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可以像公子一样,到台上来啊。”“你你怎能说出如此不知羞耻的话”“同在台上,公子都不羞耻,我为什么要羞耻”那人说一句,叶知秋就回一句。每一句都能驳得对方体无完肤,偏她笑意盈盈,让人觉察不出针锋相对之感。台下哄笑之声一浪高过一浪,直把那人笑得无地自容。指责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用袍袖遮住脸孔,狼狈下台。一路跌跌撞撞地挤出人群,收获了不少暗拳黑脚。被他这一搅和,叶知秋不得不提前露面,让那些好奇她长相的人先睹为快。见了之后发现她与传言所说大不一样,容貌出众,举止大方,言语幽默,加上拥有庞大的家产,着实让不少青年男子动了心。随后上台的人明显增多,质量也高了不少。叶知秋也不再一眼否决,象征性地挑了几个留下问话。晌午时分,旁边的帐篷里便多了三个候选人。“知秋姐,我的人已经盯上那个闹事的家伙了。”多寿趁休息的空当来找叶知秋请示,“要不要把人抓起来,问问是谁指使他的”“不用了。”叶知秋摇了摇头,“我看他也不像坏人,不过就是个迂腐书生而已,应该是稀里糊涂被什么人利用了。你把他抓起来,也问不出指使他的人。反正我也没什么损失,就当中场娱乐了,随他去吧。”多寿有些不放心,“要不我多派些人混进人群里盯着”“没那个必要。”叶知秋笑了笑,“我在自家地盘上招亲,还怕有人暗杀我不成你要是没事可做,就帮我一个忙。”“行啊。”多寿想都不想就应承下来,“知秋姐,你说吧,让我帮你干什么”、第283章 何苦呢“去官道路口守着,如果京城那边传来什么消息,立刻通知我。”说这话的时候,叶知秋的声音带着继续自己都无法觉察的迟缓。一上午过去了,她期盼的人并没有出现。她反复地安慰自己,说不定他早就来到了,下一秒钟就会出现在她面前。可随着时间推移,她等来只有越来越浓的不安。她不知道自己最终是如愿得见,还是徒劳一场。还有一下午的工夫,她不希望因为消息传递不利,导致人在眼前,却失之交臂。多寿显然是误会了,笑着道:“知秋姐,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你就别惦记生意上的事儿了,不是有阿福呢吗”“不是生意上的事。”叶知秋不好言明,只郑重地叮嘱道,“我在等一个很重要的消息,只要是从京城过来找我的人,立刻接下来,并且马上告诉我。”据多寿所知,除了生意上的事,她与京城的唯一联系就是康九爷,莫非她的等的消息跟康九爷有关可康九爷不是已经消失好几年了吗难道她还没放下心里疑惑,面上并没有表露出来。他如今已经是震威镖局的副总镖头了,见过的世面大了,经历的事情多了,不再是几年前那个莽撞无知的少年。自是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好,我这就派人守着去。”多寿刚走,元妈就端着托盘进来了,将一碗青菜肉丝面和两碟小菜摆在桌上,“我知道你没胃口,特地给你做了一碗面。你多少吃一点儿吧。闻夫人那边有燕娘和水杏儿陪着,你不用惦记。”听她安排地这样周到,叶知秋心下感动,走过来抱住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元妈。”“二十好几的人了,还疯疯癫癫的。”元妈瞪了她一眼,将筷子塞进她手里,“赶快吃饭吧。”叶知秋在桌前坐下,夹了一筷子面送进嘴里,由衷地赞道:“还是元妈做的面好吃。”“那就多吃点儿。”元妈在她对面坐下来。看着她的眼神里染着浅浅的笑意。语气顿了顿,又道,“丫头,我打算把那间铺子卖了。”叶知秋愣了一下,随即面露喜色。“元妈,你想好了”她早就想让元妈搬到秋叶村了,可惜元妈放不下那间面馆,不愿意过来。没想到今天竟然下了决心,实在是意外之喜。“是啊,我想好了。”元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老邱已经不在了,我就是守着那个面馆一辈子。他也回不来了。过去是我太固执,放着清闲的日子不过,还拖累云罗跟我一起吃苦。其实我知道。那孩子一直想到你建的学堂去念书。她是怕我一个人孤单,不肯说出来。