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早被打发回去了,况且这会儿已经过了宵禁的时辰,王妃就是想回去也不成了,就将就着在这厢房里住一宿吧。明天一早,我们会派车将王妃送回去。”添香冷着脸把话说完,便将一个包袱扔到椅子上,“王妃的礼太重了,我们收不起,您还是拿回去吧。”杨芷兰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的,“你们欺人太甚,我可是有诰命在身的”“欺人太甚的是王妃您吧”添香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茬,“佳禾姑娘跟我家小姐一样,虽出身农家,可也是父母如珍似宝捧在手心儿里长大的,一直被我家小姐当亲妹妹一样养在身边”杨芷兰愕然地张大了眼睛,“那丫头不是不是下人”添香冷笑一声,“连皇上和芸妃娘娘都没拿佳禾姑娘当过下人,王妃好大的气派,居然想用一个丫头换了她去。陷我家小姐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实在目中无人得紧。我家小姐还没说什么,王妃倒是先喊起委屈来了。”杨芷兰听说佳禾在凤帝和芸妃面前都有些脸面,心下慌张不已,却不愿在一个丫头面前露怯,强撑着镇定的面孔,“不是丫头。也是平民。本王妃可是有诰命在身的皇室宗妇。你们因为一介平民囚禁皇家外命妇,莫非还有理了”添香听她一再拿了诰命说话,就知道她心虚得很。“既然王妃觉得自己有理,那就等我家小姐出了月子,一块儿到皇上面前讨个说法,瞧一瞧到底是谁受了委屈”说完不再理会她。领着两个婆子向外走去,用里头能听清楚的音量吩咐道:“把门看紧了。不要让那些心眼儿长歪的人四处乱窜。”两个婆子听她们方才的对话,就知道里头那几位虽然被放出柴房,依然没被当作贵客看待,有意重复着她的话。“添香姑娘放心,我们省得,绝不会让那心眼儿长歪的人四处乱窜。坏了我们王府的风气。”“很好。”添香微笑起来,“那就辛苦你们。明天一早我帮你们讨赏。”两个婆子喜滋滋地道了谢,便门神一样一左一右地立在门边。杨芷兰气得嘴唇直哆嗦,“欺人太甚,她们简直欺人太甚”“王妃,您且忍忍吧。”缀儿一边帮她抚着胸口一边劝道,“她们把咱们放出来,就说明不敢拿咱们怎么样。等天亮咱就能回去了,到时候把您在这儿的遭遇告诉王爷,叫王爷替您”“蠢货。”杨芷兰一巴掌扇过去,“告诉王爷,只会让王爷觉得我无能。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明早回去,甭管谁问都不准说实话。就是说我们进了门,刚坐了一会儿,雪亲王妃就肚子疼要生了。瞧着她身边没什么人,便留下帮忙。忙完天晚了,雪亲王妃客气,留我们住了一宿,明白吗”“是。”缀儿捂着脸,跟另一名丫头齐声答道。杨芷兰计划得挺好,先借着雪亲王府打发车夫的说辞将这事糊弄过去,再想法子跟十一说出佳禾的身份,打消他要人的念头。可惜还不等回府,那只掩耳盗铃的手就被人扯下来了。凤康新得了儿子,心情亢奋,加之惦记凤帝的病情,一夜没怎么睡着。四更不到就醒了,翻看闲书,挨到五更过了,收拾停当,分别去看了叶知秋和孩子一眼,便准备入宫。走到垂花门,赶巧碰见两名婆子引着几个面生的人向外走,其中一个衣着打扮不似一般仆妇,于是顿住脚步问道:“那几个是什么人”“回王爷,是定王妃和两个贴身丫头。”挑灯的小厮赶忙答话。“定王妃”凤康心下一惊,随即意识到自己想差了,小厮口中的“定王妃”应该是与宣宝锦一同嫁入定王府的那位杨氏,便皱了眉头问道,“她怎么会在这里”小厮时常被叫到若晨院伺候,跟若晨院里的人熟悉得很,早就听说了昨天的事情,也愤恨这位定王妃的所作所为,便将杨芷兰替十一讨要佳禾,冲撞了叶知秋的事情一字不落地说了。凤康没想到十一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气得脸都黑了。进了宫见到十一二话不说,上去就给了他一拳。十一毫无防备,被打得摔在地上,半晌才爬起来。