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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埋葬在你们的口诛笔伐中既为人子,亲人生前的尊严不能捍卫,死后难道还会任你们侮辱”叶求狂指缝间发出可怖的骨响,正欲迎上之时忽然感应到什么,一双燃起沉冷的杀意的眼睛骤然转向身后。大地隆动起来,八万战兽骑兵不知为何座下战兽纷纷惊慌后退,甚至有的直接将主人抛下背向远处逃窜起来。那些战士困惑不解,但目光纷纷投向祭塔方向,他们听到了祭塔之底传出了凄厉的兽吼。待到有人分辨出这是怎样的兽吼时,他们感到了深深地惊恐“炎牯圣兽是炎牯圣兽的惨叫”那是在天祭国,比之君王更为重要的精神象征先辈们祭之为万兽之祖,是随从祖神四处征伐、开天辟地的圣兽,而无数代的天祭之民传说,拥有炎牯的认可王,才是天命之主。三首炎牯的咆哮越发凄厉,最后夹杂着的一声苍老的闷哼在这兽吼中尤其点燃了叶求狂的恨火。万人的战栗后退中,源自地底的可怖隆动不断如同滚雷一般冲了上来,八万战士目瞪口呆中,那背后一道模糊黑影的血瞳少年人,一手以一道黑色锁链勒住三首炎牯的喉咙,另一手执着一口血剑,剑锋顶着天祭王从堆积在祭塔大门前的尸山后轰然撞出“你”天祭王一身狼狈,未来得及再催炎兽王印抢回炎牯,右臂骤然一阵撕痛,只见自己的右臂高高飞起。而那撕下他手臂的血瞳少年,更是带着强烈的憎恨,不顾即将挣脱黑链的炎牯,便想冲上来补上一刀。逼命危机临身,天祭王余光瞥见援兵已至,高声喝道:“我天祭战士剿灭叛逆”“你在喊谁”回答他的是心口陡然的一冷,天祭王死死盯着心口处冒出的血色剑尖,踉跄着后退几步,背后撞上一个人。“叶求狂”“你生前死后,我都会保留这个你给予的名字,并且永远记住你送给我的半生仇恨”叶求狂自腥狂的杀戮中冷静下来,狠狠捏着天祭王的脖子走向悬崖,如同二十年前,他拖着母亲走出王城一样。八万双眼睛,怔怔地看着他王,死了无所不能的英雄,他们的王,死了叶求狂在目光并没有停留在那自行退避的战骑上停留,而是一步步在悬崖前站定,在渐渐涣散的天祭王耳边低声道:“你欠她们的尊严太多,而尊严是留给我认可的对手,你,不配。”言一落,叶求狂面色淡漠地送了手,这位在天祭国统治了三十载的王者,王冠落地,滚落山崖,落入尘埃。如同窒息般的沉默持续到炎牯的挣扎声渐渐低弱下来,却见慕清仰的右手上慢慢出现了一道缩小的,血焰燃烧一般的炎兽之影,他背后的黑色阴影衬得他眉眼间的阴郁更胜以往。慕清仰松了松手骨,脚侧的炎牯不再咆哮,而是伏下三只巨首,他看向那八万战骑。“弑父结束了,然后,是不是该轮到亡国了”、第二十六章 梵蝶前尘其一陆书生感觉自己正在经历一件很荒唐的事情。并不仅仅是好兄弟托付给自己照顾的姑娘忽然变成了个生得如同雪妖一样的少年人这一件事,也不是这个雪妖似的少年把放言要屠一国的慕清仰带走的事,而是眼前的这场不攻自破的笑话。它看起来就像是一场闹剧,在慕清仰发疯一样的绝对力量面前,这个国度的人半数要求臣服,半数逃亡,且在流窜之前杀死了自己的子女,烧毁了王城。陆书生原本觉得瓦解一国很难,尤其是一个国度传承了万年的理念、信仰,并不是说外敌压境就能轻易瓦解的。现在他明白,传承的国度越久,积弊越发会侵蚀这个国度强盛时期留下的生命力,尽管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若是从内部破开一个点,尤其这个点来自于顶层的王室,那将是摧枯拉朽的。这个认知让他感到微微地惊惧,他想到了九阙天宫比之天祭国或者龙雀八台,九阙天宫的传承历史或许会稍短,但因其庞大的疆域,它的繁复并不会让积弊有所减少,之所以如今依然强盛,而且越来越强盛,是因为双尊还在但,作为整个无尽天荒最巅峰的象征,主尊已经近万载未出第九宫了。有人传言主尊被儒尊幽禁,或者直接被杀,儒尊对此从不置一言解释,而这也就成为平三宫与龙雀八台怀疑儒尊一系要篡位的理由。