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小事,也值得你翻出来,拿到这种场合来说”凤玥毫不示弱地对上她的目光,“太后娘娘,玥儿没说完呢,您还是不要急着下定论为好。万一查出什么来,让您老人家平白担上一个不辨是非、盲目袒护的名声。”梁太后眉眼一立,就要发火。凤玥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抢着说道:“父皇,同样的味道,儿臣闻到过三次。第一次便是被那刺客袭击之时,第二次是在太后娘娘六十大寿上,儿臣在一名宫女身上闻到了那种奇特的味道。因怕打草惊蛇,一边叫人盯住她,一边请五哥帮忙捉拿。谁知正赶上华锦郡主中毒昏迷,让她趁乱逃脱了。第三次。也就是刚才,儿臣在刺客身上也闻到了那个味道。是真是假,叫人一验便知。”在场的都不是傻子,谁会听不出凤玥的弦外之音身上有着同样味道的刺客在宫中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而且每一次出现都与宣宝锦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联,实在耐人寻味。凤况第一个变了脸色,梁太后是第二个。芸妃是第三个。其余的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宣宝锦。宣宝锦脸色苍白,睫毛轻颤,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浑身都透着惊慌和无措。凤帝从始至终都是那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仿佛说这件事的不是他的女儿,涉足其中的也不是他的儿媳。听了凤玥的话,兴致勃勃地叫了大内侍卫去查验尸首。大内侍卫很快就回来了。“禀皇上,那刺客的身上确有菊花与米兰混杂在一起的香味。”“哦”凤帝不紧不慢地捋着胡子。问出来的话却是一针见血,“可是用了某种特制的脂粉”“据微臣所知,那并不是脂粉的味道,而是一种名为软骨散的药膏的味道。”回话的侍卫正是先前发现假宫女以金针易容的那一位。看起来颇有见识,“此药膏乃是江湖人炼制,多用来遮掩行踪。在脸上身上涂抹此药膏。就可以让骨骼变软,再辅以其他手段调整脸型、手型甚至身高。达到易容的目的。不过此药膏用起来麻烦,持续的时间只有半个时辰,还有容易识别的味道,所以如今已经鲜少有人使用了。”凤帝没再言语,眼中精光闪烁。皇子皇孙只当他为那刺客浑厚的江湖背景震惊,并没有多想。凤玥趁机请旨,“父皇,若儿臣遇到的这三名刺客是同一个人,那么此人在宫中盘桓十余年,所图必定不小。为了您和皇宫的安全,越早查清楚越好。儿臣请您恩准,立刻查验那刺客端来的东西。”凤况听她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宣宝锦与刺客是同谋,又急又气,忽地一下站了起来,“七皇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锦儿跟你一样,也是几次三番险些被那刺客所害。她若有嫌疑,你就清白了吗谁知道是不是贼喊捉贼”芸妃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她怎么生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方才出现刺客,他第一时间跑过来护在媳妇跟前,根本忘了这里还坐着自己的亲娘。现在又不顾体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着“锦儿”,替宣宝锦打抱不平。真是无可救药了凤玥不是没有发现芸妃的难堪,可她认为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装糊涂让宣宝锦继续蒙蔽下去,不如一举揭穿,让十一早些清醒。于是毫不客气地堵回去,“我只是请求父皇追查刺客,没有指名道姓地说谁与刺客有关联吧清者自清,何不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讨论谁无辜谁有辜”凤况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悻悻地坐了回去。