我不能因为自己,耽搁了云罗。再说我年纪大了,做了半辈子的面也累了,是时候歇歇了。往后离得近了,能时常见着你。你忙的时候。帮你做个饭洗洗衣服什么的。等你成亲有了孩子,我还能帮你照看。”“不用不用。”叶知秋赶忙摆手。“元妈你只管吃好喝好睡好玩好,在我身边享清福就行。我不用你帮我干活儿。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搬,我让多禄大哥把东厢房好好收拾收拾”“你别忙收拾了。”元妈止住她的话茬,“我跟云罗商议好了,跟她和龚阳一起住。”许是从叶知秋的沉默之中感觉出了什么,补充道,“你别多心,我没有其它的意思。云罗今年十三,已经是大姑娘了。龚阳虽说是她亲哥哥,可毕竟男女有别,很多事情不方便过问。家里就他们兄妹两个,龚阳还没成亲,又整天忙着做事,家里外头总要有个人替他们操持,亲事也要有个长辈帮着张罗不是等云罗出阁了,我再搬来跟你一起住也不迟。”叶知秋明白,元妈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云罗,她是在避嫌呢。这几年她时常出入成家,难免引来一些闲话。最爱说嘴的九婶曾经当着她的面提过,说她和成老爹很般配。虽是玩笑话,可她是个爱脸面的人,对这件事很是介怀,自那之后来得次数就少了。心里有疙瘩,住在这儿也不会舒服,便不勉强,笑着道:“反正都在一个村子里,住哪家还不一样呢龚阳和云罗一直把你当娘看待,你跟他们一起住他们肯定高兴。”元妈释然地点了点头,“嗯,这件事以后再说,你先吃面吧。”叶知秋食欲不旺,只是不忍心拂了元妈的心意,强撑着把一碗面吃完,肚子便涨涨的,有些难受。到后花园走了两圈,才觉好了一些。回来休息两刻钟,眼见过了未时,梳洗准备一番,便来到村口继续招亲。下午场来的人比上午还要多,密密匝匝,把偌大一个路口围得水泄不通。上台应招的人却少了很多,两拨之后,已经凑不齐十人了。并非叶知秋行情不好,实在是她的招亲条件太过苛刻。就拿年龄来说,规定在二十岁至三十岁之间。按照华楚国的风俗,男子大多在十七八岁就成亲了,年过二十尚未成亲的已是少数。这其中愿意入赘女方家中的便去了大半,还要识文断字,至少会一门光明正大、可以谋生的手艺,家庭成员不超过十人,亲戚关系不复杂,个子不低于五尺七寸这里的一尺相当于三十厘米,五官端正,身体健康,无伤残隐疾,无吃喝嫖赌偷盗等不良嗜好,不曾触犯律法,不曾休妻、亡妻或纳妾,无子女,无纳妾意向,无暴力倾向等等,够得上这些条件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如今能有近百人前来应招,已经很不错了。又一拨四人被全员请了下去,龚阳站在台上等了许久,也不见一个人上来,只好扬声征问:“可还有人想要求亲”一连问了数遍,才听一人回应,“我。”他面上一喜,忙道:“是哪位仁兄请上台说话。”台下某处动荡起来,人群分离合拢,将一名男子推到了木梯上。二十岁上下的年纪,个子高高的,身形略显清瘦,浓眉大眼,言行举止之间带出浓浓的书卷气息。一经亮相,便引起了阵阵惊呼和议论。看清此人的样貌,龚阳不由脸色微变。从帐篷的窗口向外观望的叶知秋倏忽蹙了眉头,“他怎么上来了”成老爹、虎头、添香和小蝶也大感意外,异口同声地惊呼:“那不是刘家的鹏小子吗”“刘先生”混在人群之中看热闹的刘婶更是无法淡定,尖声地叫了起来,“鹏达他咋上去了这可不行啊,孩儿他爹,快把他喊下来”“闭嘴。”站在她身旁的刘叔低声喝了一句,“他爱上去就上去,你瞎咋呼啥”刘婶急了,“孩儿他爹,你说啥呢鹏达上了那个台子,万一让秋丫头挑中了”“挑中才好呢,就怕挑不中。”刘叔瓮声瓮气地打断她,“要不是咱们糊涂,拦着鹏达和秋丫头好,她早就是咱家刘家的儿媳妇了。”刘婶嘴巴张开合上,合上又张开,脸上的惊讶退去,渐渐转成了兴奋之色。对啊,她瞎担心个啥呢秋丫头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穷丫头了,有钱又有能耐,配他们家的鹏达不是正好吗入赘就是名声儿不太好听,实惠可是一大把。成家就虎头一根独苗,现在年纪小不管事。鹏达和秋丫头成了亲,就是当家做主的人。