九阙天宫的内部派系争斗之乱,从来不比天祭国的内政乱上半分。看到如今满目疮痍的天祭王城,陆书生搬开脚下的废墟,层层叠叠的焦尸昭示整个王城再无半个活着的人。至于那四万臣服的天祭国战骑,陆书生没来得及阻止,也阻止不了,慕清仰早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便将那四万人的魂魄都各抽离了一半,从此放逐边界,作为放任他们自生自灭的活死人。陆书生心中很复杂,他认为这样很残忍,有心想劝慕清仰放还那些魂魄,叶求狂就拖着他去了天祭国周围的几个小国,正看到那些流窜走的战骑踏平了一个城池,老幼妇孺无一活口。“你对这些无可救药的妖魔善良,可听得到这些本是平静生活着的人的哭声,你心安吗”于是,满腹经纶,无言以对。所以后来看到平三宫中破云宫三使来的时候,陆书生下意识地就把他们带走这下一波暂平,但紧接着九阙天宫的势力倾轧,却不是他们能承受得住的了。慕清仰自消耗过甚的昏麻中醒来时,全身的经脉都呈现一种灼痛,不过好在那位阴皇阁下手下留情,残魂附身之时并没有用彻底发泄他的杀性。慕清仰回忆了一下,大概是他那会儿要屠国,苍桑终于无法直视他的发疯,终于站出来聆苍转直接拍在他脸上,他就昏死过去了。“先别急着起,你要不要先吃根糖葫芦冷静一下”慕清仰听到这熟悉的嗓音,转过头先是瞧见一双熟悉的暗纹雪缎的靴子,再往上瞧,一张苏得一比的脸正嫌弃地翻着左手里的聆苍转,右手拇指与食指间捏了个晶红的糖山楂,说话间已经没进了薄唇间。慕清仰的眼睛有点直,大概就是传说中小别胜新婚那种心理状态,在饮沧楼的时候相看两厌,出来得久了,尤其有了越卿珑那种参照物,忽然就觉得苍桑这样挺好。但是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打开话匣子的话题,只能又拖了越卿珑躺枪。“越卿珑呢”“放心,她身上还有我想知道的秘密,我不会害她。”好吧虽然只是外貌变回去了,聊胜于无。慕清仰转动了一下脖子,感觉坐起来还是十分艰难的,遂干咳一声问道:“我哥呢”“他说他看到我之后内心崩溃了,觉得是我把你女朋友勾引走的,对我痛斥之后,找子萤给他揉心口压惊,昨天晚上已然夜不归宿。”我哥每次受惊总是离不开姑娘揉心口,也是蛮拼的。“这是哪”“那路痴说有人盯上你的劳什子储位印,要来帮助你意外身亡,所以把我们全带到这个叫风城的地方来了嗯,贸易通达居民幸福,点心比你做的好吃,是个好地方。”慕清仰闭上眼想了想,对于来自九阙天宫的压力他早有心理准备,此时端看那位雪尊怎么处理,若妨害不到他的筹谋,也不必有太多动作。正这么想着,苍桑已经起身,合上聆苍转拍在他心口上,依然是一脸嫌恶的表情:“举国上下没有一个死出了点范儿的人,我想做点动作都没机会。”慕清仰无语了片刻,怒道:“我在复仇你就只想着从中牟利”苍桑冷眼回视:“我牟什么利”“这次死了那么多,你敢说你你不是在找有没有十八层地狱里的死人值得拉回人间造孽的”“暂时没有发现而已”“除了我你还想捡别人”“怎么能这么说,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五岁以前是你拉扯我,五岁以后如果不是我拉扯你你早饿死了。”苍桑回忆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好像还真的是这么回事。“苍桑,你过来一下。”“嗯”慕清仰躺着看了他片刻,忽然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往自己面上一按,带得他整个身子颠簸了一下,顿了顿,便任由他这么粗暴地衔住毫无防备的嘴唇反复碾磨。慕清仰不知道苍桑感觉有多不好,反正他自己感觉挺好的,比他想象得柔软,他忽而就产生了这么一个想法,在他周围的所有人里,苍桑是除了他哥以外与他的最为亲近之人,相处了将近二十年,也未处出来个尊师重道的情谊。而苍桑向来避居世外,外人难觑,难道这不就是本该属于他几乎所有人都和我这个异端格格不入,只有我们的思想无限接近。