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冷箭。“幼神是孤之物。”夏古神色晦暗,却似乎很期待肇古也接触到此子的血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堕神最害怕的就是衰老,如果肇古被侵蚀,那么他就还是赢家。肇古心中早已无法遏制源于灵魂深处对于新鲜神源的渴求,他目光闪烁之下直接瞬移到慕清仰面前。“孤不知道你那神座有什么秘密,但显然,你不走下神坛,就休想求生。”肇古说着踩上慕清仰面前的血泊时,目光微凝,也察觉到了死浊之息,正想冷笑时,他发现了有什么违和的东西。这幼子的影子,是不是太暗了慕清仰从刚刚开始就有一种脑海陷入迷雾中的错觉,随着在三十三天的时间延长逐渐加深,他抬头看向肇古的瞬间,怪异地感到了一种食欲。而肇古在一愣之下,真正面色大变,猛然倒退,刚刚接触到慕清仰影子的位置向他全身蔓延出了黑色。极致浓酽的黑如藤蔓般纠缠而上,他失去了对黑暗笼罩身躯的所有掌控肇古神色狰狞,嘶吼出声:“你不是神你是谁”慕清仰感到了脑海中的轰鸣声,眼前一白的同时,他仿佛看到了最初不谙世事的自己,自己踏出饮沧楼来所产生的所有改变,那些仇恨、贪婪、嗜杀、傲慢的种子不断从自己心神中剥离,滋养着脚下的影子拖长。与生相对的是死亡,与圣洁相对的是邪恶,与过去相对的是未来。“我”一个字节的余韵绕在唇齿间,良久,慕清仰微微扬起唇角,这笑意多少有些森然冷意。“你有没有听闻过沐于光明之下,神是圣洁的,唯一的黑暗,就是神脚下的影子”神没有影子,如果有影子,那么必然是至高神所伴生的虚像。很多年前那个雪夜,苍桑用他自身的影子挽救起了一个鬼胎的性命,再用鬼胎的性命去回饲这个影子,他走出去的每一步都不过是这个影子引导他靠近的炼狱而现在,这个影子对于饥肠辘辘的祖神,也产生了食欲,终于要出来作乱了。苍桑对我,比之夏古对无尽天荒,有什么不同一片恐慌的寂静中,君临皇宇看到慕清仰一只眼睛被灰色侵蚀,如同一个身躯中分裂出了两个意识一般,欢悦又悲凉交错扭曲的笑声传出。“流放奴神在孤面前称孤道寡,也配”君临皇宇从雷云道中出来后,在看到身上已无半分修为的长汀霜宴时,脸上空洞绝望的神情才为之一缓。“君临”长汀霜宴很难解读他究竟是成功了还是没有成功,闭上眼道:“说吧,我等人事已尽。”“夏古败了。”君临皇宇颤声中,长汀霜宴却是未轻松半分他知道这是事有变数,而且绝非好事。君临皇宇冷静片刻,道:“夏古败了毫无还手之力,新的神在慕清仰影子里,只差最后一步转变。”“什么意思”长汀霜宴疑问间,看见君临皇宇目光转向另一方那是一个,任谁看了都能感受到眼中悲伤的人,正无措地跑向将他这一生作了最大的笑话的存在。我想知道,你那么爱骗人,你利用我是假的。我想知道,这一切都是你欢笑结尾前的一次玩笑。我想知道,是不是我选择了止步于饮沧楼,我们就能如初永恒。“苍桑,你告诉我,你”慕清仰脚步一顿,退后两步,无意识地跌坐下来,视线混乱地看着硝烟尽头的霜白人影。苍桑已不再是一身凛透骨髓的霜白,大片的血红浸染间,他回过身,怀中抱着的头颅那是慕清仰唯一的光。“对不起。”苍桑哑声说着。整个世界的光都熄灭了。作者有话要说:与生相对的是死亡,与圣洁相对的是邪恶,与过去相对的是未来。不仅仅是过去与未来的对比,思想观念上也一定要截然相反。这就是我所想阐述的神,一体的两面,并立又对立。这一刻慕清仰回到了最开始在饮沧楼时的状态,可惜再也没有他打打闹闹的平静生活。叶求狂是真的为了挡那三个和夏古同级的古神牺牲了,苍桑属于人的心回归,却也再也没有一个可以平静喜欢他的人来接纳。、第五十五章 沦亡其二人世中有一千种煎熬,你说我对你的是哪种当这张贪看了多年的面容在这片血滟中零落碎去,耳畔他的每一句话也都成了割碎人心的匕首。