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二品护卫严元、严容求见。”“他们回来了”李适急传二人觐见。兄弟二人风尘仆仆入内叩拜。李适搀起二人,“你们刚进京么”“是,还不及回府,先进宫来。”“辛苦了,吴扬呢,事办的如何”“回皇上,事情顺利。吴扬装扮成卖艺之人当街卖艺时恰被陈良看中,带回府上做了随身护卫。”“噢好啊,雷州有何情况”“杀官夺粮后,雷州城开始戒备,每天早晚只开一个时辰城门,城门把守森严,过往行人都要受到盘查。雷州城有兵陆万,粮草足够十年,手下能将不下百人,最突出的是陈忠的女婿兵马统领邹龙,他是南海国人,正因为他,陈忠才受到南海国的煽动和引诱。”“吴扬带出消息说陈忠陈良兄弟关系不睦,为争权夺利常发生口角争执。彼此的兵力财力并不统一。陈良实力较弱,他完全依赖两处外援,就是陆州刺史胡海、廉州刺史秦亥。此二城各有人马两万,实际以归到陈良属下。”李适连连点头,“陈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年近五旬,模样端正,道貌岸然,但奸诈狡猾心毒手狠。有两大嗜好,好色和卜卦。”“好色、卜卦”张绩一阵思索道:“好卜卦者都是及其信命,信命就会需要器重算命先生,这又是一个决好的机会,皇上,何不安插进一个运筹帷幄之人,陈忠身边有此人还怕不倒霉公主有此人相助,还愁雷州之乱不解”“嗯你是说”李适看看程伦。程伦道:“你让我给他算卦可以,可不要抬举我。皇上,福州之乱,臣难辞其罪,愿意前往戴罪立功,尽已之力保全公主,瓦解陈氏兄弟的力量,配合公主完成使命,实施皇上釜底抽薪的计划。”李适一声感叹,“朕还没有答应公主联姻,一定要公主出嫁么”“皇上,别无选择,请以大局为重。”二相同时叩首恳求。李适扭过头去,双目隐隐湿润,无奈终于咬牙道“也罢,吴扬在陈良手下做事,陈忠有公主牵制,你的任务是最难最重要的,要在他们内部乱搅混水,力求劝降部下众将,挑起他兄弟内部的争端,瓦解他们的实力。待到时机成熟,朕会派薛辉与你们内外呼应,一举攻下雷州。”“皇上英明。”“事不宜迟,朕马上写旨,答应陈忠条件,送安阳公主去雷州,另他派人迎亲。”李适看着几人道:“为防万一,此事内情不得外泄一字,包括太后、皇后,你们须谨记。”“臣等尊旨。”“今晚你们不要走,再召薛辉入宫,共同详议此事,以求周全稳妥。”“是。”李适连下两道旨意,一道往雷州,一道传至郭令公府。一家人闻听,犹如晴天霹雳。郭晰惊呆了,不知所措;菱儿惊呆了,漠然无语;昌平公主惊呆了,抱住女儿道:“不会,这不是真的,太后要皇上为你择夫招驸马,他就给你择这么一个驸马吗,陈忠算是什么东西,皇上怎么会这么做呢”郭晰拉起她:“别耽搁了,你快去找太后问清楚,这事只能请太后作主了。”“这,还成么,皇上下圣旨还能改么。令公,你去见皇上吧,你亲自去求皇上,求他收回承命,你还没求过他呢”“这我”郭晰为难。“怎么了,你是朝中第一功臣,是汝南王是国丈啊,退养在家就一句话都不能说么”“夫人啊,我正因有功,正因爵位显赫,才不能出头,违抗圣命人家要说我郭晰仗势欺君,恃功而傲。何况圣旨说的明白,菱儿之嫁是安抚叛臣,是为天下苍生,是为国为民,我拿什么理由反对抗旨要让人说我因私误国不成”“好。你有理,那我也不能厚颜去求皇上,我身为皇姑,更应维护皇侄的尊严,我也不去,就让苦命的菱儿去受苦受罪,我不管了。”公主哭泣流泪。“哎,你不能这样,你去找太后,太后岂能坐视不管”“不去,我不去”“你”郭晰脸一沉。菱儿忙道:“爹,娘,你们别急,别吵。我、我能亲自进宫么”“你要进宫你去见皇上”菱儿摇头,“我不见皇上,我去见太后。她知道这事,一定会为难皇上,我不想太后为我着急,不想皇上为难。”公主气道:“这个时候,你还为皇上着想”菱儿低下头,“娘不愿意,菱儿就不去。”“你,”公主气的全身发颤,怒道:“你去,你去,我不管了”她掩面哭泣而去。