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左拐,到茶楼再左拐,然后右拐,直走出了客栈后,秋离枫按照路线走,在心里一遍遍的默念。黄员外家一名俊秀的男子拾阶而上,被门外的小厮拦下。“站住你是何人”“你家少爷的毒我能解。”怀瑾慵懒地开口。“你能解”小厮狐疑地打量了下他,根本就是个油头粉面的纨绔子弟。“你有何名号”小厮一脸瞧不起的样子。“名号嘛”怀瑾偏头想了想,“恶名昭彰,算不算”她是史上最恶名昭彰的太孙妃,这个应该也算得上是名号吧早知道需要名号的话,她就去偷出个名号来了,或者赌出个名号来也行啊。“啧果然又一吃饱了撑的,走走走”小厮厌恶地赶人。怀瑾直接一人送一拳头,然后大刺刺地迈入门槛。很快,随着那两小厮的呐喊,整座府邸霎时灯火通明,护院奴仆汹涌而至,最后出来的是府里的主人,黄员外。“你儿子的毒我能解”不等黄员外开口,怀瑾就说明来意,摆明了嫌弃自己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黄员外顿时喜出望外,“你真的能解”“我要幻彩琉璃珠”怀瑾开出条件。“什么”黄员外大惊失色,本来还想问此人来自何处,师承何处,有何称号的,但她一开口就是要祖传宝贝,可见是胸有成竹。“这个”黄员外犹豫起来。怀瑾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好好跟他谈条件他不要,非逼她用偷的,唉“请留步”在快踏出门槛时,身后传来声音,怀瑾微微勾唇,停下脚步,也没有转身。“公子里面请。”黄员外忍痛割爱,上前揖请。怀瑾点头,随他去给他儿子解毒。反正璎珞离开前又给她留了一瓶解毒丸,只要不是那种失传八百年的毒,基本都能解。怀瑾给黄员外的儿子为了解毒丸后,那人半盏茶后,吐出毒血,慢慢地也能睁眼了。怀瑾二话不说,起身就走。“公子不需把脉吗”黄员外不放心地问。从进来到现在,她只是喂了一颗药,也没做大夫该做的事,比如把脉。怀瑾眉头一挑,“我又不是大夫,把什么脉。”“你你你不是大夫,那你”“我也没说我是大夫,我只说我能救你儿子,你儿子不也醒来了还请黄员外履行承诺。”怀瑾说着,伸出白嫩的掌心,索取酬劳。“若知你不是大夫,老夫也不会让你对小犬胡来”黄员外翻脸不认人。怀瑾似是早料到如此,嗤笑,“有钱人就是这么狡猾,还好我多留了一手。”tgt闻言,黄员外脸色丕变,“你什么意思”“像黄员外这么狡猾的人还用得着明说吗。”怀瑾眯眼笑。黄员外那个气,只好让人取来幻彩琉璃珠送上。怀瑾拿到幻彩琉璃珠,辨别真伪后,笑道,“以防黄员外反悔派人追杀,剩下的半颗解药我就藏在这屋子里,慢慢找吧。”说完,施展轻功,飞身而去。夜色中,屋檐上,怀瑾将手里的东西托付上,“六月十五当日送到,就说是孩子的爹送的生辰礼物,希望你们八大保镖的名声这次别再毁在我手里。”是的,八大高手,就是八大保镖,他们不设镖局,只有八人,但凡托他们保送的东西,一定会安全送达,这跟现代高大上顺丰是一个档次。幻彩琉璃珠,贝贝一定会很喜欢。祈天澈这个父亲没能陪在孩子身边没事,她会替他给孩子准备礼物。出门左拐,到茶楼再右秋离枫停了下来,长身玉立于茶楼前,回头看看前后两边,目露茫然之色、本王就给他一个尊贵的身份向左还是向右他要去做什么秋离枫看着左右两边,脑子里一片空白。再低头望着掌心,那里也是空白的岛。他已经习惯了从这里找记忆,可是方才出来得太匆忙,给忘了暇。既然不记得,那就试着往下走吧。想着,他右拐直走。就在他的身影没入之后,怀瑾从左边路口缓缓走出,匆匆往客栈走去。没错,她是龙飞,这两天来的龙飞都是她。那个易容高手很敬业,不止给了她一张脸,还给了她一双手,声音就像祈天澈之前扮暗王时说的那样,服下一种药可以改变,虽然不是十成十像,但也可以认为是嗓子坏了。