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继续向前走。痛苦,很快就会结束的。第7章 不能死的这么窝囊更新时间201492 9:02:51字数:2259对段秋萍来说,死可能是一种解脱。人死了一了百了,就不会再听到不想听的话,不会再见到不想见的人。可香芹好不甘心,她年仅二十岁,便被夺走了生命。苍天垂怜,让她回到十五岁重新来过,她怎么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她要活着。她不仅要活着,还要好好的活着,活着才能亲眼见证李家的衰落。进入了桑树林,香芹能隐隐约约看见池塘就在前头。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忍着隐隐作呕的冲动,香芹在段秋萍背上挣扎了几下。“娘,你放我下来,我有话要说。”仅仅是轻乎乎得说一句话,香芹便累的满头大汗。段秋萍想想也好,在离开这个世界前,她们娘俩好好聊上一聊。于是,段秋萍将香芹放下,扶她靠坐在一棵桑树旁。香芹做了几下深呼吸,待胸腔中重新涌出了力量,她复又说道:“娘,我是不会跟你去死的。”她的声音虚弱无力,咬字却十分清晰。段秋萍看着目光坚定的香芹,忽然生出一种说不上的感觉,眼前这个女儿变了,变得让她有点不认识了。一直以来,段秋萍都以为香芹就像是深山老林里孤苦无依的小绵羊,周围环绕着豺狼虎豹,而她唯一的避风港就是母亲。可以前的那只总是寻求她庇护的小羊羔不复存在了从香芹的眼神中,再也捕捉不到怯弱的影子,有的是毫不动摇的清幽和倔强。段秋萍自己审视着香芹,眼前这个羸弱女孩的模样的确是她女儿香芹无疑。段秋萍百思不解,香芹不过是病了一场,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香芹,你这是咋了”难道是最近药吃太多,把脑子给吃坏了段秋萍还不知道她死了之后,李家那些人会捂着嘴偷笑吧香芹摇头苦笑,一想到段秋萍死后,她被送到李家的那五年过得人鬼不像的日子,心中不由得恼恨起来。除了恼恨李家的那些人,她还恼恨一心只想着逃避的段秋萍她咬着牙,反问段秋萍,“你问我咋了,你咋不问问你自己咋了你死了,姥姥跟姥爷就会把我送到李家去”“我就是知道会这样,才会带着你一起”段秋萍话未说完,就被香芹恨声打断,“所以你就带我一起去死你这是在帮我,还是在害我你知不知道,自杀的人是上不了天堂,只会在十八层地狱里承受无穷无尽的惩罚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去受李家那些人的折磨”最近发生在香芹身上的事,使得她不由得相信鬼神当真存在。她在李家的那段日子,偷偷的向老天爷祈祷过很多次。大概苍天有眼,才让她得以重生,有了翻身的机会。死不能解脱,活着又那么痛苦,段秋萍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瘫坐地上,两行热泪滚出眼眶。她向香芹哭诉,“香芹啊,没听你妗子说么,你娘我现在是破鞋,以后走到哪都会被人指指点点,我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原来你是怕黄泉路上寂寞,才把我也拖下水,说到底,你还不是为了你自己”香芹的牙关动了动,飘向桑树塘的目光中多了些骇人的冷意。忽的,她又将视线放在段秋萍涕泗横流的脸上,总觉得自己不该怜悯段秋萍。五年的时间,她早就已经习惯了段秋萍不在身边。“你对我摆出这一副可怜样有啥用你要是真想死,别死在这儿,有本事你就一头撞死在李老三家门口去”香芹的话是残酷了些,也许是因为她心中积怨太深。反正都是死,与其死的那么窝囊,还不如死的更有骨气而且,段秋萍就没有考虑到其他人,她根本就不知道在她淹死在桑树塘之后,段文一家的生活又是一番怎样的景象。从那以后,段文背上了“逼死女儿”的骂名,窦氏也郁郁寡欢。段二华与冯兰花与日俱增的刁难,加上失去女儿的沉重打击,二老的身体和精神一日不如一日段秋萍怔了片刻,突然就呼天抢地的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捶胸喊:“李老三,挨千刀的混蛋哟,狗娘养的不是人的东西,你的良心被畜‖生吃了么,我伺候你们家那么多年,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哟”香芹听得莫名烦躁,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冲段秋萍喝道:“别哭了”声音被压了下去,段秋萍张着泪眼,茫然无辜地望着香芹。