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石城的感情,比我能够想象的还要更深。但没想到他离开的如此决绝而又悄无声息。不过既然他都主动联系我了,还用个陌生的号码,我不借着这机会多说几句话,那完全就不是我的作风。再者,现在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有些事我自己琢磨着也就明白个透。夏崇正是我妈的远房表弟,他家出事那年正好是他小学毕业。听街坊邻里说这他本是直升的明海最好的初中,但由于家庭原因,不得不来到石城,度过他的中学时期。而等我渐渐懂事,他正是刚刚创业。往常我把这些从别处听来的话翻来覆去的念叨,总感觉有几分不对。今个儿把逻辑一串,才发现夏崇正没有离开我们家的原因竟然是他没去上大学。我妈也偶尔在厨房里和我叨唠几次,说他小表弟如何不听话,前生造多了孽,才做出这些事来。虽然我一直不觉得造孽和上大学到底有什么直接联系,我只知道夏崇正对我细微的善良和照顾。也许不是这些东西,我自己并不明白。曾经以为我终有一天会明白,可我没想过到现在,我还是不清不楚的继续着往后的情深不寿。在何伟幽怨的注视中,故作淡定在床上躺着的我侧了侧视线,故作严肃,“干嘛哥今天站了一天的台。”何伟对此表示不屑,“你一个地大的学生,还跑出去站台”“是啊,我才一地大的学生,出去站台不正好。”我秉着我自己不把自己当人,别人也没法把我当人的原则,混沌度世。“我懒得说你。”何伟拍了拍我的床铺,然后以光速蹭蹭蹭蹭就上来了,还一脸坦然的躺下,“接着没说完的说呗。”“有什么好说的,”何伟一上来,我翻身都显得特别艰难,卡在墙和人的中间,我仰头看天花板,“不都说了吗”“那哪算说了,哥们我好不容易抽空出来听你唠叨,你说还是不说,自己定个准啊。”“不说了,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躺着摇头真他妈艰难,只能靠我小眼神四处扫射。何伟也不急,看他那样子也就是个半吊子。头顶上的白灯四周有散开的光晕,我心底忽的就叹了一口气,你说这时间怎么就这么快,哥我什么都没做,就要毕业了。隔了会儿,何伟才开口,“他不是算你舅舅吗也能喜欢,心里没障碍”“卧槽,”我叹,“果然学霸,我压根就没考虑到。”何伟又不说话了,这段时间我都感觉何伟越来越深沉,以前他就是一没心没肺的小男人,整天和我嘻嘻哈哈,现在都耍的一手好忧郁。“你那是昏了头了。”何伟不咸不淡的说,手里翻着一本单词书。这时候我才想起凌晨他说的复习是怎么一回事。“你不知道就别乱说。”我推了他一把,“这样躺着看书眼睛会瞎。”何伟无所谓的笑笑,“无所谓撒。你怎么喜欢上他的”“不知道,”我摇头,灯光在眼前一闪一闪,“要是清楚也成,不过真的过去了,咱别说了成吗”何伟吸了一口气,“那回了短信没”“打了电话。”我说。我刻意将原本侧过去的头转了回来,我特受不了何伟这么一惊一乍的,真的,但他喜欢这么干。动不动就在我面前倒吸一口凉气,跟他孩子刚生似的。“哦”这次何伟倒是没有追问。如果他再问,也说不定我会继续扯谎,也说不定我就直接告诉他。只要我对上夏崇正,我就不再是我。这么说有点矫情,但确实,例如现在,他人主动联系我了。首先不管他是要随便打个招呼还是真的有心挂念,总归是我嘴上说着我肯定会回之类,但我做不到。更为悲哀的是,我自己也知道,我没法再把脸凑上前去,让人。何伟在我床上躺了会儿,然后又在我昏沉间爬了下去,声音模模糊糊的在耳边响起,“哥们向前看,好的人还在后头。”如果没听错,那我暂且当做一份祝愿收下。离这天过了很久,何伟才告诉我,当时他知道我喜欢男人恨不得立马从床上滚下去,但为了照顾我巴拉巴拉之类的才勉为其难的继续留下来。对此我看着他那张巴掌大又白净的脸,无话可说。