鞋子再做个内增高的,身影上穿件盔甲在里面也差不多了,可真的很热,所以她尽可能不用出现的时候就不出现。至于龙飞,丢给那个易容的做白老鼠了,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所以,她必须在龙飞回来以前搞清楚秋离枫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只是,她没想到,他的右手受了伤。她见过那伤,没有伤及筋骨,但他却一直用的左手,好像还是刚刚适应的样子,也就是说,他的右手极有可能废了。是那日杀她的时候废的,她肯定。心里好沉重,平白无故接受了这样一份恩情,若知道他那样做会废掉一只手,她拼死也不要。欠人不难,偿还最难。即使这人是她的师父,她也没法心安理得,理所当然地接受他的给予。那是一只弹琴的手啊,他怎能这般草率趁着黑夜,怀瑾轻而易举的开了锁,进了衣裳铺,拿出事先带来的包袱,换上龙飞的模样,这才走出去,打算回客栈。“娘,那个白衣叔叔是不是忘了回家的路”“可能是吧,他也许脑子坏了,以后别理这种人知道吗”“可是,他好可怜,手还受着伤。”经过一对母女时,她们谈论的话怀瑾本不在意,但是白衣手受伤她回身抓住那妇人的手,“那人在哪”她已经可以肯定那是秋离枫无疑,只是,忘了回家的路什么鬼“在前面茶楼往右拐,一直走就看到了,因为他在那里不停地来回走。”“谢谢。”怀瑾颔首道谢,匆忙赶去。她赶到的时候,果然看见秋离枫在这条僻静的街道上走走停停,偶尔会望着两边的铺子露出迷茫之色。街道两边所有铺子都门窗紧闭,只有一家门前两边挂着灯笼,还是白灯笼。白色的灯笼迎风摇曳,微弱的光照亮这条冷清阴森的街道。两边铺子都是一些不吉利的店,譬如死人的东西,棺材铺,或者是比较冷门的生意。她不懂,他要找什么眼见他的身影已经快要没入前面的黑暗里,而且好像要一直这样游魂下去,怀瑾上前叫他。“楼主。”听到这声音,秋离枫身子一僵,也在刹那间终于记起自己要做什么。她不是龙飞,他知道。他也想过她会来找他问清楚,却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来。白天赶路时,她故意磨磨蹭蹭,为的就是在天黑时恰巧赶到这个镇,他知道她必定是有东西要取。因为放不下她,所以想去看看,没想到把自己弄丢,反倒让她找来。秋离枫回身面对她,神情温和。“楼主,您可是有何需要”怀瑾扮演着龙飞的角色。“出来随便走走,回去吧。”秋离枫温和地说完,率先迈步。随便走走ttanggt那他也太会挑了。怀瑾扫了眼诡异阴森的街道,连忙举步跟上。然而,走出路口的时候,怀瑾怔在原地,好半响才开口问,“楼主,你还有需要买的东西吗”怎么走的是那边。秋离枫停下脚步,回眸看向她,看到她的手指着另一个方向后,心里微慌,恐她看出来了,忙扫了眼前方,发现前面有一个面摊没收,松了口气,道,“嗯,想去吃碗面。”怀瑾愕了下,遂点头跟上。她这个吃货都没觉得饿,他怎么就已经饿了这时,看到一个卖糖葫芦地匆匆而过,似乎赶着回家,怀瑾上前拔了一串就走,在老板叫骂以前,抛回一枚碎银。这枚碎银都可以买完他整捆糖葫芦了。面摊的老板本来打算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就收摊了的,但见又来了新客人,便上前招呼。秋离枫拂袖坐下,看向后头走来的她。怀瑾发现他的目光,手里的糖葫芦立即往后一抛,然后假装望夜色,将嘴里的糖葫芦咽下去。哪有一个大老爷们拿着一串糖葫芦在大街上悠哉悠哉啃的。粉饰太平后,她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坐在他对面,老板已经把热乎乎的一碗面送上来。但是“二位,真是对不住,小老儿今儿和的面刚好做完了,只足够做这一碗,你们看”老板很不好意思地道。