛苦而又奇异的笑声,“章之恒啊我始终还是败了,还是要死在章家人手里我真的很不甘心”他咳嗽起来,虚弱地说着:“这间房子,是我的家死在这里,也算落叶归根了。”章九阴冷而凶狠的目光离他只有半米远,他却一点也不因此而感到惧怕,长时间以来的恐惧已将他的神经拉得毫无弹性,只剩下木然。章九说:“到底为什么”“为什么”程乃谨笑起来,“你这人,从来都这么以自我为中心,哪怕一句,你也没有问过我的家庭如果可以谁愿意被仇人家养大如果可以,谁愿意家破人亡你问、问过章君国,我的双亲到底怎么死的吗”“你爸他就是个对自己远亲表妹都要下手的畜生”章九闻言,一脚踢在了对方柔软的腹部,引得程乃谨剧烈地呕吐了一番,因为疼痛蜷缩地更紧。程乃谨像疯了一般,不停地说着:“如果没有你爸仗着自己的权势,来破坏别人的家庭我又何至于家破人亡章君国是个畜生,生出了你这个小畜生无法无天任性妄为的小恶魔他还以为我那时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哈哈,他跟你一样蠢,以为把我养大就是在赎罪了想得美他活该进去,你妹妹活该偿命你就算立刻杀了我我也不会有丝毫忏悔”“章之恒你我认识这么多年,哪怕只有一秒你也没有尊重过我从来都不”程乃谨眼中涌出了滚滚泪水,“我无时无刻不恨你们偏要装作无知无觉乖顺安静章之恒,你从来都把别人当作狗一样看待你把齐端当狗,把我也当狗,你他妈除了李世远这个命中的克星到底真正尊重过谁你难道不觉得这些都是报应”“都是报应啊哈哈章君国这个妄图吞象的巨贪,迟早有一天要落网的我不过是推波助澜了一把你也是迟早有一天要被辜负的你不配任何人的真心你知道吗,李世远一边在床上操`你,一边跟我说你不过是个脑袋空空的废物,哈哈哈报应啊你也有今天,开心吗”他的血染红了身上那件白色的衬衣,形成了腥气十足的纹路。章九一脚踏在他的胸膛之上,向下睥睨着他:“第一,我没有把齐端当狗,我把他当我最好的兄弟。第二,我确实一直把你当狗,因为你也只配当这个。我看我就是把你养得太好,所以才被反咬一口。你会后悔当初杀掉的不是我,觉得我恶毒是吗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恶毒,你有仇要报,尽管向着我和我爸来,你对小晏下手,就是卑鄙无耻,你他妈才要看清楚接下来的报应”他重重地踢在了对方的下颌上,程乃谨感到一股将骨头断裂开来的疼痛,几乎要让他昏迷过去。但他依旧是挣扎着,翻滚着,嘴里不停地说着话,“哈哈失去亲人的滋味怎么样是不是很痛苦,很绝望,很想立刻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程乃谨缓了过来,低低地喘息着,“我说过了绝对不后悔让你尝试一遍这种滋味这是你应得的”然而他的声音又逐渐弱下去,弱得近乎不可闻,“但也许,天也是不长眼的否则凭什么让你这种人得到别人的青睐呢一个两个都瞎了不成章之恒如果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好了我确实后悔,没能把你杀掉是我无能”章九像听到了一件极有趣的事,带着一个扭曲的笑容,蹲下`身去,温柔地看着对方,“程乃谨啊,你喜欢赵钦,对吧。”然后他看见程乃谨眼中那陡然间放大的瞳孔,他放肆地大笑起来。“你是不是觉得赵钦瞎了狗眼看上我哈哈,你是不是嫉妒得要发疯了真是太有趣了啊”章九感到狂热的兴奋,几乎要将他神智湮灭,站了起来,在屋里小小地转着圈。他看不到李世远听到关于赵钦的那段话,神情在那瞬间变得阴冷至极。即便是看到了,也不会多加在意。章九陷进了自己的复仇计划里,再也看不见任何其他景象了。他还是那复仇名单上的第二顺位。“不行,程乃谨,”章九微微睁大了他漂亮的双眼,“我觉得,让你死在我这个仇人的手里,太便宜你了。你大概也猜得到你会死在我手里的,太顺理成章了,岂不是没有一点意思不如让你试试,死在自己所爱之人手里是什么滋味如果我没猜错,赵钦是你现在在世上唯一所爱之人了吧哈哈,世事难料,命运这东西啊真是太他妈有趣了。”章九掏出了手机,开始打电话,他的声音急迫又恳切,像在召唤自己的情人,他对电话那头的赵钦发出了邀请,“钦哥,你在睡吗嗯,我现在有点事,想见你,立刻就想见你”李世远闻言,几乎要呕出血液来。但章九不让他出声,他只能将一切都嚼碎了咽进肚子里,酿出一锅浓稠滚烫的黑色沥青。章九可以对他做任何复仇的举动,可以将刀锋与子弹都送进他的戴罪之身,但绝对不能与他人有染,唯有这一点是他所不能容忍的。赵钦听出了章九那神经质一般的语调背后潜藏的危险。章九从来不曾对他这般说话,他又哪能猜不到这情况不正常他在楼下见到了车里的齐端,齐端要跟他上去,他却阻止了。章九在电话里交代他,不要让齐端上去。齐端像只颓丧的败犬一般回到车里,目送着赵钦高大的背影上了楼。那是一股隐约的血腥气,从那道细小的门缝间散出。赵钦作为见惯血肉淋漓的人,对它是敏感十分。他推开了门,见到了章九背着光坐在地上,昏暗光线将他的头发照得漆黑柔软。他手里正在把玩的,是一杆他最熟悉不过的枪。赵钦感到心脏停跳了半秒。然后才看到章九面前匍匐着的不带一点动静的“人”。他走上前,发现那是程乃谨。“这到底是”章九抬头,对他笑了一下,眼里却全是幽暗的忿恨。赵钦没有看过这样的章九,这样的他让人胆战心惊。“钦哥,你来了”他轻声地开口,然后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搂住赵钦的腰,将嘴唇贴得离他很近。赵钦甚至能闻到他身上血腥汗水与香氛交杂的气味,“钦哥,你知道吗是程乃谨杀了小晏对,什么都是他这只白眼狼干的”赵钦虽然隐约猜到了这个真相,但难免还是吃了一惊。他印象中的那个程乃谨,毕竟不像一个杀人凶手。但他并未将这份讶异表现在面上。“钦哥你喜欢我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