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链撞击的闷响突然传进耳朵里。厚重门板吱呀被缓缓推动的声响在室内回响反复的同时,德鲁发现自己的右腿膝盖以下彻底丧失了知觉。“心理医师”不算太陌生的男声在她头顶响起。这种感觉太奇妙了。尤其在她其实相当于倒吊在半空中、无计可施又一筹莫展、说不定下一秒就被子弹打穿肺叶、没什么指望只好听天由命的时候,竟然正好听到了曾经听过一次的属于fbi调查官的声音。德鲁不太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不过她还是试着问:“卡梅尔警官”被叫到名字的男人掏出口袋里的弹簧刀,割断重重绑紧的绳索。“这个绑架犯说不定以前是个屠夫。”放下心来的心理医师不由得笑出声。大脑一阵阵的眩晕袭来,她没有听出卡梅尔言辞间的阴郁,也因为戴着头罩,无法得知他现在的表情。tbc作者有话要说:、36在等待琴酒自投罗网之前,绑架犯坐在贝尔摩得身旁不远的木箱上,翘起腿悠闲地玩起手机里的同步在线游戏。轻快的音乐声连续不断、不时有幼稚的童声提示又得到了何种的奖励。贝尔摩得被那不算刺耳却分外密集的旋律搞得心烦意乱。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意识到这绑架犯的真实身份后她的怨念指数就在一路飙升。“搞什么,难道你觉得自己很冤吗”到达终点的欢乐乐声又一次响起,吵得不成样子。男人阴冷的声音和他在做的事情完全不搭,格格不入地让贝尔摩得只想不择手段地朝他脑袋上来一脚。“简直是废话。这件事从头到尾和我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这么有本事的话,直接去找琴酒或者那个赤井报仇啊。”“这不算是报仇”男人冷笑着。“对于你们来说这不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吗。”他退出游戏,更新着邮箱。“时间上来说有点晚罢了。犯罪者必须被投入监狱才算是hay endg。”“不愧是精英型警察的思维方式。”贝尔摩得毫不犹豫地嘲弄反击。“不过对于文森特警官不,文森特前任警官来说,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根本就是在自相矛盾好吗。为了惩治犯罪者,不惜向同僚挥动屠刀的家伙,恐怕连警察最基本的责任与荣誉都抛到了脑后。”“责任与荣誉”男人像是听到什么荒唐的笑话,嗤笑不停。“啊啊真没想到这两个词会从魔女小姐你的嘴里说出来,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他猛地起身,举起消音冲锋枪,不仅是对贝尔摩得,同时也是向就要推门而入的琴酒说出开战前的最后一句话:“责任和荣誉好吧,等下见到赤井,我一定要好好问问他”听到他在说什么的琴酒猛地停住了扣动扳机的动作。文森特露出冷冷的微笑。“赤井警官的脑袋里,是从多久以前,就忘记了这两样东西的存在。”卡梅尔搀起奄奄一息看上去甚至快昏过去的心理医师。左歪右倒地走过几步后发现这样不行,于是他干脆蹲下来直接将德鲁背起来。倒吊着过久,德鲁此刻感觉双眼眼眶一阵阵充血后引起的剧痛。眼球似乎要爆开了。最后她不再勉强自己,合上了眼睛。最后看到的是走出地下室时门外两三个横躺在地上昏迷过去的男人。以及远远的连绵不断的警笛声传进耳朵。然后她便干脆利落地失去了意识。再次睁开眼睛时,鼻子里钻进熟悉的消毒液与福尔马林混合之后的特殊气味。德鲁艰难地眨了几下眼睛,视线仍然有些模糊。她回忆了一阵,随后伸直脖子向右腿看过去。仍然没有知觉。但被子看上去鼓鼓的,所以应该还没有被截肢。她按了下床头的呼叫铃。很快护士医生和风尘仆仆的卡梅尔走了进来,将单人病房塞得满满当当。主治医生翻动着之前做的检验报告,告诉德鲁右小腿可能需要做进一步处理的不幸消息。德鲁呆呆地点了下头。医生护士和出现时一样迅速地离开了。只剩下不知从何说起的卡梅尔尴尬地站在病床前。“在地下室的时候我就在想,”德鲁说,声音微弱。“为什么遭到绑架的会同时是贝尔摩得和我两个人呢。”卡梅尔看着她。