以前没有发现,对段秋萍的感情都是怀念,香芹现在仔细想想,总算意识到段秋萍是个多么不中用的女人,也难怪李老三休了她。沦落至今,段秋萍非但不从自己身上找不足之处,却把所有的过错怪到别人头上,真是可悲啊,实在不值得可怜香芹压抑着心头的怒火,抢着精神给段秋萍说了那么多,这会儿她的脸都变成了青紫色。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不待稳住气息,对段秋萍又是一番脾气,“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哭就能把李老三哭回来了你能不能自己给自己争口气说你几句就受不了了,你在李家忍气吞声了十六年的骨气到哪去了”段秋萍忙收拾住了眼泪,又做回了那个百依百顺的“段秋萍”,“你说咋办,娘就咋办”听她这么说,香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合着那些话等同于白说了。逮住稻草就喊“救命”,段秋萍还真是出息啊。香芹现在一个不能下床走路的病秧子,能被指望出什么办法来香芹现在真想给段秋萍当头一棒,让她认清楚现实,可香芹仅有的力量也被段秋萍气的化为乌有了。就在这时,桑树林外传来脚步声。一名衣着朴素的十六七岁少年出现,他手里还抓了一把生菜苗子。此人正是段文唯一的亲孙子、段正华的遗孤段勇源。“姑,香芹,你们俩咋在这啊”段勇源的神色中露出一丝慌张害怕的情绪,他大概是猜到了一些事。再往前走几步,就是桑树塘。这塘子里不知淹死了村里多少会水的娃子,大概也正因此,这池塘连同整片桑树林给人的感觉都是阴森森的。如今村里的孩子跑出去野,大人们都会特意嘱咐他们不要到这里来。原本桑树塘里的水是干净的,还有人在这里养鱼,就因为死在这里的人太多,最后被填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渐渐的水都变质了。第8章 香菇炖鸡更新时间201493 9:02:12字数:2500今儿段勇源一早就在北头的菜地里栽生菜苗子,隐约听见桑树林里头传出的动静像段秋萍的声音。原先他还不大确定,直到他听到“李老三”这个名字,才深信树林里的人确实是段秋萍无疑。昨夜里段勇源从段文与窦氏那里听闻了段秋萍与香芹的事,今日一早便在桑树林里遇见了他们娘俩,唯恐她们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就赶紧将她们安全地送回了小院,也算是立了大功一件。段文回来见她们母女不在房里,便知道她们是出走了。可她们孤儿寡母,能去哪里呢,该不会是段文被心里陡然生出来的可怕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加之窦氏总在他跟前吹耳旁风净说些不吉利的话,他更发的提心吊胆了。段文正决定要出去号召村里的乡亲父老帮着找寻段秋萍与香芹时,段勇源竟将她们娘俩送回来了。“爷、奶,我看姑跟香芹坐桑树塘边上怪吓人的,就把她们送回来了。”段勇源无比庆幸当时自己去了桑树林一探了究竟,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见她们母女安然而归,段文原本是松了一口气,一听段勇源的话,当即就脸色剧变。他指着段秋萍的鼻子,浑身颤抖个不停,咬牙切齿骂道:“没出息的东西,要死就死远点段家出了你这个败类,还不够给老祖宗丢人的我段文咋就这么倒霉,摊上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段秋萍瑟缩着脖子,低眉顺眼,一言不发。唯恐段文气坏了身子,窦氏在一旁劝道:“行了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吧。秋萍,快晌午了,赶紧做饭吧。”段秋萍低着头进了屋,一看案子上放了一只宰得干干净净的老母鸡,登时眼里一热,落下了几点眼泪。不用问,这只鸡肯定是给香芹补身子用的。段勇源将香芹背进了屋,放她在床上歇着,他正要走,却被香芹扯住了手。