未待进一步纠缠,苍桑用一根手指抵住了他的心口,微微隔开一线距离,另一只手按在他身边撑起半个身子,漆黑的眼仁倒映出慕清仰略略泛红的眸子。互瞪了半晌,看到慕清仰没有半点为自己刚刚的行为辩解的意思,苍桑徐徐开口道:“这世上你想要什么人都可以,来招惹我,就是除了你的出身以外最大的不幸。”“你不对我的行为感到意外么”然而苍桑的神色并没有任何变化,避而不谈,起身道:“管好你脑子里多出来的东西,再谈其他。”“”慕清仰沉默了许久,终于想到苍桑所指为何,忽然脸上浮现一层戾气,想解释什么,但苍桑扔下那句话便转身离开了。随后因为破阵而出暂时寄存在慕清仰识海里的阴皇残魂叹了口气,对苍桑的离去报以遗憾,道:“唉,真是个美人啊。”慕清仰冷嘲热讽道:“堂堂一境之主,窥视他人隐秘,好大的气度。”然而阴皇不为所动,很是看得开地自说自话:“自璇瑰之后,再无几个令本皇意动的美人了,亏得中域那些伪面君子想与鬼狱在美人此道上与本皇呛声,硬生把长汀家的丫头拖出来造谣,也不问问儒尊动为此动了多少气。”“璇瑰”“本皇依稀记得璇瑰将本皇割下首级的那夜的黄泉舞,委实销魂得让人不能自已。”你就只注意到你老婆的舞,没注意到你老婆把你给弄死且封印幽禁了吗慕清仰了解璇瑰应当是鬼狱鬼后的名讳,却委实不能理解阴皇鬼后这对夫妇的关系,不过现在看来,多半是阴皇热爱在牡丹花下作死,终于把自己作死了的悲伤故事。“所谓沧为逝水,桑为荒天,你这位心仪的人有点意思,既能察觉到本皇存在,怕是不简单,他是哪里的人物”苍桑是哪里的人物按苍桑自己的话说,是俯瞰无数种人间的神。私心里觉得苍桑又在犯病的慕清仰自然不会回答他这般问话,转移话题道:“阴皇既已脱困,何以屈就在下”“你这识海虽说高出常人数倍,想要令本皇全力施为却也太过狭小,便是夺舍也确然屈就了本皇”阴皇懒洋洋地说道:“不过你面临九阙天宫的杀劫,没有本皇镇伏,这双王印的力量瞬间就会点爆你全身的经脉,莫见疑,到本皇这个传说的境界,没必要对一个小娃娃说谎。”慕清仰不会觉得他就这么好心,淡淡道:“可如我这般识海庞大到容纳阴皇残魂之人怕是再难找出一个,你便直说了吧,想借我的手,彻底复生还是找鬼后复杀身之仇”“小娃娃心思太多,可也未免太天真。”阴皇忽然笑出声,半晌才道:“璇瑰既能杀本皇,定是抱着彻底铲除的念头,本皇命魂已毁,七魄分炼与鬼狱三大至宝中,便是轮回,也需得做上十生十世的痴傻之人方能重新全魂转世,别惊讶,这就是鬼狱的规矩,既然杀了人,必要后患尽除。”沉吟片刻,慕清仰挑眉道:“你竟对此毫无怨恨”“本皇所修乃是极乐之道,这世上除却敌手外已无甚舍不得之人,失去便失去了,何必要伤怀愤懑,落了下乘。”“你倒是豁达,鬼后也没想到你一道残魂被镇压了这么许久,还能如此灵台清明,不沦为杀戮魔物。”“本皇为万魔之首已逾数万载,岂能是无知下作之人所能相较”这么说着,阴皇忽而道:“小娃娃,封阵之中本皇便察觉你身上先天杀戮之气滔天,做天宫储君有何意义若是做吾鬼狱狱子,岂不逍遥自在”“两者不能给我带来我想要的利益,我都不感兴趣,只是我还剩下两件事没做,少不得需要这个身份来周旋。”慕清仰说完,便听见门外有人敲了敲门,却是陆书生。陆书生一身青色儒衫朴素得紧,挽着袖子像是刚刚帮哪家的老太太抓过爬上树的猫,不似修真中人,带着一身凡尘气,先是微微探头瞧了一眼,约莫着慕清仰没有抽疯杀人,才迈了进来。“小友,能打扰片刻否”慕清仰闭上眼道:“我知道我在天祭国所为之事在陆兄眼中必然有些想法,但立场在前,当杀则杀,我并不后悔,陆兄若有见教,直说便是。”陆书生苦笑一声,道:“慕小友不必如此,若是小生处于你之立场,只怕未必比你手软上半分,只不过你既然大仇得报,望你能看开放他们轮回往生。”“有朝一日我若放得下,我会放归四万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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