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简,要不你跟我搭档表演个”“啊”顾简的疑问像是从嗓子里憋出来的。谭城宣爽朗道:“就是个魔术,你只需要在旁边帮忙递张纸,翻个牌什么的,没有任何难度。”马薇薇对谭城宣感激涕零,谭城宣已经报了两个节目,现在就是第三个了,这种热心又有才的男生去哪里找“谭城宣,你真是咱们一班的福星”马薇薇又去央求顾简,“顾简,答应了呗,你还信不过谭城宣啊”顾简勉为其难的点头。周五下午,学生们开始搬书挪桌子,布置教室。顾简把两人的书全部往教室后面的书架上搬,谭城宣将课桌往墙角挪,抬起顾简桌子,抽屉角落里的塑料袋哗啦啦掉地上。谭城宣捡起一看,这不是前几天开的感冒药吗完完整整的几盒,都没有开封搬书回来的顾简尴尬解释:“忘了。”谭城宣气道:“顾简,你以后尽管用这张脸到处招摇撞骗,没人看的出来。”谭城宣被马薇薇叫去挂彩带气球,顾简去另一边踩着桌子帮几个女生贴窗纸。谭城宣看着顾简站桌子上被底下三个女生围着,嘴里指挥他靠右靠上的,起了坏心思,手中的喷雪瓶瞄准顾简贴好的图案,沿着边缘喷过去一圈白色泡沫。气的那几个女生扭头就吼谭城宣。顾简不用回头都知道班里会这么跟他闹的只有谭城宣,他好脾气的拂去那圈泡沫,跟下面的女生说:“谭城宣身上挂了好多气球啊。”那三个女生立刻会意,笑哈哈地跑去谭城宣下边,他肩膀上挂着准备往墙上挂的几串气球,一直垂到脚下的桌子上。三个女生一人抓住一串,绕着谭城宣的长腿转了一圈,马薇薇见有热闹,举着笔尖从旁边飘过。啪啪啪的气球破裂声几乎要给人一种炸断谭城宣双腿的错觉。教室里笑声震天。站在桌子上饱受摧残的谭城宣大吼:“顾简,你有种别跑”顾简早从桌子上跳下去往教室外冲。等到谭城宣解开腿上缠着的破气球,顾简已经没影了。十九晚会七点正式开始,马薇薇和谭城宣两人主持,帅哥美女格外养眼,加上谭城宣前不久的大胆表白,这对金童玉女一站在教室中央,同学们都开始起哄。谭城宣一曲粤语歌开场,他唱歌声音低沉,高大的身材随着节奏小幅度摆动,平日总是乐融融的脸这会儿正经起来,倒有几分香港乐坛天王的气势。顾简坐在底下安静听他唱歌,心想谭城宣这人仔细一看,还真是人模人样的。谭城宣和顾简的魔术被放在最后,谭城宣上台后自恋道:“今晚我出境率过高,大家夜晚不要梦到我。”然后弯腰伸出右手道:“有请我的搭档,顾简同学。”顾简也学着他向观众席鞠躬示意。谭城宣说顾简的活毫无技术含量,确实如此。谭城宣抽出牌,就让顾简拿着牌去观众区让大家看清楚牌面上的数字和花色,再回到桌子旁听谭城宣的吩咐翻牌。魔术结束,要求解密的声音此起彼伏。谭城宣故作神秘地收起一桌扑克:“魔术是不能解密滴。”然后看着旁边的顾简道:“同桌,咱两配合这么顺畅,庆祝一下吧。”谭城宣伸开双臂往顾简面前走。顾简微笑着与他拥抱。本是预想了几天的一幕,真正实现时,谭城宣还是紧张的心跳如雷。放学路上,谭城宣一直问顾简自己今天帅不帅,耀眼不耀眼。顾简吹捧了几句后发现这人愈发得意忘形,就加快脚步不听他啰嗦。谭城宣夜晚活动量太大,身子热乎乎,只穿着毛衣骑单车。脖子上挂个暗绿色的东西,在路灯下还挺显眼。顾简:“你脖子上戴的是什么”谭城宣郁闷道:“咱两认识这么久,你才看到”顾简:“”谭城宣知道他性格本就如此,也不在意,继续道:“是我奶奶送的玉管,从小就带着。”提到奶奶,谭城宣有点低沉,他上小学前都是跟着奶奶生活,祖孙俩感情深厚,可惜一上小学,奶奶就去世了。顾简对别人家的亲情不是太能感同身受,但是能理解。想说句什么安慰一下谭城宣,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闭嘴。