“他是叶,你是那株木,终究是要看他落下的”苍桑垂首将叶求狂散落的骨骸一一就着飒沓而至的白雪掩埋。这雪来得太急,很快寂静的雪原上就只剩下一个染血的神,一道失魂的影。“这里的雪,再也不会停了。”“那年遇到他时,他也是在这样的雪地里,拉着我,让我救你。”“你怎么不说话”苍桑恍然间想起了叶求狂死前的那一幕,他的时间终于耗尽,没有多出分毫地,就这么突兀地死去,那时,他还如同一尊无可匹敌的战神一般,无人可挡。只是败给了时间,这是苍桑起初便给予的必然。神永远不会错,可慕清仰却错付了一生的人心。是何时起,苍桑觉得这人是无论怎么折磨,心底的那一点优柔都不会让他改变握着白棋的手始终没能向黑王吞杀而下,转而想要拂去慕清仰发上的积雪。慕清仰转头避开他的手,一双眼空洞得如同炼狱深处的囚牢。手指僵在空中,苍桑沉默许久,轻声道:“你恨我。”“”苍桑笑了,拾起他的剑,徐徐拔出。“慕清仰,我不会给你机会来恨我的。我从你身上夺走的命,都还给你,还给你直到时间也老去。”三十三天,夏古狰狞地盯着向他靠近的黑色影子。这是一个与苍桑截然相反的存在,在这段短短是数十步间,他已经从虚影凝聚为了实体。如同极恶劣的邪魔一般的深紫瞳仁在漫不经心地一转之间,落在夏古身上。夏古憎恨的同时也感到了几乎让他无力的强大如同一个人无论爬上多高的山峰,甩掉多少同样攀爬的对手,也永远无法凭借一己之力撼动山峦。“至高神”夏古艰涩地说着,如果他早知是这样的神,绝不会有染指的念头:“怎会,怎会驾临流放界”至高神,再也没有比他们这些下位神更恐惧的存在,纵使大千世界中所有的一切都归于虚无,至高神也会永恒不灭。“孤不喜欢说第二次,孤是暴君。”他微微侧过头,黑发悄然拂动间,兴致缺缺地绕着祖神的神位,继续道:“无尽天荒所谓越是进化程度高的界位,内中的人就越是接近野兽。”夏古心中电光火石地一转,道:“孤下神听闻,至高神在成神之间,要对万事万物进行判罚,抹杀破坏平衡者,甚至可为此毁灭整个大界。”“人是最后一项,也是最复杂的一项,成就了孤与过去的孤的赌局。”指尖缓缓划过神位上镶嵌的头骨,随后蓦然收紧,生生扯出一块头骨,放在掌心拨弄着,暴君低沉的声音听起来颇有些喜怒无常。“孤输了,却被对手放过,狼狈地从一个人的影子中逃出,这是无可挽回的羞辱。”夏古一颤,他看见暴君面无表情地捏碎了头骨后,露出一个森然表情。“所以孤要好好保留人类”完美地复制了慕清仰所有阴暗面的暴君,蓦然笑得张狂:“对一个源头为恶的种族守信,又怎能称得上暴君”“你”一个字眼卡在口中,夏古已经被暴君掐住喉咙提起,他衰老的腐朽残躯在这个年轻的至高神手中,无力反抗。不至少让他,死在神座之上掌控了无尽天荒诞生以来无数年的神祗,跌落尘埃的一瞬,也还在向神座伸出手“你早就该消亡了,骷髅。”暴君无悲无喜地说着,脚下的头骨王座,如同被抽取了支撑形体的最后精气,蓦然坍塌为尘埃,当中无数的魄念化作漫天萤火飞去。灼灼濛光中,夏古最后看到了暴君阴沉的面容。“判决开始了。”这是第二大荒纪降临的第一个百年,也是一个遍地哀鸿的百年。一个显著的变化,就是在那场人们努力淡忘的天外妖魔的惨祸后,整个无尽天荒,再也找不出来任何一个有修真资质的婴儿。凡人,凡人,凡人。修真者们没有想到,在结束了对神的信仰后,凡人们也放弃了对修士的信仰。修士们的能力依然强大,却也感到了自己的衰败所有人,无论是最低微的炼气士,还是公认的最为强大的天宫主尊,在修为上也再无进境,这不是一个以修真为本的境界该有的。就在最近一次,天宫主尊闯入了传说中新神降临的第三十三天后不久,他便从天上一路坠落到人界大地。“暴君,这是个暴君。”暴君,除此二字,再无其他。连祖神那般虚伪的言辞都欠奉,就是这般明明白白地,掠夺走所有人的时间。整个人的衰老在加快,虽然种族的些微差别会导致寿命的不同,但再也不会出现就活过一两百岁这样夸张的存在。