如果可以,我也没想过我要喜欢一个男人。但我爱上的又偏偏是一个男人,仅此而已。这是我所有言不由衷的故事。作者有话要说:、带小朋友出去玩1十二月份几乎是转眼就来。梁灿在电话里和我说,上次完全没想到我突然就发疯了。他说的轻松,听起来像是要和解,我自然顺着台阶就下去了,“哥脾气烂了点,你没事就成。”他那边声音有点低,“我能有什么事”“说的也是。”我打哈哈。“今天周末,有什么安排”隔了会儿,他问我。本来今天我是要出去继续我的赚钱生涯,但今天被我小姨一个电话给招过去带孩子了,“得去我一个亲戚家,他们要出去,让我帮忙带着。”“就在这边”“不远,一路车。”“哦,成。”阳台上有何伟买回来的盆栽。我认不出物种,平常也没曾留过什么心思。只是现在看上去叶子肉肉的,挺好看。电话那头是梁灿的呼吸声。说实话,自从他上次和我说完他喜欢男人之后,我就总感觉不对。虽然理智告诉我自己是我想太多,但很明显的就是我现在听着他在电话那头的安静,再也没有之前和人相处的自然。“还适应吗”我问。“嗯”梁灿那边有些愣,隔了会儿,才回道:“挺适应的,就是这学校没几个人读书。”“哈哈哈,”我笑,“这就对了嘛,在地大都是玩的,一个寝室六个机,吃都不出门,哪还有读书的时间。”“这就是悲哀之处。”我:“”文人说话咱粗人听不懂。匆忙间挂断电话,我抓起扔在桌上的钱包就出门了。等我从公交车上下来,我小姨正牵着小朋友的手在他们家小区门口等我。小姨一身精致打扮,头发和过年见面时候的颜色又不一样,下面还换了小卷,看上去倒是又年轻了几岁。那些说离了婚就老了十岁的简直是污蔑,我看我小姨这样是朝着逆生长勇往直前。但凭我小姨和我的交情,我扯了扯在公交车上被弄皱的衣服,拿出最帅的那面朝她走去,“小姨,小宝。”我小姨朝我扑了过来,我闪身一躲,匆匆接住。小姨和我随口说了会儿,扯了些乱七八糟的口水话,小朋友肉嘟嘟的手也终于到了我手上。刹那间我感觉我就是个卖小孩的老手,否则那心里的敦实感也无法解释从何而来。“小宝和妈妈亲一口,乖乖跟着哥哥好不好”“姨,家教很重要,男女授受不亲你要从小抓起。”我姨瞪我一眼,风情万种,直起身来压低嗓音和我说,“关你屁事,不然要像你一样喜欢男人”低头,垂眉,我发现对着我小姨我说话都不成。这女人在我们家里面向来粗暴,过年回来最亲密的人好像除了我妈就是我,经常损我,偶尔附赠贬低他侄子也就是我。而且她也算是家里面唯一知道我性取向的人。小姨见我这么快示弱,颇有几分满足之感,拍了拍我的左肩,说:“咱哥两感情这么好,家里送你一份礼物,好好收着。”说完还附赠一媚眼。我连忙用空着的那只手挡眼,“姨你当心,辈分要分清,还得明白年纪大了鱼尾纹是如何长成如同大海般破涛汹涌。”语音一落,我小姨已经尖叫着用她看上去如葱、打我如刀的手在我脑门上狠狠的剁了两把。有姨如此,小宝看哥如何虐你。拿着小姨给我的钥匙,带着一直闹着要去游乐场玩的小宝重新返回他们的小区里,我已经将这三天的行程安排的妥妥当当。第一天,带小宝,看电影。第二天,带小宝,看电影,冰箱吃完,出去吃饭。第三天,带小宝,看电影,出去吃,逛商场,填满冰箱。我相信,最后我小姨会按照以往的惯例,让我把冰箱里的吃的全部带回去。光是想想都简直不能更美好。小姨是那种典型的女强人。和我姨夫应该是前年离的婚,当时小宝两岁。我姨在发现我姨夫外头有人之后二话不说,说走就走,其风范令人望尘莫及。而我之所以会有如此望洋之兴叹,还是我那姨。当年她追我姨夫那是费劲力气费劲心思,一大美女揪着人家大男人不放好几年才上手。现在这么果断的放弃,我和我妈身为他们感情的一路见证都表示你们还有的闹。作者有话要说:、带小朋友出去玩2小姨家我来的次数不多,但每次来都是感觉像回我自己家一样,自在的很。沿路熟悉的景色我那是顺手捏来。