“只有很少几个人知道曾经我和组织的关系。所以可以立刻用排除法确定嫌疑者。我这么想着,把自己知道的了解这件事的人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但是他们不是已经死了,就是还在联邦监狱里等待出狱。”“然后我又想到这几年来贝尔摩得和我一样,都一直呆在德国。这时我才意识到绑架者的目标不是我们两个。如果目标是我们的话,他随时都可以下手,而不是今天正好那两个人来领猫的今天。”德鲁挣扎着半坐起来,接过卡梅尔递来的半杯清水,还没忘说声谢谢。“那个人的目标大概是黑泽先生或者赤井先生吧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些了。希望多少能给你一点帮助。”病房里沉默了一阵。“我将赤井送到这里来请你医治之后,”卡梅尔在访客用木椅上坐下,垂头丧气。“立刻回到美国。那时布莱克先生还没有退休,他向上级提出申诉,斥责文森特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私自对赤井进行审讯而且还采用了非人道的方式的行为是非法的,作为赤井的上级,他对整个事件从头到尾都无法接受。”卡梅尔甚至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抬眼看看白色的房间和挂在病床前的盐水袋,才没有因一时冲动而点起烟。不过德鲁看得出来,这段往事一定在他的脑海里被掩埋了很久很久,以至于这次不得不提起,而回忆的过程令他分外狼狈不堪。“随后茱蒂和我也加入了联名抗议的名单里。还有十几个平时和我们接触比较密切、也认识赤井的同事。我们不断向办公室在11层的那群大人物打电话、递送报告、所有可能用的上的方式我们都试了一遍,但是没有收到任何回音。”卡梅尔左手撑住额头,声音越发苦涩。“这时,胡佛大厦的另一个副局长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露面以至于整个地球都以为联邦调查局只有一个副局长这位地下人物,通常连我们自己人都很见不到。所以他同时约见布莱克先生、茱蒂还有我,我们三个人都相当惊讶。”看上去德鲁似乎有了一点点兴趣:“还有一个副局长啊”“他很年轻。目测过去刚刚过三十岁。”卡梅尔断断续续地说,手里捏着的烟盒不知不觉变瘪了。“会议室里只有我们四个人。他在桌子上摆出一排不知是谁偷拍到的赤井和琴酒在一起的照片”卡梅尔说不下去了。德鲁大概猜到了接下来的剧情。“他们两个在照片里的动作相当亲昵。”卡梅尔艰难地吐出一个个单词。“你知道,那是可以看出来的,到底是在为了卧底任务而逢场作戏,还是真的因为感情深陷其中总之我们三个人全部呆住了。那感觉像是在耳朵边炸响了颗手榴弹。”“然后你们就停止申诉了”德鲁问。“受打击最重的应该是茱蒂。”卡梅尔反而苦笑起来。“当天她就请假了,一直到三个月以后才回来工作。我和布莱克先生虽然也很吃惊,但至少没有缺勤。”“所以说你们最后还是接受这个结果了吧。”德鲁说。“那也没有办法。”卡梅尔摇摇头,捏扁的烟盒放回西服口袋。他站起身,“如果那是赤井的选择,我想没有人能够阻止他的。”“也是。”德鲁扁扁嘴巴表示赞同。“多谢你。我大概有接下来的计划了。”卡梅尔准备离开。“好好休息。我和医生说过了,他们会尽力保住你的右腿。”德鲁对此不置可否。毕竟卡梅尔并不像她一样有医学上的经验。她看着卡梅尔离开房间,合上门的动作有些急促。想想也是。这种过去扔到谁头上都不会好受的。原本应该闭上眼好好睡一觉的,可德鲁的心情总也平静不下来。她感觉自己似乎忘掉了相当重要的事情要和卡梅尔说明的,相当重要的事情。如果不提前告诉他,恐怕赤井先生“啊”德鲁哀叫着抱起脑袋。她的反射弧是不是太长了追悔莫及的心理医师努力侧起身体用力按动呼叫铃,护士冲进来时还以为病房着火或者患者精神出现了问题。“给我手机我要打电话拜托了”tbc作者有话要说:s:关于联邦调查局有两个副局长这点是我在乱写的啦查到的资料里副局长都只有一个人而且刚过三十岁就做了副局长还是里之侧的实在是无理无理所以这点是胡乱设定就不要当真啦、37赤井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席。