等过两年他考上状元,当上大官,再把入赘的名头抹去,改成聘娶,那成家的地、山头、房子还有铺子,不都姓刘了吗这么好的事儿,她先前咋就没想到呢她这边的美梦刚做起来,台上就有了动静。豆粒儿上前传话,龚阳听完客气地请刘鹏达下台,“抱歉,叶姑娘说与你无缘,兄台请回吧。”刘鹏达并没有表现得多么失望,苦笑地看了看叶知秋所在的帐篷,自言自语地道:“我知道和她无缘,只不过不来试一试不甘心罢了。”他以为自己早就没有那个念头了,可是看到招亲告示的时候,他本该死透的心竟然不安分地跳了起来。那一瞬间他才知道,他其实并没有对她彻底忘情,只是一直在克制,一直在压抑而已。考上状元再成亲,也不过是他用来敷衍整天盘算给他说亲的父母的谎话。最后努力过了,他也能真的死心了吧看着他瘦长的身影沿着木梯走下去,最后淹没在人群之中,刘叔连连摇头,刘婶扼腕痛惜。叶知秋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低声说了一句,“何苦呢”这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龚阳尽职尽责,站在台上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问道:“可还有人想上台求亲”问到第七遍的时候,台下的人不耐烦了,嚷嚷着赶快进入第二轮筛选。他无可奈何,便来跟叶知秋讨主意。叶知秋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有些犯难。现在距离招亲结束还有一个时辰,加上上午选出来的三个人,旁边的帐篷一共才五个候选人。按照定好的流程,再怎么拖延时间也用不上一个时辰。她要等的人还没有出现,怎能提前结束正急急地思忖对策,外面的嘈杂突然变了调向,有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越过人群的吵嚷传进来,“我们是来求亲的,有没有人招待啊”、242s:感谢“地狱先生”童靴慷慨打赏,鞠躬熟稔的声音带着笑,听得叶知秋眸色陡沉。从窗口向外望去,只见台上多了七八个人,俱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每一个都是她认识的人。看着这几个平日里见了她亲热地喊着“知秋姐”,被她当作弟弟一样看待的少年,以求亲者的身份站在那里,叶知秋的脸上不觉地现出了怒意。筹备的这些日子,她虽然没有摆在台面上来说,可也跟不少人透露过,不希望在招亲台上看到同村的人,以免伤了乡亲的情分。刘鹏达可以说是例外,他们算怎么回事如果上来两三个人,她或许会认为他们是出于好心帮忙撑场面的。可现在一下子上来七八个,领头的还是和她最亲近的多寿和葫芦,事情就不那么单纯了。“这是你安排的吗”她问的是龚阳,因为他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往外看,脸上也没有半点惊讶之色,显然事先是知情的。龚阳不会撒谎,在她面前尤其不会,老老实实地承认道:“是我安排的。”“为什么这样做”叶知秋盯着他目光分外锐利,“你明知道我不会选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还安排他们上台。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龚阳不与她对视,垂目苦笑了一下,“其实我也不明白,是阿福让我这么做的。”阿福临进京之际,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村里所有年过二十没有成亲的人都叫回来。让他们上台求亲,说是要给叶姑娘留一条后路。他也追问过,她所说的后路是什么意思。她不肯多作解释,只说关系到叶姑娘一辈子的幸福,让他无论如何要按照她说的去办。更着重强调。在今天之前要瞒着叶姑娘。他曾经怀疑村里的某个小伙子是叶姑娘的心上人,可认真回想起来,叶姑娘从来不曾对除了康九爷以外的男子表露过情意。他实在想不明白,让村里的小伙子上台求亲,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