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对峙起来,“舅,我们家不是开银行的。我们辛辛苦苦攒下了一些钱,也不容易。我们家也准备盖房子咧。”薛丹龙环顾四周,天花板跟地上也没逃得过他的眼。他神情古怪,端起长辈的架势,对段勇源训诫起来,“你盖房子弄啥嘞,这房子不是好好的么。”“那你们家的房子跟我们家的房子差不多,你盖房子弄啥嘞”段勇源反过来质问他。薛丹龙也是再得寸进尺,他大不了跟香芹一样,对可耻的人大义灭亲。“你也别想着我们赚钱有多么容易。不管你是要钱还是借钱,以后这样的话再别说嘞。谈钱伤感情。”薛丹龙的脸更红嘞,多数是酒精的作用。“没别的事儿就赶紧走。我们家里没有那么多好吃好喝的伺候你。”段文板起脸来,留不留人,还是他说了算,毕竟他可是这里的老当家。况且他对薛丹龙也看不惯。他起身过去把酒收了起来,“别喝嘞,喝多了不好走路。”“你这啥态度”大约是借着酒劲儿。薛丹龙跟段文瞪起眼来。“你觉得我该对你用啥态度好吃好喝的已经摆在你面前嘞,该吃该喝的你也都享受嘞。搁我们家问我啥态度,这是我家,我想对谁用啥态度就对谁用啥态度。”段文脾气一上来,难听的话就变得多起来,他又滔滔不绝开,“以前这个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好心的送钱送东西来接济一下。咋了,现在看见我们做生意挣了钱嘞,马上就来巴结我们,还好意思伸手要钱。我们挣的钱是我们家的,丹凤嫁到我们段家来,那就是死,也是我们段家地里的鬼,跟你们薛家没有一点儿关系。再说嘞,这家里的钱,不是你姐挣来的。就算是借钱,你找错人嘞。”段勇源心里不好受,他是站在段文这边,可挨枪子儿的那是他亲舅,正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掐哪儿都是疼。他沉着脸,在段文话落后紧接着又说:“舅,上回我跟我娘去你们那边,这家里的情况也都跟你说嘞。你也知道,因为钱的事儿,我爷跟我奶现在都分家嘞。你以后要是还想跟我们做亲戚,那就不要再提要钱的事儿。”这时候堂屋的门打开,洪诚贼头贼脑的探进来,见段文跟段勇源都在,讪笑了几声,硬着头皮厚着脸皮溜进来。看着桌子上的佳肴,他更是恬不知耻起来,“都是香芹做的吧,那我可得尝尝。”他抄起原本属于段勇源的那双筷子,夹了一个土豆片放嘴里吃起来。“段大爷,你胳膊好点儿没”亏他还记得上回段文撞着肩膀的事儿。段文没好气看他一眼,没有搭理他。一直沉默的薛丹凤忽然站起来,走到薛丹龙的跟前,“走吧,我送送你。”再留下去,那就不是不识趣,而是不要脸嘞。薛丹龙跟薛丹凤离开后,洪诚来回的看着段文跟段勇源爷俩。其实他将才搁堂屋门口,多多少少听见段勇源说的话嘞。他不用细问,也猜得出来将才那个人来这儿抱的是啥目的、怀的是啥心思。洪诚自顾自的说起来,“我们家里的人也一样,我姑也是天天想着从我跟我爸这儿拿钱。我们也是没办法,把我大姑家的儿子安排到我们酒店里干活,给他发的工资比别人都高,就那样他们家里的人还嫌少”洪诚这话听着像是在吐苦水,更像是在安慰段文跟段勇源一样。“你们家里情况还好,不像我们,我姑结婚,宁可让我姑父倒插门,也不愿意离我跟我们远一些。他们一家子人就搁我们洪家村住着嘞,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见不着的时候,他们也老往我们家跑。我跟我爸也是没办法,能躲就躲。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那我们每天晚上一回去,还能看见他们在家门口等着咧。衣服穿旧嘞、过时嘞,想买个别的啥嘞,都收他们要钱的理由,五花八门的,让人心烦啊”“人就是这样,你没钱的时候,他们把你当乞丐。