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氏的老脸没处搁,脸色难看至极,却听段祥落井下石,“大娘,等你生病的时候,我们也直接撂着你不管嘞。你不是心疼看病的钱么,那我们就不给你花钱治病,你一个人自己慢慢好去吧对了,别忘了让你闺女多给你祷告祷告。”窦氏恼羞成怒,扫视一眼周围的人,就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她说话,她可是知道自己有多么的不受欢迎了。她一摆手,大声说道:“那你们就等着去吧我回去嘞”窦氏要走,压根儿就没有人愿意留她。她转身没走多远,就看见段二华和冯兰花火急火燎的往这边赶来。段二华骑着三轮车带着冯兰花,那速度几乎就跟离弦的箭一样快。段二华的屁股都没有挨着车座上,呼哧呼哧的踩着脚蹬子,一路冲来。冯兰花看见窦氏,立马就从三轮车上跳下来,飞奔到了窦氏跟前。冯兰花抓着窦氏的手,急促的问道:“娘,我爹现在咋样嘞”靠儿子跟儿媳妇风风火火的来,窦氏不知道该不该感动。她心里明知道冯兰花和段二华不会这么好心,却又对他们的行动摸不清头绪,于是就糊涂起来。见窦氏一脸茫然,冯兰花又急又气,不由加重手上的力道,甚至还甩了两下。她催促道:“我问你话呢我爹现在咋样”窦氏的手被握疼,先把自己的手从冯兰花的手里抽出来,才不紧不慢地回答:“你爹搁诊所里嘞。”冯兰花问窦氏话,窦氏的回答却牛头不对马嘴。冯兰花更着急了,她对窦氏咬牙切齿地“哎哟”了一声,马上又跳上了三轮车,对段二华一声吩咐:“赶紧过去”到了诊所门口,冯兰花一看门前有那么多人,整个人稍微怔了一下。回过神来,冯兰花直奔段勇源跟前,“勇子,你爷咋样嘞”一旁的段武嗤笑了一声。都在一个庄上相处了这么多年,那段二华还没出生的时候,段武就认识他了,都还不了解段二华的为人吗还有那个冯兰花,自从一嫁进段家的门,就闹得家庭不和鸡犬不宁。她是啥德性,明眼人一下就能瞧出来段二华是拿不定主意的人,比较没有主见,肯定是冯兰花怂恿他来的。段武对他们夫妇俩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你爹还没死呢”冯兰花仅仅是看了他一眼,那双眼里是深不可测的埋怨。她推着段勇源的肩膀,“勇子,你爷到底咋样嘞”段勇源淡定道:“好着嘞,不会有事儿。”他这句话无异于在冯兰花的脑袋上泼了一盆冷水。冯兰花难看的笑了笑,有些悻悻然道:“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说着,她偷偷地朝段二华递了一个眼神。夫妻间的默契自然不必说,段二华立马会意,一张嘴就嚎啕大哭起来,凄厉地叫着爹,手舞足蹈地冲进了诊所里。“爹,爹”段二华就跟哭灵的一样,周围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段勇源冷笑,大声说道:“叔,你那么着急,你那么心疼我爷,干脆就把看病的钱付了吧”段二华的哭声戛然而止,实在令人啼笑皆非。他回过头,脸上的表情十分滑稽,像哭不是哭,像笑不是笑。还是冯兰花的反应比较正常,她硬是挤出了一个嫣然的笑容,“我跟你叔出来的急,身上也没带钱。”“没带钱你们可以回去拿呀”段勇源的声音依旧不小。冯兰花的神情有些狼狈,他对段二华招了招手,嘴上连连说道:“我们这就回去,我们这就回去。”等他们回去,就别指望着他们能再返回过来。段二华和冯兰花逃也似地,一个坐在三轮车上,一个骑着三轮车,走的时候那速度比来的时候还快。这时候刘医生这边已经有结果了。他把段勇源叫进了诊所,“你爷有高血压,平时的时候多注意一点儿,别让他吃口味太重的东西,多吃点清淡的养生的。”段勇源对刘医生万分感谢,“谢谢你嘞,刘医生。”