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愈来愈毒,虞斯言睡得浑身是汗,到最后都有些疼了,让他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磨磨蹭蹭地冲了个澡,能耗的时间都耗了,他一看时间,也才九点多。正当他在房间里找不到事儿干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项翔隔着门板,声音不大不小地说:“老大,我出去一下。”虞斯言像是看见了希望的曙光,对了,项翔今儿要去谈事儿了。他打开门,把车钥匙丢给项翔,心情不错地说:“开我的车去,把事儿弄”项翔在最前竖起一根手指头,眼珠子朝呂越的办公室门盯了一眼。虞斯言会意的点点头。“去吧。”项翔一边下楼一边说:“早餐我放在桌上了,你赶紧吃,我会看着时间回来做饭的。”虞斯言把视线投向摆早餐的桌子,朝项翔摆摆手。项翔开车前脚刚走,呂越就衣冠楚楚的从办公室里出来了“咦,你出来啦,项翔呢还在屋里”呂越佯装不知。虞斯言喝着凉粥,头也不抬地说:“出去买菜了。”吕翔大步朝公司外走,语气仓促地说:“旅行社的人叫我过去一趟,我就先出去了,晚点回来。”虞斯言巴不得这俩人都在外面能耗多久就耗多久,留他一个人安静会儿,“行,你赶紧去吧。”呂越赶紧上了自个儿的小本田,打开车载gs,连通手机,看着显示器上的红蓝两点,冷哼一声,“项翔,让我瞧瞧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吧。”早高峰还没有过,项翔刻意选择了一些拥堵的路段,在车水马龙中和呂越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样既不显得刻意的放慢了车速,也不让呂越感觉他是在躲。路上经过了几条分岔挺多的小路,项翔故意在岔口拐的特快,果不其然,后面的呂越明明看不见他是拐哪条道儿上了,可一两分钟后还是紧紧地跟在他车后。项翔心里有数了,既然已经把他定了位,那就不怕人跟丢。车子开上内环高速,拥挤瞬间消失,项翔懒得再照顾后面的追随者,按照自己的速度飞驰了起来。项翔把火红的皮卡往萧伟的俱乐部门口一停,立马把门口的男侍招来了。“先生,您项总”男侍惊讶的低呼一声。项翔埋头点上根儿烟,说道:“别声张,把萧伟给我叫出来。”“项总,您稍等,老板大早上就来等着您了。”项翔撩起眼皮,透过副驾驶座的车窗看着一路疾走来的萧伟,高深莫测地一笑。债主悍夫 079 命定之人萧伟坐到副驾驶座上,“走吧,左岸咖啡。”项翔看了一眼车边的后视镜,再一次发动了车子。萧伟一座上车就晃着头前后左右的找了一圈,眼睛压根儿就没往项翔身上放,“人呢我这么没找见”项翔踩上离合,把还剩一半的烟丢出车窗,淡淡地反问了一句:“你觉得他能让你看见”萧伟邪气四溢地单勾起左边的嘴角,笑得痞气,看向项翔,“那倒也是,你知不知道,他在写书。”项翔古井无波的眼珠子直直地盯着前方的路,满脸的没兴趣。萧伟自讨了个没趣儿,这才拿正眼儿把项翔这身打扮给瞧了个清楚,顿时捧腹大笑,“你他妈还真舍得下血本儿啊,就你这身儿,报个西瓜往街边儿一座,保证城管都轰你。”项翔斜勾着眼角瞥了萧伟一眼,冷冰冰的又反问了一句:“你找得到人真心给你买件衣服”萧伟笑容一僵,骂道:“就这么几块破布,你他妈也好意思跟我这儿显摆”项翔不知道是太入戏还是这几天跟着虞斯言潜移默化了,特直爽说了一句:“只有吃不到葡萄的人才会觉得说葡萄的人是在嘚瑟。”萧伟愣住,凑近了项翔,眼珠子都快鼓得掉出来了,啧啧称奇,“啧啧啧,我真想见识一下你家那孩子,真是奇了,居然能让你项翔都开始说人话了”项翔脸上一沉,冷眸钉在萧伟身上,“你信不信我把你从车上踢下去。”