扭动车钥匙前惯例地短短暂停了下,像是在祈祷发动机不要熄火那样虽然很清楚地那并不是什么祈祷。但除此之外他的情绪也没有更多的波动。但愿正在发生的一切还在他想象之内赤井踩下油门,最后带着一丝无奈,想。他已经有所预感,正不断有人卷入这危机的漩涡,却没有想到这些阴差阳错的巧合与误解会将他与琴酒,推向更危险的境地。“很有趣,”文森特一边向门外扫射,一边扭曲着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向捆在地上像一只可怜蚕蛹的贝尔摩得说着。不过他的声音被轻易淹没在了轰鸣的回响中,不大的地下室内有那么段时间什么也听不清楚。即便冲锋枪加上了消音设备。贝尔摩得只好在心底诅咒,从文森特本人到丛出麻烦的fbi。不管哪个都是蠢货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帮那个赤井一点点忙贝尔摩得再次感叹起自己做人实在是太善良了,总是很难拒绝那些无礼的要求。这个时候她似乎忘记了当时明明是她自作死地硬要和琴酒联系告知对方赤井的动向的。完全无视了一旁波本扶额掩面的不忍直视状。退到走廊另一端的琴酒,眉头紧锁地、暂时想不到任何突破的方法。很明显地文森特是有备而来,他猜不出这个疯子到底在地下室里堆了多少弹药,现在硬要冲进去和自杀行为没什么两样。然而束手无策的感觉如同被火焰灼烧般令他焦躁,甚至在手机震动了好一会后,琴酒才意识到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又过了几秒钟,他才完全反应过来。这种状态太危险了。冷静过来的琴酒额头沁出一片冷汗。他不再勉强自己,迅速猫下身从入口处撤退。直到两百米外,某个被大雪压垮的自行车棚,七歪八扭的自行车不知被谁堆到一旁,露出一块黑色的空地。琴酒闪身躲进车棚最里面的墙角处。他命令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掏出了手机。手机仍在振动。打来电话的是刚才送他过来的世良真纯。琴酒不耐地想这没大脑的小女生该不会节外生枝,根本没按照他写在猫粮宣传单上的去做、反而打电话过来要来问个清楚吧。但是现在根本没有解释的时间。呼叫没有停止。直到自动挂断。琴酒的手机并没有设置留言功能,于是几秒之后手机再次振动起来。仍旧是世良。琴酒最后决定接听。如果世良真纯一定要刨根问底,他就直接挂断电话然后报警说有个持fbi假证件的女高中生深夜开车四处游荡。“秀一哥不在公寓里。”世良冷淡的声音报告着令琴酒并不那么意外的消息。凭赤井的判断力,如果他仍然在他们的临时住所的话,琴酒才可能真的要怀疑“那个”赤井会不会是谁假扮的。“我知道了。”琴酒回答。“那么,把房间里的两只猫放到玄关鞋柜上放着的航空箱里,然后带上箱子,开车到”世良打断他的话。“等下,哪里有猫”琴酒一愣。“而且玄关这里也没有航空箱。”世良声音紧张起来。“等下,你给我的地址没错吧”接着琴酒从手机里听到了手枪上膛的金属声。线路两端都是死死的沉默。然后通话就被切断了。心理医师在电话里向卡梅尔所讲的内容令卡梅尔的大脑短暂停了机。好不容易回过神,卡梅尔第一感觉就是自己应该因为过于惊恐而失神了几分钟。他坐在警车里,呆呆看着橘色车灯光柱里零零落落飘下的白色雪花,全身猛地抖了下。他立刻给心理医师回拨过去。“不好意思,但是你刚才说的事情我还是不太明白”与其说不太明白,还不如说是他根本难以相信。不过德鲁言之凿凿的态度,以及卡梅尔作为调查官的直觉,又让他明白实际上心理医师并没有说谎。“简单地说,就是赤井先生在自我潜意识的作用之下,忘记了他接受内部调查科审讯的那段经历。”德鲁快速地说。“不过,与其说是忘记,更确切的说法是被刻意掩藏起来了。就像是给这一幕的图像盖上一层黑布,于是现在的赤井先生看不到而已。”卡梅尔不知不觉间握紧了手机。“但是,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手法而已卡梅尔先生,你还记得你带我第一次去见赤井先生时候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