宣宝锦泫然欲泣地坐在梁太后旁边,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单薄的生硬,犹如置身狂风暴雨之中的一片树叶,瑟瑟发抖,随时都可能被刮落枝头。凤玥心中冷笑,她先发制人地说出了宣宝锦在太后娘娘六十寿宴上中毒昏迷的事,就算这女人脸皮再厚,也会撑着让自己别再“晕”过去了吧有女眷在,凤帝不好叫了大内侍卫近前,便吩咐全德,“你去看一看吧。”“是。”全德答应着往屏风这边走来,心里跟装着十五个吊桶似的,七上八下。雪亲王妃那边刚刚道出了定王妃火烧华清宫的阴谋,这边就闹起刺客来,这绝对不是巧合。如果他没猜错,那刺客十有八、九是来给定王妃送信的。这大殿里不知道埋了多少要人命的东西,随时都可能变成地狱火海,怎的这群自诩聪明绝顶的皇家人各个毫无知觉若是由着七公主一味地追查下去,把定王妃惹毛了,提前点火可怎么办也不知道雪亲王在忙些什么,直到现在还没个动静。强自按捺着心中的惶急和不安,拿起托盘和攒盒瞧了瞧,又从宫人手里接过扫帚,将散落在地上的蜜饯归拢在一起,拿了银针逐一查验过,便躬身禀报:“皇上,家什和蜜果都是御膳房按照规制准备的,没什么特别的。”“本来就没什么特别的。”凤况小声嘀咕了一句,“小题大做罢了。”全德说那话的时候,凤玥瞟见宣宝锦的嘴角松动了一下,愈发笃定不是那东西没有问题,而是全德遗漏了什么,忍不住出声提醒道:“那假宫女被我揭穿之后没有出手伤人,却立刻逃走了,也许根本不是来行刺的,而是另有目的。你再好好查验一遍”全德为了给凤康争取时间,存心敷衍,哪里会用心检查看凤玥这样,再查不出什么来,她就要亲自上手了。若她查出来了,自己却没能查出来,得罪了她不说,还会给人留下一个办事不力的印象。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心中叫苦不迭,只得拿起攒盒和托盘,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再用手指敲打,听音判断是否设有隔层。没查出什么,又将目光投向了地上的那堆蜜饯:无花果,金丝蜜枣,姜糖片,丁香李雪花应子,话梅,佛手丹,百香果糕,九制陈皮。本该八种制法的蜜饯每样放进一种,里面却掺了一枚乌杏脯。样子与话梅十分相似,不仔细分辨是看不出来的。御膳房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也就是说,这枚杏脯有问题。他立刻将那枚杏脯拿在手里,对着灯光细看。上好的乌杏脯,第一眼看着陈红晦暗,在光照之下,却如玉石一样呈现半透明,而且色泽均匀,没有任何杂质。这枚杏脯之中却有一片阴影。细细地剖开来,里面赫然镶嵌着一枚蜡丸。捏碎蜡丸,便掉出一个小小的纸团来。还这查出来了众人目瞪口呆。众目睽睽之下,全德想动个手脚都不成,用掌心托着那纸团,一路小跑地回到凤帝身边。唯恐上面还有什么机关,不敢直接呈上。展开那张纸,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拈着,低眉顺目地送到凤帝眼前。凤帝打眼扫去,见纸写着八个蝇头小字:雪妃落水,恐事有变。“嗯,有意思。”他不痛不痒地评了一句,便移开了目光。因凤帝并未示下要如何处置这张纸条,全德只好收进袖袋。偷偷打量,见凤帝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心下犯起嘀咕。虽然他不知道这张纸上写了什么,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推测,不是通报雪亲王妃落水的事,就是察觉到雪亲王在破坏他们的计划,给定王妃示警来的。皇上知道雪亲王妃落水的事,却不知道定王妃要放火。可不管信上写了什么,都足以引起皇上的怀疑了,皇上的反应为何如此平淡呢是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是另有计较凤玥等了半晌,也没听见下文,心下有些着急,忍不住打听,“敢问父皇,那纸上写了什么”凤帝瞥了全德一眼,“念给大家听听。”全德愣了一下,一时间摸不准凤帝到底是什么意思,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要怎么办。凤帝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补了一句,“照实念。”“啊”全德惊然变色,脱口问道,“真的要照实念”“照实念。”凤帝笑眯眯地重复道。