等你有钱的时候,他们就像乞丐一样缠上你嘞。这就叫风水轮流转,家里慢慢好的时候,以后这样的事儿还多咧。”“我爸那时候做生意,顶着多么大的风险。那时候都是要砍资本主义的尾巴,啥生意都不让你做,只要你出去卖个啥东西,马上就把你抓起来批斗嘞,还要没收财产嘞我爸那时候走了不少关系,现在他以前求过的人,都跑来求他来嘞。要不是念在当初的恩情上,我爸都不想理他们的脸”洪诚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段家的人搁跟前听着,多少被触动。他们看到的都是洪家今日的风光,却不知道洪家原来也有一段惨淡和心酸的过往洪诚又说了今儿他们搁十字路口那沿儿抓狗娃子的事儿,多少是让气氛缓和下来。段文笑起来,就连段勇源也露出一副惊叹的表情。“还真玄乎嘞”段勇源有些遗憾自己没有亲眼见到当时的情形,不过在见识到洪诚嘴皮子上的功夫后,他马上就半信半疑起来,“你该不会是哄我的吧”“你不信你问香芹”洪诚搬出来当事人。香芹随即附和着他,对段勇源说:“是真的。”“那母狗还真通人性”段勇源说。一桌子菜没吃完,不能浪费掉,段文索性又把酒拿出来,跟洪诚一块儿吃喝起来。“哦哟哟,茅台”洪诚大惊小怪。段文心里不舒服,知道他大少爷是见过世面的人,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咋了,我家就不能有茅台啦”“我不是那意思,”洪诚解释,“我爸不咋让我喝酒。”终于逮着机会,洪诚还不得喝个痛快他跟段文碰杯,喝的忘乎所以,俩人很快就迷迷瞪瞪起来。可笑的是,俩人一喝醉,就开始说胡话。俩人的岁数加在一块儿都八十多嘞,对话的内容却是幼稚的很啊。“我知道你喜欢我们家香芹。”段文说。“我知道你知道我喜欢你们家的香芹。”这时候洪诚的舌头还没绕过来,真是不简单。“我不让你喜欢我们家的香芹”“我就喜欢就喜欢不让喜欢,我也喜欢”“那以后你别到我们家来嘞”一老小子,一大小子,说的话没营养。段勇源听不下去,把段文扶西屋睡去嘞。洪诚东倒西歪、摇头晃脑,迷离的视线围着香芹打转。香芹正收拾东西撤桌子,这时候段勇源从里屋出来,指着洪诚,“这个人咋办”薛丹凤有些紧张,“我送了你舅回来的时候,看见他的车搁咱们院子门口停住哩。他醉成这样,不能让他开车”这要是路上出啥事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香芹想了想,说:“把他送去刘医生那儿吧。”、第91章 离远点“走吧,我送你去你舅那儿。”段勇源再大方,也没想着要留洪诚搁南院睡。洪诚一扭脸儿,无赖道:“我不回去”“赶紧回去吧,再不回去天都黑嘞”香芹催道。这回洪诚老老实实的点了一下头,站起来跟在香芹的后头。香芹往哪儿走,他就往哪儿走,好像小鸡跟着老母鸡。段勇源看不过去,对洪诚说:“走吧,我送你。”洪诚撇嘴,还甩他一个爱答不理的眼神,“我不让你送。”洪诚的意图再明显不过,香芹把桌子收拾了,只好带着洪诚走嘞。到了南院门口,洪诚蹒跚的走到车跟前,却见香芹径直的往村口去,就把她叫住,“香芹,上车啊。”香芹停下脚步,转过身,一脸无奈的说:“你喝成这样子,能开稳车么明儿你再过来开走吧。”“我明儿再来”洪诚神色恍惚,好像若有所思。结果他喝了酒跟平时一样,足够的厚颜无耻,“那我今儿能不能不走嘞”“不能”香芹斩钉截铁的回答他。别说她没有想过,就算她有心把洪诚留住,南院也没地方是他的容身之处。洪诚走路的时候,脚步很飘,走着走着就不由自主的走偏嘞。要不是香芹及时的扯住他,他马上就一头扎进树坑里去嘞。洪诚借机靠在香芹温温软软的身上。伸手一揽,将她的肩膀搂住,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带着谁在走路。“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洪诚借着酒劲儿,扯着嗓子,大声唱起来。