萧伟不怕死地盯着项翔,放下手,慢慢恢复阳刚的五官,收起笑容,一点不带开玩笑的说:“项翔,你从来不会说你信不信这种话,换做原来,你早就把我踢下车了。”项翔用余光扫了一眼萧伟严肃沉重的表情,戏谑道:“你是想告诉我,你求虐”萧伟抿紧了嘴角,低沉地喝道:“项翔”项翔淡然地笑了笑,“有人味儿了好不好么。”萧伟皱了皱眉,欲言又止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项翔把车停到左岸咖啡的停车位,一边熄火一边说:“进去谈。”萧伟沉着脸跟着项翔进了咖啡店,项翔一身贫民窟装扮也难挡上位者的气场,门侍笑容可掬地弯腰打开咖啡店的门,照样把项翔恭敬的请了进去。萧伟定了一个靠窗的包间,窗口正好就是咖啡店门前的马路,视野宽广。项翔要了一杯浓缩,悠闲地搅了搅,继续车上没说完的话,“你想说什么”萧伟双手十指交握放在桌上,认真地看着项翔,“人味儿代表着心的柔软,谁都可以柔软,唯独你项翔不可以,你是翔飞的继承人,生意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谁心软谁就是猎物,你应该比我清楚。”项翔放下勺子,端起咖啡小呷了一口,感受着齿间的苦涩慢慢变成甘甜,默默地开口,“我乐意。”萧伟眯着眼睛盯了项翔好一会儿,眉心拧成了十字,“嘶你现在难不成是过渡期咋一会儿是人样儿,一会儿又变回那犊子样儿了”项翔阴沉沉的眼神儿轻幽幽的飘到萧伟脸上,桌下的长腿一弹,萧伟猝不及防地被踢了一脚,立马抱住了右膝盖骨,一脸痛苦的模样,“我擦,你他妈就不能下脚轻点,上次骨裂老子就养了一个多周,你想把老子整成几级伤残啊”项翔无视着萧伟的聒噪,看出窗外,不紧不慢地说:“这个呂越,你帮我把他拖住。”萧伟揉着膝盖问:“你想怎么拖”项翔只说了三个字:“他是gay。”萧伟瞪大了眼,“你是让我去勾搭他你也太缺德了吧我告诉你,这绝对不成。”项翔端起小杯又喝了一口,喉头滚了滚,“我没让你勾搭他,就是让你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省得他一天到晚都把莫名的情愫堆在我家孩子身上,懂了吧。”萧伟眯了眯眼,“交给我吧”项翔在左岸咖啡坐了二十来分钟,率先独自开车离去。萧伟一脸深思地望着公路上那一抹红,项翔今天给他的感觉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但究竟是哪儿不对,他又想不明白,琢磨了半天,到最后他也只能归到虞斯言的影响力上。他把视线转移到咖啡店的外墙上,装饰茶玻璃反射出自个儿八点钟方向的小本田。萧伟深呼吸了几口,整理了一下衣服,优雅地站起身。呂越放下手里的望远镜,低头理了理自个儿的修身西服,再冲着后视镜抓了几把头发,调整好发型,扬起温柔的笑脸,推开了车门。萧伟身姿挺拔地慢慢走下楼,亲自到吧台前刷卡买单,他一边低头签字,一边用余光打量着外卖吧前买外带咖啡的呂越,不由地扬了扬眉毛。资料上的呂越是标准的律师装,金丝眼镜让圆眼拉长,硬生生扮出一股子狠厉的味道,挂着假笑只能给人一个感觉阴而现在站在他不远处的呂越取下装扮的眼镜,退去虚伪的笑容,呈现出来的是一张包子一样的娃娃脸,眼镜也又大又圆,上嘴唇微微翘起,天生的嘟嘴儿,只有一个字能形容呆要说一开始萧伟还有点兴趣,现在是一点都提不起来了。他最不待见的就是明明长得蠢萌,心思却百转千回的人,完全对不起老天爷赏赐的纯天然外表。呂越一边排队一边观察着不远处那个和项翔接头的男人,可是那人一直没甩他个正面,老是背对着他,只给他展示着倒三角的优质身材。眼瞅着马上就排到自己了呂越还没瞧见人长啥样儿,不禁气闷地嘀咕道:“你倒是暮然回个首啊绝逼长得跟匹诺曹似的。”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萧伟下一秒就转过了身,给了呂越一正脸。