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李寅看着皇上对唐灿道:“就请你尽力吧。”他坐在榻边,不无难过的道:“传旨,御林军从即日起,严守禁宫,没有我的传召,任何人不得私自觐见。”“是。”严适知趣的道:“臣告退”严适叫着唐灿走出,将一件东西暗塞到他手中:“唐大夫,如果皇上还能醒转,你把这个给他看,对他的病情有好处。”“这是什么”“你不用问,皇上看了就明白。”唐灿疑惑的点头,把东西收好。严适看着他眼内充满着期望和渴求:“唐大夫,皇上的病情关系着大唐的命运,您一定要尽力救他,我只怕无缘再见皇上的面,皇上对我有知遇之恩,栽培之心,请你务必帮我叩谢,告诉他严适来世还会做他的臣子,为他尽忠。”唐灿吃惊的道:“丞相,你怎么突出此言,发生什么事了,皇上摆脱禁锢,处境安全,您可以入宫觐见的”“皇上不醒,我见之无益,皇上醒来,恐怕一切都迟了。”“丞相”“无用再问,记住我的话,保重。”唐灿注视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似乎预料到将要发生的一切。代王得到消息,如同挨了当头一棍,从卧榻上坐起来骇道:“什么,太子他违抗我的命令,杀我的人,救出皇上”几个心腹围坐一旁,御史韦真道:“王爷,臣不明白,养心殿怎会突起大火,大火烧死王爷安排的太监宫女御医,但皇上和皇后却毫发无伤的避起来,皇上病势沉重,一直昏迷不醒,皇后一个弱质女流怎能将他救出寝宫呢”“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纵火,目的就是救皇上”“正是,现在皇上被太子安置静养并责令唐灿为他治病,由吴扬日夜守护,身边的人全换了,已经完全脱离王爷的掌控。”“唐灿、吴扬两个人”代王若有所思。刑部尚书典运道:“王爷,臣也不明白,太子殿下一项优柔寡断,没有主意,对王爷您惟命是从,他怎会突然闯到养心殿杀李启救皇上,与您对抗呢而且,王爷生病这段期间,他还擅自做不少对王爷不利的事,甚至削掉我们几个同僚的职,这不奇怪么事关重大,王爷要三思啊。”镇殿将军王选道:“直说吧,太子狩猎回来就和丞相严适来往过密,更视丞相为知交,对他言听计从,我早觉得他心怀不轨有问题,可是王爷对他偏偏是重用又信赖,王爷,我看这是您养虎为患。”韦真道:“臣也这么看,严适是郭晰的女婿,张绩的学生,怎会和你一心一意呢,这个人心机过密,聪明绝顶。他是先利用你和太子除掉林国舅,现在反过来对付你了。想想看,他接连讨好太子和您,取得信任和重用,在宫内安插最关键的两个人,吴扬和唐灿,他们两个一个控制内宫,一个能为皇上治病,这正是对付你的关键。”代王怔怔:“吴扬救太子有功,才被封御林统领,唐灿是治好孤王的病,孤王才推荐太医院的”“王爷,你怎么糊涂了,吴扬和唐灿都是严适的人,这正是他步步算到,用尽心机,而王爷您完全被他欺骗利用,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救皇上,扳倒王爷您,您到现在还不明白么,严适是一只及其狡猾的狐狸,从回京那一天咱们就落入他的圈套,被他算计,他是一步一赢啊。”代王不禁想起林国舅的劝告,二目发直呆呆道:“严适、严适、你好”突然一阵急咳,猛然张口,一口血喷出,“咣当”栽倒床上,昏死过去。严适上朝归来便在书房足不出户,一晃几天过去。这日夜晚,烛光下写完几本折子,发现门外人影晃动,他放下笔道:“不要晃了,进来吧。”郭芙开门走进。严适瞧瞧他没吱声,低头查阅折本。郭芙一点点走进,低声道:“相公,你很忙么”“有事么”郭芙支吾着:“相公,不要生气好么,半个月了,你还不原谅我我跟你道歉,我不去军营了,行么”严适放下笔:“你知错了”郭芙用力点头:“我脾气不好,不该和你争吵,我应改好好跟你商量,更不该拿别人来压你,我保证以后不会,我不要做什么女英雄,我只要做你的妻子,孝敬公婆,相夫教子就好,相公,我们不冷战了好么严适拉过她的手道:“你这样说倒显得我心胸狭窄了。”“相公,你不生气了”郭芙喜道。