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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没说,只点头再次答应贺景瑞不同姓周的做生意。然而,他又一次食言了。那批货交割以后,周一鸣又来找他下订单,被他拒绝了。这家伙不死心,没隔多久介绍了一笔更大的生意。这笔订单的数量前所未有的大,如果做成,基本可以收回“清瑞”的成本,以后就可以处于完全盈利的状态,而且周一鸣只是中间人,并不是直接和他做生意。经过一番天人交战,沈清源偷偷摸摸地接下了订单。他也觉得自己不守信用,也怕被贺景瑞发现后再次吵架。可他有心病。虽然他同贺景瑞一如既往的恩爱,但那个隔在他们之间的金匣子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愈加坚固明晰如果说原来是半透明的,当随着贺成功对老二有意识的培养,正在渐渐变成实体。贺景瑞的名片上印着“副总经理”,这不是过去的闲职,而是实打实可以操纵上千万资金的商人。这个头衔令沈清源再次自惭形秽。而他家里人的势力表现更是火上浇油。贺景瑞背着自己给小弟很多资助,甚至大姐也曾经向他借过钱。这些沈清源都知道,也承他的情。但自己心里的不安焦灼却每天增加,他既无计可施,也难以表达。只觉得有一股驱力推着他往上、往前,疯了一般想改变现状。他并不是个有野心的人,然而所有对未来的恐惧只有化作所谓的目标,才可以稍微减轻一些。未来之于他,就是一剂麻醉剂。他一头扎进去,想当老板,想赚钱,仿佛这样才能拉进一点儿他同贺景瑞的距离。这些想法和感情,他自己说不清,更别说去对贺景瑞倾诉。只能默默地背负着,努力着。到了一年中最热的时节,贺景瑞越来越忙,几乎完全不管“清瑞”的业务。沈清源悄悄算着时间,祈祷着赶快交货,以后可以再不用欺瞒贺景瑞。钟秀林第三次高考,成绩依旧不理想,还是贺景瑞托了关系才勉强上了个三流大学的本科。他比他哥适应城市生活快多了,不到半年,除了口音以外,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是透着潮范儿。他不愿意和二哥同住,贺景瑞给他租了个十多平米的单间。沈清源提醒了他好多次,生怕他找贺景瑞要钱,可他今天买名牌,明天吃西餐,后天又去旅游,哪来的钱除了贺景瑞,家里和这个当哥的谁也给不了他那么多私底下沈清源让贺景瑞别再给小弟钱,贺景瑞敷衍着打哈哈,压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这天钟秀林又来了,一进“清瑞”就到处睃巡,嘴里问:“景瑞哥没在吗”“他出差了。”“呀,”钟秀林一脸失望,“他怎么老出差”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沈清源直直地看着他问:“你找他有事”“没有啊,就是想找他玩。”看到他哥警觉的目光,他不高兴地说:“你当我要干什么”“没事就好。”沈清源倒了杯水放到他面前,不轻不重地说:“你别找他要钱,也别要东西。”钟秀林脸色难看地答应:“知道了知道了。”数了五百块钱塞到他手里,沈清源软下声音说:“你有什么需要跟我说,只有是合理的,我都会满足。”“谢谢哥。”看着手里红彤彤的钞票,钟秀林的眉头松了一些。其实钟小弟对沈清源不像钟秀芳那么有偏见,毕竟是亲生兄弟,感情还是不错的。到城里读书这段时间,他也明白他哥赚钱不容易,所以家里要是流露出要找沈清源要钱的意思,他都会替沈清源叫苦叫穷。他就是烦他哥像防贼似的防着他,生怕他得了贺景瑞的好处。此时,有五百块钱充当润滑剂,两兄弟面对面坐着,聊了钟秀林上学的事,又聊了家里的情况,很是兄友弟恭,和睦友好。“哥,你还记得村头王家的狗剩儿吗”钟秀林开始扯闲篇,“我前两天遇到他。”“狗剩儿”“就是王家的小儿子,脸白白的,大眼睛还和你打过架的那个。”沈清源回忆了一下,脑海里依稀浮现出一张清秀却充满戾气的脸:“哦哦,想起来了。