、第470章 陈年旧案三全德冷汗涔涔,心中惊疑不定,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瞧出他有事隐瞒,用这种方式敲打他赶快说实话还是想敲山震虎,借机观察定王妃的反应皇上有旨,他不敢不从,可是念出来真的好吗万一“照实念。”凤帝又重复了一遍。皇子皇孙们将目光齐刷刷地对准了全德,心中暗忖,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能让皇上觉得“有意思”,并一而再再而三强调“照实念”全德甚至能觉出,女宾席那边的目光穿透屏风落在自己身上,那感觉就像是大夏天正午站在空地上,被火辣辣的太阳炙烤一样。他汗出如浆,手指颤颤地取出那张纸,展开来。饶是早就猜到了几分,可看到上面的蝇头小字,脸色还是止不住变了一变,下意识地看向凤帝。皇上,您就这么把雪亲王两口子卖了合适吗那不是您最宠爱的儿子和儿媳妇吗他看见凤帝眼神之中满是鼓励,不,应该是“怂恿”。这眼神他太熟悉了,每当皇上想做坏事,拿他当挡箭牌的时候,都是这种眼神。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眼神,他的心绪竟莫名其妙地安定下来。不管了,念就念吧,反正出了什么事有皇上担着呢。心一横,将那八个字正腔圆地念了出来:“雪妃落水,恐事有变。”整个大殿静得出奇,只能听见烛花轻轻的爆破声。众人心头却掀起惊涛骇浪,后宫里没有封号“雪”的嫔妃,雪妃指的明显是雪亲王妃。“雪妃落水”是什么意思按照字面理解,就是雪亲王妃掉进水里了,既如此,全德方才为什么只字未提,单报喜讯莫非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内幕不成深入字面理解,就是雪亲王妃被拉下水了,谁拉的。为什么拉。拉下水做什么,自愿的还是被迫的“恐事有变”,指的是什么事跟方才那名刺客有什么关系又是谁在向谁通风报信跟七公主指证定王妃是一回事还是两回事无数个疑问在脑子里纠缠打结。一时间理不出个头绪。“呵”突然间,有人笑了起来。声音很轻很短,正在众人怀疑是自己产生了错觉的时候,接续而来的却是一连串的笑声。清脆圆润,如珠落弦。泉水般轻快肆意地在耳边流淌。众人还在搜寻声音的来源,梁太后却如同见了鬼一样,失态地张大了口眼,望着坐在自己身边笑得花枝乱颤的宣宝锦。这熟悉的笑声。让凤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一把推倒隔在中间的屏风。看着自己的妻子,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锦儿,你你这是”宣宝锦对满屋子愕然的目光视若无睹,自顾自地笑了半晌,才缓缓地收住了。扯过帕子,优雅地点着眼角,拭去笑出的眼泪,哪里还有半点柔弱惶恐的模样她收好帕子,抬起长长的睫毛,目光越过呆若木鸡的凤况,落在凤帝的脸上,“宝锦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皇上。”如花的笑靥,纯净的眸子,娇俏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让人遍体生寒。凤帝脸上犹自挂着笑,眼底是一片深邃的幽暗,“朕以为你会悬崖勒马。”“开弓没有回头箭,宝锦怕是要让皇上失望了。”语中带笑,没有丝毫愧疚或者歉意。凤帝微微挑眉,“没有商榷的余地”“也许有,不过宝锦喜欢更直接一点的法子。”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一屋子的人满头雾水。只有全德似乎听明白了,又似乎更糊涂了。凤帝似有惋惜地吐出一口气,笑意却如同长在了脸上一样,分毫未变,“那么,你打算如何处置朕呢”“处置”二字,惊醒了一票人。穆皇后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一个,“什么处置皇上,您在说什么”梁太后也有一肚子疑问,可惜喉咙像是堵着一团棉花,张了几次嘴都没能发出声音。凤况失魂落魄地望着自己的妻子,只觉那张熟悉的面容是如此的陌生。其他人神色各异,整个大殿都被浓浓的疑惑和莫名的惊恐所笼罩。凤帝没有开口解答的意思。宣宝锦含笑理了理衣袖,“我也来给大家讲一桩陈年旧案,权当助兴可好”没有人说“好”。她语气一顿,旁若无人地讲了起来,“我朝开国之君玄祯帝文韬武略,天下第一,唯一的缺憾便是身患隐疾,膝下只有一子,也就是当今的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