次日清早,李适带着一身疲倦回到寝宫,刚要休息,郭芙匆匆闯进宫来,急问“皇上,这是不是真的”李适皱皱眉,明知顾问道“什么事如此惊慌”“是菱儿的事,皇上,你为什么要她嫁给陈忠”李适脸色微沉,“菱儿不能远嫁异国和亲,又不能嫁陈忠,那她能嫁谁呀”“陈忠是叛贼呀,你不是要剿灭他么,为什么又要拿菱儿的终身来笼络他这对菱儿不公平,你是再坑害菱儿,你怎能这样呢”“你要朕怎样朕也不想,可是朕没办法,陈忠点名要菱儿下嫁,否则朕就要失去南海边缘三座城池,朕岂能为一个菱儿而丧失土地,要天下人非议,要天下人耻笑,留下千载骂名这是陈忠求婚的上书,你看看吧。”他将奏折扔到郭芙怀里。郭芙看着止不住美眸含泪,“皇上,没有别的办法么我爹很心痛,我娘很心痛,我、也只有这一个妹妹。”“朕知道。”李适心道:我何尝不心痛,我的痛要胜似你们多少倍。他叹气道“你们郭家对朝廷向来都是忠心耿耿无私奉献,为国为民不惜性命的,如今,就为国为民,舍出一个女儿吧,朕不会忘记你们的苦痛你们的悲伤,永远不会忘你们为朝廷尽的每一份忠心和力量。”“皇上”郭芙还能再说什么,她知道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她虽然嫉妒菱儿在李适心中不可比拟的地位,同时也有着姐妹深情。而此刻,她却无法帮助自已的妹妹,她只能在心底为菱儿心痛,为菱儿是郭家人感到心痛,为菱儿有这样的遭遇感到心痛。江山美人郭芙离去不久,安远传信,“皇上,太后召您觐见。”李适心咯噔一下,暗道:糟糕,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他不敢耽搁,一路上想着主意漫不经心的来到太后宫中。见过礼站在一边等候太后发脾气。太后面色阴暗,“皇上,你不问问我叫你来为什么事么”“儿臣不知。”“皇上,你我还是母子么”“母后何出此言”“说,是不是”“当然是啊。”“你想让我多活几日么”“母后”李适惊道:“儿臣希望母后凤体安康,长寿百年,母后您在责怪儿臣不孝么”“那你就放过菱儿,不要折磨她”太后声音沙哑的厉斥,“你嫌她不够可怜不够苦命么”“母后。”李适道,“儿臣知道你会有不舍,可是儿臣无计可施被逼如此,请母后宽厚谅解儿臣的难处。”“我实难谅解,遍观朝野,英雄豪杰何止千百,为什么战祸事端要一个娇弱女子来承担,你这个皇帝就如此平庸无能么”“儿臣无能,倾听母后责罚。”“我凭什么责罚你,你是皇上,如果你还知道我们是母子,就求你看在我生你的份上,收回承命,放过菱儿。”“母后别的要求儿臣皆可照办,唯此不行。圣旨即下,岂可收回,君无戏言。”“你、”太后气道“你真的不收”“儿臣恕难从命,求母后不要在管此事。”“什么”太后身子发抖,慢慢站起,“你不让我管是么,我是个没用的老太婆,对你又没有丝毫的养育之恩,你心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娘,我在你眼里只是个碍事的老东西是不是”“母后。”李适急忙跪倒,“母后误会,儿臣绝无此意,儿臣怎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住口我不是你母后,我没你这个皇上儿子,我也不想在碍你的眼,当什么太后,我回洛阳静心庵出家去”“母后千万不要,”李适跪爬上前,扯住太后衣服,“您是母后,您是适儿的亲娘,你怎么能走呢,没有母后,何来儿臣今天,母后打儿臣,骂儿臣都可以,但千万不能扔下儿臣出走,母后离宫,儿臣如何对得起你的生育之恩,如何对得起父皇在天之灵,如何对得起自已的良心。母后要走,倒不如让儿臣舍弃皇位,不做这个皇帝。”“哼,做不做皇帝我不管,我只问你改不改主意,我不能眼睁睁看到菱儿落入虎口,我不能容忍你把菱儿嫁给那个叛国的奸贼,毁掉她的一生幸福。”“母后,您、您为何要逼儿臣”太后一声冷笑,“不应是么,好啊,我不逼你。”她立刻叫道:“来人,速与我更换衣服,我马上出宫,不想再留此一刻。”李适急道,“母后不要,您不能这样,儿臣求你了,皇儿给您磕头了,母后”李适连连叩头相求。