王狗剩儿,小时候老爱抢我东西他也到城里打工了”“早出来了,你走后的第二年就出来了。”“他过得怎么样”“我看他混得挺好,”钟秀林砸吧着嘴说:“浑身上下都是名牌,就他那身行头得两三千吧。”“哟,这么好啊。他干什么工作”沈清源听到这么说也有些惊讶了。“他也没具体说,只说在夜总会当业务经理。”钟秀林一脸羡慕地说:“你没见他那个派头讲话还是普通话,要不是面对面走过去,我差点儿没认出他来。”“搞业务的人嘛,经常跟人打交道,练上年把两年谈吐肯定是不一样的。”“对了,他还取了个英文名,不准我叫他狗剩儿。”沈清源扑哧笑出声:“嘿嘿,狗剩儿是够难听的。”这样聊过之后,沈清源就把这个叫“狗剩儿”的老乡撩到脑后。谁想得到,没过几天,“狗剩儿”就出现在他面前。那天下午接近旁晚的时候,“清瑞”来了一位男性顾客,穿着时髦,浑身上下弥漫着香水味儿,一副墨镜遮了大半张脸。沈清源上前接待,那顾客把墨镜架到脑袋顶上,睁着一双水灵灵的杏核眼上下打量他。他也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还是顾客先开口:“你是沈清源”“你是”“哎呀,真是你,好几年不见长变样儿。”顾客伸手拍了他一下,似乎很兴奋,“我是王家小弟啊,杨柳村村头的王家,不记得了”“狗剩儿”白脸小孩同眼前的时髦青年重叠在一起。“嘘”顾客忙冲他做一个噤声的手势,还很贼地四处看,见旁边没人,才嗔怪道:“你别叫我小名儿。多土我早改名儿了。”“哦。”沈清源表示理解地点点头,又问:“那你新名叫什么”“肯尼,王肯尼。”“啃泥”“对,”狗剩儿,不,是肯尼,从皮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这是我的新名儿,还有电话地址,以后多联系。我们村来这里的不多,我俩也算他乡遇故知,请关照哦。”接过那张精致而花哨的名片,沈清源在心里暗暗感叹,狗剩儿这口才真是练出来了,说话一套一套的,真不愧是业务经理。肯尼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他乡遇故知的亲热劲头,拉着沈清源说了说家里的情况,就开始问东问西,什么“这店是你自己开的”“店铺是租的还是买的”“开这样店花了多少钱”之类。以为他也想开店,沈清源就很老实地回答了他的问题。“这么说你还有个合作伙伴了”肯尼一双眼探照灯似的来回扫视,像是在寻找什么。“嗯,主要是他出大头。”“他不看店么月底结账才来”“他有空的时候会在。最近忙,所以白天不来,一般晚上才在。”正说着话,肯尼的眼睛猛然一亮,蓦地从凳子上站起来,面对店门笑得那叫一个灿烂。沈清源诧异地向门口看去,见贺景瑞两根指头挑着外套搭在肩上,慢悠悠地走进来。看到肯尼,他显然也吃了一惊,随即疑惑地蹙起眉头。“这是我老乡”“贺少”不等沈清源介绍完,肯尼就脆生生地叫了一声。“你怎么来了”贺景瑞态度冷淡地说,“你不去伺候你家周先生,跑我这小店来干嘛”、第44章 〔四十四狗皮膏药“你怎么来了”贺景瑞态度冷淡地说,“你不去伺候你家周先生,跑我这小店来干嘛”肯尼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笑容僵在脸上,尔后换上一脸忧怨表情说:“我和周少已经分手了。我也不是故意来给您添堵的清源是我老乡,我们刚碰上。”他把沈清源拉到身前挡着,像使挡箭牌一样。“老乡”贺景瑞这话是问沈清源。“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肯尼忙着同沈清源攀交情。贺景瑞瞪他一眼:“让你说话了吗”把头缩到沈清源身后,肯尼不敢说话了。“我说你怎么还杵在这儿,等我请你吃饭呢”贺恶霸叉着腰冲肯尼吼。“不不,我马上走。”肯尼吓得跐溜一下跑了,在门口对沈清源摆摆手:“清源,拜拜。”“拜拜。”沈清源回过头看着贺恶霸问:“你们认识怎么对人家那么凶”贺景瑞沉着脸哼了一声。