几分钟的路,愣是走了半个小时,才到诊所。诊所里,刘医生正跟人说话,见香芹几乎是背着洪诚来的。立刻迎上去,并吃惊道:“这是咋回事儿哦”“他搁我们家喝多嘞。”香芹吃力的将洪诚拖进诊所。“他经常开车。我姐夫就不好让他喝酒。”刘医生觉得,十有就是因为洪福给洪诚下了禁酒令,才导致洪诚的酒量很小。先前跟刘医生聊天的女的,脸盘圆圆的。十分讨人喜欢。香芹认得她,是她没重生以前认识的。唐莎,洪诚的未婚妻。她快步抢到香芹跟前,抓住了洪诚圈在香芹脖子上的胳膊。“我来吧”唐莎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她不是怕劳烦香芹,而是单纯的看不过洪诚跟其他女的亲近。香芹火眼金睛,还能看不懂她心里藏的情绪虽然香芹对唐莎也没啥好感,不过她很乐意把洪诚丢到她怀里去。唐莎想把洪诚的胳膊从香芹身上掰开,却被甩开。洪诚甩开了唐莎以后。马上又把香芹圈紧。唐莎的脸色有些难堪,她大声斥责洪诚,“洪诚。你还不赶紧撒手,你看你把人家勒的”洪诚听到耳朵跟前嗡嗡的直响,神志不清却也知道有人搁他跟前喊话咧。他抬起头,神情恍惚,摇头晃脑的扫视周围,好像寻找啥东西一样。终于把目光落在唐莎的身上。洪诚蹙起了眉头,迷离恍惚中使劲儿瞅她一阵。咋也想不起她是谁一样。“你是谁哦”洪诚含含糊糊的问。刘医生觉得可笑,“你连莎莎都不认识啦”“傻傻”洪诚仍是想不起来。香芹把他拖到病床跟前,在刘医生的帮助下,她才从洪诚的禁锢中解脱出来。洪诚一喝醉,竟不记事儿,就认香芹。洪诚呆呆愣愣的坐病床上,恐怕香芹离开,就抓着她的手不放。“你躺下睡觉吧。”香芹把他放倒。刘医生接手了洪诚,有些难为情,“香芹,妥嘞,你就别管嘞。”香芹点头,如释重负,“等他起来,让他去我们庄把车开走。”最后看了一眼抱着白色的棉被直哼哼的洪诚,香芹就跟刘医生告辞嘞。洪诚人事不省,嘴里还“香芹香芹”的叫着。刘医生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儿。香芹拐回段家庄,还没走多远,就被唐莎追上。“你给我站住”香芹听出来是唐莎的声音,却充耳不闻。说实话,香芹觉得唐莎跟她有些像,都难以容忍别人触犯自己的底线。唐莎跑过来,挡在香芹跟前,看她的目光挑剔的厉害。“你就是香芹”唐莎面色不善,“你能不能离洪诚远一点儿哦”香芹嗤笑起来,“你跑十万八千里来跟我们说离洪诚远点儿,你也不看看你来的这是啥地方。有这份儿心思的话,你还不如去让洪诚离我远点儿嘞”见唐莎抬手,香芹逼近她一步,眼中盈满森然的笑意,对唐莎丝毫的不畏惧,“咋嘞,你还想动手自己没本事留住男人,怨不得谁。”唐莎的脸色变了又变,眼睁睁看着香芹越过她,向涵洞的方向去,她兀自的咬牙切齿一阵,愤然回到诊所。刘医生已经帮洪诚转移阵地,把洪诚放后院的屋里去嘞。因为诊所大门敞开,灌进来的都是冷风,这里不能睡人。“洪诚咧”唐莎问。“我把他挪后面去嘞。”“我去看看他。”说着,唐莎就往后院方向去,却被刘医生拦住。刘医生心里对唐莎很是戒备,虽然她也知道唐莎是读过书的知识分子,其素质与寻常女子不同,可心里面还是忍不住将她与洪诚身边的其他女性一视同仁。“屋里乱的很,我不好意思让你进去。”刘医生表面不动声色,可弦外之音很是明显,想让她就此打道回府。眼前的不是旁人,是洪福的妹夫,洪诚的亲舅,唐莎不笨,知道想要跟洪诚亲近,那笼络洪诚亲人的工作是必不可少。唐莎笑的温婉,却将心思暗藏,跟刘医生道别后,就离开了诊所。第二天洪诚醒来,因为宿醉,头疼的厉害,咋也想不起自己是咋到了诊所。刘医生也没跟他多说,只说他是被人送回来的,关于香芹,只字未提。唐莎来的挺早,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