“怎么,你以为我一直在生气我可没那功夫,这半个月我很忙。不过,你不理我,我真的难熬。”“相公”郭芙脸一红:“那今晚、不睡书房,回寝室好么”“好。”严适抱她坐在膝上,轻轻一捏她的脸:“等我处理完这些我就回去陪你。你不是要相夫教子么,我们要有个儿子才是。”郭芙含羞低头道:“我也想啊,可是这么久没有,我也不知道。”严适一笑:“我没怪你,这事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急的是我夫人的英雄梦何时才能实现呢”郭芙微一惊:“相公”“可惜你刚刚说了,要留在府上孝敬公婆,相夫教子,不然我会让你去军营报效。”郭芙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喜不自胜,一双粉拳拍打着他的胸膛:“你讨厌,你讨厌,相公,这是真的么”严适握住她的手:“正如你说,你立功我做丈夫的同样光荣,你明天就去校场吧,凡事小心些,我永远支持你。”“相公。”郭芙眸内含着喜乐的泪,脸贴伏在他前胸:“相公,你真好。”严适不由自主的抱紧她,目光却茫然,心中伤感:芙儿,明天一别,你我夫妻不知还有无机会见面,该面对的我都要自已去面对,不会连累你、连累我挚爱的家人、朋友。次日,郭芙离开严府,带着自已的梦想和追求奔赴教军场。接着两日严适找合适的理由命严元和严容护送父母家人离开京城,几个忠心的护卫也在他有意驱逐下离开。伫立在绵绵春雨中,看着空荡荡的一座府邸,回味着几个月来的点点滴滴,严适的唇角露出浅浅的微笑,但转瞬又有些凄凉,他想到的不是代王会如何对付自已,而是皇上会不会醒转,如果皇上不醒,大唐真的要面临巨大的变故,那是他最不愿想到的结局。血染王府头上的雨忽然停了,头上多了一把伞。他蓦然转身,小菱儿不知何时悄悄出现在他的身后。严适有些惊喜,有些迷惑。菱儿那日挨打后便去郭府陪沈珍珠,怎么今日又突然回来小菱儿看出他心中的疑惑,道:“我听说皇上被救出后代王气的吐血,可是现在已经痊愈,我想到你的此时的心情和即将面临的危险。”菱儿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晶莹的眸内闪烁着异常的坚定和平静,严适却深深感受到她内心的忧虑和不安。二人在雨中默然相视,彼此的心都在剧烈的颤动。好久好久,还是严适带着歉意先开口道:“对不起,菱儿。”“什么事”严适上前,带着温热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面庞:“还痛么”菱儿忽闪着泪花,嫣然一笑:“我不是早说过,我的记性不好,发生的事很容易忘掉,我不记得了。”严适更觉愧疚牵住她的手便走。“哎,哎,去哪啊,你带我去哪”花园有个琴亭,严适闲暇常在这里抚琴解闷。此时,面对亭外细雨霏霏,面对情深意重的知已红颜,唯有琴声可以宣泄自已复杂纷乱的心情,宣泄自已的愁闷和衷肠。袅袅的琴声响起,时若高山流水,高亢而激昂,时若娟娟莺啼,柔肠婉转,悱恻缠绵。小菱儿伏案倾听,深深为悠扬的乐曲所陶醉,为抚琴人所流露的殷殷情感所痴迷。一曲终了,菱儿意犹未尽。严适看出她的意思,含笑道:“菱儿,不如我教你弹琴吧。”菱儿面带喜色:“你教我,这、我能学会么难学么”“不难,你这么有灵气,保准一学就会,过来吧。”他让菱儿过来坐下,菱儿看着琴即欣喜又胆怯。严适站在她身侧,道:“弹琴时要全神贯注,凝神聚气。音随人心,琴同情感,做到琴人合一,你的喜怒哀乐就会发泄出来。这几根琴弦每根都能发出不同的声音,要掌握并加以运用,熟能生巧,才会弹出好曲子,你试试吧。”“是。”菱儿随便挑动几下,严适笑笑:“这琴弦不是挑的,手指一定要灵活,收放自如,你看是这样。”他拨动几下琴弦,发出悦耳的声音,菱儿学着又拨两下,严适摇头:“要有轻重主次强弱之分,全在手指的力道,是这样,要用好你的手指。”严适握住她双手,一点点细心的教着,菱儿虚心的学着,偶尔抬头,发现严适与他靠的那么近,目带柔情,却全无异念,不觉呆呆的心有所思。严适发现她的不专心,道:“怎么了,堂堂丞相教你弹琴,你还不用心,想什么,我可不是时时有耐心的。”