“九哥,你这是做什么”他又急又气地质问道。“你还好意思问我”凤康声寒如冰,“你以前爱捉弄人,我只当你年纪小玩心重,喜欢胡闹了些,能包容的就包容,能理解的就理解。如今我才知道,你的心胸如此狭窄,连佳禾那样一个小孩子都不肯放过。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十一明白了自己挨揍的原因,却不敢相信自己竟会因为一个小丫头挨揍,不由冷笑起来,“在九哥眼里,我的地位还不如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你说什么”凤康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十一一副豁出去的表情,“我不能白挨这一拳,既然九哥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我不妨把话挑明了说。我看中那个叫佳禾的小丫头了,想跟九哥讨了她来,到我身边服侍,九哥你是给呢,还是不给呢”凤康怒极而笑,“父皇躺在病床上,你就惦记着找人服侍了,好一个孝子,这些年我真是错看你了。既然你已经打定主意跟我撕破脸了,我也不妨把话挑明了说:你趁早打消你那龌龊的念头,你若敢动佳禾一根手指头,你和我这兄弟就算做到头了。”、第514章 无药可用凤康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将满腔的火气压了下去。迈步进了翔龙殿,见皇子和几位留守的重臣正坐在外殿喝粥,简单地打过招呼,便往内殿走来。四五位太医挤在候厅里,或靠在椅背上,或倚在墙上,抄袖缩肩地打着盹儿。守门的小太监瞧见他过来,忙躬身打起帘子,请了他进门。凤帝已经起身了,因今日早朝推迟了一个时辰,还没有更沐,身着宽松的中衣,姿态闲散地坐在床上,由闻苏木、王太医陪着说话,全德站在稍远一点儿的地方,偶尔插一句。凤康上前见了礼,又关切地问:“父皇,您今日感觉如何”凤帝简单地回了个“好”字,便问起叶知秋和孩子的情况,“那丫头还好吧孩子呢,长得可壮实”“托父皇的福,唯儿很好,能吃能睡,哭起来震耳欲聋的。知秋也好,就是记挂着您,却不能入宫来探视,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你回去告诉她,朕很好,叫她不必记挂。等过几日,朕出宫瞧瞧她去,还有孩子”“皇上,您可不能出宫。”不等凤帝把话说完,全德就急了,“上次您去了一趟王府,回来就遇到刺客了。更别说如今您还病着呢,万一有人居心叵测”凤帝抬手止住他的话茬,“行了,朕没那么容易死。”又转向凤康,“孩子的名字可取好了”“还没有。”凤康有些为难地皱了一下眉头,“与唯字相配的字倒是不少,只是没有一个合心的。”“嗯,名字很重要。慢慢来。”凤帝轻描淡写地开解了他一句,转而吩咐全德道,“传朕旨意,叶丫头为我皇家诞下子嗣,是为有功。待皇孙名字取好,一并封赏。”全德躬身答应,“是。奴才这就通知礼部准备。”凤康赶忙跪下谢恩。“儿臣替知秋和唯儿谢父皇恩典。”“起来吧。”凤帝免了他的礼,又与他闲聊了几句,便将他和闻苏木、王太医一并打发出来。凤康正想跟闻苏木和王太医打听凤帝的病情。出了门便将那几位昏昏欲睡的太医赶出候厅,请了二人进去说话,“父皇为何晕倒,可查清楚了”王太医面露迟疑。瞥了闻苏木一眼。闻苏木没他那么多顾虑,接起话头道:“其实昨日便已诊断出来了。只是王公大臣围绕四周,又不知皇上作何打算,不敢言明罢了。既然王爷从一开始就是知情的,那么现在把实情告诉王爷也无妨。”凤康见他神色严肃。心里“咯噔”了一下,“父皇的病情可是恶化了”“还不到恶化的程度,却也离恶化不远了。”闻苏木直言不讳。“皇上的病比想象的还要顽固,没有一种方子能完全遏制。往往是第一个月见效明显。第二个月效果明显减弱,到了第三个月,效用已是微乎其微。我和王太医只能赶在效果减弱之前,不断改良药方。近一年来,我们已将药方改良了数次,把能用来治疗瘕痛症的药材全部试用了。”