“勇哥,谢谢你。”尽管香芹的声音虚弱,不难听出这话发自她的内心。段勇源摸摸头,腼腆的露齿笑着,“一家人,说啥谢不谢的。”香芹没有重生前,她记得很清楚,她的这条命就是段勇源从桑树塘里救下的。只不过跟那时不同,这一回段勇源不止救了她的命,还阻止了段秋萍寻死的冲动。香芹对段勇源的感恩,那是难以言喻的。算是完成了任务,段勇源没坐多久,就起身要走,“爷,奶,那我先走了。”“晌午留下了一块儿吃饭吧,你爷从集里买了一只鸡。”窦氏向来疼爱孙子,怎么说段勇源也是他们家唯一的香火,家里有什么好吃的,自然头一个想到他。“给香芹留着补身子吧,你看她瘦的,背着她就跟没背东西一样。”段勇源这么说自然是夸张了一点,他着急着把地里的农活干完,于是就没有多留了。考虑到香芹现在还吃不了太过油腻的东西,窦氏决定将段文买来的土鸡做一锅香菇炖鸡。窦氏让段秋萍将鸡剁成块,她将床底不常用的砂锅拿出来洗了干净。段文也没闲着,将买来的香菇干提前用井水泡上,待泡开之后,一把一把的捏着沥出香菇里被吸收的水分。切好了整只鸡,段秋萍又切了葱跟老姜。窦氏将鸡块倒入油锅里,煸炒出香味,就赶紧将鸡肉倒入了砂锅中,从案子上抓过段秋萍切好的三片姜,顺手丢进了砂锅中,之后又在砂锅中添了清水。瞬时间,就能看到砂锅中的清水之上漂了一层薄薄的油花,淡淡的鲜香气味引人垂涎。窦氏盖上了砂锅的盖子,由温火慢慢炖着。坐在炉子跟前,窦氏瞥了一眼屋里一脸平静的段秋萍,心里莫名的恼起来。瞒着他们跟李老三离婚,今儿险些又闹出人命,她怎么就能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段秋萍以为头上能有遮风挡雨的瓦片,就万事大吉大利了窦氏憋不住心里的这口气,埋着脸开始数落段秋萍,“你要真死在桑树塘,知不知道整个段家庄的人会咋议论我跟你爹说你几句了,你心里还不愿意了。你做错事,你爹说你几句,有啥不对”段秋萍委屈的哽咽,“我哪错了”难道她吃的苦受得罪还不够多吗一看她这窝囊的样子,坐在小院里的段文屁股从小板凳上抬起来,往屋门前抢了几步。他瞪着眼,抬手指着段秋萍那张眼泪鼻涕一块儿流的大花脸,又是一阵大小声,“不知道自己哪错了,都是别人的错是吧,你就没一点儿错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要不是当年你不顾脸面对李老三死缠烂打,能有今天”段秋萍呜咽,“我哪知道结果会是这样”要不是冯兰花那个多事精没来的话,段文真恨不得冲上去甩段秋萍两个大耳刮子。冯兰花甩着胯子进小院来,直奔炖着鸡的炉子跟前,贴着窦氏好似两人亲昵无间,“娘,这做啥好吃的呢隔着院子,我就闻见老大味儿了。”砂锅里的鸡汤沸了有小半会儿,窦氏拿布子覆盖在砂锅盖子上,以免烫伤。她掀开盖子,将十几颗香菇倒进了锅里,复又重新合上砂锅盖。“哟,炖鸡呐。”冯兰花眼珠子贼溜溜的一转,随即眉开眼笑,又说道,“正好二华身子不大好,我盛回去一些给他补补身子。”她摆出的好脸,兴许对别人管用,段文压根儿就不买她的账。说句不好听的,隔壁院里的两个成天想着如何占便宜的家伙一撅屁股,段文就知道他们要拉什么颜色的屎。段文到冯兰花跟前,没给她施以颜色,反而摆出一张跟她一样假惺惺的笑脸,“想吃鸡啊,那就自己买去啊,我这院里可是连鸡汤都没你们的份儿。”既然段文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冯兰花觉得自己没必要在这演“好人”。她将下巴抬的高高的,翻着白眼尖声说道:“谁稀罕呀”说完,她扭头就要走,还没到院门口,她又转回身,伸长了脖子使劲儿往屋里瞅,见段秋萍与香芹母女俩还在,歪着嘴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这娘俩还在啊,爹娘,还不把她们送出去,你们这小院里能拿出多少好东西喂她们嘴里啊”段文脸孔板得吓人,“我们这一家吃好的还是吃赖的,跟你有啥关系”冯兰花负气一哼,又道:“我倒要看看,她们娘俩咋把你们吃穷的”要不是冯兰花溜得快,段文就要抄扫把撵人了。不得不承认,冯兰花说的话虽然难听,但也揭穿了一个相当现实的问题段秋萍与香芹若是长久的住下去,段文与窦氏二老根本拿不出多余的口粮。考虑到香芹的身子需要调养,他们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