小菱儿脸儿不觉一红,忙去拨琴弦,哪知手指刚一动,“嘎崩”一声,弦断了。菱儿蓦的一惊:“公子,我”严适脸色微微一变,只听一人叫道:“严丞相”一人擎伞找来。严适认识,是代王亲信镇殿将军王远。王远道:“丞相,代王千岁病愈,多亏你荐举的名医唐灿,为表谢意,在府上设宴相酬,特地遣我来请,轿子就在府门外,请丞相过府。”严适面上带笑:“王爷真是客气,有事传召一声即可,怎还劳驾王将军亲自相请呢,好,请稍等片刻。”他对菱儿道:“菱儿,回房与我更衣。”“是。”书房里严适见外面王远并未跟进,他从柜子里取出一本奏折,“菱儿,我走后,你马上去张丞相府,把这个交给他,然后一切请他定夺。”“公子,你真要去代王府么,我们不去,我们逃吧”“逃我是朝廷官员,堂堂四尺男儿,走的正,行的端,该面对的我都会面对,怎么会逃呢。”“那、那让菱儿陪着你,我们说过共同面对凶险的,你说过不让菱儿离开你的,你不能言而无信。菱儿的命是你给的,我愿意还给你,即使死,我也要和你一起死,求求你不要让菱儿离开,公子。”菱儿下意识的抱住他,含泪伏入他怀内。严适将她紧紧拥住劝慰道:“别这样,菱儿乖,我怎能让你陪我去死呢,这一天是意料中的事,所幸能做的我都做了,只要这本折子能转到皇上手里,让皇上明白一切,铲凶除恶,我就无怨无悔,死而无憾了。”“不不,我不要你去,我不要你冒险,公子,你不要撇下菱儿,让我一起去。”“菱儿”严适一声轻喝,将她推开道:“听着,你不能去,你还要帮我做事,这本奏折一定要送到皇上手里,否则我就是徒劳无功,我就是枉死。”“可是皇上会醒来么,如果皇上不好,一切都是枉然啊。”“会的,我有直觉,皇上一定会醒转,大唐不会落入奸邪之首,大唐一定有复兴的一天,这天很快就来到。菱儿,你若不听我的话,我死到地狱也不饶你”菱儿只好默默接过奏折,泪珠若断线珍珠相仿落下。严适双目湿润,拍拍她肩道:“去找你娘吧,她很快就和皇上团聚,你们会生活的很好,菱儿,再帮我更衣好么”小菱儿留着泪给他换过装束,一切就绪。严适道:“记住我的话,不要我失望。”他深深的看了菱儿一眼,从容的向外走去。小菱儿望着他的背影,失声叫道:“公子,我一定想办法救你,救不了你,菱儿来世还做你的侍女”她追出府门,严适在王远等人的簇拥下已乘轿而去。菱儿徘徊着心道:我要救公子,我不要代王伤害公子,怎么办,怎么办,郭令公和夫人在军营,来往要两个时辰,来不及的。她看看手中奏折道:“对,先去见张丞相,他一定有办法的。”她打定注意,立刻向雨中跑去。丞相张绩自太子主政一直称病在家闭门谢客,今日却破例迎来一位多年故友,二人阔谈时政及别后之情,忽闻家人来报严丞相侍女小菱儿求见,张绩眉头一皱道:“这丫头一来,肯定严适有事,快让她进来。”这位老友也站起,向外张望。小菱儿跑进客厅,扑通跪倒张绩面前:“老相爷,我家公子被代王找去了,这一次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公子有性命之危,你快想办法救他。”“丫头,起来再说。”他拉起菱儿,菱儿急道:“相爷,公子去代王府,凶多吉少啊。”张绩看看老友:“代王即知真相,以他的性格,行动必然疯狂凶狠,不顾一切,他们府上有三千护卫军,防守森严,严适此去,的确不妙。”老友道:“你家公子还是年轻气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怎么可以意气用事呢”“你是”小菱儿惊喜道:“您不是燕山居士程先生么,您怎么到这来”“丫头,你还认识我”“在燕山幸亏您为我们出谋划策,我怎能忘记您呢,程先生、老相爷,求你们快想办法救公子吧。”她想起那份奏折,拿出来道:“这份折子,公子让我交给相爷,让您一定转到皇上手中。”张绩接过,翻开看过惊道:“太好了,这都是搜集到的代王罪状,每一条都足以判处死刑,可是、嗨,太子传令任何人不得进宫,不止制止代王,也阻住我们,要想进宫见皇上,谈何容易,而且,当务之急是见太子,求太子救严适,这是唯一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