谭城宣难过一阵也就过去了,转眼又生龙活虎地瞎扯。顾简觉得自己刚才那点恻隐之心真是吃饱了撑的。二十天气越来越冷,顾简早上起床拉开窗帘,下了整夜雪的天空此刻还在飘雪花。窗台上厚厚的一层积雪,路面上的行人走路一步三晃,颤巍巍地往前滑,生怕摔倒。这种天气没法骑车,顾简洗漱完下楼坐公交去学校。公交在路上走的很慢,加上堵车,到学校时快七点。顾简匆匆忙忙地从车上下来,打眼就看见谭城宣也从旁边的私家车里钻出来。谭城宣甩着围巾跑到顾简面前,见他脖子空落落的,就把自己围巾另一端绕到他脖子上,搭着顾简肩膀往学校里面走。“顾简,求你件事呗。”顾简一张口就是满嘴雪花:“说。”谭城宣嘿嘿两声:“马上就放寒假了,你寒假出门吗”顾简摇头。“那你能不能每天抽出一两个小时给我补课”顾简:“义务劳动啊”谭城宣瞪着真诚的眼睛看顾简:“怎么可能我是那种没良心的人吗你放心,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并且你想要什么我买什么。”顾简:“我要大学录取通知书,你买的起吗”谭城宣:“”顾简嘴角含着笑意往前走,两人共同搭着一条长围巾,好像确实暖和点。谭城宣:“那我当你同意了啊,不许反悔”顾简拍拍身上的雪花进教室,“到时候再说吧。”谭城宣这两个月学习还算认真,每天按照顾简的方法,该背的背,该算的算,但到底底子太差,效果并不明显。顾简对他愿意坚持的态度很欣赏,谭城宣虽然玩心大,但是真下定决心也能一路坚持到现在,离高考还早,只要保持目前的进度,到时候考个本科不是难事。顾简很少对什么人上心,他为人处世多是发自本能的选择。很多事情无所谓,也就少了计较的心思。你来我往,顺其自然。谭城宣却像一个无孔不入的探照灯,自身的明亮与温度侵略性地投射到外人身上。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顾简习惯了谭城宣活力四射地闹腾,也就无法让自己再像从前那样对他伸过来的笑脸冷漠以对。顾简曾设想过,如果自己换一个环境,是不是也能活的像谭城宣那样,自由、张扬、生机勃勃。好像那样的日子更令人向往。顾简知道即便考不上大学,谭城宣也不会有什么苦果,他可以在任何一个环境生活的如鱼得水。但是看到一贯潇洒乐观的谭城宣因为一道题皱着眉掰手指,顾简想,还是帮帮他吧。谭城宣底子太差,想短期内把所有东西给补上来,顾简按照从前老师教的方法去生搬硬套,谭城宣很难快速掌握。顾简知识掌握的充足,思索了各类题的解题方法,逐渐摸索出一套更容易让人接受的方案,专门对付谭城宣。谭城宣双手像举着圣旨似的捧着一张试卷走到座位前坐下,紧接着发出丧心病狂的笑声。顾简扭头看神经病一样看他。谭城宣眼睛里的难以置信都快冲出眼眶:“顾简,你猜我这次英语考了多少分”上周进行了单元测试,今天才出成绩。顾简:“多少”谭城宣把卷子竖起:“90”兴奋地露出一口白牙:“顾简,我这辈子都没考这么高过,能考60分就是极限了”满分一百五的英语考九十,顾简这辈子也从来没考过。谭城宣继续道:“顾简,我发现你的方法真是很有用哎,我记不住语法只背课文,考试的时候就算不知道语法凭感觉也能蒙对好多。”顾简莞尔:“那叫语感。”谭城宣考了史上最高分,兴奋地难以自已。中午放学就要拉着顾简去校门口吃大餐。中午休息时间短,平时他们都是在校食堂吃完午饭就回教室午休。谭城宣点了四五个菜,还想再点时被顾简阻止了,两个人根本吃不完。谭城宣吃着吃着就发现顾简吃饭太随便,筷子捞到什么就吃什么,水煮鱼里的鱼肉他吃,姜片也吃,蒜末也吃,连不小心夹上来的一团花椒也没什么反应的塞嘴里。“花椒这么麻你舌头没感觉吗”谭城宣看着就觉得嘴里发苦。顾简奇怪:“吃饱就行了,挑来挑去的多麻烦。”