刘医生笑了笑,“还有一点要注意,别让他的情绪太激动。”刘医生前面那句话让段勇源松了一口气,结果听后面这句话,段勇源又立即提心吊胆起来。身边有太多不顺心的事或不顺心的人,段文也算是火爆脾气,让他把自己的情绪控制下来,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儿。这时候段文还没有醒来,还在输着水,不过脸色已经换好了很多,不再那么苍白。段勇源从诊所里出来,对守在外面的那些人说:“先回去吧,我一个人搁这儿就行了,我爷打着水嘞,估计还要好大一会儿呢”段武率先站起来,“那我先走嘞,我出来的时候,家门还没锁呢”说着,他朝段祥示意了一下。段祥也冲他点了点头,跟段勇源一块儿留下来。其他的人也陆陆续续地跟在段武后面回段家庄嘞。段秋萍迟迟不走,找了个地方坐下,不住地往诊所里面探着头。段勇源忽然开口,“姑,你要是还想搁我们家吃吃喝喝,你就长点儿眼色吧。要不然的话,你就还到你那个教会去,别搁我爷跟前烦他。”段秋萍低下了头,望着握在手里的十字架,满眼的挣扎。段祥无奈,“秋萍姐,不是别人想说你,你要是做的好嘞,没人会说你的不是,相反的,人家还会说你有多好嘞。”听香芹低叹一声,洪诚拍拍她的手背,“饿不饿,回来的时候还没吃饭嘞。”香芹虚弱的摇了摇头,“不想吃,你去买点儿东西,跟刘医生随便吃点儿吧,我累嘞,想睡一会儿。”洪诚点头,把香芹送屋里,“啥也别想,好好睡。”、第167章 别管到了半夜,香芹醒来,生火加柴,煮了一些稀饭。大火的稀饭,小火的粥。来自灶洞的熊熊火光映照在香芹的脸庞上,扑朔着阴晴不定的光芒。香芹解开锅盖,抄着筷子将锅篦子上馏着的包子拾了出来,又盛了一碗稀饭,端去了诊所。这时候段文已经醒过来嘞,正搁病床上坐着。香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段勇源,“勇子哥,搬个板凳过来。”段勇源把凳子摆到段文的床跟前,香芹把手里的一个放着包子和一个盛着稀饭的两个饭碗搁到了凳子上。“包子是早上卖剩下的,搁锅里馏热嘞。”稀饭是香芹现做的,“我没有炒菜,你们将就着吃吧。”段文颔首,接过了筷子。段勇源自己跑去盛他那一份的稀饭嘞。段文朝诊所门口瞅了一阵,这会儿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不过诊所门口有明晃晃的路灯。“洪诚嘞”段文问香芹。“搁屋里睡嘞。”香芹一个人伺候他就绰绰有余嘞,不需要那么多人都跟着熬夜。段文用手掌擦了擦筷子,“你要是跟洪诚不合适,你俩就赶紧分了吧”他低头看着碗里的稀饭,没敢看香芹的脸色。段文心里也清楚,这是他跟香芹之间的禁忌话题。不过他老生常谈不为别的。就是想让香芹以后不后悔,能寻个好一点儿的人家。在他眼里,洪诚根本就不靠谱儿。香芹的脸色当然不好看。她不是不明白段文心里是咋想的,但是段文只管自己想当然,好像一点儿也不在乎别人的想法。香芹再一次跟他强调,“我跟洪诚的事儿,你能不能别管嘞你自己家里的事情还操心不过来呢,就别管我俩的事儿嘞。”“我是为你好”段文的态度激烈起来。香芹也挺激进,“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不想别人看你的笑话。就尽管去看别人的笑话是吧我现在要是跟洪诚分开,你说我成啥嘞别人会咋看我你知不知道”香芹现在的处境确实很尴尬。她要是现在跟洪诚分开,那不就成了一个被男人抛弃的破鞋,尽管她这双鞋还是新的,说出去有谁会相信呢这时候段勇源端着碗进来。他在门外头就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行嘞行嘞,都少说两句吧”段勇源对始终勾着头的段文说,“爷,你就别操那么多心嘞,你还想再厥过去是吧”段文的脸就跟刚上色的茄子一样,他心里不舒服极嘞,只要看见香芹和洪诚在一起,就有啥东西在他心里拧住一样难受。