秋离枫想都没想,直接把面推到怀瑾面前,“吃吧。”呃怀瑾又愣住。这秋离枫还真是体贴下属,难怪龙飞被她打倒前会露出那副恨得牙痒痒的样子。“楼主请用。”怀瑾暗暗吞了下口水,但还是把面推回去,做一个合格的下属。秋离枫没再坚持,只是让老板送来一副碗筷,然后用还不算太利索的左手把面夹到碗里,再把汤水倒过去,推给她。“多谢楼主。”他都这样了,再矫情就是她的不对了。怀瑾站起身将他面前那碗调换,然后拿起筷子用起热腾腾的清汤挂面。秋离枫无奈地看着她,早知她眼睛如此犀利,就不该私心想让她多吃些,现在她也不至于只剩下一碗清汤和几根面条。暗自轻叹,执起筷子默默食面,总不好让她看出破绽来。两人共食一碗面,这样的感觉很美好,这是意外获得的珍贵,若是他能记得的话,将是他毕生里最美的记忆。五日后,太孙妃的尸体抵达京城,绵长的队伍无一不低着头哀痛不已,就连护在棺材前后的几个男人亦是一脸沉痛,如此哀伤的气氛,谁又敢怀疑是作假巨大的棺椁用六轮马车,三匹马一路拉回京城,一直严阵以待的城门缓缓打开,迎接他们入城,谁也不敢上前勒令他们停下来检查棺材。因为在他们心中,边关屡次传来告捷的消息,以及那一场十万兵马胜五十万的仗,名震天下。且不管这位太孙妃过去有多嚣张,多恶劣,至少,该干正事的时候她没一件落下过,光是这一点就值得人敬佩。街道两边,有的铺子已经主动挂白,聊表哀悼之心。大军无法进城,只有柳云修带的雪狼队,以及数十影卫,还有柳云修等人一块护送棺椁回到镇国将军府。此时,早已接获消息的镇国将军府已是白茫茫一片。刘氏和凌珑以及将军府上下都身披缟素,还有肖默和肖飒站在府门外迎接。拉棺材的马车停下,刘氏一马当先,假惺惺地扑到棺椁前哭天喊地,演绎着各种痛失爱女的戏码。肖晋南上前拉开她,厚重的棺椁由柳云修和斐然、李培盛三人伙同其他影卫亲自抬棺入府,那代表的是一份义气和真情。棺材进府后,府门外身披缟素的奴仆丫鬟纷纷进府,也挡住了外面围观的视线。时间虽短,但也足够偷梁换柱一番了。当苏敬赶到时,早就设好的灵堂已经用上。他看向两边家属,以及满脸哀伤和沉痛的柳云修等人,最后目光落在棺材上。“肖将军,老夫觉得有必要亲眼送令嫒一程。”苏敬要求。肖晋南心里积压的怒火爆发,刷地一声,抽出佩剑,指向他,“你好好过你的田园生活不就行了,为何又涉足庙堂是你逼死他们的”想到那个已入土的男人,想到而今还不知道在哪为他四处寻找奇药的女儿,怎能不恨,不痛叫他们该如何告诉她,和她有半年约定的男人,失约了。“先帝亲自召回的老夫,老夫也庆幸被召回了,不然这祈氏江山岂不落入外人之手”苏敬昂首,面不改色。“就是你这死不悔改的臭脾气,害死了我女儿和女婿”肖晋南怒声大吼。而苏敬这番维护皇家血统的话也是触怒了李培盛。他上前一把夺过肖晋南手中的剑,更近地指着苏敬的脖子,“外人吗你敢说若先帝还在,先帝会当我家爷是外人爷和娘娘二人在战场抵御外敌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不派兵增援,反而下了无数道令牌召回肖家军你根本就是想趁机让他们二人死在战场,好让你那个外甥孙名正言顺即位”李培盛此话一出,现场哗然,因为随着苏敬前来的朝中大臣也不少。于是,个个不由得抱持怀疑的目光看向苏敬。苏敬依旧是一副无愧于天的表情,嗤笑,“是又如何秋离枫本来就是皇家嫡孙,谁又能否认老夫即便真的要助他登基,谁又敢说什么”李培盛一干人气,众人默。是啊,秋离枫是皇家嫡孙,他家的爷之所以会变成而今这样,只因为不是皇家血脉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他就该怂恿爷先毁了这忘恩负义的朔夜国让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