谭城宣打开话匣子:“哎我发现你这人特不心疼自己。病了不知道吃药,冷了不知道加衣服,嘴上起皮也不知道喝水,你是木头人吗身体难受感觉不到”顾简夹菜的手停在半空,思考了一下`身体难受的事情,面无表情道:“这么大人那么娇气干什么”谭城宣:“”这偷换概念的技能真厉害。谭城宣随口道:“你妈也不管管你。”顾简扬着嘴唇笑:“我妈从来不管。”她自己都照顾不过来,哪有精力管儿子。谭城宣突然想起不久前看到孟初远踹顾简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开口道:“你都这么大了,过日子是为了自己舒服,别老像孩子似的和父母较劲,多幼稚啊。”顾简被辣椒刺激的红艳艳的嘴唇对着谭城宣:“你怎么像个老妈子似的”谭城宣怒道:“狗咬吕洞宾。”顾简用牙签插起果盘里的一小块菠萝递到谭城宣面前,赔罪道:“请。”谭城宣得寸进尺:“你这态度也太敷衍了。”顾简便把菠萝往他嘴边送,谭城宣低头张大嘴含住,湿热的舌头从顾简的指尖舔过。顾简嫌弃地抽纸擦手:“你还好意思骂别人是狗。”谭城宣脸红:“牙签太短了”饭店门口铺着大理石,积雪化了一半,地面十分湿滑。谭城宣出门时侧着身子和顾简说话没看脚下的路,一不小心就仰面一跟头。顾简笑弯了腰。谭城宣第一次见顾简笑成这样,他平时顶多扬着嘴唇露几颗牙齿,笑容都很淡。谭城宣心道这样多好,干嘛成天故作深沉的板着脸。谭城宣拍拍积雪爬起来:“屁股都摔烂了。”两人一路往教室走,路上顾简一直憋笑的样子,嘴角似翘非翘。谭城宣看他时,他又抿起嘴看别处。谭城宣纳闷,经过公告栏时借着玻璃反光瞥了眼自己仪容,没什么问题啊。方少奇从厕所回教室,遇到并排而行的两人。他看看谭城宣,疑惑道:“谭城宣,你很时尚啊。”谭城宣两步挪到公告栏前,左右转转,羽绒服后帽上插了片硕大的生菜叶子,随着自己走路的动作前后摇晃,从正面看还真看不出来。妈的谭城宣大喊一声,开始没命地追杀前面奔跑的顾简。水泥路上的积雪结成冰,跑起来脚步打滑,顾简往操场跑,塑胶跑道上的积雪还很厚,一只脚进去淹没大半个鞋面,顾简很快体力不支,速度慢下来。谭城宣加足马力,没几分钟就撵上人。谭城宣一手抓住人压倒在棉花似的雪地里,一手解下围巾将顾简双手反剪紧紧缠住。顾简侧身倒在雪地上,乌发红唇映在白雪里,笑的喘不过气,“你松手,哈哈哈哈谭城宣“谭城宣居高临下:“说你错了”顾简不吭声继续笑。谭城宣双腿压着人,空出一只手从旁边团了个雪球,威胁道:“你说不说”顾简嘴硬:“又不是我给你放的菜叶子”“好,不认错是吧,你可别怪哥哥我心狠手辣。”谭城宣把手上的雪球抠掉一大半,只团了个乒乓球大小的雪团,快速塞进顾简脖子里。顾简冰的直哆嗦,笑着讨饶:“好好好,我错了”谭城宣这才松手,压住正欲起身的顾简,“先把冰掏出来,等会进衣服里就难干了。”冰团化了一部分,冰水顺着顾简的脖子往下流。谭城宣拉开顾简的外套拉锁,用自己的围巾给他擦脖子。嘴里仍然骂道:“让我顶个菜叶子在学校丢人现眼,顾简你心够黑的啊。”顾简从地上翻身而起,想起刚才那一幕又想笑:“放心,很酷。”谭城宣闻言用围巾狠狠地揉顾简头发,声音越来越低,“小混蛋。”二十一锦城靠茶叶起家,不到十年就脱掉了贫困县的帽子,经济条件上来后,城市建设也加快了步伐,短短两三年,茶室桑拿室美容院数量增加了十几倍。谭允一面为自己的生意头脑高兴,一面又忧心锦城县越来越往暴发户的气质靠拢。开车由三环往县中心溜达一圈,满目辉煌,烂俗的酒店招牌和浮夸的楼盘名称无一不刺痛谭允的眼睛。谭县长考察了大半年,一拍大腿决定建一座锦阳市最大最全面的博物馆,砸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