段文凭啥要闹别扭他咋就看不惯洪诚对香芹好嘞两个人过日子,谁能保证可以好一辈子香芹已经看开了。不管她跟洪诚以后会咋样,至少他们现在相处的挺好。日子是一天一天过去的,不是一下子就能到头的。香芹原本感觉肚子挺空的。不过现在是一点儿食欲也没有,气都被气饱了。她冷冷的给段文和段勇源说:“你们吃完把碗搁那儿就行嘞,我去睡嘞。”香芹走了好大一会儿,段勇源才低声对段文说:“你这是弄啥呢,香芹和洪诚本来好好的,你非要把他们说散才甘心是吧”段文的筷子甩到碗上。赌气道:“我就不喜欢他们搁一块儿”“那是你不喜欢,你咋不问问他们喜不喜欢你还以为现在真跟以前一样啊。你还以为年轻人的终身大事还攥在你们老一辈的手上是吧你也没看看洪诚对香芹多好”段勇源有些不耐烦,有时候他真不能理解段文的心情。拍拍胸口摸摸良心,当今世上谁对香芹最好,洪诚要当第二,谁敢排第一“洪诚那个人就不靠谱儿,那就是个负心汉的料,以后有香芹后悔”段文信誓旦旦。“以后再说以后的事儿,你也少操心香芹的事儿。”段勇源嘟嘟囊囊起来,“现在知道操心香芹的事儿嘞,你以前弄啥去了”段文老不服气,大声质问段勇源,“我以前对香芹不好吗”段勇源脾气上来,对段文瞪着眼,“你真要跟我吵是吧,对谁好一点儿那就都算是好,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问问你到底对香芹够不够好如果真够好,香芹还能被气走吗”“还真想让我把她供起来啊”段文哼哼。“你还别不服气,她给你做着吃给你做着喝那是应该的,她就是你的牛你的马你的骡子。她供起来的人是你”段文不说话嘞,他沉默不代表他妥协了。段勇源对他的责备还没有结束,“你说啥你做啥都是对的,别人要是搁你跟前说的做的不合你心意了,你就开始来事儿嘞。我再跟你说一次,你别管香芹跟洪诚的事儿。你要是看不惯香芹比谁过得都好,那你就把这个窝囊气给咽到肚子里。”段文默默的啃了一口包子,吃到嘴里的东西却嚼不出滋味来。到了后半夜,段文打完了针,就跟段勇源一块儿回去嘞。日子还是照常过,香芹早起的工作还是如出一辙。正收摊子的时候,她看见冯兰花打从她木屋跟前经过。冯兰花径直的往诊所里去,她不理睬香芹,香芹也没有跟她打招呼。收完了摊子,香芹让刘玲回去。她抱着钱盒子进屋,点算这一天的收益。这时候洪诚并不在,他被香芹差遣去买菜嘞。香芹数钱正数到一半,听到木屋的门被推开,她一扭脸,见是冯兰花走进来。冯兰花笑嘻嘻,显得特别殷勤。她一看见香芹手里的钱,双眼明亮起来,“哎哟,一大把钱啊”香芹手里这一大把只是毛毛钱,统共才十几块钱。就这一点儿钱,冯兰花都要觊觎,那她还真是个老财迷进来的时候也不敲门,冯兰花还真以为她跟香芹的关系有多好吗香芹不耐的瞥了她一眼,并没有搭理她。她将毛毛钱以一块钱为单位,点够了之后就用其中一张别起来。到了月底清点的时侯,就不用麻烦地一张一张地再数了。冯兰花自顾自的搬了一把凳子坐在了香芹跟前,“香芹,我问你个事儿呗。”她始终咧着嘴,笑容好像是挤出来的,显得特别虚假。“你姥爷得的啥病啊”香芹的神情顿了顿,心里有些恍然。原来冯兰花将才去诊所不是给自己瞧病抓药的,而是去向刘医生打听段文的病情。香芹有些哭笑不得,段文还没死呢,冯兰花到已经盼着他死嘞。冯兰花的心思可真不浅,在老人家活的还好好的时候,就已经动起了歪脑筋。香芹心里对冯兰花那是千万个厌恶。她冷着脸孔,“你咋不去问刘医生,刘医生是给我姥爷看病的,我姥爷得的是啥病,没有人比他清楚。”冯兰花咬了一下牙,隔着香芹的木屋瞪着诊所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