太后态度坚决,转身道:“你不用如此,不收回承命,我必走无疑”“这”李适无策,一阵为难。这时,内侍来报:“太后,安阳公主入宫求见。”“快让她进来。”太后对皇上道:“我宁可带菱儿一起出家,也不会让她受此委屈。”李适愁肠百转站起身形,黯然的靠在一边。菱儿入宫,留意到太后和皇上的神情有异,料到是为自已发生不快。她勉强含笑给太后和皇上分别施礼。太后想到她的处境,含着泪道:“菱儿,你放心,母后不会让你下嫁那个叛贼陈忠的,母后宁愿带你回静心庵出家为尼,青灯古佛一辈子,也强似嫁给那条恶狼,受其凌辱。”菱儿双膝跪倒:“母后,您的苦心菱儿明白,您能如此疼爱,是菱儿莫大的福分,可是母后为菱儿出家,便是菱儿的罪过,菱儿一生要尽受天下人所指。”“那、你要如何,你说怎么办”“母后,郭家一门都是朝廷重臣,深受皇恩,一心图报。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命难为,菱儿尊旨照行。只要利于国利于民,就是死菱儿也欣然前往,绝无怨言。”“什么,你、你、”太后气道“若是死到也痛快,可是、是要你去嫁人,嫁一个、嫁一个”太后伤心之极说不出话来。“母后,菱儿知道要嫁的是什么人,虽然此去前途未卜,但菱儿的命不至于那么差,获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幸福,母后不必为菱儿担忧,母后疼爱菱儿,就请您为菱儿祝福吧。”“菱儿你好傻啊。”太后流着泪将她抱在怀内,“这是你的一生,你的终身啊,如果你不愿意,母后无论如何都不会委屈你,母后真是不甘心,不舍得。”菱儿取出丝帕,为她擦拭着泪水,劝道“母后不要这样,菱儿虽不能在您身边尽孝,但是会常常想念您,会写信给您报平安的,您要让菱儿放心开心的离去,不要增添菱儿的负担,好么”昔日相依为命,母女情深。一旦离别相逢无期,怎不叫人心酸落泪,离别的感伤更触动着李适的情怀,不知不觉的也滴下两行不知滋味的泪。还是菱儿劝住太后,擦着泪水道,“母后,菱儿出嫁应该是喜事,您惹菱儿哭什么。”“好、好,母后不哭,母后高兴。”菱儿哧哧一笑,“看您伤心这样,是不甘心我出嫁,还是不甘心为我拿嫁妆”“调皮”太后不由一笑,“你还有这心情”她拉着菱儿的手,”我们母女一场,母后不会薄待你,会给你最好的。皇上,”她扭头看时,皇上不知何时已经走了。李适回到怡心院,栽倒在床上。整整一夜未眠的他却毫无睡意,心中烦乱的揭开被子,闭目沉思一刻,起身离开怡心院,来到御书房翻看着几本未批阅的奏折。安远走进来报道:“皇上,安阳公主奉太后之命前来辞行。”“朕、朕、不想见她。”李适难以掩饰心中的矛盾,“让她走吧,告诉她,朕、对不起她。”安远去不多时回来,“皇上,公主走了。”“走了她有没有说什么”皇上自语道“她一定伤心之极,她会恨朕。”“公主说她明白皇上的用意,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不惜一切代价”李适蓦然一惊,起身跑出御书房,沿着宫门方向疾步追来。菱儿劝服太后,避免了太后和皇上的摩擦。此时孤身一人魂不守舍的走在出宫的路上,却难忍心中的酸楚和凄凉。她不知今后的路如何走;不知自已的命运会如何;和皇上的事闹的沸沸扬扬而今被皇上远嫁联姻,不知别人将如何谈论自已,自已在世人心中印象如何,她迷惘她困惑。就这时李适出现在她面前。菱儿擦擦朦胧的双眼,诧道“皇上你来干什么,你不是不见我么”菱儿转过娇驱,不肯看他。“菱儿。”李适道:“朕有事求你。”“还有事”菱儿凄然一笑:“菱儿只是个普通女子,所有的不过这一条贱命,还能帮皇上作甚么”“菱儿,知道你心存怨恨,知道对你极不公平,是朕无情是朕对不起你。有些话朕想对你说清楚,否则朕心不安。”菱儿展展泪,“请说。”“你不是普通女子,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