曾经和同学随口吹牛时说过,哥就是一大画家的料,只是怕出道后用个的实力吓死这些混吃等死的人,为了世界和平为了人类的庸碌无为,这才改姓埋名低调做人无名做事。“咯哒”一声,我推开的门时候一边劝使劲拖着我往外走的小宝,“乖哈,哥给你买冰淇淋。”“不,我不嘛,”小宝拉着我的一根手指头,接着闹,“你上次答应我要带我去游乐场的,你答应我的。”我撑着小宝的胳肢窝,把趴在门口不肯进自家门的娃儿搂进来,“乖,听话,冰淇淋很好吃的,哥哥给你拿,要草莓味的还是”“啊哇我不”还没等我说完,被我抱进来的小宝张开嘴开始哭,“哥,哥你答应我的,我不管你答应我的,我要去游乐场。”小孩一哭我心就燥起来了,故意板着脸,严肃了语气问面前只顾张开嘴的娃儿,“小宝,你不乖,哥我就走了。”小宝虽然在哭,即使哭的撕心裂肺地动山摇,其实这小人精还是在听我说话,果不其然话音一落他就止住了哭声,开始小声的抽抽搭搭,肉嘟嘟的脸皱成一团,“哥,唔,哥哥。”这叫声简直是让我没法,“我们先看会儿电影休息会,下午再去,好不好”小宝还是不情不愿的抹着眼泪,但脚步已经开始愿意自己动了。我内心狂叫,胜利就在前方等哥把他哄睡着了,谁还知道上午下午晚上的,我的大片时间就要来了哥斯拉代表宇宙降临地球,奥特曼攻打小怪兽,世界回复一片和平与美好,二零一二已经过去,哦耶背景音乐响起来,乒乒乓乓我算盘嘭嘭哒哒算的还不错,结果唯一错估的就是小孩子的韧性。一直到我看完一部片子,小宝都撑着摇摇欲坠的双眼皮坐在一旁等我。当尾幕拉起来的时候我打算再换个之前就看上的片子接着看,小宝义正言辞的对我伸着他肉嘟嘟的小胳膊,“抱,游乐场。”打着如意算盘的我瞪大了眼,“”孩子你怎么还没忘。我记得我小时候我妈骗我一骗一个准。她说什么我信什么,现在时代发展太快,年轻如我都跟不上。我挠头,开始打游击战,“小宝,这样,再等一会儿哥还有”听到我这么说的小宝已经张开嘴做好万全的预备动作,而我却在这时候敏感的听到一丝轻笑,“带他去吧。”如果河川能够在此刻停止流动,我一定毫不犹豫的跳进去;如果没有明天,现在我所在的地方就是我万所不辞的坟墓;如果这就是终点,我只想要用一秒,来遗忘所有的付诸东流。夏崇正,好久不见。空气终于有人主动按下暂停键,可以让我在这种心脏的紧密压迫里喘上一口气,歇会儿再继续这难以描述的现状。在听到夏崇正声音的后一秒里,我仰头贼笑,“嘿,好啊,回来多久了”在门口的夏崇正还是几年前离开时候的那副模样。习惯性的戴着金属框架的眼镜,脸上是伪装的温和和几丝漫不经心的淡漠。双手随意的摆放在两摆,四肢修长,体型健美。说白了,就是长的和我喜欢的人一模一样,连身材都能百分百符合要求。可他就是这样站在那里,我都误以为,其实离开的人是我,而留在原地苦心维持着原状的人是他。“不久,刚回来几天。”夏崇正走到沙发边上,就在我身侧淡然坐下。一瞬间哥揪紧了短裤口袋。我干瞪着夏崇正,心里全是叫嚣,妈的,完了,我有好多要说要问,但现在什么都问不出来说不出来。就这么单看了几眼人,在接触到他终于忍无可忍又投回的视线时,我匆忙间错开眼神。内心狂叹,好险眼角却是像看到了他似有若无的笑意,极淡,却在以他为核心的周围散开。真他妈的温柔的要命。作者有话要说:、带小朋友出去玩3我本来是要偷换碟的,这下被突然出现的夏崇正一吓,只好自己收了东西,帮刚刚还在哭的小东西擦干脸,对着空气说话,“出去吃点东西”夏崇正起身,“好,我换个衣服。”我看了一眼他身上像是睡衣又能当休闲的衣服,哦了一声。趁着夏崇正去换衣服,我逃到厕所里给小姨这女人打电话,打了两通,都没接。正当我预备再接再厉再创辉煌的时候,夏崇正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好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