“他好歹也是我的熟人,客气点儿不行吗”沈清源有点儿不高兴。“不要脸的东西”贺景瑞满脸写着生人勿近,似乎对肯你厌恶到极点。看他这副样子,尽管憋了一肚子疑问,沈清源还是打算等他气消了再问。贺景瑞不仅是讨厌肯尼,还在琢磨这小鸭子突然冒出来是个什么意思要真是巧遇,保不齐他在沈清源面前说自己坏话;要不是巧遇,会不会是周一鸣那家伙安排的虽然费力来拆散自己和小鞋匠的可能性不大,但那狐狸心思古怪,万一又抽风了呢这个时候他有些庆幸已经对沈清源坦白了,再拿过去做文章基本没用。因此,饭桌上他很有节制地把自己和肯尼的关系,以及周一鸣撬墙角的事跟小鞋匠说了。沈清源实在没想到王狗剩儿竟然是,引得贺、周二位少爷反目的那盆祸水。因为是熟人,那种感觉实在怪异得很。也不是嫉妒,就是“没想到这小子干过这种事儿”惊异。看他半天不说话,直一个劲儿眨眼,贺景瑞心虚地问:“你想啥呢他就是我花钱找的伴儿,别的什么都没有。”“那你还为他和周一鸣翻脸”一句话就把贺景瑞噎住了。“我出了钱他还和我抢就像我买的东西别人要抢一样,我能不气么”贺景瑞急吼吼地辩解说:“这和抢老婆可不一样,明白不”“哦。他是你买的东西。”“可不是,我不给他钱他会跟我”“哦。”“喂,我说你要不要这么敷衍认真点儿行不行”“我明白,你就是让我别把狗剩儿的事往心里去,别因为他胡思乱想。是这个意思吗”事实证明小鞋匠还是长心的。贺景瑞满意了。吃下半碗饭,他又不放心地警告沈清源:“这小鸭子又精又贼,你少和他来往,他的话也别信。”没隔两天肯尼又出现在“清瑞”。沈清源小心地应付着他,客气而疏淡。奈何架不住他的热情,硬是被拉去吃冷饮。坐在冷饮店里,肯尼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会儿,忽然问沈清源:“贺少是你男朋友”沈清源脸上僵了僵,“哦”了一声。“我以前就看出来你是gay了。”肯尼咬着吸管吃吃地笑:“那时候你和李家老二,对不对”“你怎么会看出来的”沈清源惊了。“因为我们是一样的啊。同类比较容易辨认。”肯尼好心地安慰他:“放心,村里只有我看出来,其他人都不知道。”松了一口气,沈清源对他感激地笑了笑。如今了解了所谓夜总会业务经理是个什么工作,沈清源就忍不住想劝他:“这些年你都在夜总会工作这工作不好常干的。”“这个我知道。”肯尼百无聊赖地戳着杯子里的冰块,用一种玩世不恭地语气说:“可这个赚钱呢。趁着年轻多赚些钱,年纪大了就出来自己做生意什么的不然怎么办,我又没学历又没背景,打一辈子工也攒不了几个钱。”听他这样说,沈清源很有些心有戚戚焉,也想不出其他话说,只轻轻叹了口气。谁知肯尼紧接着就说:“还是你运气好,交了个有钱的男朋友。贺家,不是本市首富也排第二。”沈清源不想接话,低着头舀冰沙吃。像是没看到他的神色似的,肯尼继续问:“贺少对你好吗”“挺好的。”“你们那个了吧”肯尼冲着他挤眉弄眼,神情八卦而猥琐。“哪个”沈清源十分不解。“就是啊。”肯尼凑近他小声说:“他最喜欢往人里面塞东西还有拿鞭子抽大腿和屁股那么弄的时候就特别兴奋”沈清源脸都绿了,包了一嘴冰直打哆嗦。好容易把冰全咽下去,他气呼呼地说:“我们才不那样”“不可能吧”肯尼睁大眼,惊讶地说:“他不搞这些都硬不起来”把勺子重重扔到玻璃碗里,沈清源冷着脸说:“请你别再谈这些问题。还有,贺景瑞现在是我的男朋友,我不想听他以前的事。”肯尼嘟着嘴哼哼:“我随便说说而已,干嘛这么认真。”沈清源不理他,自顾自付了帐,扔下他先走了。这种事从男票嘴里听到的感觉,跟从男票前任嘴里听到的感觉,绝对是天差地别的。沈清源成功地被肯尼堵得心慌。理智上想丢开不管,感情上却被卡得不上不下。晚上亲热的时候,他开始犯别扭,就是不肯配合贺景瑞。贺景瑞不干了,揪着他一个劲儿追问。好容易问出事情原委,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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