凤康的脸色立时白了,“你是说,如今已经无方可用,父皇只能等”那个“死”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闻苏木慢慢地点了点头,“最后一种方子刚用到第二个月,就发生了昏厥的情况。我和王太医集先前用过的所有方子之长,方将皇上的病情勉强控制住了。若一个月内找不到新的方子,就如王爷所说,只能听天由命了。”“怎么会这样”凤康瘫坐在椅子上,只觉胸口绞痛难当,良久呼吸才顺畅了一些,“父皇知道吗”“皇上英明睿智,岂是那么好瞒的”王太医苦笑地道,“王爷来之前,皇上还说已经喝够了苦药汤,劝我们不要再白费力气了。”凤康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却不肯就此放弃,“是不是找到能治疗瘕痛症的药材,就还有希望”“王爷,药材哪是那么好找的”王太医把头摇了又摇,“我和闻小医公已经翻遍了医书典籍,甚至派了大批的人手去民间搜寻偏方,已经把千百年来所知的药材都试遍了。能不能找到新的药材且不说,就算能找到,也不敢贸然用于皇上的龙体。需要反复地试验药性和药效,才敢入方。可是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啊”凤康终于抑制不住地红了眼圈,“那就一点法子都没有了”闻苏木面露沉吟,“万事无绝对,除非”“除非什么”凤康急声追问。“除非用切除之法。”闻苏木沉声地道,“锯开脑壳,找到瘕瘤,将它一举摘除。只是此法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人立刻就没了。”凤康的心急促地跳了几跳,“你有几成把握”“不到半成。”闻苏木不假思索地道。凤康心中刚升起一丝希望,又被一只无形的脚狠狠地碾碎了。没有心思上早朝,跟凤帝告了假,便直接出宫回了王府。跟沈长浩在书房里商议了许久,也没有想出什么对策。明知会徒劳无功,还是派了一些人手出去遍访名医,寻找药材。忙忙碌碌中,便到了洗三这天。凤帝出不得宫,特许芸妃和凤玥代他前来观礼。皇族命妇以及京城中绝大多数贵妇也纷纷上门恭贺,雪亲王府门前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凡是来人,各个出手大方,让刚出生没几天的小家伙着实风光了一把,也让负责洗三的产婆赚了个盆满钵满。待吃过洗三面,宾客悉数散去,凤康又为唯儿的名字伤起脑筋来。“平安是福,就叫凤唯安吧。”叶知秋用拍板的语气说道。“不行,万一他养成随遇而安的性子可怎么好”凤康又把他的“万一”论拿了出来,“我看还是叫唯钧,雷霆万钧,要的就是个气势。”叶知秋鄙夷地扫了他一眼,“伪军你把我儿子当汉奸了亏你想得出来。”鸣儿正拿手指轻轻地碰着唯儿细嫩的脸颊,听他们说着就要吵起来了,忙插话进来,“父王,母妃,弟弟的名字取了其字可好”、第515章 闹市乞讨“其”叶知秋和凤康齐齐地看过来。鸣儿直觉他们误会了,“不是并驾齐驱的齐,是各得其所的其。先生给我们讲过一个擎天神的典故,其中有这样一句话:天昏地摇,人兽惊惶,唯神巍然不动,始终不移其志孩儿听完这个典故,深有感触,认为一个人固然容易受到凡尘俗务的影响,但是只要坚守心志,存留本真,就一定不会迷失自我。弟弟身上流着父王和母妃的血,资质怎会差了实在没有必要在他身上附加额外的期冀。期冀过重而易折,不如就让他做他自己好了。唯其,也就是唯遵其志的意思。父王,母妃,你们觉得呢”叶知秋本就觉得取个名字没那么多说道,立刻拍板,“好,就用这个名字了。”凤康心里还十分满意,只是那句“期冀过重而易折”让他很是在意,思量了半晌,终究不愿把自己宝贝一样的儿子用期望压垮了。可不是嘛,这是他和叶知秋的儿子,身上凝聚着他和她两个人的优点。只要没有人刻意把唯儿往歪里带,甭管怎么长,将来都能长成一颗好苗子。“就定这个名字了,我马上写折子呈给父皇。”他说完这话,便大步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