修真的体系首次出现了完完全全的断层。整个无尽天荒,以九阙天宫为中点,如同成为了一个巨大的表盘,任由高高在上的神转动时间。“无尽天荒的修真时代结束了。”感受着天地间越发稀薄的灵气,修士们恐慌地想着。就如同兔子与草叶,本是剥削者与被剥削者的关系,在大潮来临时,兔子淹死在水里,而草叶却浮在了水面上,待到洪流退却,落地生出新的根芽。“难道没有人出来阻止吗”仍然有不甘于终结的人站出来诘问立于最高处的人。他们认为,有着强大的力量的同种族,就有责任满足他们的期望。然而那位曾经杀上神所在的境界的最强者,却在这一片诘责中销声匿迹。“人终究会老,我也一样,只不过是牺牲得晚了一些。”皓首的长汀霜宴就算双腿完好,这具古老的身躯也再无法支持他站起来了,纵然如此,这位九阙天宫昔日的第二把交椅还是平静得一如往昔。只是对于世局的变迁,他并不甘于做一个安享晚年的老人。“你应该出世,至少以你的声望,完全可以压制住如今的暴乱。”“我还有很长的时间和天斗。”君临皇宇不得不承认这个相伴了自己无数年岁的人,已经行将就木。他同样恐慌着,有一天他没来得及听长汀霜宴最后一句话,就天人两隔。两人就这样惯有地,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也许还有办法,能救所有人。”越卿珑风尘仆仆地找到他们时,带来的第一句话,似乎点燃了君临皇宇的希望。“什么样的果,就找什么样的因。”君临皇宇当然知道越卿珑指的是谁,却无法苟同她的建议:“那人已经疯了。”“你不了解他,只要没有死,他就还是我们的希望。”比之年轻时的躁动,越卿珑终于学会了隐忍,她目光坚定:“我的办法,足够让他醒过来”寂川河畔,漫山的梨花盛放如雪,饮沧楼是真的已经老去,它曾经存在于一段过往的时间里,而这里现在唯一的主人,整整百年,他用着一双盲目的眼,执着地修葺着每一个细节。然后他站在门前,点上一盏明明灭灭的灯,却没有为饮沧楼题上记忆中的字。应该是他们,互相打趣着,一起写上的。赫铃儿想不到很久以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见到慕清仰的。满头霜白如雪。赫铃儿在收到叶求狂的死讯后,哭着想了很久,她的生命里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肯为她不顾性命地折花的年轻人了。而这个印象中聪慧中有些不太通晓人情世故的少年人容颜如故,却任谁都能感觉得到他的苍老。兄长为自己执着的人带走了生命,而所执着之人,也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就这么连温柔的告别都没有一句地,还了命给他。他该向谁复仇又该怎么挽回“娘”听到身侧幼子的声音,赫铃儿温下了眉眼,牵着一个与她并没有什么相像之处的幼子来到了慕清仰身后。“因为要瞒着父亲,我怀得很辛苦。”赫铃儿歉然地笑了笑,轻轻说道:“该走出来了。”不知何处来的风,裹挟着梨花,卷过凝立着的人的苍白发梢。赫铃儿犹豫了片刻,继续说道:“我不会说什么让你为无尽天荒考虑的话,我想,你应该为你兄长的孩子考虑片刻。”慕清仰的身形微微一动。赫铃儿低下头,对牵着的幼子温声道:“眷儿,快来见过你叔父。”幼子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脆生生地唤道:“眷儿见过叔父。”“你走吧,这孩子可以留下。”赫铃儿爱怜地抚了抚眷儿的头,轻声安慰了几句,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去。年幼的稚子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