呂越身形一震,呆呆地盯着自己正前方的男人,呼吸顿止。“先生先生您要点什么”点咖啡的小妹唤着带愣住的呂越。呂越没被唤回神儿,而是一个箭步冲到萧伟面前,一把就扯住了萧伟的西装外套。萧伟吃惊地低头看着呂越,这,这是什么套路不应该是买杯咖啡然后再撞我身上,装成不经意的偶遇么呂越脖子都梗直了,大眼珠子一眨不眨的死锁在萧伟的脸上。萧伟看了看周围的人,笑着拍了拍呂越的肩膀,“先生,您有什么事儿么”呂越还是死死地盯着萧伟的脸,一脸激动地问:“你叫什么”萧伟心绪没乱,很自然地说:“不好意思,先生,我不认识你吧”呂越埋下头调整了一下表情,平复了一下呼吸,再抬起头,大眼忽闪忽闪的和萧伟对视着,情绪亢奋地急语道:“我妈小时候找大师给我算过,说我阴气太重,阳气不足,五行缺火,这辈子和女人无缘,果然,我15岁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是gay”萧伟太阳穴跳了跳,感受着周围汇聚来的目光,皮笑肉不笑地问:“这和我无关吧”呂越狂摇头,万分激动的看着萧伟说:“大师还说了,这辈子能救我的人眉梢带着一颗火痣。”萧伟咬紧了腮帮子,微眯着眼睛直直的盯着呂越的包子脸,燃煤的怒火让左眉梢那颗丁点大的红痣动了动。呂越死死地拽着萧伟的衣襟,接着说:“我妈当年花了整整500块钱才让大师道破了天机,大师告诉我妈,我姓里口多,导致我多话,单名一个越字,这就是天生如斧头般是伤人利器,所以能束缚我的人,姓里一定带着草木般无声的肃穆,能驾驭我这开山斧的人,必定是英雄伟人,请问先生,您是不是叫萧伟”萧伟脸色刷黑,一把推开呂越,甩开长腿朝外快步离去。债主悍夫 080 同盟会“唉唉唉,先生,你等等啊,我是认真的”吕越一路小跑,尾随萧伟到了马路边儿,心急火燎地解释。萧伟黑沉着一张脸,一个正眼儿都不给,在马路边儿站定,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咱们好好聊聊吧,我刚才是太激动了,你别生气嘛,我给你道歉。”萧伟压根儿不搭理这神经病,全当什么都没听见。出租车在萧伟勉强停了下来。看见萧伟打开车门,吕越赶紧一把拽住萧伟的胳膊,满脸谄笑,“你去哪儿我送你,干嘛白花这钱。”周围的路人开始关注过来,萧伟恼怒地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臂,凶恶的瞪了吕越一眼,咬牙切齿地送上三个字:“神经病”萧伟长了快三十年,头一次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吕越满眼发痴的望着远去的小黄车,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不过他并没有太失望,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回到自个儿的车上,吕越挂着意味不明地笑容冲着方向盘发着呆,正痴汉笑呢,车后排突然冒出一声:“你笑够了没有”“啊”吕越捂着心脏扭头尖叫一声,惊骇的看着坐在他后面的项翔。“你,你,你他妈怎么在我车上”项翔只感觉耳膜都快裂了,他皱着眉,不耐烦地盯着吕越,淡淡地说:“闭嘴”吕越喘着气儿,骂道:“你他妈差点没吓死老子,还让老子闭嘴”项翔没兴趣和吕越慢慢唠,开门见山地问:“怎么样”吕越莫名其妙地瞪着项翔,死拧着好看的眉,还有些气息不稳,“什么怎么样啊”项翔稳坐在座位上,靠着椅背睥睨着吕越,没答话,只是用死寂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吕越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